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3-12-09 15:19
王尚辰(1826—1902) ,安徽合肥人,字伯垣,一说字北垣,号谦斋。
王尚辰,安徽合肥人,官翰林院典簿。年三十余,为诗近万首,汤贻汾叹为奇才。与徐子苓齐名,又与徐子苓、朱景昭有“三怪”之目。《皖诗玉屑》中说,庐州三怪,怪有怪的不同:徐子苓孤僻,朱景昭孤傲,而王谦斋放荡。其尝游诸帅戎幕,咸丰十一年(1861年),入蒙城说降苗沛霖。五十而后,脱略公卿,以排行居五,人呼为“五疯”。跌宕奇气,一寓于诗,取法杜甫,兼宗王、孟、苏、陆。孙家谷题其集云:“有纵横气即豪侠,以痛苦声当啸歌。”谭献选其与徐子苓(毅甫)、戴家麟(子瑞)诗为《合肥三家诗钞》。著有《谦斋诗集》、《遗园诗余》等。生平事迹见《晚晴簃诗汇》卷一六O、谭献《复堂日记》、杨钟羲《雪桥诗话续集》。
刘的儿孙们,对这副挽联内心虽不悦,慑于王系长辈,父亲挚友,又是庐州名士,也不敢不将挽联挂上。
王谦斋的续弦牛氏,比他年龄小得多。王谦斋临死前,她是徐娘半老,风韵犹存。这样,王谦斋也放不下心“上路”,几次欲说又止。牛氏也还玲珑,就流着泪说:“你有话不好说,你——你是不放心我,伯我守不住。你放心吧,我生是王家人,死是王家鬼。”王谦斋微微点了点头说:“我想吃热油条。”“好,我就去办。”“你亲自做,油锅放到我床边来炸。”“好。”
牛氏考虑自己未做过油条,怕不中王谦斋的意,就跑到集上饭店请了个师傅来。师傅坐在王谦斋的病榻前,看着油锅炸油条。油条炸好,牛氏便夹了一根递给王谦斋。王谦斋接过油条,又要牛氏把茶杯递给他,他吃一口油条,喝一口茶。几次,把端茶杯手伸向油锅,又缩了回来说:“师傅,谢谢你,行了,你忙,你回去吧!”师傅说:“不忙,不忙。”还是坐着不动。王谦斋吃了半根油条,放下筷子,挥挥手说:“好啦。锅也撤去吧!”师傅一听,搬起油锅走了。牛氏感到有蹊跷说:“要吃热的,再请师傅来炸。”王谦斋叹口气说:“不啦!我——我哪里是吃油条,是想把茶水倒到滚油锅里,溅起滚油,毁你面容。谁知师傅坐着不走。天意不允,我不能作孽。”牛氏流着泪说:“你这样不放心,我就用剪刀在你面前自毁面容。”王谦斋说:“不,不。这是我一时糊涂,一生未作亏心事,那能临死留骂名。”牛氏哽咽不能语。当晚,王谦斋就死了。
太平军兴起时,王谦斋对太平军不怎么样,有反感。在清军将领中来回串,当幕宾、说客。这年春上,他回到家乡,正是下稻种时,便对他大伯王老大说:“伯伯,你今年不要种秈稻,全部种糯稻。”王老大一听,心想,三岁伢子也晓得,秈稻收得多,糯稻收得少,不划算,再说全种糯稻,怎样吃呢?心里疑疑惑惑的。王谦斋又对乡邻说:“今年不要种秈稻,要全种糯稻。”村人们想,未听说过。不过王谦斋闯过省码头,上过京城,见多识广,学问又深,他出主意,办事情,从未叫乡亲上过当,就依了他。家家种上清一色糯稻。王老大一看,心里也活动起来,咬咬牙,种了一亩糯稻。
这年夏季奇热,六畜都不安生。对稻子倒好。六月孕穗,七月扬花、灌浆,长得非常刮气(江淮方言,“刮气”实际是由“挺括”演绎而来,只不过它不只是单言植物长得平齐,而有统言长势甚好的意思)。眼看离收割还有头十天,王谦斋派人送信来,“可以割啦,赶快。稻谷晒干,存起来,连稻草也要晒干收藏好!”
