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体大解放

更新时间:2023-05-26 10:36

“诗体大解放”是胡适在其《尝试集》的自序中提出的理论主张,他认为若要做真正的白话诗,若要充分采用白话的字,白话的文法,和白话的自然音节,非做长短不一的白话诗不可,诗体大解放就是把从前一切束缚自由的枷锁镣铐,全都打破。有什么话,说什么话;话怎么说,就怎么说。这样方才可有真正白话诗,方才可以表现白话的文学可能性。

内容提要

胡适这一主张的核心,旨在打破中国传统诗歌“五七言句法”的约束,提倡所谓白话文的自然文法,彻底放弃诗歌的形式要求,这种要求符合当时的五四破旧立新的语境,但是一定程度上导致了新诗后来的“散文化”、“缺乏诗味”。

胡适是中国新诗的创始人,胡适尝试“白话诗”创作的动机,是为了证明“白话语词”也可以入诗。不过,后来胡适所提出“诗体大解放”的理论实质,却是“打破中国传统诗歌形式”。胡适在《白话文学史》之中所列举的众多传统白话诗人的诗歌作品,证明了白话语词可以入诗的观点,同时证伪(而不是证明了)他的“诗体大解放”的诗学主张。胡 适不能区别“白话语词入诗”和“诗体大解放”的两种诗学主张的不同学理,源于胡适对于白话概念的模糊认识、以及他对于白话诗概念的两次不同定义。

背景发展

五四文学革命到抗战爆发,中国新诗的发展大致经过了词曲化的新诗自由诗小诗格律诗、象征诗、现代诗几个阶段。

新诗诞生之前就已有“诗界革命”的探索。戊戌变法失败后,梁启超在《夏威夷游记》中提出了“诗界革命”的口号,并且指出20世纪中国诗必须以欧洲之意境为依傍,明确地提出了向西方文化,以及承载此文化的新语句开放的主张,同时备受梁启超推崇的近代爱国诗人黄遵宪开始了古典诗歌体制内自由化、散文化的尝试,对诗界革命的理论进行实践,但最终也未达成“诗界革命”的理想。梁启超指出,黄遵宪诗中“欧洲意境语句,多物质上琐碎粗疏者,于精神思想上未之有也”。

诗歌领域的革命性突破是由五四文学革命完成的。

胡适及初期白话诗人继承了“诗界革命”师法欧美、以文为诗、以议论为诗的文学思想遗产,然而更重要的是革新:彻底打破中国古典诗歌的形式规范,创立自由体的白话诗。由此,自由体的白话诗(亦即新诗)成为20世纪中国汉语诗歌的主流样式,在体式上与中国古典诗歌实现全面的断裂。胡适等白话诗人因之被与梁启超黄遵宪等诗人区别开来,而成为20世纪中国诗歌王国的开创者。

新诗运动从诗体解放下手”,其关键是“诗体大解放”。所谓“诗体大解放”,就是“不但打破五言七言的诗体,并且推翻词调曲谱的种种束缚;不拘格律,不拘平仄,不拘长短;有什么题目,做什么诗;诗该怎么做,就怎么做”。经过“诗体大解放”,白话诗终于摆脱传统的古乐府式、击壤式、词曲式等古诗词体式束缚的蝉蜕阶段,进入自由创造的天地。

创作实绩

1917年2月胡适率先在《新青年》发表《白话诗八首》、《朋友》(《蝴蝶》)等诗初步使用白话作诗,但尚未摆脱旧诗词体式的束缚。1918年1月《新青年》发表胡适、沈尹默刘半农三人的九首白话诗

其中胡适的《一念》已经写出“我笑你绕太阳的地球,一日夜只打得一个回旋”这样平易自然的白话诗行,胡适《人力车夫》的散文化叙事,刘半农的《相隔一层纸》、沈尹默的《月夜》的建行、建节的基本样式,不仅完全打破了旧诗体式规范,而且已经显示了白话诗的新体式:诗行较短,大体整齐的自由体诗,标志着新诗在寻找新语言方面取得了重要的进展。胡适的文学革命一开始就受到20世纪文学“新潮”的影响,《文学改良诌议》且直接受到意象派诗人理论的启示。在诗创作方面,被看作是新诗成立的纪元《关不住了》,正是一首译诗。刘半农也借鉴了西洋诗的样式。朱自清指出,照中国诗发展的旧路,新诗该出于歌谣。但是新诗不取法于歌谣,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外国的影响。这是欧化,但不如说是现代化,“迎头赶上”的缘故。

代表作品

胡适《一念》

我笑你绕太阳的地球,一日夜只打得一个回旋;

我笑你绕地球的月亮,总不会永远团圆;

我笑你千千万万大大小小的星球,总跳不出自己的轨道线;

我笑你一秒钟行五十万里的无线电,总比不上我区区的心头一念!

我这心头一念。

才从竹竿巷,忽到竹竿尖;

忽在赫贞江上,忽在凯约湖边;

我若真个害刻骨的相思,便一分钟绕遍地球三千万转!

胡适《人力车夫》

警察法令,十八岁以下,五十岁以上,皆不得为人力车夫;

“车子!车子!”车来如飞

客看车夫,忽然心中酸悲

客问车夫:“今年几岁?拉车拉了多少时?”

车夫答客:“今年十六,拉过三年车了,你老别多疑。”

客告车夫:“你年纪太小,我不能坐你车,我坐你车,我心中惨凄。”

车夫告客:“我半日没有生意,又寒又饥;

你老的好心肠,饱不了我的饿肚皮;

我年纪小拉车,警察还不管,你老又是谁?”

客人点头上车,说:“拉到内务部西。”

刘半农《相隔一层纸》

屋子里拢着炉火,

老爷吩咐开窗买水果,

说:“天气不冷火太热,

别任它烤坏了我。”

屋子外躺着一个叫花子,

咬紧了牙齿对着北风喊“要死”!

可怜屋里与屋外,

相隔只有一层薄纸!

沈尹默《月夜》

霜风呼呼的吹着,

月光朗朗的照着。

我和一株顶高的树并排立着,

却没有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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