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80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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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80年,唐德宗神武圣文皇帝建中元年,干支纪年为庚申猴年。

历史大事

洪经纶罢魏博镇兵四万

建中元年(七八0)二月一日,德宗命黜陟使十一人分巡天下。本来魏博节度使田悦对朝廷还算恭顺,而河北黜陟使洪经纶不识时务,闻田悦有兵七万,符下,罢其四万,令还农。悦表面上从命,如数罢之。然后召集应罢者,故意激怒之,说:“你们久在军中,有父母妻子,现在一旦为黜陟使所罢,将靠什么生活呢!”众军士听后大哭。于是悦出家财以赐之,仍使各还军中。因此军士皆感恩田悦而怨朝廷。

杨炎欲继元载城原州

大历八年(七七三),元载欲城原州(今宁夏固原),不果。建中元年(七八0),杨炎独任大政,专以复恩仇为事,奏用元载遗策,再城原州以复秦、原二州。二月,命李怀光居前督作,朱泚崔宁各将万人翼其后。又诏泾州为筑城之具,泾之将士怒拒之。会刘文喜亦据泾州抗命,朝廷讨之,历时三月,乱平而原州亦不果城

韩洄判度支,杜佑为江淮水陆转运使

杨炎罢度支、转运等使后,命金部、仓部代其职。但尚书省诸司失职已久,难以胜任,因此天下财赋无所总领。建中元年(七八0)三月二十八日,以谏议大夫韩洄户部侍郎、判度支事,以金部郎中杜佑领江淮水陆转运使,皆如旧制。

刘文喜反

建中元年(七八0)二月十二日,以邠宁节度使李怀光兼四镇、北庭行营、泾原节度使,使其移军原州;以四镇、北庭留后刘文喜为别驾,李怀光先为邠宁节度使,即杀温儒雅等老将,军令严厉。及兼泾原节度使,诸将皆惧怕,恐也被杀。刘文喜乘机占据泾州,不受诏命,并上疏请以段秀实为帅,或则朱泚。二月二十八日,朝廷以朱泚兼四镇、北庭行营,泾原节度使,代李怀光。刘文喜又不受诏,想自立为节度使。四月一日,据泾州叛,遣其子质于吐蕃以求援。德宗命朱泚、李怀光帅兵讨之,又命神策军使张巨济帅禁兵两千助战。

刘文喜据泾州叛,讨平之

朱泚等围刘文喜于泾州,杜其出入,坚壁不与之战,但城久不能拔。时方旱,征发军粮困难,内外骚然不安,朝臣上书德宗请赦文喜之罪,德宗不听,说:“小祸不除,何以令天下!”文喜使其部将刘海宾入奏,海宾对德宗说:“臣是陛下藩邸部曲,岂肯附叛臣。但文喜现在求为节度使,愿陛下暂授之,文喜得之,必怠,臣就可以借机除之。”德宗说:“名器不可假人,旌节不能轻授。”并使海宾归告文喜,令军队攻之如初。德宗又减御膳以济军,泾州城中将士当受春服者,仍旧赐之。因此众皆知德宗志不可动。当时吐蕃正与唐修好,不肯为文喜发兵,因此城中势穷。建中元年(七八0)五月二十七日,刘海宾与诸将共杀文喜,传首京师。

张涉归田里

建中元年(七八0)三月,翰林学士、左散骑常侍张涉私受前湖南观察使辛京杲金,事觉,德宗大怒,欲置于法。时淮西李忠臣以检校司空、同平章事,奉朝请,留京师,向于德宗:“陛下贵为天子,而先生(张涉曾侍读东宫)以乏财犯法,以臣愚观之,非先生之过也。”德宗意解,放涉归田里。

