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7-03 20:34
《黑桃皇后》是俄国作家普希金创作的短篇小说。
主人公青年军官格尔曼家产不丰,工资微薄,只能过着十分俭省的生活,但内心却炽燃着种种烈火般的欲念,渴望金钱。他整夜整夜在牌桌旁度过,紧张地注视牌局的变化,自己却从不上桌。有一次无意中听到托姆斯基谈起自己的祖母,得知这位老伯爵夫人知道一个秘诀,能够猜中三张可以赢钱的牌。为了获得三张牌的秘密,他佯装追求她的养女莉扎维塔。伯爵夫人性格乖张、吹毛求疵,不堪忍受的养女希望碰到能带她脱离苦海的人。恰在此时格尔曼出现了,于是她接受了格尔曼约会的请求。格尔曼借约会之际在夜间悄悄潜入伯爵夫人的卧室。待伯爵夫人从舞会回来后,格尔曼对她软硬兼施,不料把她吓死。之后他告诉莉扎维塔伯爵夫人的死讯。养女才恍然明白格尔曼的目的不是爱情,她认为是自己的过错害死了伯爵夫人,并因此而自责。三天后,即从伯爵夫人葬礼回来的那天夜里,伯爵夫人的幽灵出现在格尔曼面前,告诉他三张赢钱的牌是三点、七点和艾司,并且要求他同自己的养女结婚。有了伯爵夫人的指点,格尔曼立刻奔向赌桌,大幅下注。三点和七点让格尔曼连赢两场。但他没有见好就收,在第三场发现手中本该是艾司的牌变成了黑桃皇后,满盘皆输。格尔曼似乎看到黑桃皇后如同老伯爵夫人一样对他眨眼。格尔曼最终为此发疯。
19世纪初的俄国社会思想,受到封建主义向资本主义过渡时期的思想文化——启蒙主义的影响,宗教的独立地位丧失,宗教世界观作为精神创作活动的表现形式的意义改变了,理性主义迅速发展,人的作用和创造能力被重新认识,为以人为本的文化原则准备了条件。同时,资本文明之风还吹来了享乐主义,工业资本发展带来的直接物质利益在人身上的体现就是生活质量的提高和对物质的享受。这种享乐主义和自由主义结合的产物就是享乐之风,这就必然会给社会带来混乱,甚至对社会风气造成严重影响。普希金经历了保罗一世、亚历山大一世和尼古拉一世三个时代,亲眼目睹和深切感受到了19世纪初俄国社会在政治、经济和思想方面的变化,特别是金钱对人的思想的侵蚀。《黑桃皇后》所反映的正是19世纪初俄国社会的这种变化,它是19世纪初俄国社会转型的产物。
格尔曼
小说的主人公具有浪漫主义小说主人公的显著特点。无论是高度克己的格尔曼,还是冒险狂赌的格尔曼,都以自我为绝对中心,把自己视为最高价值,为此甘愿强烈压抑自己,或者孤注一掘。而这样的主人公却总是处于一种对立的环境之中,被其压抑乃至毁灭。小说的主人公格尔曼有一个特殊的身份:一个俄国化了的德国人。这一身份让这个角色立即拥有了集矛盾、冲突和戏剧于一身的无限可能。作为一个德国人,格尔曼虽骨子里拥有着德国式的理性,这在小说开头使以点明:“他心里很想参加赌博,却从来不模纸牌,因为他算计过,他的财产不允许他(就如他所说的那样)为了获得分外的钱财而拿必需的那点钱去作牺牲。”这一特性甚至到情节最为紧张的结尾处也没有改变。第二轮赌博,格尔曼翻开七点,赢得九万四千后,他依旧冷静地收下钱。”没有表现出任何的亢奋与狂喜。同时,德国人善于周密规划和利用的智慧也在赫尔曼身上显露无疑。为了得到老伯爵夫人的那三张牌,他不惜冷酷地利用其养女伊凡罗夫娜纳感情、从而获得接近老伯爵夫人的机会。而为了让伯爵夫人吐露秘密,他软硬兼施的手段也异常老练,甚至在发现伯爵夫人死亡后,他竟也没有慌乱,而是向伊凡罗夫娜冷静地讲述事情经过,然后顺利地通过暗梯走出伯爵夫人家。
格尔曼身上还有一点十分重要的德国式特质:野心。然而,他对那三张牌的强烈的占有欲和使用欲最终未能被他同样源自德国般冷静和理性所控制,而是被他俄国化了的性格所挟持。如伏特加般的烈性、直率与冲动,使他像着魔一样追随着那三张牌,更使他一旦到手,便迫不及待地打破了他长久以来信守的禁赌原则,走进了将要进行其命运审判的赌场。
