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7-03 20:28
《珍妮姑娘》是美国作家西奥多·德莱塞创作的长篇小说。该作讲述德裔贫民葛哈特的大女儿珍妮为人帮佣,与参议员白兰德相爱。不久,白兰德不期病故,留下一遗腹女。之后富家子雷斯脱爱上珍妮并与之同居,但在婚事上一直下不了决心,其后因兄弟姐妹的阻拦和反对而苦恼,并在家族的压力下与珍妮分手,重归上流社会,最后,和洛蒂·贝丝结婚。两情缱绻而劳燕分飞,珍妮孤独地过完了中年,雷斯脱临终前对她倾吐心腹之言后,痛苦地死在了她的怀中。
珍妮出生在一个贫穷但家教严格的德国移民家庭,她单纯美丽,温柔善良。参议员白兰德对珍妮一家给予了经济上的帮助,尤其当珍妮哥哥因偷煤入狱后,他尽力相助,为惊慌失措的珍妮分担了忧愁。白兰德赢得了姑娘的信任甚至是好感,并对珍妮产生了爱慕之情,还应允一定会赴娶珍妮。可是,他的猝死却打破了珍妮的希望,更不幸的是,他还让珍妮屈辱地生下了一个遗腹私生女。后来,珍妮又与富家子弟雷斯脱相识。尽管雷斯脱也对珍妮倾心不已,但他对婚姻的承诺最终迫于社会、经济和家庭的压力而成为镜花水月。不断勇敢追求幸福的珍妮,在当时的很多人眼里,是离经叛道的,环境不能接纳她,她最终也没有得到传统意义上的美满人生。不过,来自家人和孩子的亲情与雷斯脱临终前的忏悔,却真正地抚慰了珍妮的心灵,让她从懵懂无知,走向了情感的成熟,在感伤中理解和思索着人生与爱情。
德莱塞在小说中以工人女儿珍妮的不幸命运为线索,真实动人地描写了处于美国社会底层的普通人民的悲惨生活情况,撕去了资产阶级的伪善面纱,塑造了勤劳、纯洁、爽直和富有自我牺牲精神的珍妮这个劳动妇女的形象,因而被认为是美国现实主义文学中的一部重要小说。
《珍妮姑娘》的背景设于19世纪晚期,那时美国在经济和生产等方面发展速度很快,美国开始由生产为中心的社会转向消费为中心的社会。美国开始强调大众消费。在另一方面,美国的社会生活也经历了巨大的变化。消费主义文化强调感官的满足。在这些影响下,个人开始追求物质消费,并且消费能给他们带来快乐的女性。
《珍妮姑娘》创作于19世纪80年代,随着工业化与城市化的发展,美国社会正经历着以生产为主导向消费为主导的社会转变。部分资本家垄断了美国社会很大一部分财富,加速了富裕与贫穷的两极化。城镇化的进程带来了很多负面效应,比如说,物质主义,钱的崇拜以及享乐主义。人们开始攀比生活,引起了对现实的不满意。
《珍妮姑娘》是以西奥多·德莱塞一个姐姐为原型撰写的。1900年圣诞节,德莱塞父亲老保罗寿终正寝,享年七十九岁。他一直跟玛丽和布伦南住在罗彻斯特,他最后的时光过得很平和,帮助布伦南家照看花园,每天都去参加早弥撒。他父亲和玛丽——这个在德雷霍特因为跟上校西尔斯比引起性丑闻从而羞辱了老保罗的女儿——住在一起这件事使西奥多产生了创作《珍妮姑娘》的冲动。一个不苟言笑从旧世界过来的父亲在他女儿年轻时断绝了和她的父女关系,但却在她的照料下度过了最后的时光。西奥多在他父亲去世不到两个星期,1901年元月6日就开始创作《珍妮姑娘》。不久他便写完了四十章。之后,作者因为出版方面的问题,多次受到掣肘,并被要求加上道德说教。德莱塞为此一度意气消沉,无心再写《珍妮姑娘》。当然,德莱塞写不下去的真正原因是他和材料保持不了距离,小说原型玛丽的生活顽固地不听他想象的调遣。任凭他使出浑身解数,这些材料还是显得色彩暗淡,没有生气。他越是着急,越是没有灵感,尽管出版社给经济窘迫的他提供了援助,但处于这样的精神状态下,德莱塞得到这种恩惠越多,思想负担就越重。
珍妮