吐蕃遣使入朝

吐蕃始闻唐朝遣使者韦伦归其俘,不之信,及俘先入境,各还自己部落,都说:“唐新天子即位,出宫人,放禽兽,英威圣德,洽于中国。”吐蕃听后大喜,遂除道迎韦伦。赞普即遣使随伦入贡。建中元年(七八0)年四月九日,吐蕃使至京师,德宗礼接之。既而蜀将上言:“吐蕃豺狼,不可归所俘获。”德宗说:“戎狄犯边则击之,服则归之。击之以示威,归之以示信。如果威信不立,何以怀远!”命悉归其所俘。

唐德宗生日拒贡献

代宗之时,每遇元日、冬至、端午、生日,各州府于常赋之外竞为贡献,贡献多者则悦之。因此武将、奸吏借此侵渔下民,祸害无穷。建中元年(七八0)四月十九日,德宗生日,四方贡献皆不受。李正己田悦各献缣三万匹,德宗命全归之度支以代租赋。

唐册顿莫贺为回纥可汗

初,回纥风俗淳朴,君臣等级不严,所以众志专一,出师无敌。及助唐平定安史之乱,唐赏赐甚多,登里可汗遂妄自尊大,筑宫殿以居,妇人多粉黛文绣之饰,风俗始坏。及代宗卒,德宗遣中使梁文秀往告哀,登里骄横不加礼接。九姓胡附于回纥者,乘机说登里中国富饶,乘其丧而伐之,可有大利。登里从之,欲举国入寇。其相顿莫贺达干乃登里之从父兄,进谏说:“唐是大国,无负于我,我前年侵太原,获羊马数万,可谓大捷,但道远粮乏,士卒多徒手而归。现在举国深入,如果不胜,我们将无退路。”登里不听。顿莫贺乘人心不欲南侵之机,举兵杀登里,并杀九姓胡两千人,自立为合骨咄禄毗伽可汗,遣其臣聿达干与梁文秀入见唐天子,愿为藩臣,以待诏命,建中元年(七八0)六月二十二日,德宗命京兆少尹源休册顿莫贺为武义成功可汗。

曹王李皋召降王国良

建中元年(七八0)七月四日,邵州(今湖南邵阳)叛将王国良降。国良本是湖南牙将,观察使辛京杲使其戍武冈(今湖南城步),抵御西原蛮。京杲贪暴,因国良家富,京杲以死罪加之。国良惧,遂据武冈反,与西原蛮合兵,有众千人,侵掠州县,朝廷遂诏荆南黔中江南西道桂管诸道合兵讨之,但连年不能克。及曹王皋为湖南观察使,乃遗国良书说:“你并不是真心要反叛,而是迫不得已。我与你一样曾被辛京杲诬陷,但已被朝廷洗雪,怎忍心与你交战呢!你幸而遇我,如果不速降,则后悔无及。”国良见书,既惊且喜,遂遣使乞降,但还犹豫不决。皋乃假装成使者,只带一从骑,行五百里,至国良营门,大呼道:“我是曹王皋,来此受降!”全军大惊。国良走出,迎拜请罪。皋握其手,约为兄弟,并尽焚其攻守战具,散其兵,使还农。德宗遂下诏赦国良罪,赐名惟新。