王老大见了信,头摇得象拨浪鼓:“瞎诌经!哪有提前开镰割青青的‘童子’糯的?”遂一手抓地杠不睬他的九点。村邻们却商量开了。王谦斋这认真其事的送信来,不会是喀人(江淮方言,指骗人)的,再说他拷挞(江淮方言,指欺骗)了众乡邻,他有何脸面再回家乡,乡邻的唾沫也能淹死他。便开镰收割“童子”糯。只有王老大一人未割。
不久,暑去秋来,太平军派人下来高价收购青糯稻,糯稻草也要。村里人们高高兴兴地把青糯稻、糯稻草卖给太平军,将白花花的银子装进口袋带回。
周盛传荣归故里后,得知紫蓬山西庐寺的通元和尚(俗名袁宏谟)乞讨化缘,欲重修毁于兵火的紫蓬山西庐寺,便动员淮军将领资助。重修西庐寺殿宇近百余间,安置流散。宏谟又移住合肥城内明教寺,重修殿宇数十间,作为西庐寺下院。两寺中安排不少太平军流散将士。1883年(光绪九年),宏谟北上从京城购得《龙藏全经》一部,运归紫蓬山西庐寺,盖藏经楼珍藏,并举行两寺的传教仪式。此为当时佛界盛事,袁宏谟因此被尊为“中兴始祖”。
合肥名士“庐州三怪”积极支持袁宏谟,其中,王谦斋不顾忌讳,鼓吹通元大法师的业绩,写下《赠通元和尚》楹联:
弥陀其出家之雄,寓一念慈悲,直从剑树刀林,幻来花雨;
初地在上方尤胜,笑三分割据,历尽飚轮尘劫,补种松阴。
楹联句中的“补种松阴”,是指教弩台上的小松林。王谦斋称赞通元大法师:为佛林之雄杰,曾经穿越过兵战的剑树刀林,如今遁入空门,来到明教寺补种松阴,修行济民。
王谦斋在落款中,还大胆地写明通元和尚在太平军的作为:“通元和尚少时辗转兵间,乱定卓锡紫蓬山,今开道场于弩台明教寺,撰句赠之。”由此看来,王谦斋虽有清朝官官衔,但他淡漠了“政治”,大胆地称赞了太平军旧将袁宏谟的人品和经历。
顺便说一句,曾担任同治、光绪皇帝的老师翁同龢也来到合肥,写联赠通元禅师,他的《赠通元禅师》是这样的:
身在上方诸品悉静,心持半偈万缘皆空。
偈,是佛经唱词,这里代指佛经、佛理。
明教寺内保存了以上的贺联。
大凡知己,不必客套,大凡知交,必有神交。王谦斋在军中的“老领导”刘铭传,在思想上和王谦斋是同一类人,都是经历了人生历练而领悟了佛教本原的人。刘铭传曾撰联写道:
十载河东,十载河西,眼前色相皆成幻;
一时向上,一时向下,身外功名总是空。
刘铭传的豁达,在于他把人生看得透,他曾经给友人写联如下:
有本事生了事,生出事变作无本事;
无本事省了事,省了事即是有本事。
此联多么值得玩味!是啊,人因为有了本事,就生出了许多事来,遭人妒忌,导致上峰不悦,于是,遭排挤坐了冷板凳,变得没本事了;而无本事的人,省了事,省了事,即是有本事。王谦斋素知刘铭传的豁达,而刘铭传身边若是少了王五疯子的嬉笑怒骂,也觉得到俗气缠身,少了乐趣。
刘铭传的幽默有则逸闻。说当年李鸿章做六十寿庆,此时赋闲在家的刘铭传,仗着“无官一身轻”的身份,只依照合肥乡俗,提一篮寿面、寿糕到李府祝寿,寿礼上附诗一首:
时人个个好呵包,鸡鱼肉鸭整担挑。
惟有省三情太薄,二斤挂面两条糕。
轮到刘铭传自己过虚岁的六十寿庆,王谦斋也赶来送联贺寿:
打吴二鬼起家,曾记金桥烧当典;
与翁大胡作对,故违丹诏入山林。
