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11-01 08:56
《穷人》是俄国作家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托尔斯泰创作的一部短篇小说,出版于1905年。
《穷人》写一个穷渔妇收养两个孤儿的故事。故事发生的这一天,渔夫一早驾船下海,到夜里十一点还没回家。妻子操心丈夫的安全,提灯到屋外去看,可是海面上什么也看不见。她顺便去看生病的女邻居,没料想病人已死;从尸体旁把两个熟睡的孩子抱回自己家里,只怕丈夫不同意,甚至揍她;但当她向迟迟归来的渔夫讲明情况之后,丈夫发表的意见跟她不约而同。
沙皇统治下的俄国社会,阶级矛盾日益激化,贵族生活糜烂,道德沦丧,广大底层劳动者虽挣扎在贫困边缘,但依然保持着俄罗斯的高贵气质。一次偶然的机会,列夫·托尔斯泰读到法国作家维克多·雨果的叙事诗《可怜的人们》,激发了创作灵感。
列夫·托尔斯泰对这个译文作大量修改之后,收入自己一个故事集里于1905年出版;这个集子1908年再版时,他对译文又进行了一番校正工作,力求使它忠于原著。
桑娜
渔夫的妻子,桑娜是个勤快而能干的人,她从早到晚地干活,悉心照料孩子,操劳家务,把简陋的渔家小屋打扫得干干净净,安排得温暖而舒适。更可贵的是她纯朴善良,十分体贴关心别人。她主动去探望生病的邻居西蒙。当发现西蒙病死后,她毫不犹豫地把西蒙的两个孩子抱回了家。回家后,尽管她想到了这样做会带来严重的后果,而且因为事先未征得丈夫的同意而感到忐忑不安,但她宁可加倍受苦,宁可遭受丈夫的责罚也不改悔。
渔夫
桑娜的丈夫,性格纯朴直爽,他终年奔波劳碌,挑起了供养一家七口的重担,贫穷和劳累压得他喘不过气来,使他变得有点粗鲁暴躁,但他的心地同样正直善良,把关心帮助与自己命运相同的穷苦人当作自己的义不容辞的责任,当他听说邻居西蒙死了的情况后,经过一番思索,立即要桑娜去把西蒙的两个孩子抱回收养,宁可自己更穷更累,也要帮助别人解除危难。
歌颂人性之美
《穷人》中的主人公桑娜和她丈夫都靠打鱼勉强维生的“穷人”,但他们高尚的精神并没有因物质生活的贫寒而改变。作者通过他们毅然抱养邻居寡妇死后留下的两个孤儿这一举动的描写,歌颂了他们高贵、无私、仁慈的“富人”精神。小说真切地表达了作者自己的人道主义理想,对“穷人”深沉而宽厚的爱心进行了真诚的赞美。
赞美母爱本能
《穷人》是写活了两个妇女的母性爱。寡妇西蒙拉扯着两个小不点儿孩子,“一个刚会爬”,“一个还不会说话”;她无依无靠,什么事全靠她一个人操心,还生着病,病危临死前,还挣扎起来,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给孩子盖上,用自己的旧头巾裹住孩子们的脚,让他们“睡得又甜又香”,她自个儿已经用尽了力气,“一只苍白僵硬的手,像要抓住什么东西似的,从稻草铺上垂下来。”桑娜不但把亲生的五个孩子喂养得很健康,而且出于同情心、母性爱,从女邻居尸体旁“用头巾裏住睡着的孩子,把他们抱回家里”,“让他们同自己的孩子睡在一起”。“她自己也不知道是怎样把孩子带回家的,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她知道,她不可能不这样做。”这两个妇女对孩子的爱护备至,与其说是凭理智办事,不如说更多的是出于母性的本能。
心理描写
桑娜这一人物形象的性格特征几乎全是通过心理活动的描写来凸显的。这在整个情节简单的故事中得以体现。桑娜在慌乱之中把两个孩子抱回了家,可她自己都不知道怎样把孩子带回家的,但是她知道自己必须这样做,虽然很担心丈夫会揍她。桑娜这种下意识的行为和极其矛盾的心理,正说明了她首先作为母亲对孩子的本能爱护。同时,摆在眼前的窘迫的生活也让她十分为难。在丈夫回来之前,她的不安、犹豫与害怕,引起了读者万分的同情,但丈夫的语言和行为令读者大出意料。作者成功的心理描写使情节更为曲折,人物形象更为生动,从而为全文增添了更加鲜明的艺术魅力。