德宗遣中使杀刘晏

荆南节度使庾准受宰相杨炎的指使,诬奏忠州刺史刘晏朱泚书,请其营救,辞多怨望;又奏晏召补州兵,欲拒朝命,炎证成其罪。建中元年(七八0)七月德宗密遣中使至忠州缢杀晏,二十七日,始下诏赐死。天下皆以为冤。刘晏是唐代著名的理财家,在安史之乱以后,总管全国财政二十余年。针对当时中央控制的地区缩小,军费不断增加,财政入不敷出,物价昂贵,和漕运破坏,关中粮荒等弊病,作了许多重要的改革。首先是平抑物价。当时物资缺乏,物价腾贵,刘晏以巡院为基地,招募了许多疾走者,随时通报全国各地的物价,以便及时采取措施,平衡物价。刘晏认为户口增多,则赋税自广。所以其理财常以爱民为先。在各重要城市设置粮仓,丰年则贵籴,歉收则贱粜,应民之急,未曾失时。因此民得以安居乐业,户口蕃息,财政收入也大增。刘晏还认为“办集众务,在于得人”所以必择“通敏、精悍、廉勤之士而用之”。其次是改进盐法。针对当时盐由朝廷官卖产生的州县盐吏扰民的弊病。刘晏只在产盐地区设官,把盐加价卖给商人,再由商人转销各地。对于离产盐区较远的地方,则由官方转盐于其地贮之,等商绝盐贵时,就减价卖出,被称为“常平盐”。又在全国各地设置巡院,查禁私盐。经过改革整顿,朝廷盐利大增,而民不乏盐,盐税从原来的六十万缗增至六百余万缗。再就是改进漕运法。安史之乱后,北方地区由于遭受战乱的破坏,唐朝的财政几乎全部依靠江南地区的赋税供给。刘晏采取措施,恢复了遭受战乱破坏的水路运输,发展了过去裴耀卿的分段运输法,“缘水置仓,转相受给”,降低了运费,减少了损耗,提高了效率。又设场专门制造船只,组织运输船队,派军队押运,保证中途安全。刘晏的财政改

革取得了很大的成功,唐代言理财之效,必以晏为首。

张光晟杀回纥使者

建中元年(七八0)八月三日,振武(今内蒙古托克托)留后张光晟杀回纥使者董突等九百余人。董突是回纥武义可汗叔父。代宗之世,九姓胡常冒回纥之名,杂居京师,殖货纵暴,与回纥同为患祸。德宗即位后,命董突尽帅其徒归国,所载物甚多。至振武,留居数月,厚求资给,每天食肉千斤,并纵樵牧者为暴踏践果稼,振武民多苦之。留后张光晟想尽杀回纥,夺取其财物,但畏其强,未敢下手。九姓胡听说其种族被新可汗诛杀,多逃亡,董突严加防备,其不得逃者,不敢归,于是就密献计于光晟,请杀回纥。光晟听后喜其党分裂,许之。德宗因为过去曾在陕州(今河南陕县)受回纥之辱(事在宝应元年七六二),心中恨之。光晟知德宗之旨,乃上奏说:“回纥本族人并不多,之所以强,是因为群胡依附之。现二族自相残杀,如果不乘机除之,而送还其人与财,正是借寇兵而赍盗粮。故请杀之以除害。”光晟三奏,德宗都不许。于是光晟就让副将故意挑衅,过其馆门而不为礼,董突大怒,执副将鞭之。光晟遂帅兵袭击,并九姓胡尽杀之。只留一胡人,使其回国为证,说回纥先鞭辱我大将,且阴谋袭据振武城,所以我不得不诛杀之。德宗即征召光晟为右金吾将军,遣中使王嘉祥往回纥慰之。回纥要诛专杀者以复仇,德宗因贬光晟为睦王(德宗弟述)傅以慰回纥之意。

薛邕因赃被贬

德宗以宣歙观察使薛邕文雅旧臣,征为左丞。邕离宣州时,盗隐宫物以巨万计,殿中侍御史员宇揭发之。建中元年(七八0)十月九日,贬邕为连山(今广西连县)县尉。自此州县官吏始畏朝典,不敢放纵。德宗初即位,疏斥宦官,亲任朝士,而张涉以儒学入仕,薛邕以文雅登朝,相继因赃被贬。于是宦官武将得以此为藉口,说:“南牙文臣贪赃动至巨万,反说我们浊乱天下,难道不是欺人之谈吗!”德宗也因此心中疑惑,不知如何倚靠。

德宗命嫁诸宗女

安史之乱以来,因国家多事,公主、郡、县主多不能按时出嫁,至有头发已白,尚居禁中;有的十年不得见天子。德宗即位,始引见诸宗女,对尊者致敬,卑者存慰,命悉嫁之。建中元年(七八0)十一月十九、二十日两天,就嫁岳阳等十一县主。又命礼官定公主拜见舅姑及婿之伯叔兄姊礼。先是公主下嫁,舅姑拜之,妇不答;今改为舅姑坐受于中堂,伯叔兄姊立受于东序,如庶民家人礼。

