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10-12 23:31
河南种植棉花的历史比较悠久,明朝文献中就有关于河南植棉的记载。清代以后,由于官方提倡,河南棉花种植面积有很大扩展。民国以降,随着近代棉纺织业的兴起和京汉、陇海铁路的贯通,运输条件的改善,市场的扩大以及洋棉推广和植棉技术改进,棉花种植面积不断扩大。
北洋政府时期,为在河南推广植棉,国立东南大学在郑州设立棉业试验场。该场面积420亩,主要试验脱字棉。著名的棉花科学家胡竟良就在东南大学郑州棉场任主任技术员。为了能够保持推广美棉纯种,河南省实业厅将10个植棉场委托东南大学代为管理,河南实业厅第一委托植棉场就设立于郑州。
为了鼓励民间植棉,1922年9月10日,东南大学郑州棉业试验场在郑州北乡火神庙举办了棉作展览馆,设提倡、推广、足衣、样花、种棉、选种等6馆,展品800余件。这次展览,“四方农人前来参观者一千余人。开封政学界,卫辉、彰德、郑城工商各界,远道来临者亦有三十余人之多”。1923年秋季,东南大学郑州棉业试验场召开第三届棉作成绩展览大会,参观展览的民众有3000余人。在政府的引导与奖励政策鼓励下,河南民众对植棉反应十分积极。
由于政府推广,“农人遂相继试植棉作物”,促进了河南棉区不断扩大。
1919年,全省有棉田142万亩,产皮棉43万担。
1920年,河南产棉“达四十余县,殆遍全省矣。产额共皮花四十二万七千四百二十七担,美棉约占五分之一,共八万六千五百担,较去岁增加十五万余担”。
1922年,河南省棉田达到3047144亩,产棉555036担,植棉面积超过了耕地总面积10%的有21个县。
1923年,全省植棉区域达到98县,“总计全省净棉产额约达八千万斤左右,除供本省各县销用外,输出津、沪、汉等处约在二千万斤之谱”。
铁路的发展,使大批量的棉花交易有了可能,也正是因为此,才使以郑州为中心的棉花贸易得到很快的发展。伴随着商品交易的活跃,郑州逐渐确立了中国北方棉花集散地的地位,在沟通北方棉产区与沿海棉纺织业方面起到了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
棉商增多,来郑出售棉花的人,络绎不绝。有些商人就在火车站附近搭起席棚,成立小型花行,这就是最初的棉花市场。1916 年郑州花行同业公会正式成立,从此棉花业逐年发展。
后来陇海铁路继续向西延伸,外路棉商运棉来郑日渐增多,如远至陕西滑南、泾阳,河北邯郸等地的棉花都是先集中到郑州,然后再分别运到上海、天津、青岛等沿海大城市。当时人俗称的“郑州棉”,实际几乎全都是陕西、山西、河南西部所产,只是聚集于郑州后再送往各地,所以世人才称之为郑州棉。《晨报》称:“郑州一埠,赖棉业震兴商市”。
从1923年起,市场上棉花交易数量直线上升,整个市场结构设施也随着棉花交易量的增多,而且日趋完善。铁路运输为了安全,规定所运棉花到郑州后,必须轧成铁机包,方能外运。因此,1925 年郑州建立起了设备良好的豫中打包厂,其业务是专将散棉轧成铁机包,便于运输;火车站附近还建立了不少货栈,仓库,可供存棉。金融业有银行、银号可做买卖、押汇、便于资金周转。所以棉商云集郑州,沿海名大城市如上海、天津、青岛、 济南等地的大纺织厂,均派人来郑州坐地收购,上海的申新纱厂、日本的三井、日信、吉田等各大洋行,都是当时的购棉大客商。
棉花业在郑州市场,成了一支异军突起的商业大军,当时称棉花业是郑州的一只 “白老虎”。
1916年穆藕初开始筹划在内地创办新厂,因为运输的便捷性,穆藕初亲自赴郑考察选址,来到这里,穆藕初不由感叹——“这里地当中枢,且其地介于京汉、陇海两路线之间,东西南北是路畅运,交通便利,销场甚广;煤斤、劳力,色色较廉,苟于此设厂制造,不但能就近供给,诸多便益,且申郑二厂联为一气,原料金融互相调剂,利赖孔多”。
于是穆藕初当即拍板,随后他联合几家沪商,筹措白银200万两,在陇海铁路南的西豆腐寨村外开工建厂,取名豫丰纱厂。
1920年5月5日,豫丰纱厂开工投入生产。有男女工人及童工4000人,每年出纱四万八千二百包,产品有棉纱和粗斜纹布、平面布等,是郑州近代第一所大型工厂。后来纱厂厂址面积扩展到五百余亩,资本也发展到五百万元。
豫丰纱厂建立后,周边有了马路、街道,兴起了小型商业圈。本来是乡村的豆腐寨,在豫丰纱厂开工一二年后,显现出城镇化气象,电灯、自来水、洋车、黄包车等一应俱全。
豫丰纱厂规模大且设备精良,纱厂设备多购于美国,委托上海慎昌洋行向美国萨克洛弗尔公司订购的,在未建成以前就被《申报》报道其设备之优良:“向上海美商某洋行订购机器、锭子等件。四个月可以到货。闻此项机器与德大所用同一厂家,所制造为最新发明之机器,现正物色人材前往布置一切。” 穆藕初通过慎昌洋行先后向美国购买纱锭五万枚,织布机二百多台,发电机四台,安置在豫丰纱厂。这些机器是当时先进的生产设备,也体现了穆藕初要在内地创办高质量纱厂的决心,开工生产后,豫丰纱厂出品的棉纱确实受到市场的欢迎,形成不错的口碑。
