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铁侠

更新时间:2023-11-20 13:19

裴铁侠,成都人,现代泛川派琴家。前清川派琴家,多有宗虞山之风者。裴铁侠即现代宗虞山琴风者,师承张瑞山的弟子程馥。其琴风恬静冲淡,古朴自然,有虞山余风。其弟子有李璠等。

人物生平

川派裴铁侠颇有孤绝琴名,然裴铁侠奏琴之录音无人闻得,更不消说裴铁侠在民国时刊印的琴谱。裴铁侠是晚清民国年间成都人,泛川派琴家。当时的川派琴家,也多师宗虞山派之风格,裴铁侠堪为代表。其师承是张瑞山弟子程馥。所以少见裴铁侠资料,概因其20世纪50年代初即于土改时以身殉琴。

裴铁侠家住成都少城同仁路,是一所异常幽静的大庭院。裴铁侠本是愿为琴师了此一生的,故门外挂了一个木牌,上书“本馆教授七弦雅乐”。裴家堂屋前有两棵楠树,自称双楠堂。又因裴铁侠及其夫人沈氏藏有唐代雷氏所制一大一小两张雷琴,故裴家亦称双雷斋。

双雷本为沈家藏物,有传言说,裴铁侠当初为双雷琴而娶继室沈氏,沈氏相貌平平,而裴铁侠家境比较富有,又擅鼓琴操缦。由此世人亦可看到裴铁侠其人对琴之痴狂竟达何种地步。

1937年,裴铁侠与川派琴家喻绍泽等发起成立“成都律和琴社”,1947年又发起“秀明琴社”,汇聚琴友,当其雅集时期也接待过查阜西、胡莹堂、徐元白等其他各地之著名琴家。但随着历史的变化,社会的激进,晚年裴铁侠颇有看法。他除少数人接触外,几乎不爱与人交往,长期信佛。因其三子是国民党军官,而在新中国诞生后的镇反初期,在四川,就是一般保长、地保一级的人,都是拉出去枪毙的。恐怖与大时代的激变让裴铁侠胆寒无比。其长子裴惕生久病卧床,次子裴元龄尚在国外未归。最重要的是三子裴元俊,虽然是起义投降的,但还是进了学习班,1951年被杀。四子裴默痕为谋生计,下海唱竹琴。裴铁侠有不少儿女,但却难以维系生活。1950年初夏的一天,裴铁侠与继室沈氏,带着愤怒和大恐惧,将双雷琴全部砸碎,然后双双服毒自尽,以此方式向社会表达着他们无比的愤恨、怨怒和无法生活下去的极大恐慌、惧怕。

裴铁侠在房中的书案砚台下,写有一纸遗嘱:“本来空寂,何有于物,去物从心,立地成佛。大小雷琴同登仙界,金徽留作葬费,余物焚毁,铁叟笔。”据说裴铁侠曾对夫人沈氏云:“吾与卿倚双雷为性命,今若此,何生为!”由此可看出双雷琴必毁之肇迹。

裴铁侠一生搜藏古琴不少,其中除唐代大、小雷琴外,还有宋元明清各代古琴20多张,均属上品,如:唐琴“古龙吟”、宋琴“龙嗷”。裴铁侠将大、小雷琴与“古龙吟”、“龙嗷”并称为四唐琴。龙嗷现藏四川大学博物馆。古龙吟据说现在上海。

裴铁侠死后16年,中国天翻地覆,古琴界也天翻地覆。很多的传统文化守护者的声音都被革命、大跃进、反右和意识形态所淹没。在北京,老城墙拆了,牌楼也毁了,古董字画拿出来砸了烧了。剩下的人,一个个都如丧家之犬,终日在颤抖中如履薄冰。譬如溥雪斋(1893~1966)的失踪,也是类似情况。在大颠覆的时代,音乐什么都没说,只是一些音符,简单、缥缈而空灵,叮咚幽怨,但却始终让你不思量,自难忘。

在古代,琴史中大量琴人非正常死亡的时期,最厉害的要算是明末清初,如邝露、华夏与李延昰琴人于亡国后,在一种遗民情绪下的绝望和自尽。裴铁侠和溥雪斋,也是类似的遗民情绪,即在恐怖、屠杀与非理性的集权风暴下,个人对旧时代、旧出身与旧文化的纯粹与无辜,失去了最终的解释权。但裴铁侠和溥雪斋,难道不都是可以勉强活下去的吗,没有必要一定选择毁灭。不是还有很多遭遇同样悲惨的人也硬着头皮活下来了吗。最起码,还没有资料表明有人一定要他们死。俗话说“老人最怕死”。他们当时都是老人了,但却选择了死。其心境、哀怨与愤怒,大约与王国维“经此世变,义无再辱”之性质差不多罢。这也是只有旧式文人才有的殉节和忧心。姑且不论殉节罢,生死事大。今天的琴人或文人,常奢谈荣耀,自诩高深,可一旦真面对强权、利益、商业媚俗和人脉之勾栏,缺的就是这样一份最起码的不合作情绪和忧心。