统计天下税户税钱及兵数

唐德宗建中元年(七八0),天下税户三百0八万五千0七十六,兵之著籍者七十六万八千余人,税钱一千0八十九万八千余缗,谷二百一十五万七千余斛。

高仲武编成《中兴间气集》

建中元年(七八0),文学家高仲武编成《中兴间气集》二卷,为现存十种唐人选唐诗之一。选录自至德元载(七五六)至大历末年(七七九)的诗,包括钱起、张南史共二十六人的诗一百三十二首。因所选皆是安史之乱后唐肃宗、代宗中兴时期的作品,故以“中兴”为名。大部分是“大历十才子”派流连光景、送别题咏的篇章。其书仿照《河岳英灵集》的体例,对每位诗人略加评述。高仲武,渤海(今河北南皮)人,生平不详。

颜真卿 (七0九-七八0),山东临沂人。开元二十二年(七三四)中进士,历任户部侍郎尚书左丞刑部尚书诸职,曾受封为鲁郡公,任平原郡为太守,后世称颜鲁公、颜平原、颜太师。

诗人钱起约卒于本年前后。起字仲文,吴兴人,著有《钱考功集》。

明史记载

代宗睿文孝武皇帝下建中元年(庚申,公元七八零年)

春,正月,丁卯朔,改元。群臣上尊号曰圣神文武皇帝;赦天下。始用杨炎议,命黜陟使与观察使、刺史“约百姓丁产,定等级,作两税法。比来新旧征科色目,一切罢之;二税外辄率一钱者,以枉法论。”唐初,赋敛之法曰租、庸、调,有田则有租,有身则有庸,有户则有调。玄宗之末,版籍浸坏,多非其实。及至德兵起,所在赋敛,迫趣取办,无复常准。赋敛之司增数而莫相统摄,各随意增科,自立色目,新故相仍,不知纪极。民富者丁多,率为官、为僧以免课役,而贫者丁多,无所伏匿,故上户优而下户劳。吏因缘蚕食,民旬输月送,不胜困弊,率皆逃徙为浮户,其土著百无四五。至是,炎建议作两税法,先计州县每岁所应费用及上供之数而赋于人,量出以制入。户无主、客,以见居为簿;人无丁、中,以贫富为差;为行商者,在所州县税三十之一,使与居者均,无侥利。居人之税,秋、夏两征之。其租、庸、调杂徭悉省,皆总统于度支。上用其言,因赦令行之。

初,左仆射刘晏吏部尚书杨炎为侍郎,不相悦。元载之死,晏有力焉。及上即位,晏久典利权,众颇疾之,多上言转运使可罢;又有风言晏尝密表劝代宗立独孤妃为皇后者。杨炎为宰相,欲为元载报仇,因为上流涕言:“晏与黎干刘忠翼同谋,臣为宰相不能讨,罪当万死!”崔祐甫言:“兹事暖昧,陛下已旷然大赦,不当复究寻虚语。”炎乃建言:“尚书省,国政之本,比置诸使,分夺其权,今宜复旧。”上从之。甲子,诏天下钱谷皆归金部、仓部,罢晏转运、租庸、青苗、盐铁等使。

二月,丙申朔,命黜陟使十一人分巡天下。先是,魏博节度使田悦事朝廷犹恭顺,河北黜陟使洪经纶,不晓时务,闻悦军七万人,符下,罢其四万,令还农。悦阳顺命,如符罢之。既而集应罢者,激怒之曰:“汝曹久在军中,有父母妻子,今一旦为黜陟使所罢,将何资以自衣食乎!”众大哭。悦乃出家财以赐之,使各还部伍。于是军士皆德悦而怨朝廷。