穆藕初是第一个将美国科学管理理论—“泰罗制”引进中国并进行实践的人,这具体体现在豫丰纱厂的生产管理、工作环境、规章制度、工人管理等各个方面,比如:“厂中设有医院、学校、浴池等,以供给工人之用,均不收费”等。
因郑州地处内陆,水动力不足,纱厂需要购买发电机以保持纱锭运转。该厂发电机容量共3500千瓦,这在当时河南的电厂设备容量中首屈一指,除供纱厂日常用电外,小部分还供应市区用电。在发电机车间外面有一水池,“盛储发电间放出之温水使凉,重复打进发电机中使用。此项庞大成本费及平时维修费。为上海各厂所无有”。这也说明了豫丰纱厂规模大,设备先进。
豫丰纱厂开工生产初期,正值我国棉纱业兴盛时期,纱业商人投资增大,豫丰纱厂得益于市场广阔、交通便利,原料充足,起初两年生产效益好,产品销路广。“出品以飞机为商标,销路为保定、正定、顺德、北京、河南、天津、上海等处。”“所用原料种类有美棉、陕西棉、彰德棉。日产棉纱130包,大抵10支到32支,年用棉5万余担。同时还生产粗斜纹和平纹细布,使用‘宝塔’、‘飞艇’商标,除在本市销售外,剩余部分行销许昌、开封、徐州等地。” 因此办厂之初,纱厂盈利丰厚,“其旧历四月底结算,已获净利八万九千余两,合十二万余元”情况。
1928年,河南省财政厅开始征收棉纺税,豫丰纱厂每年税额达12万元之多。
(详见:豫丰纱厂工人大罢工)
在我党的领导下,豫丰纱厂工人分别于1925年和1933年两次大罢工,均取得胜利,是河南工人阶级继“二七大罢工”之后又一次大规模的工人运动,在全国产生了极大的影响。
遗憾的是,第一次世界大战结束后,帝国主义国家为转嫁危机,刺激本国经济复苏,开始向中国倾销剩余物资。日本在这一时期向我国抛售大量的纺织品,严重影响我国经济的正常运行,市场棉纱供给量增多,使我国棉纱价格受到影响,最终形成棉贵纱贱的局面。加之军阀混战,道路受阻,纱厂债务加剧,棉纱的销售也受到影响,导致豫丰纱厂效益不佳,纱厂发展陷入困境。
直皖战争、直奉战争先后爆发,郑州成为两军必争之地。纱厂虽幸未毁于战火,但有关银行钱庄大有戒心,纷纷催款,致使豫丰金融陷入困境。穆藕初辞去两个上海纱厂的总经理职务,常驻郑州苦心经营,但最终因无力偿还债务,于1936年被宋子文的中国银行吞并,改名为“豫丰和记纱厂”。由中国银行郑州分行的行长束云章接办。
1938年,日军轰炸郑州,酿成郑州惨案。导致工厂、企业被炸严重,无法进行正常生产。
1938年4月,豫丰纱厂拆机装箱迁移,先将纱机56000锭、布机200余台,以及发电机、锅炉机件等运抵汉口,继而运存沙市、宜昌,最后决定迁重庆。
纱厂历尽千辛万苦来到重庆,又经过艰苦奋斗,建厂装机复工,本想大干一场,用自己的产品支援前方抗战,然而却遭到日寇敌机多次狂轰滥炸,各厂工人机器都受到严重损失,无法正常生产。
豫丰纱厂第一次被炸毁房屋96间,之后,又接连被炸,损失锭子5000余件。为了减少损失,该厂疏散纱机15000锭于合川东津沱设立分厂。
1942年,国民政府实行花纱布管制,纱厂的发展又变得艰难起来。
1943年8月实行全面管制,厂家所需原料由花纱布管制局配给所出成品全数上缴,再由该局核定工缴,并照工缴的20%付给厂方加工费,权作利润。这样纱厂在生产规模、原料、利润等方面均大受限制,处境更加艰难,自1943年起生产停滞下来,至1945年生产一落千丈,各厂在挣扎中图存。
由于实行花纱布管制政策,纱厂深受束缚,1943年至1945年与1942年比较,虽然锭子设备在增长,但产量却在减少,最后出现大落之势。豫丰厂被限产后,渝厂月出棉纱536件,合川厂月出棉纱986件,到9月在又减产50%的情况下,减开单班,纱锭运转时数也减一半。总经理束云章惊呼:“水厂真是已到生死关头,面临危机了。”
抗战胜利后,花纱布管制解除,纱厂缓慢复苏。1948年有较大发展,年产棉纱69032件,成为解放前的最高水平。
解放后,重庆豫丰纱厂先后更名为“重庆纱厂”“西南610纺织染厂”。1964年,610纺织染厂“一分为三”:重庆第一棉纺织厂、重庆第二棉纺织厂、重庆印染厂,成为了西南最大的纺织工业基地。
1953年,在被日军炸剩下的郑州豫丰旧厂房里,政府安装了3万枚新纱锭,在上海和本地招收工人,重开豫丰纱厂。1954年,郑州西郊新建的纺织厂投产,由于拥有5万纱锭,被命名为郑州国棉一厂,豫丰纱厂屈居为“国棉二厂”。
豫丰纱厂又成为“一五”时期相继开办的郑棉一、三、四、五、六厂的训练基地,许多纺织工人都来豫丰纱厂(此时更名为国棉二厂)取经,豫丰纱厂也向各厂派驻技术骨干传经送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