小说中的珍妮姑娘是作者试图塑造的一个理想化人物。她美丽、贤淑、温顺、善良,符合男权文化的审美标准。首先,外形上符合男权社会所推崇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的标准:她有“异常招人喜爱的容颜,蕴涵着无限的青春和勃勃生机”,以至于小说的两位男主人公都在第一次看见她时就被深深地迷住了;其次,她是爱和善良的化身——爱父母、爱兄弟姊妹,为了他们而任劳任怨。作者说:“从她很小的时候,她的每一个行为思想都是由善良和仁慈塑造而成的。”同时,她热爱大自然,“大自然的优美线条和影子令她心动不已,她觉得这就是一首歌曲。”珍妮的美丽和气质与大自然无比和谐,少女时代的她是未经尘世玷染的天使。另外,珍妮还有一个很隐性的本性,就是对生存的渴望和热爱。作者说道,对珍妮来说,生活“是一片神秘的国土”、“一份风光无限的美丽”。珍妮对生活的热爱和憧憬几乎无可抗拒地吸引着读者,给读者留下了美好的印象。
作者是把珍妮作为道德正面价值的悲剧人物来塑造的。珍妮的价值不在于她自身,而是来自于她所象征的道德观念,这主要是指19世纪美国所盛行的女性的自我牺牲精神。刚成年的珍妮把精力都用在了如何使家庭摆脱贫困上。她先后与白兰德、莱斯特未婚同居,就是为了拯救处于危难境地的家庭。在被父亲赶出家门时,珍妮“既没有为自己辩解,也没有怨天怨地”,把一切“归咎于她自己的错误”。她理所当然地认同男权社会对女性的期望和控制,接受了男权社会为女性安排的人生定位。
白兰德
白兰德是个国会议员,政绩并不显著,已经52岁了,意识到“生命和名誉无常”,政治活动“徒耗心力”因此在任职中他还不能杜绝对朋友的询情,国会通过的一些官员任命中,他也撇不开干系,每当良心刺激他过于尖锐的时候,他就用“我一生只不过这点劣迹”来自我安慰。不过,在他身上,良心是无论如何没有死的,至于他的同情心,更是一天强似一天。小说展示了他与珍妮关系的发展就是从同情心引发的。第一眼见到珍妮,使他难忘:珍妮丰满的腮帮,圆浑的体态,充满青春和健康,非常动人。每次珍妮来询问洗的衣物,他看到眼前的姑娘是那样羡慕他生活舒服的那种神情,使他感动,因此总是借故留她一会儿,不久就发现她那温柔女性里深深埋藏着一种不肯向人诉苦的羞惭,因此,他几乎觉得周围的一切舒适和奢侈都是可耻的。见珍妮衣服槛褛,鞋子破烂,恨不得想出一种不致得罪她的法子来帮助她。主雇关系的交往使白兰德能够多次帮助珍妮及家人,赢得珍妮一家人的好感。每当白兰德和珍妮谈话的时候,常常被珍妮的纯真无邪所打动,老觉得自己还很年轻,以至于还猜想珍妮“也许能觉察并且赏识他这年轻的一面”。自然地闲谈、亲切地交往遂产生爱意,他在珍妮的面颊上亲了一个吻。此后,白兰德多次向她求婚,表示“我是认真说的”。由于身份年龄悬殊,他们的交往引来许多议论,白兰德邀珍妮晚间散步,以至于遭到忠实于宗教教义的葛哈特的强烈反感,禁止两人的往来。白兰德对珍妮的爱是真挚的、坦荡的。对自己的个人幸福追求是坚定不移的,对自己爱珍妮品行端正是无畏议论的、理直气壮的。由于葛哈特的固执,他不得不避免更激烈的冲突,暂时终止珍妮的往来。巴斯因偷煤并扭打警探被刑拘罚款,珍妮不得不到白兰德住处请求帮助,白兰德通过关系,打通各种关节,巴斯很快获释,珍妮很感激白兰德。珍妮的美和不可抗拒的诱惑力使白兰德重新审视两人的关系,认识珍妮及他们之间的种种困难,最终需要与满足战胜了理智,他摘取这朵鲜花,珍妮把贞操献给了他。
雷斯脱