崔祐甫以疾,多不视事。杨炎独任大政,专以复恩仇为事,奏用元载遗策城原州,又欲发两京、关内丁夫浚丰州陵阳渠,以兴屯田。上遣中使诣泾原节度使段秀实,访以利害,秀实以为:“今边备尚虚,未宜兴事以召寇。”炎怒,以为沮已,征秀实为司农卿。丁未,邠宁节度使李怀光兼四镇、北庭行营、泾原节度使,使移军原州,以四镇、北庭留后刘文喜为别驾。京兆尹严郢奏:“案朔方五城,旧屯沃饶之地,自丧乱以来,人功不及,因致荒废,十不耕一。若力可垦辟,不俟浚渠。今发两京、关辅人于丰州浚渠营田,计所得不补所费,而关辅之人不免流散,是虚畿甸而无益军储也。”疏奏,不报。既而陵阳渠竟不成,弃之。

上用杨炎之言,托以奏事不实,己酉,贬刘晏为忠州刺史。

癸丑,以泽潞留后李抱真为节度使。

杨炎欲城原州以复秦、原,命李怀光居前督作,朱泚、崔宁各将万人翼其后。诏下泾州为城具,泾之将士怒曰:“吾属为国家西门之屏,十馀年矣。始居邠州,甫营耕桑,有地著之安。徙屯泾州,披荆榛,立军府;坐席未暖,又投之塞外。吾属何罪而至此乎!”李怀光始为邠宁帅,即诛温儒雅等,军令严峻。及兼泾原,诸将皆惧,曰:“彼五将何罪而为戮?今又来此,吾属能无忧乎!”刘文喜因众心不安,据泾州,不受诏,上疏复求段秀实为帅,不则朱泚。癸亥,以朱泚兼四镇、北庭行军、泾原节度使,代怀光。

三月,翰林学士、左散骑常侍张涉受前湖南观察使辛京杲金,事觉;上怒,欲置于法。时李忠臣以检校司空、同平章事、奉朝请,言于上曰:“陛下贵为天子,而先生以乏财犯法,以臣愚观之,非先生之过也。”上意解,辛未,放涉归田里。辛京杲以私忿杖杀部曲,有司奏京杲罪当死,上将从之。李忠臣曰:“京杲当死久矣!”上问其故。忠臣曰:“京杲诸父兄弟皆战死,独京杲至今尚存,臣故以为当死久矣。”上悯然,左迁京杲诸王傅。忠臣乘机救人,多此类。

杨炎罢度支、转运使,命金部、仓部代之。既而省职久废,耳目不相接,莫能振举,天下钱谷无所总领。癸巳,复以谏议大夫韩洄为户部侍郎、判度支,以金部郎中万年杜佑权江、淮水陆转运使,皆如旧制。刘文喜又不受诏,欲自邀旌节;夏,四月,乙未朔,据泾州叛,遣其子质于吐蕃以求援。上命朱泚、李怀光讨之,又命神策军使张巨济将禁兵二千助之。

吐蕃始闻韦伦归其俘,不之信,及俘入境,各还部落,称:“新天子出宫人,放禽兽,英威圣德,洽于中国。”吐蕃大悦,除道迎伦。赞普即发使随伦入贡,且致赙赠。癸卯,至京师,上礼接之。既而蜀将上言:“吐蕃豺狼,所获俘不可归。”上曰:“戎狄犯塞则击之,服则归之。击以示威,归以示信。威信不立,何以怀远!”悉命归之。

代宗之世,每元日、冬至、端午、生日,州府于常赋之外竞为贡献,贡献多者则悦之。武将、奸吏,缘此侵渔下民。癸丑,上生日,四方贡献皆不受。李正己、田悦各献缣三万匹,上悉归之度支以代租赋。