环境描写
全文主要有三处的环境描写,第一处是海上的:“屋外寒风呼啸,汹涌澎湃的海浪拍击着海岸,溅起一阵阵浪花。”字数不多,却从听觉、视觉两个方面绘声绘色地描摹了大海狂风肆虐、波涛排天、巨浪滔天的恐怖和危险,颇具画面感和冲击力。这个环境描写,一来说明渔夫出海打鱼凶多吉少,为小说第一个悬念的设置做了情节上的必要铺垫;二来一开始就点明了人物身份、家庭情况、生活状况(冒险打鱼维持生计),和后文收留西蒙的两个孤儿的举动形成内在关联;三来反衬了桑娜紧张焦急、心惊肉跳的心理,并与之形成逻辑上的因果关系;四来和小屋的“温暖而舒适”形成鲜明的对比,烘托出桑娜勤劳、善良的性格;五来为刻画人物宁可自已受苦受难也要抚养两个孤儿的品质服务。第二处是屋内的:“这间渔家的小屋里却温暖而舒适。地扫得干干净净,炉子里的火还没有熄,食具在搁板上闪闪发光。挂着白色帐子的床上,五个孩子正在海风呼啸声中安静地睡着。”这个环境描写,直接写出女主人的手脚勤快,善于持家,家庭和美;暗示了桑娜一-家在生活上要求不高,只要温饱、平安和健康就心满意足了;小屋的“静”反衬了桑娜心里的“动”,她多么渴望丈夫能早点回到这“温暖而舒适”的家。第三处是西蒙家的:“屋子里没有生炉子,又潮湿又阴冷”、“西蒙的头往后仰着,冰冷发青的脸上显出死的宁静,一只苍白僵硬的手像要抓住什么似的,从稻草铺上垂下来”,真实再现了下层穷苦大众的悲惨生活,流露出作者的深切同情;“显然,母亲在临死的时候,拿自己的衣服盖在他们身上,还用旧头巾包住他们的小脚。孩子的呼吸均匀而平静,睡得正香甜”,一个伟大而又善良的西蒙形象跃然纸上。另外,它对表现桑娜的美好品德和推动情节的发展也有作用。因为,这个近乎死寂的静态描写是从桑娜的角度来写的(“首先映入眼帘”),由此,虽然本段中并没有桑娜的心理描写,但不难猜测到桑娜看到西蒙死的惨状和两个孩子的情况后一定百感交集,悲伤、同情、担忧等多种复杂情感交织在一起,让她不由自主地做出抱两个孤儿回家的决定,表现了她善良的心地。同时,也实现了第二个悬念的设置,推动了故事的进一步发展。
情节悬念
小说的情节也很扣人心弦。小说以桑娜的内心矛盾为主线,围绕抚养两个孤儿这件事,前后设置了两个悬念。文章一开始就给我们展现了这样幅画面:一个暴风雨之夜,-一个妇女正焦急地等待着丈夫回来。“海上正起着风暴”的背景交代,桑娜“心惊肉跳”的心理状态,营造了第一个悬念,不禁让读者的心也跟着女主人公一样细得紧紧的:渔夫在这样的日子里能否安然无恙,平安回来?倘若遇到不测,桑娜一家的日子该怎么过?一波不平,一波又起。不见丈夫回来,却发现邻居西蒙已死,不加任何考虑地抱回了西蒙的两个孤儿。于是,又一个悬念接踵而至:养活五个孩子本已不易,现在丈夫又不知死活,自己却自作主张要抚养两个孤儿,这不是雪上加霜吗?不用说丈夫葬身大海,即便安全回家,他会怎样对待这件事?如果他不同意,结局该如何?以后的日子能过得“温暖而舒适”吗?作者一下子把人物推到了风口浪尖,让读者不能不再一次为桑娜的命运担心、揪心。这样的情节安排,违背了生活的一般逻辑,即自己穷得丁当响,不应该也不可能再养两个人,可小说却偏偏这么写了,硬生生地把桑娜打出了常轨(正常的生活逻辑)。极端的写法往往产生极端的美感。恰恰就是这样看似矛盾的一笔,却把潜藏在桑娜内心深处的最本真、最真实的心理和情感不加掩饰地裸露出来,让读者窥见其善良、美好的心地,并为之深深感动、震撼。同时,也构成了小说的内在张力和艺术美感。其实,故事情节最核心也是最吸引人的往往是高潮,也就是亚里士多德所说的“突转”,情节突然向相反的方向变了过去,出乎读者的预期,这是许多小说所追求的。《穷人》在故事情节和阅读心理的“临界点”上,桑娜与渔夫之间的一段对话,把小说推向了高潮,小说也恰到好处地戛然而止,留下了耐人寻味的结尾。就这样,两个悬念交替展开,逐步消除,从而推动着故事发展。这样处理,使得小说波澜起伏,扣人心弦,显示出作者高超的艺术技巧。
