更新时间:2023-11-17 22:07
满族说部,吉林省地方民间文学,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之一。
满族民间说部,渊源于历史更为悠久的民间讲述形式——“讲古”。讲古,满语称为“乌勒奔 / ulabun”,是家族传程的故事的意思,即流传于满族各大家族内部,讲述本民族的特别是本宗族历史上曾经发生的故事。在入主中原以前,满族几乎没有以文本形式记录本民族历史的习惯,当时人们记录历史的最常见的方式,就是通过部落酋长或萨满来口传历史,教育子孙。有谚曰:“老的不讲古,小的失了谱”。讲古,就是利用大家最为喜闻乐见的说书形式,去追念祖先,教育后人,籍此增强民族抑或宗族的凝聚力。在这里,讲古已经不是一种单纯性的娱乐活动,而是一种进行民族教育、英雄主义教育和历史文化教育的重要手段。在传统满族社会中,人们经常举行讲古比赛,清中叶满族八角鼓、清音子弟书异军突起,便是这一传统在特定历史条件下的裂变。历史上,满族社会在部落酋长、族长、萨满的选定过程中,都要求当选人必须要有一张“金子一样的嘴”——即必须要有讲古才能。讲古习俗的倡导,客观上为满族民间故事家及具有讲述才能的民间说书艺人的产生创造了条件。
满族民间说部的产生还有一个重要原因,这便是受汉族传统说书的影响。历史上,满族曾两次问鼎中原,对中原文化的影响不可谓不大;但另一方面,在满族与汉族的长期交往过程中,满族也吸收了大量中国优秀文化,民间说书,就是典型的一例。
在中国文学史上,说书这种表演形式至少可追溯到唐宋时代,此后一直常盛不衰。到了清代,随着满族入关,这种通俗易懂的表演形式,更显出勃勃生机。当时的说书,内容多取自汉族文学史上的讲史、公案及武侠类小说,如《三国演义》《大八义》《小八义 》《施公案》《忠义水浒传》《杨家将》等等,通过说书这种特殊传媒,这些作品不但成为当时满族社会中家喻户晓的故事,同时也为后来满族自己的民间说书艺人表演风格的养成,提供了借鉴。听过或读过满族长篇说部的人都会明显感悟到,在满族长篇说部中,无论是讲述内容的选取,还是表演风格的定位,均与汉族的民间说书有着借然不同的风格。如故事的主人公多为侠肝义胆、扶弱济贫、保家卫国的铁骨英雄,情节展开过程中常常采用设置悬念的手法,以及开篇及结尾处的技术处理,起承转合过程中的套话借用等等,在一定程度上有着较明显的共通性。
满族说部遗存的存藏主要有“窝车库乌勒本”、“包衣乌勒本”和“巴图鲁乌勒本”3个方面的内容:
《天宫大战》、《乌布西奔妈妈》等。
2、包衣乌勒本,即家传、家史,在满族姓氏中发现较多,以《萨布素将军传》为代表,影响很大。
3、巴图鲁乌勒本,即英雄传,《红罗女》等流传较广。
满族说部中展示的丰富内容,有的匡正史误,有的补充了史料不足,甚至有些史料鲜为后人所知。满族说部的收集和发掘,对东北满族史、民族关系史、东北涉外疆域史,有重要的研究价值。如《黑水英雄传》、《雪山汉王传》等,细腻翔实地记载了黑龙江北广阔寒域、库页岛上的土民与生活、“江东六十四屯”等历史沧桑。
满族说部作为传记文学系列作品,与传统的历史性传记和文学性传记有很大的不同:首先,传记文学一般由一个或几个专业作家创作,说部则是集体创作;其次,传记文学由文字承载的语言书写形式记述,说部以口口相传方式传承;再次,传记文学描述社会生活一般仅限于与传主相关联的部分,说部则往往通过人物来描述全景式的社会生活,不仅真实地记载人物命运、历史事件,还通过宏大叙事记载民族发展中的宗教、生产生活技艺、巫术、医学、贸易、军事、文化等大事件的发生、发展历史。
满族民间说部往往以本民族历史上某个英雄人物的传奇性个人经历为主线,原汁原味而又浓墨重彩地向我们展示了历史上满族人民在治理北疆,保家卫国过程中所创立的丰功伟绩。这些作品均独立成篇,但若将其连缀起来,便可以从这些堪称卓越的民间说部中,窥视到从南北朝至清末民初这1500年间,满族社会所发生的重大历史变迁,了解到满族社会的风土人情、社会风貌,体悟到历史上满族人民自己的审美情趣,他们的世界观及其价值取向。
满族民间说部,具有着很高的艺术造诣。这些作品人物个性鲜明,情节波澜起伏,语言气势磅礴,反映了这个民族在漫长的历史征程中力顶千钧的集体意志和情怀万里的博大胸襟。
在满族民间说部的搜集整理过程中,有许多学者希望我们能就这些民间说部做出一种比较客观的价值判断,因为,在此之前满族毕竟有了自己的文学,作为“下里巴人”的民间说部的发现,对已有的满族文学具有着重要的意义。