五月,戊辰,以韦伦为太常卿。乙酉,复遣伦使吐蕃。伦请上自为载书,与吐蕃盟。杨炎以为非敌,请与郭子仪辈为载书以闻,令上画可而已,从之。

朱泚等围刘文喜于泾州,杜其出入,而闭壁不与战,久之不拔。天方旱,征发馈运,内外骚然,朝臣上书请赦文喜以苏疲人者,不可胜纪。上皆不听,曰:“微孽不除,何以令天下!”文喜使其将刘海宾入奏,海宾言于上曰:“臣乃陛下籓邸部曲,岂肯附叛人,必为陛下枭其首以献。但文喜今所求者节而已,愿陛下姑与之,文喜必怠,则臣计得施矣。上曰:“名器不可假人,尔能立效固善,我节不可得也。”使海宾归以告文喜,而攻之如初。减御膳以给军士,城中将士当受春服者,赐予如故。于是众知上意不可移。时吐蕃方睦于唐,不为发兵,城中势穷。庚寅,海宾与诸将共杀文喜,传首,而原州竟不果城。自上即位,李正己内不自安,遣参佐入奏事;会泾州捷奏至,上使观文喜之首而归。正己益惧。

六月,甲午朔,门下侍郎、同平章事崔祐甫薨。

术士桑道茂上言:“陛下不出数年,暂有离宫之厄。臣望奉天有天子气,宜高大其城以备非常。”辛丑,命京兆发丁夫数千,杂六军之士,筑奉天城。

初,回纥风俗朴厚,君臣之等不甚异,故众志专一,劲健无敌。及有功于唐,唐赐遗甚厚,登里可汗始自尊大,筑宫殿以居,妇人有粉黛文绣之饰。中国为之虚耗,而虏俗亦坏。及代宗崩,上遣中使梁文秀往告哀,登里骄不为礼。九姓胡附回纥者,说登里以中国富饶,今乘丧伐之,可有大利。登里从之,欲举国入寇。其相顿莫贺达干,登里之从父兄也,谏曰:“唐,大国也,无负于我,吾前年侵太原,获羊马数万,可谓大捷,而道远粮乏,比归,士卒多徒行者。今举国深入,万一不捷,将安归乎!”登里不听。顿莫贺乘人心之不欲南寇也,举兵击杀之,并九姓胡二千人,自立为合骨咄禄毘伽可汗,遣其臣聿达干与梁文秀俱入见,愿为籓臣,垂发不翦,以待册命。乙卯,命京兆少尹临漳源休顿莫贺为武义成功可汗。

秋,七月,丙寅,邵州贼帅王国良降。国良本湖南牙将,观察使辛京杲使戍武冈,以扞西原蛮。京杲贪暴,国良家富,京杲以死罪加之。国良惧,据县叛,与西原蛮合,聚众千人,侵掠州县,濒湖千里,咸被其害。诏荆、黔、洪、桂诸道合兵讨之,连年不能克。及曹王皋为湖南观察使,曰:“驱疲?,诛反仄,非策之得者也。”乃遗国良书,言:“将军非敢为逆,欲救死耳。我与将军俱为辛京杲所构,我已蒙圣朝湔洗,何心复加兵刃于将军乎!将军遇我,不速降,后悔无及!”国良且喜且惧,遣使乞降,犹疑未决。皋乃假为使者,从一骑,越五百里,抵国良壁,鞭其门,大呼曰:“我曹王也,来受降!”举军大惊。国良趋出,迎拜请罪。皋执其手,约为兄弟,尽焚攻守之具,散其众,使还农。诏赦国良罪,赐名惟新。

