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琨传

更新时间:2022-04-23 11:34

《刘琨传》是唐初史学家房玄龄等为西晋政治家、文学家、音乐家刘琨所立的人物传记,列于《晋书 卷六十二 列传第三十二》。

传记原文

刘琨,字越石,中山魏昌人,汉中山靖王胜之后也。祖迈,有经国之才,为相国参军、散骑常侍。父蕃,清高冲俭,位至光禄大夫。琨少得俊朗之目,与范阳祖纳俱以雄豪著名。年二十六,为司隶从事。时征虏将军石崇河南金谷涧中有别庐,冠绝时辈,引致宾客,日以赋诗。琨预其间,文咏颇为当时所许。秘书监贾谧参管朝政,京师人士无不倾心。石崇、欧阳建、陆机、陆云之徒,并以文才降节事谧,琨兄弟亦在其间,号曰「二十四友'。太尉高密王泰辟为掾,频迁著作郎、太学博士、尚书郎。

赵王伦执政,以琨为记室督,转从事中郎。伦子荂,即琨姊婿也,故琨父子兄弟并为伦所委任。及篡,荂为皇太子,琨为荂詹事。三王之讨伦也,以琨为冠军、假节,与孙秀子会率宿卫兵三万距成都王颖,战于黄桥,琨大败而还,焚河桥以自固。及齐王冏辅政,以其父兄皆有当世之望,故特宥之,拜兄舆为中书郎,琨为尚书左丞,转司徒左长史。冏败,范阳王虓镇许昌,引为司马。

及惠帝幸长安,东海王越谋迎大驾,以琨父蕃为淮北护军、豫州刺史。刘乔攻范阳王虓于许昌也,琨舆汝南太守杜育等率兵救之,未至而虓败,琨舆虓俱奔河北,琨之父母遂为刘乔所执。琨乃说冀州刺史温羡,使让位于虓。及虓领冀州,遗琨诣幽州,乞师于王浚,得突骑八百人,与虓济河,共破东平王懋于廪丘,南走刘乔,始得其父母。又斩石超,降吕朗,因统诸军奉迎大驾于长安。以动封广武侯,邑二千户。

永嘉元年,为并州刺史,加振威将军,领匈奴中郎将。琨在路上表曰:「臣以顽蔽,志望有限,因缘际会,遂忝过任。九月末得发,道险山峻,胡寇塞路,辄以少击众,冒险而进,顿伏艰危,辛苦备尝,即日达壶口关。臣自涉州疆,目睹困乏,流移四散,十不存二,携老扶弱,不绝于路。及其在者,鬻卖妻子,生相捐弃,死亡委危,白骨横野,哀呼之声,感伤和气。群胡数万,周匝四山,动足遇掠,开目睹寇。唯有壶关,可得告籴。而此二道,九州之阴,数人当路,则百夫不敢进,公私往反,没丧者多。婴守穷城,不得薪采,耕牛既尽,又乏田器。以臣愚短,当此至难,忧如循环,不遑寝食。臣伏思此州虽去边朔,实迩皇畿,南通河内,东连司冀,北捍殊俗,西御强虏,是劲弓良马勇士精锐之所出也。当须委输,乃全其命。今上尚书,请此州谷五百万斛,绢五百万匹,绵五百万斤。愿陛下时出臣表,速见听处。」朝廷许之。

时东嬴公腾自晋阳镇邺,并土饥荒,百姓随腾南下,余户不满二万,寇贼继横,道路断塞。琨募得千余人,转斗至晋阳。府寺焚毁,僵尸蔽地,其有存者,饥羸无复人色,荆棘成林,豺狼满道。琨翦除荆棘,收葬枯骸,造府朝,建市狱。寇盗互来掩袭,恒以城门为战场,百姓负楯以耕,属鞬而耨。琨抚循劳徕,甚得物情。刘元海时在离石,相去三百许里。琨密遣离间其部杂虏,降者万余落。元海甚惧,遂城蒲子而居之。在官未期,流人稍复,鸡犬之音复相接矣。琨父蕃自洛赴之。人士奔迸者多归于琨,琨善于怀抚,而短于控御。一日之中,虽归者数千,去者亦以相继。然素奢豪,嗜声色,虽暂自矫励,而辄复纵逸。