王谦斋此联揭了刘铭传的“老底子”,因为,贺联中叙述了刘铭传年轻时,把当地恶霸吴二给杀了,后来又烧了当地恶霸在金桥乡开的当铺;当刘铭传得到虢季子白盘的时候,又不买翁同龢要他把虢季子白盘上交给朝廷的账,所以屡违丹诏(丹诏:皇帝的诏书),结果被朝廷打发归隐老家了。刘铭传看后大笑,将此联挂到中堂。
“庐州三怪”都乐于同刘铭传交往,原因在于刘铭传能够礼贤下士。例如,淮军初创时,陷阵在上海的刘铭传,聘请法国炮兵军官毕列尔为“铭字营”顾问,教习西洋枪炮使用方法。毕列尔不仅办事认真,还教授刘铭传学习西方近代科学文化知识,了解西方政治制度与富国强兵之道,两人遂成莫逆之交。据说:毕列尔由于与刘铭传感情深厚,不愿回国,平乱之后,随同刘铭传来到肥西居住,取名毕华清。刘铭传为他娶了一位出生六安县的妻子。毕列尔死后,葬于六安县白塔乡,墓碑书“毕大公之墓”。刘铭传对这位最早拿到安徽“绿卡”,定居六安的外籍人才,深表怀念,请王谦斋为毕列尔墓碑两边写一副挽联,王谦斋遂提笔写道:
异地借才,以夷变夏真杰士;
同仇敌忾,摧锋蹈阵大将军。
由此看来,王谦斋很早就知道了开放和引进人才,是有大作用的。
《苌楚斋三笔·撰述联额各有体裁》
古今撰述如林,原可各明一义,然亦须精别择,善融铸,壹体裁。例如解证经书及周秦诸子,立言最须矜慎,不容有一语之出入。即考核史书,亦不得以后世之事阑入。不然,山经地志,后出者日多,若蔓衍支离,车载斗量,更仆难数,不特无人顾问,实亦无此体裁。我朝吴县沈钦韩茂才文起学问非不渊博,撰述非不宏富,所撰《汉书疏证》等书,坐受此弊。言庞事杂,芜累寡要,自秽其书,致为通人诟病,亦决难传世行远。诗文亦然,不可有逾量溢分之语。古文尤甚,每一语之出,诚有如湘乡曾文正公国藩所云,下笔称述,适如其量,若帝天神鬼之监临,襃讥不敢少溢,云云。儒者立言,岂可不以矜慎出之,若自揣未必遽能传世,立言尤须加慎。我之所言,已不足为人世之轻重,岂可更加以无信,其理甚明。即一联一额,亦何莫不皆然。类如我朝长洲尤展成太史侗以「真才子本先皇遗语,老名士是今上玉音」云云,以为楹联。即使当时实有此语,以太史当之,尚不能无愧色。何况合肥王谦斋尚辰沿用此例,以湘乡曾文正公国藩、合肥李文忠公鸿章二公之语,以为楹联云:「通侯曾许真名士,相国频称老世家。」云云。见者几为失笑。相传桐城张文端公英罢相家居,其子文和公廷玉复任平章,自为楹联云:「让老夫摩挲风月,看儿曹燮理阴阳。」云云。父子相继为相,原属美谈,若骄且吝,诚如圣人所云,不足观也已。丹徒张广文宝森,亦袭之以为楹联云:「看儿曹江湖浪迹,任老夫风月婆娑。」云云。可谓每况愈下矣。南宋无锡尤延之侍郎袤以「遂初」名堂,在当时,惟李纲、赵鼎、韩世忠、岳武穆公、张浚、刘光世诸人,或可以此自况。若以侍郎之名位衡之,已嫌不称。舒城王子暄观察师承煦以「退补」名楼,夫进思进忠,退思补过,原属大臣之心事,岂区区县令所能比拟。同时之人,若湘乡曾文正公国藩、湘阴左文襄公宗棠、益阳胡文忠公林翼、合肥李文忠公鸿章诸人,或可以此为志。若谓为官皆宜如此,则无论佐杂典史,候补实缺,皆可以「退补」名楼,又奚必待县令哉!