辛巳,遥尊上母沈氏为皇太后

荆南节度使庾准希杨炎指,奏忠州刺史刘晏与朱泚书求营救,辞多怨望,又奏召补州兵,欲拒朝命,炎证成之。上密遣中使就忠州缢杀之,己丑,乃下诏赐死。天下冤之。

初,安、史之乱,数年间,天下户口什亡八九,州县多为籓镇所据,贡赋不入,朝廷府库耗竭,中国多故,戎狄每岁犯边,所在宿重兵,仰给县官,所费不赀,皆倚办于晏。晏初为转运使,独领陕东诸道,陕西皆度支领之,末年兼领,未几而罢。晏有精力,多机智,变通有无,曲尽其妙。常以厚直募善走者,置递相望,觇报四方物价,虽远方,不数日皆达使司,食货轻重之权,悉制在掌握,国家获利,而天下无甚贵甚贱之忧。常以为:“办集众务,在于得人,故必择通敏、精悍、廉勤之士而用之;至于句检簿书、出纳钱谷,事虽至细,必委之士类;吏惟书符牒,不得轻出一言。”常言:“士陷赃贿,则沦弃于时,名重于利,故士多清修;吏虽洁廉,终无显荣,利重于名,故吏多贪污。”然惟晏能行之,它人效者终莫能逮。其属官虽居数千里外,奉教令如在目前,起居语言,无敢欺绐。当时权贵,或以亲故属之者,晏亦应之,使俸给多少,迁次缓速,皆如其志,然无得亲职事。其场院要剧之官,必尽一时之选。故晏没之后,掌财赋有声者,多晏之故吏也。晏又以为户口滋多,则赋税自广,故其理财常以养民为先。诸道各置知院官,每旬月,具州县雨雪丰歉之状白使司,丰则贵籴,歉则贱粜,或以谷易杂货供官用,及于丰处卖之。知院官始见不稔之端,先申,至某月须如干蠲免,某月须如干救助,及期,晏不俟州县申请,即奏行之,应民之急,未尝失时,不待其困弊、流亡、饿殍,然后赈之也。由是民得安其居业,户口蕃息。晏始为转运使,时天下见户不过二百万,其季年乃三百馀万;在晏所统则增,非晏所统则不增也。其初财赋岁入不过四百万缗,季年乃千馀万缗。晏专用榷盐法充军国之用。时自许、汝、郑、邓之西,皆食河东池盐,度支主之;汴、滑、唐、蔡之东,皆食海盐,晏主之。晏以为官多则民扰,故但于出盐之乡置盐官,收盐户所煮之盐转鬻于商人,任其所之,自馀州县不复置官。其江岭间去盐乡远者,转官盐于彼贮之。或商绝盐贵,则减价鬻之,谓之常平盐,官获其利而民不乏盐。其始江、淮盐利不过四十万缗,季年乃六百馀万缗,由是国用充足而民不困弊。其河东盐利,不过八十万缗,而价复贵于海盐。先是,运关东谷入长安者,以河流湍悍,率一斛得八斗至者,则为成劳,受优赏。晏以为江、汴、河、渭,水力不同,各随便宜,造运船,教漕卒,江船达扬州,汴船达河阴,河船达渭口,渭船达太仓,其间缘水置仓,转相受给。自是每岁运谷或至百馀万斛,无斗升沉覆者。船十艘为一纲,使军将领之,十运无失,授优劳,官其人。数运之后,无不斑白者。晏于扬子置十场造船,每艘给钱千缗。或言“所用实不及半,虚费太多。”晏曰:“不然,论大计者固不可惜小费,凡事必为永久之虑。今始置船场,执事者至多,当先使之私用无窘,则官物坚牢矣。若遽与之屑屑校计锱铢,安能久行乎!异日必有患吾所给多而减之者;减半以下犹可也,过此则不能运矣。”其后五十年,有司果减其半。及咸通中,有司计费而给之,无复羡馀,船益脆薄易坏,漕运遂废矣。晏为人勤力,事无闲剧,必于一日中决之,不使留宿,后来言财利者皆莫能及之。