雷斯脱是珍妮的第二个情人,生在信天主教的家庭,却不相信灵感;出身富豪却没有门第观念;选择配偶却不讲求有条件的结婚,因受时尚影响,思想行动崇尚一切自由。他是个具有时代特征的新人,一个思想前卫的人。他的品性一是自命懂得正当的生活方式。不自寻烦恼,不作不实际的幻想,不自我伤感,奋勉自强,保持个性。二是嗜酒好色。他追求享受。对婚姻事实则认为暂时结伴有好处,不受社会律条束缚,不要让一个人终生都来干预我的一切,认为经过享乐之后,再去成立确定的传统关系,方可无怨。他理智地设想过婚姻,“如果要结婚,这个理想的女人应该从他自己的阶级里去找,如果为暂时图快乐起见,那是无论什么地方遇到都可以的……”他结交广泛,眼光敏锐,心里所想就会马上变成行动,他“曾经认识一切种类的女人,富的、贫的,他自己那个阶级的高贵女子,以及无产阶级的女儿,却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理想的女人能够兼具同情、温存、年青、美貌四样特质。……这种理想的女人一经出现,他就要弄她到手”。他一接触珍妮,很快就感到珍妮是叫人眷恋的女性,她不世故、不自私、不提防人、不设圈套猎捕男人。他觉得珍妮像花一样地可爱、鲜美,于是穷追不舍。
葛哈特
葛哈特先生是虔诚的路德教徒,在家里有绝对的权威,妻子和孩子们对他的话不得违抗,在葛哈特眼里,孩子是他的私有财产,他们的一切都要听从他的安排和指挥。珍妮的悲剧命运,不能说没有她父亲葛哈特的责任。
在小说中,珍妮的父亲葛哈特、参议员白兰德、富家子弟雷斯脱、雷斯脱的父亲甘老太爷还有一些着墨不多的人物如珍妮的兄弟姐妹、雷斯脱的家人等无不从自己的利益出发不爱或以一种自私的爱来伤害别人。家庭成员之间不是充满爱的亲情关系,而变成了一种冷酷的利益关系。珍妮的父亲葛哈特死板地遵守宗教教条,努力做到正直、诚实,讨上帝的喜悦。因为害怕子女犯过错让他死后受到永远的刑罚,他严密地关注着自己孩子的一举一动,压制子女正常的渴望和享受,只要发现他们稍微流露出一点情欲和弱点,就会断然制止。他不允许珍妮有自己喜欢的人,除非他认可。人们不难发现葛哈特的确爱着自己的家人,希望他们不犯罪孽,死后进入天堂。但这种父爱绝非真正的爱,是不合乎人性的自私的爱。
当他发现珍妮和白兰德来往时,认为白兰德太老了,没有过问珍妮的感受,就反对他们来往。后来发现珍妮未婚先孕时,他十分震怒,立刻把珍妮赶出了家门。从这些做法中都可以看出葛哈特专断独行,不近人情,没有丝毫的父爱和仁慈之心。珍妮的兄弟姐妹能挣钱后不愿意贴补家用,认为家庭是个负担,成年后相继离开了家庭,逃避赡养老人的责任,葛哈特死后,除了珍妮和长子巴斯外没有人出席葛哈特的葬礼。无独有偶,雷斯脱的大家庭表面看起来和谐相处,但实际上,雷斯脱和他的哥哥罗伯脱在做生意上意见不合,明争暗斗。雷斯脱的妹妹露易丝发现哥哥和珍妮同居,不惜造谣中伤珍妮。雷斯脱的父亲甘老太爷以独断、不理解子女的权威姿态出现。表面看来,甘老太爷精明能干,疼爱子女,最为宠爱雷斯脱。然而当他发现雷斯脱没有按照他的意愿在上层社会里找一个女子成家立业,而是和平民女子珍妮同居后,很不能理解,进而痛恨雷斯脱毁坏了自己家族的名誉。于是用取消遗产继承的手段来控制雷斯脱,逼他和珍妮分手。整个家庭害怕雷斯脱的越界危害到自己在社会上的名声,都反对雷斯脱和珍妮在一起,雷斯脱在家里得不到理解和同情,他只有在珍妮那里才能得到爱和安慰。
在物化的消费时代里,很多人为了自己的利益不愿意付出爱或以一种自私的爱来“爱”别人。珍妮姑娘却勇敢而乐观地面对生活,从来没有失去自己的美好品质,不计回报地爱自己的家人和情人,为了家庭和情人牺牲自己.最终也没有得到美满的婚姻。这种爱的力量感化了父亲葛哈特,也让情人雷斯脱死前向她忏悔。从这个意义上来说珍妮是一个伟大的女人。
