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6-19 02:39
《落花赋》是作家陈夫作品,主要是借助落花这一具象物的描写进行对人生无常却又常态的内在感叹。与其另两篇《海棠赋》、《落叶赋》(又《落叶》)并称“三赋”,形成三篇有关人生情怀的赋作,即《海棠赋》“思人生”、《落叶赋》“观人生”、《落花赋》“叹人生”。
落花赋
作者:陈夫
近晚时分,天雨忽然来得尤为浓烈,这对京都的人们来说是足以惊诧的。然而,惊诧或是不惊诧,与我来说是毫无干系的,反正我是兴奋了。窗外不远的街旁那一排茁生的槐树,好象被谁揪住了头发摇曳的不行,想必是起了大风。风,我于是料定在那些槐树身上正发生着什么。
雨一直浓烈不止,风也是,这样持续到后半夜。
我是按耐不住要去看看那些槐树的,说不上是担心什么,或许更多的是想见残红落后的一地殊景,现如今惟有这些许的贪婪了,理应是不算过分的。白日的暑气已然消尽,较之北京城一贯的燥干凸现出少有的轻爽气息,然而只有如我这深夜造访景致的人儿才有清享的福分,依然坚守着入夜眠睡习性的北方人大概早已酣梦四更了,使得我可以闭了眼尽情在人迹举空的道巷中信手游足,好不怡性。
穿过一条黑黑的过街巷,我便置身在了密植着槐树的街头。其实,槐树并非只是这条街独有的,不需要过分留心,你便可在京城的过街走巷轻易捉到它的身影。可以说,京都城对它的倾慕毫不逊于对柳的倾慕。只不过我的住地正是挨了这条街的,也是我在周边堪见的最能寓言为景观一说的地方,仅此而已。
我原本是想着要看看落红之景的,可眼前过多的花逝却使自己不由生出些许的残忍与罪恶感来。有槐树便见落花,一路密密扎扎,乳黄的街灯下,尤为悲情,它们似在絮叨自己的不幸,又似在控诉大自然的跋扈。良久,我恍然立身于刚刚退去的那场雷霆,耳旁又似有大风起兮,眼前又似有稠雨滂沱,满枝满丫的花儿带着稚气的青春一片片飞溅,一片片下落,一片片停了呼吸,实是“花谢花飞飞满天,红消香断……”。这是一起严肃的生命悲壮,怎会是风景呢?
这一刻,我得承认自己是无知的,无知到竟能以笑脸漠视一种生命的消失,再假以愉悦。我开始有些彷徨,失措,慌乱。一定要为它们做些什么,心中一遍遍默念着,似乎只有这样才可弥补这种无知与内愧,哪怕象黛玉一样能为它们的尸骨找个栖地,好好用香囊葬了它们,让它们有所安息。这样,或许良知才能好过一点,安然一点。然而,一抔净土谈何容易,“天尽头,何处有香丘?”,还是这么一个弱不禁风的小女子看得透。既如此,我只有继续背负良知的不好过、不安然了。
这种背负是入骨的,或许我该学得浑噩些,象郑燮那样装装糊涂腔;象白乐天那样明哲保身,离开黑暗的京庭去杭州逍遥去,有事没事好借着美景赋赋诗、打打牙祭,以消除和化转官场的失意。郑燮不说,对于白乐天,除却他官场的恩恩怨怨,这样的一个人是不是在千年之前也如我一样站在了满地槐花中,也一样发现了它们生命的悲壮,也一样为漠视生命而郁郁自责。然而,他是没精力再伤害自己了,他在官场中已经够崩溃了,不如就用自己的诗歌来为眼前的悲壮留古后人与醒世吧。于是,一首、二首……,关乎槐花的作品越来越多的收在了他的行李箱中。终于在某天的某个时刻,他有所参悟有所释怀,“闲从蕙草侵阶绿,静任槐花满地黄”,生命本来无一物,有的只是无序,有的只是说不清道不明,那么,又有什么值得去在意呢。
忽然吹来一股轻风,只见一片,又是一片——
地上的落花谢了花容,成了往事;而空中飞舞的,也既成往事。一切,每天都在发生着,我又何苦要去担心。
陈夫作品《落花赋》,主要是借助落花这一具象物的描写进行对人生无常却又常态的一种内在感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