八月,甲午,振武留后张光晟杀回纥使者突董等九百馀人。突董者,武义可汗之叔父也。代宗之世,九姓胡常冒回纥之名,杂居京师,殖货纵暴,与回纥共为公私之患。上即位,命突董尽帅其徒归国,辎重甚盛。至振武,留数月,厚求资给,日食肉千斤,他物称是,纵樵牧者暴践果稼,振武人苦之。光晟欲杀回纥,取其辎重,而畏其众强,未敢发。九姓胡闻其种族为新可汗所诛,多道亡,突董防之甚急。九姓胡不得亡,又不敢归,乃密献策于光晟,请杀回纥。光晟喜其党类自离,许之。上以陕州之辱,心恨回纥。光晟知上旨,乃奏称:“回纥本种非多,所辅以强者,群胡耳。今闻其自相鱼肉,顿莫贺新立,移地健有孽子,及国相、梅钅录各拥兵数千人相攻,国未定。彼无财则不能使其众,陛下不乘此际除之,乃归其人,与之财,正所谓借寇兵赍盗粮者也。请杀之。”三奏,上不许。光晟乃使副将过其馆门,故不为礼;突董怒,执而鞭之数十。光晟勒兵掩击,并群胡尽杀之,聚为京观。独留二胡,使归国为证,曰:“回纥鞭辱大将,且谋袭据振武,故先事诛之。”上征光晟为右金吾将军,遣中使王嘉祥征致信币。回纥请得专杀者以复仇,上为之贬光晟为睦王傅以慰其意。

丁未,加卢龙、陇右、泾原节度使朱泚中书令,卢龙、陇右节度如故。以舒王谟为四镇、北庭行军、泾原节度大使,以泾州牙前兵马使河中姚令言为留后。谟,邈之子也,早孤,上子之。

癸丑,诏赠太后父、祖、兄、弟官,及自馀宗族男女拜官封邑者告第告身,凡百二十有七通;中使以马负而赐之。

九月,壬午,将作奏宣政殿廊坏,十月魁冈,未可修。上曰:“但不妨公害人,则吉矣。安问时日!”即命修之。

大历以前,赋敛出纳俸给皆无法,长吏得专之;重以元、王秉政,货赂公行,天下不按赃吏者殆二十年。惟江西观察使路嗣恭案虔州刺史源敷翰,流之。上以宣歙观察使薛邕,文雅旧臣,征为左丞。邕去宣州,盗隐官物以巨万计,殿中侍御史员?发之。

冬,十月,己亥,贬连山尉。于是州县始畏朝典,不敢放纵。

上初即位,疏斥宦官,亲任朝士,而张涉以儒学入侍,薛邕以文雅登朝,继以赃败。宦官武将得以借口,曰:“南牙文臣赃动至巨万,而谓我曹浊乱天下,岂非期罔邪!”于是上心始疑,不知所倚杖矣。

中书舍人高参请分遣诸沈访求太后,庚寅,以睦王述为奉迎使,工部尚书乔琳副之,又命诸沈四人为判官,与中使分行诸道求之。

十一月,初令待制官外,更引朝集使二人,访以时政得失,远人疾苦。

先是,公主下嫁者,舅姑拜之,妇不答。上命礼官定公主拜见舅、姑及婿之诸父、兄、姊之仪,舅、姑坐受于中堂,诸父、兄、姊立受于东序,如家人礼。有县主将嫁,择用丁丑。是日,上之从父妹卒,命罢之。有司奏:“供张已备,且殇服不足废事。”上曰:“尔爱其费,我爱其礼。”卒罢之。至德以来,国家多事,公主、郡、县主多不以时嫁。有华发者,虽居禁中,或十年不见天子。上始引见诸宗女,尊者致敬,卑者存慰,悉命嫁之。所赍小大之物,必经心目。己卯、庚辰二日,嫁岳阳等凡十一县主。

吐蕃见韦伦再至,益喜。十二月,辛卯朔,伦还,吐蕃遣其相论饮明思等入贡。

是岁,册太子母王氏为淑妃。

天下税户三百八万五千七十六,籍后七十六万八千馀人,税钱一千八十九万八千馀缗,谷二百一十五万七千馀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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