德莱赛的现实主义作品是美国文学史的转折点,他一改维多利亚时期的“优雅文学”,具有自我意识的“新女性”已经登上了历史的舞台,但是维多利亚时期对女性道德的要求及男权文化依然根深蒂固并发挥作用。珍妮姑娘的美貌、温柔善良并且富有自我牺牲的形象给每一位读者留下深刻的印象,然而,悲剧性的命运又引起了读者深刻的思考。她的一生与三个男人有着紧密的关系——父亲葛哈特,参议员白兰德以及富家子弟莱斯特,他们都是男权文化的典型的代表。葛哈特用严酷的宗教教义来约束珍妮,实践着父亲对儿女的绝对权威。白兰德戴上施恩者的面纱,以一个高高在上者的身份,使得他占有珍妮的愿望得以实现。富家子弟莱斯特虽然和珍妮后来已经彼此需要,谁也离不开谁,但由于阶级差别和社会压力的缘故,最终抛弃了珍妮。从这个角度来看,不得不说珍妮的悲剧很大一部分是由她所生活的时代——男权文化占主导地位的时代所造成的。
作者在《珍妮姑娘》这部小说中,对社会做了一个全景式的描述,作者本人在美国社会底层中有数十年的坎坷经历,这些苦难的经历使他对这个社会有了更加透彻的了解,丰富的社会阅历又给了他独特的创作素材。他在自己困苦的生活中看到过太多青年男女由于各种原因被这个社会中的旧势力所腐蚀、所吞噬,而这部小说主人公的原型就是作者的姐姐。作者创作中对作品的主体进行了升华,把整个社会劳动者阶层纳入了作品人物的命运之中。采用高度忠实于生活的白描方式,刻画了各色人物的性格,并通过艺术手段把社会的形象从表象到本质进行了赤裸裸的揭露,完整地在作品中表现出来。
《珍妮姑娘》和《嘉莉妹妹》(均为德莱塞的作品)同时跻身于美国《现代文库》所评选出的“20世纪100本最佳英文小说”之中。
美国批评家门肯:“不要担心《珍妮姑娘》,它是一部上乘之作,是迄今为止美国最棒的小说。”“重读《珍妮姑娘》使我越加喜欢。除《哈克贝利芬》外,它是我所读过的美国最优秀的小说。”另外,门肯还多次提到,《珍妮姑娘》在写作技巧上大大超过了《嘉莉妹妹》。门肯对此小说的评论奠定了批评论争的界标。大多数接踵而来的批评都同意这样的看法,认为德莱塞是伟大的作家。当然,也有对此小说持批评态度的,例如,诗人马卡姆虽然同情书中历描绘的贫穷凄凉画面,但谴责珍妮因为雷斯脱说要帮助她的家庭就成为他的情妇。“难道女人为了帮助亲戚甚至不使亲戚挨饿,就要污损自己的女性,玷污自己的美德吗?凡是对生活有深入了解的人都会坚定地说‘不’。聪明人会意识到还有比挨饿更悲惨和不幸的呢。”
西奥多·德莱塞(Theodore Dreiser,1871~1945),美国小说家。生于印第安纳州特雷霍特镇。父亲是贫苦的德国移民。他在公立学校接受了早期教育,以后进印第安纳大学学习。一生的大部分时间从事新闻工作。走遍芝加哥、匹兹堡、纽约等大城市,广泛深入地观察了解社会,为日后的文学创作积累了丰富的素材。
第一部小说为《嘉莉妹妹》(1900),通过农村姑娘嘉莉到芝加哥谋生而成为名演员的故事,揭露了资本主义社会繁荣外衣掩盖下的生存斗争,对美国贫富对立的社会作了深刻的描写。这部小说因被指控“有破坏性”而长期禁止发行,但一些散发出去的赠阅本却引起了许多重要作家的注意。1911年,《珍妮姑娘》问世,接着又发表了《欲望三部曲》的前两部《金融家》(1912)和《巨人》(1914),奠定了德莱塞在美国文学界的地位。《天才》(1915)是德莱塞自己最满意的一部长篇小说。它通过一青年画家的堕落控诉了资本主义社会对艺术的摧残。以真实的犯罪案件为题材的《美国的悲剧》(1925)是德莱塞的代表作。他的艺术特色——广阔的社会画面,丰富曲折的情节,深入细致的心理描述,不同情景的对比手法及独具个性的语言——统统体现在这部杰作中。
1944年,德莱塞被美国文学艺术学会授予荣誉奖。《堡垒》(1946)和《斯多噶》(1947)两部长篇小说是在作家死后出版的。这两本书都反映了德莱塞晚年对宗教哲学的兴趣。1945年,他加入美国共产党。同年12月28日逝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