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11-01 14:14
潘公凯,1947年1月24日出生于浙江宁海,国画大师潘天寿的第二个儿子。1996年任中国美术学院院长,2001年6月至2014年9月,任中央美术学院院长,历任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国务院新闻办《中国网》专栏作家、专家等。自1979年以来一直担任中国画创作和美术史论教学工作,1992年5月至1994年1月曾赴美国伯克利大学研访。出版论文集《限制与拓展》、专著《潘天寿评传》、《潘天寿绘画技法解析》;主编《潘天寿书画集》(获国家图书奖)、《现代设计大系》;编撰《中国绘画史》。2018年12月,当选中国美协第九届顾问。
曾多次在纽约、旧金山、香港、巴黎联合国教科文总部等地举办大型个人画展,潘公凯教授出任全国政协委员、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等职。1991年10月被评为“有特殊贡献知识分子”。
1964年考入浙江美术学院附中,班主任系国画大家吴国亭;
1968年毕业于浙江美术学院附中,受“文革”迫害牵连,下放农村;
1968年—1979年,在浙南贫困山区从事农村文化工作和美术创作;
1978年在浙江美院国画系进修,
1979年—1986年,任浙江美术学院中国画系助教;
1986年—1987年,任浙江美术学院学报编辑部主任、讲师;
1987年—1992年,任浙江美术学院中国画系主任、副教授;
1992年—1994年,赴美国伯克利大学东亚研究所访问学者;
1996年—2001年,任中国美术学院院长、教授、博士生导师;
兼任浙江省文联副主席、省美协副主席;
2001年 任全国政协委员、中国美术家协会副主席、中央美术学院院长、
中央美术学院教授、中央美术学院博士生导师
2006年 首次在国内举办大型个人画展
2011年 “静水深流——潘公凯作品展”13日在澳门回归贺礼博物馆开幕
2010年 06月18日观潘公凯个展《错构 转念---穿越杜尚》
2013年,3月9日大型展览“潘公凯——弥散与生成”在北京今日美术馆开幕。
2014年9月,卸任中央美术学院院长一职。
家传并非师承
潘公凯生于1947年,其时父亲潘天寿年届五十,正担任国立艺术专科学校校长。之后时局变迁,学校几经改名,潘天寿还是一直在美术学院内从事教学,1959年担任浙江美术学院(前身即为国立艺专)院长,直至“文革”开始。
潘公凯从小在美术学院的院子中长大,耳濡目染之下,潘公凯却没有马上走上美术之路。
潘公凯对南方周末记者这样形容小时候的自己:“比较内向,特别安静,对科技的兴趣特别大。院子里很多小孩在打打闹闹地玩,我几乎不出去跟他们玩,天天在家做东西。”让他引以为自豪的是,小学三年级就会自己制作电子管收音机。那台电子管收音机是杭州市小学生做的第一台收音机,之后还被拿去参加了少年儿童科技博览会。
潘公凯的大哥同样也是对科技更为感兴趣,他一直都没画过画。潘公凯读小学的时候,大哥已经是学工科的大学生,之后毕业又成为杭丝联(杭州丝绸印染联合厂)的工程师。那时已经流行“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潘公凯“觉得哥哥很了不起”。
哥弟俩“背离”家学渊源,父亲潘天寿并不在意。“当老师时间长了就会明白,看一个人成功与否不能看一时。他对我和我大哥读书很信任,几乎从来不问你们在学什么,考了几分。”潘公凯说。
“我父亲并没有教过我画画,但是在传统文化方面对我是有引导的,比如希望我读唐诗宋词、练书法,他会帮我找一些字帖之类的,向我建议,我自己下功夫。”
考高中时,潘公凯本来想学理科,但初中的美术老师觉得他画画有天分,就自作主张替他报名参加浙美附中的入学考试,结果潘公凯考了第一名。“附中的校长就到我家来,跟我父亲说,让我不要去别的学校了。我家当时也抹不开面子,加上这个校长确实人很好,我就去附中了。”
附中的美术系教的基本就是西洋绘画的基本功,潘公凯大部分时间是在画素描、水粉、色彩,偶尔会学中国绘画基本功———白描,用毛笔很工整地画人物。