语言描写
全文整体上以第三人称进行客观叙述,中间夹杂了桑娜的自问自答,结尾是夫妻对话叙事平稳,用语朴素,没有过多的形容词修饰,富于思辩性和哲理性。例如,文章开头写渔夫的家“温暖而舒适”,所谓“温暖”,不过只保持了炉火未灭;所谓“舒适”,只是地扫得干净,食具擦得亮,孩子们睡得安静,这一切又是靠主妇桑娜的勤快做到的。可见这是一个并不富有的渔民家庭。作者并没有为了要写出“温暖而舒适”而夸张其辞。再如桑娜探望女邻居病情的描写:她敲门唤人不应,担心出了事,便推门而入;由于没生炉子,所以感到屋子“又潮湿而阴冷”;她举灯想看看病人在哪儿,可一眼看见的是一张床,正对着房门,这说明房子太小,只能容纳一张床;再看才发现床上的人,她“一动不动”“仰面躺着”可能是死了;桑娜把马灯举得更近一些一瞧,果然已死;“一只苍白僵硬的手,像要抓住什么东西似的,从稻草铺上垂下来”,她临死前曾挣扎着干过什么;接着发现离她手能够到的地方有个小摇篮,摇篮里睡着两个小孩,身上盖着一件破衣服,脚上裹着一方旧头巾,于是作家推断:“显然,母亲在临死的时候,拿自己的衣服盖在他们身上,还用旧头巾包住他们的小脚。”这种层层递进、先设疑后揭秘的叙事手法,可以启发读者多多思考,吸引人们一直读下去,非弄个水落石出不可。《穷人》对桑娜夫妇内心矛盾的描写,尤其言简意深,真实可信。桑娜把西蒙的孩子抱回家以后,“她的心跳得很厉害。她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样做,但是她觉得非这样做不可。”其所以“心跳得很厉害”,是怕丈夫不同意,“她觉得非这样做不可”,是出于阶级同情,西蒙死了,把她的孩子抱过来是理所当然;但更多是出之母性爱的本能。桑娜把西蒙死的情况婉转告诉晚归的丈夫后,“渔夫皱起眉,他的脸变得严肃,忧虑。‘嗯,是个问题!’他搔搔后脑勺说,‘嗯,你看怎么办?得把他们抱来,同死人呆在一起怎么行!哦,我们,我们总能熬过去的!快去!别等他们醒来。’”就这么几句话,道出了渔夫内心斗争的全过程:“是个问题!”问题何在??按理应该把孩子抱过来,但抱来之后他一个人能养得活九口之家吗?他征求了一下妻子的意见:“你看怎么办?”接着就做出决定:救孩子是第一要紧事,至于养不养得活——“我们总能熬过去的!”以上四例足以说明,《穷人》语言朴素,没有华丽的词藻或激昂的豪言壮语,但字字句句写得恰如其分,表达出了真情实感,读之令人感到真实可信。
《穷人》由翻译家草婴最先翻译、介绍给中国读者,并入选人教版六年级小学语文、北京市义务教育课程改革实验教材,基本保持了翻译原貌。
列夫·尼古拉耶维奇·托尔斯泰(1828—1910),俄国伟大的批判现实主义作家。出生于贵族家庭,1844年入喀山大学,受到卢梭、孟德斯鸠等启蒙思想家影响,对农奴制社会和学校教育不满,1847年退学回故乡,在自己领地上尝试农奴生活的改革。1851年到高加索服兵役并开始文学创作。早期创作表现了进步贵族的平民化思想,有自传体三部曲《童年》《少年》和《青年》,小说《一个地主的早晨》《哥萨克》等。19世纪60至70年代的中期创作加强了精神探索,《战争与和平》肯定人民是决定祖国命运的力量,《安娜·卡列尼娜》从贵族婚姻和家庭关系的角度,反映了社会的深刻矛盾。80年代初,托尔斯泰世界观发生激变,站到了宗法制农民的立场,并形成一整套“托尔斯泰主义”,提倡不以暴力抗恶、追求道德自我完善和全人类的爱。《复活》是晚期的代表作。1910年82岁高龄时,为摆脱家庭贵族生活方式,离家出走,病死于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