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8-25 22:31
田福堂,路遥所著小说《平凡的世界》及其衍生作品中的人物,电视剧中由康爱石饰演。
《平凡的世界》
田福堂这个人物在作品中的描写与塑造都是十分得体、真实、形象的,读起来就好像身边的一位老人。
田福堂在作品中的形象并不高大,他做事认真,负责。是当时历史条件下很多获得新生的农民们的真实写照。
由于历史状况的缘故,田福堂在青壮年时吃了不少苦,(他同孙玉厚老汉一同给地主扛活)新中国的成立后,作为从来就没有过土地的长工,不可思议的有了土地,因此他由衷的感谢新中国,感谢共产党,一心一意的准备领导大家过上幸福生活。这在书中描写。
但是,小农意识局限了他的眼光和思维。不好的事情一旦和他或是他本人挂上了钩,他就会采取公报私仇的方法,折腾那个人一次。比如他的女儿和孙少安谈恋爱这件事,从他心底来说,他是万般不情愿的,他宁可女儿不找对象,也不希望有工作的女儿嫁个泥腿子。于是他采取到公社要求汇报,让公社下来测量猪饲料地的办法,让孙少安被公社批斗了一番。这件事自始至终都是田福堂的谋划,但是,他一点面也没露面,所有的环节都是公社出面做的,似乎和他一点关系都没有。这证明了他挺有智慧的,同时也证明了他不是一个光明磊落的人。
田福堂是一个饱经风霜的老人,在任何时候他看事情的眼光要比别人长远一些。那承包土地这件事来说,虽然他极不情愿。但是一旦看到双水村的一队在单干后的产粮状况,他就意识到没有他的领导,双水村的农民会生活的更好,尽管他受到了很大的打击,可他还是盘算着也要将光景日月谋划到众人面前。这就是他的过人之处,他绝对不可能像孙玉亭那样对热闹红火的大场面有着无限的向往和激情。他对世事的解读完全出在他那饱经风霜的生活中。
最不为读者接受的一件事也许就是:孙玉亭与王彩娥的麻糊事件了。金家媳妇王彩娥不守妇道同孙玉亭相好在一起,这让金家的所有人都气愤至极。当金强、金富兄弟俩将两人扣在家里时,身为大队书记的田福堂不是积极处理此事,反而因为自己与金俊武有一些矛盾,而将此事放任不管,听任其扩大化。但最终的结果是群殴的场地由于一句话而转移到田福堂的院子里。
而且,在后来的十一届三中全会后的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改革中,田福堂宣布双水村实行“单干”。使得金家湾中的人们产生了在生产资料和工具方面的冲突,甚至引起了纠纷。而这一切都是他出于对孙少安所带领的一队的生产力迅速发展所产生的嫉妒。体现了他的狭隘思想。
在双水村这片天地里,田福堂就是一条好汉哩!甚至在东拉河一带,田福堂也是一个大名鼎鼎的响当当的角色!这倒不是因为他的弟弟田福军在外面做官,而主要是由于他自己的本事和能力。试想,如果田福堂是一个三杠子撵不出一个屁来的角色,就算他弟弟在外面做官,田福堂也还是他田福堂,对他来说又有什么用?
和孙少平他爹孙玉厚老汉一样,田福堂年轻时也给地主老财们扛过活,当过长工。后来凭着自己的本事挣下了一份厚实的家业,还当上了双水村的党支部书记,这人就是能干哩!是个天生的强人!
这人务实。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生产队解散,他没有像孙玉亭一样,和自己的光景日月赌气。土地分开以后,他苦恼归苦恼,但不误农时,及时开始耕种,并主动安排儿子润生跟着女婿向前学开车。按照路遥的说法,面对世事的变化,这人已经具有了一种叫做“经验”的东西,知道世事不会再变回去了,因此懂得与时俱进,随遇而安。虽然这种变化会让他在短时间内感到不快和有点难以接受。对于生产队解散以后田福堂的心态,路遥这样写道:“双水村这位郁郁寡欢的强人,在山里劳动已经快半年了。在这短短的半年里,他眼看着村里发生了许多前所未有的变化,最瞩目的是,一些过去穷家薄业的人,很快就露出了发达起来的势头,当然,现在田福堂也不怀疑,今年下来,双水村大部分人家将不会再缺粮吃了!事实向他证明:双水村没有他的“指挥”,人们不仅照样生活,而且生活得比原来还好!田福堂从双水村眼前社会生活的大镜子中,看见了自己的渺小。他一个人在山里突然想,这世界离开谁都可以!天照样刮风下雨,女人照样生娃娃!别说他田福堂,就是毛主席不在了,中国还不照样是中国吗?这样一想,田福堂阴郁的心情就会松宽许多,他已经屈服于现实,也承认了命运对他做出的这种新安排。”
这人好强。不说生产队的时候他在双水村那些好强的事,单说生产队解散以后,他还想“把光景谋到众人前面去!过几年再看吧,他田福堂还是双水村首屈一指的人物!”这个强人啊!