总归有点不情愿,所以潘公凯在附中读书时“不是很用功”,把更多的精力花在了课外。因为住校,做各种科技小玩意的材料没法带到学校去,他对科技的兴趣就逐渐转移到文学和哲学上。至今潘公凯还记得《毛泽东的青年时代》那本书的内容——毛泽东在岳麓山怎么去锻炼身体、下暴雨的时候到山上去跑步,以及他独自一人不带分文去做农村调查。
潘公凯也有一次跟父亲雨中登山。1965年他陪父亲住在莫干山,“我们撑着伞也被雨水打得透湿。父亲却毫不介意,兴致勃勃地指点群山,不住地赞赏这大自然雄浑的美,觉得无比畅快。”潘公凯说。
潘公凯上附中的时候,三年自然灾害刚过,大家总是吃不饱。“有一天浙美不要粮票就可以吃地瓜,有一个同学就因为吃太多胃撑破了,送到医院都没抢救过来。”相比这些同学,潘公凯家里条件比较好。“当时浙江省只有几个一级教授,我父亲就是其中之一,一个月325元,毛泽东也才500元。”最困难的时候也每个月有一辆三轮车拉过来,送点油、糖、肉、米。但年轻气盛的潘公凯坚决不回家里吃饭。当时他对自己的要求是,饭绝对不能比同学们吃得好,活儿绝对不能比同学们干得差。在同学当中,潘公凯是缝被子的好手,不但会手缝,还会踩缝纫机。
文革时的保守派
潘公凯附中没读完,“文革”就开始了。为此,潘公凯向本报记者自嘲,笑说自己“大概是整个中国美术学院教师中学历最低的一个”。
1966年秋,潘天寿被揪出来游街批斗,这让潘公凯非常震惊。“他没有历史问题,纯粹只是作为知识分子学术权威被打倒。我认为这个理由不充分,但我也很清晰地认识到,这不是我父亲个人的问题,而是政治形势的问题,是全局性的问题。所以我当时没去责怪我父亲怎么成了反革命,而是去研究‘文化大革命’到底是怎么回事。”
“文革”初期,浙江美院就成了浙江省造反的“井冈山”,浙美的学生成了浙江省的革委会的头;毛泽东接见红卫兵,浙美的造反派就上了天安门。“正因为造反派和保守派都是浙美的,所以在浙美没法做逍遥派,斗得特别厉害。”
潘公凯是“坚定的保守派”,“因为我觉得批判谁都应该要证据,而造反派就认为要先打倒再找证据。”浙美的保守派很快就被武力压垮了。潘公凯不仅是保守派,还是“反动学术权威”的儿子,保守派就把他清洗出来了,不过他们关系还算比较好,让潘公凯自己写一个主动退出的声明,实际上退出之后还帮他们干活。
后来工宣队进驻,宣传不管什么派都要团结起来,把学生分派出去工作。
潘公凯“当时思想特别好”,主动提出要去浙江最穷的地方。之后去了浙江温州旁边特别穷的文成县。
他还带了一点油画颜料下去,画了不少写实的宣传画,“用美术方式为农民服务”。同时也还在纸上画过一点油画风景,纸都是自己做的,就是在铅画纸上涂一层白颜料。
“现在的年轻人可能已经不知道了,当时有一拨年轻人很理想主义。我身边就有思想特别好的,干活累死在地里。这种激情我们的孩子现在回头去看都不能理解,但这是真实存在过的。”
接续传统才是关键
潘公凯真正学国画是在“文革”结束后。
那时潘公凯刚回到浙美,“基础还在,也开始进入初步探索,画过许多风格的。”他最早是学画写意人物,受李震坚、方增先影响,走浙派人物画的路子。之后又想完全摆脱素描影响,纯用线、平面化造型来画人物,画了一幅“顾恺之”后又放弃了。
之后他开始整理潘天寿的理论。潘天寿的观点是“中西绘画,要拉开距离”:“父亲喜欢以山峰为喻,‘拉开距离’的策略,不是站在中国绘画的高峰看西方绘画的高峰,而是立足于更高更远的战略点上看中西绘画两座高峰。因此他反对将两座高峰上的土搬下来填平两峰间的山谷,否则就会失去各自峰顶的无限风光。”
1980年代中期,潘公凯提出中国画的发展策略,希望用20年的时间维护中国画传统体系的独立性和完整性,希望有一拨人关起门来研究中国传统画,“不要乱改革传统,把传统搞明白之后自然会明白未来要怎么走。我当时想在浙美这样做,但是浙美这么一个保守的地方也不能接受我的看法。”
1984、1985年,潘公凯写了一篇大概3万字的长文,寄给了当时的美协副主席蔡若虹。“我那时已经有预感,随着改革开放会有声势浩大的西化运动,而且会出现偏差。所以一开始,我就写文章纠偏。”潘公凯把长文拆成4篇,分别在4个地方发表。4篇是《中西方传统绘画的差异》、《中西方传统绘画不同的心理学根据》、《绿色绘画的略想》和《互补并存、两端深入》。潘公凯想通过这些文章对全盘西化的思潮进行牵制,很快成为了高名潞等美术批评家的辩论对象:“他们说我是‘用现代理论武装起来的保守主义者’。”