《里乘·卷十·赵孝廉》
合肥赵梧冈孝廉凤举,住西乡大潜山,与吾友王谦斋善。谦斋尝过访,适赵小极,见之喜曰:“君来大好,我正有要言相告。”谦斋叩之。曰:“昨在阴曹,至一公廨,一吏捧册请画诺,谓目下公务旁午,冥王已派予司事。恐不能久与诸君相聚矣!”谦斋慰之曰:“小极何遽若是,君毋呓语。”曰:“非呓语也。并见公廨东西各列公案数十,每案皆有一官稽册,册堆积如山。尊公东序西向坐,见予略一点首。予就问起居,尊公举足示予,谓靴敝,烦寄语家人,急为更制。且谓事太烦剧,须某来为我分劳。予叩某是何人,尊公笑曰:‘此五儿乳名,君不知耶?五儿乃谦斋也。’予惊曰:‘自公去世,谦斋仔肩綦重,何能至此?’尊公沈吟久之曰:‘无已,着七儿来亦可。’恐君之七弟亦不能久存矣。”时谦斋之尊甫育泉征君下世已二年,谦斋乳名固无人知,闻之毛发森立。又强慰赵曰:“君言固尔,安知非妖梦之幻,何遽认真?”赵笑曰:“我亦岂愿认真?如五日内胡二水无恙,便是幻梦。君试识之。”胡二水与赵同里,相距里许,五日内忽无疾而逝,众益称异。谦斋乃谋于众曰:“据此,赵君之禄已尽。我辈不忍坐视,试联名具疏,焚诸司命,各请减寿以延其算,或可禳解。”佥曰:“诺。”联名具疏者凡十人,谦斋之七弟预焉。就灶焚之,不以告赵。越日,赵谓谦斋曰:“诸君雅谊假年,情殊可感。如能过某日某时,或可无虑。然七弟大名固可不列,尊公相需甚殷已定,命其某日前往,断不能少缓须臾矣。”众闻之益惊。姑留心待至某日某时,同往视赵。赵晨兴,谈笑自若,及至其时,忽起立别众曰:“时已至矣,请与诸君永诀。”便命家人为其冠服,拜别太夫人,谓:“儿不孝,不能事奉以终天年。幸自颐养,毋以儿为念。”又谓其继室曰:“结褵多年,尚称静好,惟未得子女,未免抱歉。此后尚烦为我奉母课子,吾目瞑矣。”母与妻相持恸哭,赵强笑而慰劝之。又命其子当善事大母,无违母教。又遍拜诸人,言讫,一拱手,端坐榻上。众探其鼻,已无息矣。迨至某日,谦斋之七弟果卒。此谦斋为予言者。
里乘子曰:咸丰纪元,吾皖合肥王丈育泉、赵君云持,庐江吴丈兰轩,举孝廉方正,赴省,同寓馆舍。赵系故人,时相过从,因识王、吴两征君。既粤寇起,吴以团练殉节,功在桑梓;王、赵亦相继徂谢。今王丈已膺冥秩,吴丈与赵君当俱执事天曹,聪明正直谓之神,亶其然乎!
《尊瓠室诗话·卷三》
合肥诗坛耆硕,馀所得见者,惟王谦斋典簿尚辰、童茂倩驾部挹芳二人而已。谦斋先生秉性高尚,博综辞藻。遭际乱世,出建事功;时平,不居荣利。命驾归,与徐毅甫、朱默存有「庐阳三怪」之称。先生优游乡里,独享大年,主盟坛坫。馀于己亥夏赴郡试,携诗稿晋谒。时方学渔洋,先生诲之曰:「作诗勿专主一家,他日堕人窠臼,难自拔也。」馀服膺其言。庚子游沪,多识名宿,乃格律一变。兹录先生《题吴北山师未焚草》诗云:「大笔匡时千忌讳,小臣去国独分明。」要言不烦,聊见一斑。
王谦斋著有《谦斋诗集》,存诗千首。《谦斋诗集》里的《悲饥年》、《大风》、《农夫叹》、《插秧歌》、《催租行》等诗篇,都很同情民生苦况,其中,不少诗篇中有杜甫诗风。
王谦斋在《大风》的诗中,写到农民在“狂飙怒号动天地”,茅屋被狂风所破的时候,依然想到“伤屋尚可勿伤麦,租税今年催更迫”,可知农民矛盾又绝望的心情。
王谦斋在《悲饥年》中描写农民悲惨处境的同时,忍不住发出讥刺官场的呐喊:
持女易百钱,敢望君子仁,
为婢真大幸,免充鸡与豚。
麦熟亦易待,努力掘草根,
上有尧舜君,下有社稷臣?