主要作品

裴铁侠著有《沙堰琴编》和《琴余》(民国35年影印本)等。

双雷典故

关于双雷典故,因其一直是近代琴史中第一著名之学案。

回顾裴铁侠自杀之事,最有名的是四川大学文学院教授曾缄,他曾写有一篇短文长诗《双雷引》,现引如下:

“蓝桥生者,家素封居成都支机石附近。耿介拔俗。喜鼓琴,能为《高山流水》《春山杜鹃》《万壑松风》《三峡流水》《天风海涛》之曲,声名籍甚。英国皇家音乐学院致厚币徵为教授,谢不往。人以此益高之。家藏唐代蜀工雷威所斫古琴,甚宝之。后从沈氏复得一琴,比前差小,龙池内隐隐有‘雷霄’题字。因前者为大雷,后者为小雷。

先是,成都有沈翁者,精鉴古物,蓄小雷,极珍秘。育一女。将殁,谓女曰:‘若志之,有能操是琴者,若婿也。’生适鳏,闻之心动,往女家,请观琴,为鼓一再。归,遣媒妁通聘,故琴与女同归生。生于是挟两琴,拥少艾,隐居自乐,若不知此身犹在人间世也。

改革后,家中落,鬻所有衣物自给。将及琴,则大恸,谓女曰:‘吾与卿倚双雷为性命,今若此,何生为!’遂出两琴,夫妇相与捶碎而焚之,同仰催眠药死。

死后,家人于案上发见遗书一纸,又金徽十数枚,书云:‘二琴同归天上,金徽留作葬费。’乃以金徽易棺衾而殡诸沙堰。沙堰者,生之别业。生著有《沙堰琴编》一书,此其执笔处也。

余初与生不稔,而数传言,将招余为座上客,余漫应之。一日,果折柬见邀,至,则同坐者三人。一为谢无量先生,一则杨君竹扉,其馀一人不知姓名,指而介云:此熊经鸟申之异人某君也。客既不俗,而庭前花木颇幽邃,所出肴馔、茶具,皆精洁无比。宴罢,生出所藏诸琴示客。竹扉一一目之,曰:若者唐,若有宋,若者元明以下;而唐最佳,小者尤佳。即小雷也。生大诧,自谓天下辨琴莫己若,不意竹扉亦能此。既而正襟危坐,授小雷,奏《平沙落雁》,曲终,顾诸客曰:‘何如’,或应曰:‘甚善’。生笑曰:‘君虽言善,未必知其所以善。’其自负,类如此。

方改革时,生以耽琴故,不问世事,于革命大义殊瞢然,人亦无以告知者。使生至今尚在,目睹国家新兴,必将操缦以歌升平之盛,然而生则既死。余偶适西郊,道经沙堰,见一抔宛然,而人琴已亡,作‘双雷引’以哀之。”

曾缄先生的诗主要叙述裴铁侠对琴的痴迷和生平,其中四句:

郎殉瑶琴妾殉郎,

人琴一夕竟同亡。

流水落花春去也,

人间天上两茫茫。

曾缄的这篇文章大概写于20世纪五六十年代敏感时期,原载于《重庆诗词》第3期,1994年刊。曾缄字圣言,是四川叙永县马岭乡人。他在文化大革命中被迫害致死,据说罪证就是他的某些诗文。

曾缄的文章使用了隐喻法,所谓“蓝桥生”者,就是裴铁侠的化名。其典故来自唐人裴鉶小说集《传奇》中的一个故事:说长庆中,有个叫裴航的秀才,经蓝桥驿,渴甚,见道下茅屋有老妪缉麻,揖之求饮,妪命孙女云英擎一瓯浆来,于苇箔出双玉手捧瓯,饮之真如玉液,异香透于户外。航因还瓯,遽揭箔,惊其芳丽。求娶云英,妪言须以玉杵臼为聘。航于长安果访得玉杵臼,遂返蓝桥驿娶云英,夫妻入玉峰洞为仙云云。

曾缄是此以蓝桥生、云英隐喻裴铁侠夫妇的悲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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