《黑桃皇后》的情节源于戈里琴娜的孙子讲述的一个故事。普希金的朋友纳肖金曾这样对彼·伊·巴尔杰涅夫说:“小说的主要情节并非虚构。伯爵夫人——这就是娜达丽雅·彼得罗夫娜·戈里琴娜,莫斯科的总督将军德米特里·弗拉基米罗维奇的母亲,如普希金所描写的那样实际上住在巴黎。她的孙子戈里琴告诉普希金说,有一次他输光了,就跑去向他的祖母要钱。钱她不给他,但告诉他在巴黎圣热尔曼给她定下的三张牌。‘试试看’,祖母说。孙子打出了牌,把钱捞了回来。小说以后的发展则全都是虚构的。”从这段话可以看出,原故事是现实生活中发生的一件真实的事情,结局非常完满。普希金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题材,反其道而行之,融进了虚构的成分,把他写成了一篇具有悲剧结局的小说,用以反映资本主义因素族人下俄国所出现的不成熟的资本主义的特点。
格尔曼的所作所为,很容易使人联想到司汤达笔下的于连。不论是格尔曼攫取金钱的欲望,还是于连对社会地位的追求,都是个人追求自我价值实现的过程。应该说,他们这种对自身更高需求层次的追求本身无可厚非,正是人世间的追求和劳动的永无止境的反复出现,推动了人类社会的文明进步和人的个性的全面发展。然而,他们的反抗是以扭曲人性和道德准则为代价的,因而注定是孤独的、无力的,最终是必然失败的。
普希金运用悬念与意外、预感与征兆、幻觉与梦境、报应与劫运感等原始宗教神话成分,使其成为建构小说情节和表现主题的重要手段。这些原始宗教神话成分“不同于古代文化中的纯真的神话成分”,而是可以左右人类命运的特殊的神话成分,旨在营造一种神话氛围,表现善恶有报的原始宗教神话观念。神话研究表明,原始宗教神话对人类的生活和信仰具有重要的意义。它是一种“集体无意识”,积存了原始人对事物认知的方式和感觉经验,并在人类的精神文化生活中一直发挥着不可忽视的作用。在现代人看来,“原始人的幻想可能是幼稚的、狭隘的、令人厌恶的,然而诗人的较为自觉的虚构可能是被赋予了惊人巧妙的美的形式,但是,它们两者在思想之现实性的感觉中却是相同的。”作为现代诗人的普希金,其潜意识中的神话意识同样影响其创作。原始神话在代代的口头相传中,为了突出主人公命运中潜在的危机或者强调决定主人公生死等重要事件,讲述者常常设置一些悬念,以便使听者产生紧张或者期待的情绪,继而更好地理解其中的内容。普希金广泛采取原始宗教神话中基本的情节建构的方法,借助于主导动机,赋予此类方法以内在含义,从而使作品具有神话性。
《黑桃皇后》开辟了俄罗斯古典文学罪与罚的宗教神话主题的先河,体现了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原始宗教神话的正义审判观。普希金借助对被得堡上流社会日常生活的描述,旨在通过幻想和梦境等艺术手法表现现实生活中的人物和事件背后来自另一个世界的不可见的、充满毁灭的力量,营造一种神秘、离奇、奇异、具有现代神话特征的超验的世界。
普希金在《黑桃皇后》中成功地通过人物的内心自白、梦境、富于戏剧性的情节来刻画人物心理,他的经验为莱蒙托夫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社会心理小说作了准备。
俄国作家陀思妥耶夫斯基:“在普希金面前,我们全都是一些侏儒,我们中间已经没有他那样的天才了,他的幻想多么有力、多么美!我读了他的《黑桃皇后》,这才叫幻想呀。追踪格尔曼的一切行为、一切痛苦和一切希望,临了,陡然间让他一败涂地。”
普希金(Aleksandr Pushkin,1799-1837),俄国诗人。生于莫斯科。俄罗斯近代文学的奠基者和俄罗斯文学语言的创建者。他使俄罗斯文学走上了现实主义的道路,进入了世界文学的先进行列。主要作品有长诗《叶普盖尼·奥涅金》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