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7-26 17:43
南宋·道川
世尊是实相者即是非相是故如来说名实相。虽行清净行若见垢净二相当情并是垢也即非清净心也但心有所得即非实相也。世尊(至)实相,山河大地甚处得来?颂曰:
远观山有色
近听水无声
春去花犹在
人来鸟不惊
头头皆显露
物物体元平
如何言不会
祗为太分明
远远望去,似乎有一些山峦色相;
走近溪边仔细倾听,却根本没有什么东西叫做水声;
春天已经过去了,百花盛开的景象却并未消逝,随时可以显现在脑海当中;
人来了,惊飞了鸟,却从未惊扰鸟性——只是它不自知而已;
头头是道,处处都显露着自性妙明;
事事物物的本性都一样,本来平等无二,如幻不实;
可是为什么,无论怎样说,您都不明白呢?
只是因为啊,您已经从自性的本来明了,转变成了念头的分别明了了。
这是一首非常著名但却以讹传讹很久的诗。小学语文课本中录用了这首诗的前半首,并依据历代流传版本更动了诗中的个别字,即“远看山有色,静听水无声,春去花还在,人来鸟不惊”,但教材没有标注诗的作者和产生年代,而笼统地以“古诗”标之。关于诗的作者,长期以来,有唐代王维说,僧人道川禅师说,元代王冕说,明代唐伯虎说,清代高鼎说等多种版本。这些传说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没有任何历史依据。大多都属于臆想猜测以及在网络上以讹传讹而已,甚至有人根据对于该诗前半首的片面理解,认为该诗源出于描述一幅画,并冠以《画》的诗题。是啊,画上的山看得见颜色,画上的水听不到声音;春天过去了,画上的花依然盛开;人走近了,画上的鸟却丝毫也不会被惊扰 ——表面上看起来很合适的!
但是,如果这样体会的话,诗的后面四句就完全无法理解了。前四句和后四句,竟然完全不相干了,这是很不合适的。 实际上,这首诗是一首阐述禅理的诗,描绘的是清净自性,以及清净自性对于一切显现的观察,是不同于普通思维心对于境界之观察的。 自性见山,虽然有色相,有也是无,幻相而已;自性听水声,声声不实,有声也是无声;自性观春花,没有取舍,当下即是自性,所以春天虽然过去了,自性之花却并未凋谢,自性不生灭的缘故;人来了,鸟因为妄想心的缘故而惊飞,鸟的自性却依然如故,不曾有任何惊扰。鸟虽然不明白,禅师则清清楚楚。就这样,一切显现,头头是自性大道;万事万物,本性都是清净自性,本来平等。为什么禅师这样苦口婆心地说,人们却不明白呢?只是因为啊,人们陷入了分别思维当中,把自性的当下妙明,转变成了思维心的分别而明了。这第六意识心的分别和攀缘,就是一切众生“病”的根本。只有放下它,才有明心见性之份。
原诗没有诗题,最初载于道川禅师所著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颂》,即《川老金刚经注》,后被多种《金刚经》批注本所转录。
冶父(安徽地名)道川禅师,南宋时期高僧。生卒年不详。俗家姓狄,人称狄三,昆山(今山东省诸城市)人。没有出家以前,在县衙里当捕快。有一段时间,听说东斋(地名)谦首座正在附近的一座寺院里为大家讲法,他就经常抽空去听讲,并且坚持学习坐禅,每每不知疲倦。
有一天,狄三因为听法,把上司交给的事情遗忘了,县令便以玩忽职守的过失,把他好一顿责打。狄三忽然在杖下大悟:”与其受这等罪,何如出家去也!”于是,他便辞去公职,依止谦首座落发出家。谦首座把他的名字改为道川,并且教诲他说:“汝旧呼狄三,今名道川,川即三耳。汝能竖起脊梁,了办个事(这个事,即宗门见性解脱之事),其道如川之增;若放倒,则依旧狄三也。” 道川禅师将师父的教诲铭记于心,更加精进用功,不知疲倦。南宋建炎初年(公元1127年),道川禅师受了具足戒以后,开始游方参学。他曾经参礼过天封蹒庵禅师,与蹒庵禅师相谈甚为相契,蹒庵禅师对他也赞叹有加。
行脚归来后,道川禅师又回到自己出家的地方——东斋,此时,他已经了悟心性,僧俗二众对他格外恭敬。曾经有人拿着《金刚经》,向他请问经义,道川禅师于是作了一系列偈颂,为他详尽开演。这就是著名的《金刚般若波罗蜜经颂》,即《川老金刚经注》,至今仍然流传于世。
南宋隆兴元年(1163),殿撰(状元的别名,又称修撰,掌修国史)郑公乔年于淮西漕运卸任,在冶父(今安徽省庐江县东北)这个地方,创建寺院,迎请道川禅师开法接众。上堂说法那天,道川禅师开示大众云:
群阴剥尽一阳生,草木园林尽发萌;
唯有衲僧无底钵,依前盛饭又盛羹。
大意是说:“当所有妄想的阴云散尽以后,纯一无杂的自性光明就显出来了。于是,在自性阳光的照耀下,种种慈悲、智慧的妙用,就像园林里的花草树木一般,尽情地萌发成长。然而,在这一切变化当中,只有山僧那个无形无底的东西,像个钵似的,依旧和以前一样,该盛饭盛饭,该盛汤盛汤;何止是盛饭盛汤,乃至于含容着一切万物,却不曾有任何变化。”显然,这个无形无底的东西超越了生死变动,超越了因缘变化,它就是禅师们心照不宣的秘密。
后来,道川禅师因为常年在冶父这里弘法,就被尊称为“冶父道川”禅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