此前,谈及满族文学时,所能注意到的多半是那几部为数不多的满族作家作品和散轶在满族民间的篇幅短小的民间故事、歌谣、传说、子弟书等等。不用说篇幅短小的传说故事无法代表满族文学主体风格,就是后世文人创作的长篇巨制,也因受到其他民族文化的强烈影响,而很难客观地反映出满族人民自己所特有的精神风貌。这些作品充其量只能说是满族作家创作的文学作品,而不是满族人民用自己喜闻乐见的形式创作出的,反映满族社会历史、风土民情,展现满族人民自己世界观与价值观的满族文学作品。从这个角度而言,现有的满族文学作品很难说就是满族文学的主流。
说部多数是在氏族定期祭祀或选择节庆吉祥日子聚集本氏族成员由本氏族中几位德高望重、出类拔萃的专门成员当众进行演说。氏族内说部的演说者由前辈老人们在本氏族内选拔产生,他们义务承担整理和讲说工作,没有酬报,并接替前辈遴选杰出后生代代传承,完全发自对氏族祖先英雄人物与宗教神灵的无尚崇仰敬慕心理。
满族说部以说为主,或说唱结合,说唱时用满族传统的以蛇、鸟、鱼、狍等皮蒙的小花抓鼓和小扎板伴奏。世代萨满口传的说部里,有人类黎明时期的原始生命科学理念,如“天宫大战”讲述人的生命是从水中诞生,这一理念已为现代科学所证实。说部里神圣的萨满祭祀神歌、神词里,还传承着族源从那里来的史话、为古代环境保护而规定的族规祖训,延续着族群在大森林里的生存。
纵观满族说部的用语变化,最早是纯满语的,以后出现了满汉合璧的,最后全是汉语的,体现了不同历史阶段满汉文化的融合。
与现有的满族民间文学和作家文学相比,确实具有着其它满族文学作品所无法企及的特殊价值。
首先,满族民间说部,是满族人民自己创作并传承的满族文学作品(只有其中的个别作品为八旗中的汉军创作)。这些作品不但系统而全面的反映了历史上满族民众的社会生活,同时也充分而准确地表述了满族人民自己的世界观、价值观和他们独特的审美情趣。
其次,这些民间说部都是民间艺人、萨满、氏族酋长作为本民族或本氏族历史,讲述给后人的,说部虽有艺术加工,但其中的时间、地点、人物、事件等叙述要素,都是真实可信的。这对于基本上没有录史传统的满族来说,说部的章章节节都具有着极为特殊的史料价值,是研究满族文明史时不可或缺的参考资料。
由于现代经济、技术的发展,多种娱乐方式的冲击,使古老、单纯凭借口述的说部讲述活动渐渐失去了阵地,有很多的满族青年已不知道“乌勒本”说部这个词了,更不知道讲述说部的规矩和意义了。熟悉满族文化传统的长者和说部传承人逐年谢世,给满族文化造成了很大损失,而健在的传承人也都年逾古稀,疾病缠身,他们没有培养出新的传承人。能用满语讲述的传承人只有何大娘了,满族说部面临着消失的危险。
富育光,男,汉族,1933年5月出生。2017年8月被确定为第四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项目:满族说部。
赵东升,男,满族。2018年5月被确定为第五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项目:满族说部。
随着国家对非物质文化遗产的重视,满族说部的抢救工作逐渐被提到日程上来。2002年,吉林省成立了中国满族传统说部艺术集成编委会,满族说部的抢救与保护工程正式启动。而且省内每年还拨出专款支持抢救和保护满族说部工作。吉林省健在的说部传承人有10位,并对其讲述的说部进行了记录和整理,建立了包括文字、声音、图像等多方面的档案资料库,已收集了35部说部。而作为满族说部抢救与保护项目第一阶段的成果,已经整理成书稿并计划出版的有10部,包括《红罗女的传说》《比剑联姻》《女真谱评》《金兀术传》等。专家们认为,作为口头非物质文化遗产,抢救者们对说部艺术的记录和整理应采取复原的立场,即追求原汁原味,要求呈现民族文化的原生态。
2023年10月31日,《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代表性项目保护单位名单》公布,“满族说部”项目评估合格,吉林省艺术研究院(吉林省文化行业特有工种职业技能鉴定站、吉林省东北二人转博物馆、吉林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获得“满族说部”项目保护单位资格。
2018年11月2日,由吉林省文化和旅游厅、吉林艺术学院主办的留给你的北方——第三批满族说部丛书推介仪式在吉林艺术学院举行,此次展览重点选择吉林省非物质文化遗产保护中心收藏、保存的说部提纲、手稿、代表性书目等,并以传承谱系明晰的9位传承人为线索,全方位多角度的总结和回顾20世纪80年代以来,为留存满族历史文化记忆,几代人倾尽心血活态传承满族说部的历程。
2018年12月,吉林省满族说部学会会员代表大会在长春举行,《满族口头遗产传统说部丛书》编委会荆文礼、吉林师范大学文学院张丽红等专家学者分别就满族说部多元传承、活态传承提出了各自的建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