河南徐润者,以音律自通,游于贵势,琨甚爱之,署为晋阳令。润恃宠骄恣,干预琨政。奋威护军令狐盛性亢直,数以此为谏,并劝琨除润,琨不纳。初,单于猗迤以救东嬴公腾之功,琨表其弟猗卢为代郡公,与刘希合众于中山。王浚以琨侵己之地,数来击琨,琨不能抗,由是声实稍损。徐润又谮令狐盛于琨曰:「盛将劝公称帝矣。」琨不之察,便杀之。琨母曰:「汝不能弘经略,驾豪杰,专欲除胜己以自安,当何以得济!如是,祸必及我。」不从。盛子泥奔于刘聪,具言虚实。聪大喜,以泥为乡导。属上党太守袭醇降于聪,雁门乌丸复反,琨亲率精兵出御之。聪遣子粲及令狐泥乘虚袭晋阳,太原太守高乔以郡降聪,琨父母并遇害。琨引猗卢并力攻粲,大败之,死者十五六。琨乘胜追之,更不能克。猗卢以为聪未可灭,遗琨牛羊车马而去,留其将箕澹、段繁等戍晋阳。琨志在复仇,而屈于力弱,泣血尸立,抚慰伤痍,移居阳邑城,以招集亡散。

愍帝即位,拜大将军、都督并州诸军事,加散骑常侍、假节。琨上疏谢曰:

陛下略臣大愆,录臣小善,猥蒙天恩,光授殊宠,显以蝉冕之荣,崇以上将之位。伏省诏书,五情飞越。

臣闻晋文以郤縠为元帅而定霸功,高祖以韩信为大将而成王业,咸有敦诗阅礼之德,戎昭果毅之威,故能振丰功于荆南,拓洪基于河北。况臣凡陋,拟踪前哲,俯惧折鼎,虑在覆餗。昔曹沫三北,而收功于柯盟;冯异垂翅,而奋翼于渑池,皆能因败为成,以功补过。陛下宥过之恩已隆,而臣自新之善不立。臣虽不逮,预闻前训,恭让之节,臣犹庶几。所以冒承宠命者,实欲没身报国,辄死自效,要以致命寇场,尽其臣节。至于宠荣之施,非言辞所谢。又谒者史兰、殿中中郎王春等继至,奉诏,臣俯寻圣旨,伏纸饮泪。

臣闻夷险流行,古今代有,灵厌皇德,曾未悔祸。蚁狄续毒于神州,夷裔肆虐于上国,七庙阙禋祀之飨,百官丧彝伦之序,梓宫沦辱,山陵未兆,率土永慕,思同考妣。陛下龙姿日茂,睿质弥光,升区宇于既颓,崇社稷于已替,四海之内,肇有上下,九服之萌,复睹典制。伏惟陛下蒙尘于外,越在秦郊,蒸尝之敬在心,桑梓之思未克。臣备位历年,才质驽下,丘山之衅已彰,毫厘之效未著。顷以时宜,权假位号,竟无殪戎之绩,而有负乘之累,当肆刑书,以明黜陟。是以臣前表上闻,敢缘愚款,乞奉先朝之班,苟存偏师之职,赦其三败之愆,必其一功之用,得骋志虏场,快意大逆,虽身膏野草,无恨黄墟。陛下偏恩过隆,曲蒙擢拔,遂授上将,位兼常伯,征讨之务,得从事宜。拜命惊惶,五情战悸,惧于陨越,以为朝羞。昔申胥不徇伯举,而成公壻之勋;伍员不从城父,而济入郢之庸。臣虽顽凶,无觊古人,其于被坚执锐,致身寇仇,所谓天地之施,群生莫谢不胜。受恩至深,谨拜表陈闻。

及麹允败,刘曜斩赵冉,琨又表曰:

逆胡刘聪,敢率犬羊,冯陵辇毂,人神发愤,遐迩奋怒。伏省诏书,相国、南阳王保,太尉、凉州刺史轨,纠合二州,同恤王室,冠军将军允、护军将军綝,总齐六军,戮力国难,王旅大捷,俘馘千计,旌旗首于晋路,金鼓振于河曲,崤函无虔刘之警,汧陇有安业之庆,斯诚宗庙社稷陛下神武之所致。含气之类,莫不引领,况臣之心,能无踊跃。