诗句意思是说:我卖了女儿只换回百元钱,只求你买走我女儿后,能够宽仁一些,能让我女儿当奴婢,已经是大幸了,千万别对她像宰杀的鸡崽和猪狗那样;我泪眼望穿,等待麦子成熟,还在努力地挖草根充食。不是有为民的国君吗?不是有为国操劳的官吏吗?他们都干什么去了!
晚清一位秀才曾这样说王谦斋:“谦斋先生秉性高尚,博综辞藻。遭际乱世,出建事功;时平不居荣利。与徐毅甫(徐子苓的字)、朱默存有‘庐阳三怪’之称。先生游乡里,独享大年,主盟(合肥)诗坛。我曾经赴郡试,携诗稿去拜访他,先生诲之曰:‘作诗勿专注一家,他日堕入窠臼,难自拔也。’我对此十分信服。”——可见,王谦斋对诗,主张吸取百家之长,不要局限一隅,其诗论有些自己的观点。
王谦斋痛恨晚清时期鸦片在中华的泛滥。当时,吸食鸦片者从上层权贵,传至城乡居民,鸦片烟馆开遍大街小巷。纨绔子弟、富商阔佬、官员士绅、商贩伙计、杂役苦力、男女老少,都嗜此好。“榻上一卧,谈天说地;你吸我吹,欢天喜地。”几乎要毁掉一个民族的健康和未来。
有学者感叹,老祖宗仓颉造的“烟”字,(“烟”,繁体字是火字旁,右边加上下结构的西和土)似乎就预示着,给民族带来浩劫的大烟,将来自西土(西方)。在晚清,鸦片有不少好听的名字,例如什么“福寿膏”啊,“相思草”啊……“相思草”意思是说,你吸食了鸦片后,你就会天天惦记着它了,而且,“相思”到永远。
林则徐等爱国官民在虎门销烟的时候,“庐州三怪”之一的徐子苓写了《黑银叹》的诗,而王谦斋也参与进来,从一个很“刁钻”的角度揭露鸦片的毒害,他的诗名叫《相思曲》,诗中写道:
……
抟就相思一块土,
相思土碎青烟飞。
拌使内地输金钱,
闾阎元气日浇薄。
……
相思兮相思!
朝暮无已时。
但愿不识相思味,
待到相思悔已迟。
吁嗟乎!
世间多少奇男子,
一生甘为相思死。
在这首诗里,王谦斋把吸食鸦片后上瘾的后果写得一目了然。
同治和光绪年间,庐州市面上出版了刻有收集徐子苓(西叔)、戴家麟(子瑞)、王伯垣(谦斋)诗文的《合肥三家诗录》。书中称:徐子苓、王谦斋皆博雅士也,这两个“庐州三怪”里的人物,碰到一起,“必设酒食,酒酣,必争论不休。一日,谦斋误引《西洲曲》‘单衫杏子红’为‘黄’,徐子苓大笑说:句中的‘红’不应作‘黄’,罚酒,罚酒。”相处得诙谐逗趣。有一次,徐子苓对谦斋戏言:“你叫我题诗,哪里有毛笔啊?哦——有了,有了!最近,我读了您的大作,佩服得五体投地,但是,反复读之,又令我毛骨悚然,这毛骨都生出来了,不就可以制成毛笔了吗!”可见,两人诙谐得令人捧腹。
除讽世诗外,王谦斋亦善作景物诗,下面是从《晚晴簃诗汇》中所录的三首:
戊申春日游逍遥津
芳草满汀洲,繁花散远畴。野桥支曲径,急雨乱春流。树暗闻啼鸟,波平看浴鸥。柴门临水近,罢钓系渔舟。
龙江待风
才别青谿第一程,扁舟泊处晚潮生。乌啼老木霜无迹,雁渡寒江月有声。振触乡愁倾薄酒,商量画稿翦孤檠。朝来顺水扬舲去,两岸青山递送迎。
七里河待渡
趁墟小聚岸沙边,渡口无人待放船。附郭鱼鲜争入市,傍山水足早耕田。岚光破日沈花坞,霜气侵晨养麦天。欲向七门寻庙记,囊中尚有拓碑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