在潘公凯看来,这其实是个有趣的误会。当时“新潮美术”开始壮大,“正统”的老先生们已经不来参加讨论会了。急于找对象批驳的“新潮派”就把潘公凯视为“守旧派的新代表”。潘公凯其实同意西方系统很合乎逻辑,但他想论证的是,中国的美术同样也有自己的逻辑,有自己的历史和未来。
自1985年以后,潘公凯基本不再画人物,而是专注于水墨花卉,开始临摹,研究吴昌硕“文人气浓厚又有力度”笔墨风格。“在我看来,画不画人物不是关键问题,如何接续传统才是关键。”
“那从哪里开始接续呢?中国传统的绘画是有主线的,主线就是文人画系统。比如唐代以前是人物为主,宋代以后是山水为主,明代以后转变为花卉为主。文人画系统发展到民国,发展到20世纪,最主要的代表人物的作品就是写意花卉,所以我要从写意花卉这里接起往下走。”
1980年代末,潘公凯提出“绿色绘画”概念——以人与自然、人与社会、人与自我的有机和谐为内在意蕴的绘画。在他看来,“回归自然”既是传统的,又是现代的,可以是中国传统精神与世界未来潮流的汇合点。潘公凯相信,正是在这个汇合点上,未来的中国绘画可以站稳脚跟,走向世界。
1991年10月被国家评为“有特殊贡献知识分子”。
旧金山美术学院荣誉博士。
专著《潘天寿评传》《潘天寿绘画技法解析》
编撰《中国绘画史》
潘先生在2004 新写意水墨画邀请展研讨会上论述“写意”背后的文化结构,认为“新写意”这个展览的构想很好,很有现实意义。目前,中国画画家队伍庞大,从第十届全国美展的国画作品来看,为了能让作品入选,不少画家的作品中“做”的成分比较多,在评选过程中,评委们普遍觉得国画看起来很累,几乎见不到抒发性灵的、很“痛快”的作品。如果把“写意”看成是一种画风,那么可以说,目前这种画风低靡。因此,这个展览的举办很有意义。刚才的发言者都讲到了“写”和“意”,无论是中国画还是西画,其背后都有一种价值结构、文化结构。中西思维方式是不一样的。中外“写”的形式语言中都包含有独立的审美语言,这才是问题的核心。“笔墨”是历史形成的复杂的东西,它是一种流通性的语言。“意”与中国文化精神,与中国人的人格密不可分。正是中国文化深厚的文化渊源决定了中国画是复杂因素的组合体。因此,我们面临的困难是,变革它往往就会使之失去精髓,但不变革却又难以适应当代社会。但变革是必须的。我们要进一步探讨古典结构,探索推进的可能性。
潘公凯是带着新的思考去做水墨画的,他面临的课题与他父辈一代人有相同的方面,也有许多不同。潘公凯的画是意象的,他充分发挥水墨特有的抽象性,有时迷醉于水墨的抽象美,这一点他比当今一般水墨画家走得更远,更不用说比他的父辈们了,但他没有踏进抽象主义的疆域,潘公凯之所以审慎地处理情、景、境之间的关系,固然是为了追求作品精神内涵与形式语言表现力的丰富性,但同时也肯定有这样的考虑:那就是保持与传统水墨人文精神的一脉相承性,而不使水墨与传统的人文精神脱节而走向“实验水墨”或“非水墨画”的境地。大笔大墨能够造势、造效果,但在精神内涵与形式美感上容易流于空泛。潘公凯在这方面做了费尽心思的探索,并取得了成果。在大幅画中他用大笔触、大墨块布局时,即十分注意发挥笔力、墨韵的作用,而落笔之后则更加审时度势地做因势利导的处理,然后再细心收拾细部,在保留大气势的基础上讲究笔墨情趣。而在小幅画中,他则主要用有韵味的长线和墨块来统率画面,有时辅以淡彩,在尽情发挥笔线的长短曲折和齐与不齐中,在墨的浓淡、虚实与黑、白、灰的关系中,求理求趣。
潘公凯说,他将艺术格调看成是知识精英的群体性精神的价值取向,他认为这是中国文化的特色。对中国传统文化、艺术现状和未来走向有很多思考的他,在创作中与其说是在追求形式美感,毋宁说是更多带有学术性的探究精神。徐悲鸿先生曾把画家分为两个类型:学究型和明星型,潘公凯属于前者,他的水墨画不为取悦观众和市场而作,格调是高尚和纯正的。潘公凯是从逆境中经过艰苦奋斗走过来的人,他处于顺境之中,可以说他饱尝人生五味,在某种意义上说他的水墨作品是他人生历程的痕迹。在潘公凯的水墨中看到他为人的正直、执着和做事的认真,性格的倔强以至有些固执,看到他的理性思考和学术修养,也看到他内心世界的一些孤寂和理想主义的情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