但是强人往往心强命不强,田福堂不仅自己身体有严重的气管炎,而且儿女们的的婚事也都让他不顺心。女儿女婿不和,儿子又要娶一个寡妇为妻!看过《平凡的世界》一书的人大概都不会忘记田润生和他商量要娶寡妇郝红梅为妻时田福堂的反应,路遥这样写道:“当他听儿子说要和一个带孩子的寡妇结婚时,就象头上被敲了一闷棍,一刹那间几乎要晕过去了。天啊!他上辈子作了什么孽,逢应上这么两个气老人的儿女呢?女儿的婚事已经够他痛苦了,儿子又来活活地把他往死里折磨!
‘你他妈的是不是跟上鬼了!什么人家咱挑不下,你为什么要找个寡妇呢?田家祖宗几代,什么时候出过你这号败家子?你羞先人哩!早些把心死了!只要我活着,你就甭想把这丧门星娶回来!’田福堂先劈头盖脑把儿子臭骂了一通!润生从小就惧怕他父亲,一下子被他虎啸般的吼叫震慑住了。不过,他声音很低但态度坚定地辩解说:‘我们这是爱情……’‘狗屁!’田福堂吼叫了一声,便剧烈地咳嗽起来。”路遥用了“虎啸”和“吼叫”两个词来形容田福堂盛怒时的气魄,足以见出田福堂的虎性人格。
不过,这人也有他的局限性。作为双水村的领导人,田福堂的几件“壮举”是:大搞农业学大寨,广修梯田,“那梯田已经一层层盘到山顶,远看起来,就像一个巨大无比的花卷馍”;炸山拦坝,不过后来被洪水冲毁;发动了全双水村人民参与的偷水事件,不过形成了一个悲剧。孙玉亭和王彩娥的“麻糊事件”,他没有主动出面解决;生产队解散后,田福堂“虽说还当着书记,但对公众事务不再热心。公社下来个什么任务,他就推给副书记金俊山去处理。农村已经“单干”了,有什么事值得他热心呢?再说,现在的工作能给自己带来什么甜头?”作为一名共产党员,田福堂不是没有“为人民服务”之心,而是他主观上表现得不甚明显。王者,岂肯下人乎?他只是在客观上为双水村“人民”谋了利益,但有时候这种客观的效果往往比主观的效果还要好。
其实,田福堂最让人动容的不是他的虎性和他在双水村的“功业”,而是他对自己儿女们的爱。
严格地说来,田福堂并不是一个一般意义上的“好人”,只是一个“强人”。当然,他并不是坏人。在田福堂为了报复孙少安和他女儿田润叶的暧昧关系而向公社举报孙少安多划饲料地那一节中,路遥这样写道:“不管怎样,田福堂就是田福堂。他不这样就不是田福堂了。谁也不能改变田福堂,连他自己也改变不了自己。”但是,对于自己的儿女,田福堂是有着发自天性的真挚而又深刻的爱的。在书中,路遥这样写道:“但强人终究是强人。田福堂并不因为自己身体的垮掉,就想连累他的儿女,不,他就是挣死在山里,也不能把润生叫回来种庄稼。娃娃正学开车,他不能耽误儿子的前程。另外,他也从不把他的病情告诉女儿。女儿有女儿的难肠事,不要再给她增加烦恼。每次给润叶回信的时候,他都说他一切都好着哩。他永远热爱和心疼自己的儿女,愿意他们一辈子活得畅快。他就是死,也要悄悄到一边去死,而不要让娃娃们为他牵肠挂肚……”看到这里,谁能不悄然动容呢?一位伟大的父亲跃然纸上,呈现我们眼前。田福堂爱自己的儿女,就像老虎爱自己的幼子一样。这彰显着他人性的完满,父爱的伟大,也是田福堂最让人尊敬和喜爱的地方。与田润叶、田晓霞、孙少平等被路遥赋予了神性光辉的人物相比,路遥只是赋予了田福堂充分的人性。是的,田福堂只是世俗中的一个卓越的领导者,是一个有着七情六欲,有着优点和缺点的普通的人,不过,这已经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