臣前表当与鲜卑猗卢克今年三月都会平阳,会匈羯石勒以三月三日径掩蓟城,大司马、博陵公浚受其伪和,为勒所虏,勒势转盛,欲来袭臣。城坞骇惧,志在自守。又猗卢国内欲生奸谋,幸卢警虑,寻皆诛灭。遂使南北顾虑,用愆成举,臣所以泣血宵吟,扼腕长叹者也。勒据襄国,与臣隔山,寇骑朝发,夕及臣城,同恶相求,其徒实繁。自东北八州,勒灭其七,先朝所授,存者唯臣。是以勒朝夕谋虑,以图臣为计,窥伺间隙,寇抄相寻,戎士不得解甲,百姓不得在野。天网虽张,灵泽未及,唯臣孑然与寇为伍。自守则稽聪之诛,进讨则勒袭其后,进退唯谷,首尾狼狈。徒怀愤踊,力不从愿,惭怖征营,痛心疾首,形留所在,神驰寇庭。秋谷既登,胡马已肥,前锋诸军并有至者,臣当首启戎行,身先士卒。臣与二虏,势不并立,聪、勒不枭,臣无归志,庶凭陛下威灵,使微意获展,然后陨首谢国,没而无恨。

三年,帝遣兼大鸿胪赵廉持节拜琨为司空、都督并冀幽三州诸军事。琨上表让司空,受都督,克期与猗卢讨刘聪。寻猗卢父子相图,卢及兄子根皆病死,部落四散。琨子遵先质于卢,众皆附之。及是,遵与箕澹等帅卢众三万人,马牛羊十万,悉来归琨,琨由是复振,率数百骑自平城抚纳之。属石勒攻乐平,太守韩据请救于琨,而琨自以士众新合,欲因其锐以威勒。箕澹谏曰:「此虽晋人,久在荒裔,未习恩信,难以法御。今内收鲜卑之余谷,外抄残胡之牛羊,且闭关守险,务农息士,既服化感义,然后用之,则功可立也。」琨不从,悉发其众,命澹领步骑二万为前驱,琨自为后继。勒先据险要,设伏以击澹,大败之,一军皆没,并土震骇。寻又炎旱,琨穷蹙不能复守。幽州刺史鲜卑段匹磾数遣信要琨,欲与同奖王室。琨由是率众赴之,从飞狐人蓟。匹磾见之,甚相崇重,与琨结婚,约为兄弟。

是时西都不守,元帝称制江左,琨乃令长史温峤劝进,于是河朔征镇夷夏一百八十人连名上表,语在《元纪》。令报曰:「豺狼肆毒,荐覆社稷,亿兆颙颙,延首罔系。是以居于王位,以答天下,庶以克复圣主,扫荡雠耻,岂可猥当隆极,此孤之至诚著于遐迩者也。公受奕世之宠,极人臣之位,忠允义诚,精感天地。实赖远谋,共济艰难。南北迥邈,同契一致,万里之外,心存咫尺。公其抚宁华戎,致罚丑类。动静以闻。」

建武元年,琨与匹磾期讨石勒,匹磾推琨为大都督,?臿血载书,檄诸方守,俱集襄国。琨、匹磾进屯固安,以俟众军。匹磾从弟末波纳勒厚赂,独不进,乃沮其计。琨、匹磾以势弱而退。是岁,元帝转琨为侍中、太尉,其余如故,并赠名刀。琨答曰:「谨当躬自执佩,馘截二虏。」

匹磾奔其兄丧,琨遣世子群送之,而末波率众要击匹磾而败走之,群为末波所得。末波厚礼之,许以琨为幽州刺史,共结盟而袭匹磾,密遣使赍群书请琨为内应,而为匹磾逻骑所得。时琨别屯故征北府小城,不之知也。因来见匹磾,匹磾以群书示琨曰:「意亦不疑公,是以白公耳。」琨曰:「与公同盟,志奖王室,仰凭威力,庶雪国家之耻。若儿书密达,亦终不以一子之故负公忘义也。」匹磾雅重琨,初无害琨志,将听还屯。其中弟叔军好学有智谋,为匹磾所信,谓匹磾曰:「吾胡夷耳,所以能服晋人者,畏吾众也。今我骨肉构祸,是其良图之日,若有奉琨以起,吾族尽矣。」匹磾遂留琨。琨之庶长子遵(刘遵)惧诛,与琨左长史杨桥、并州治中如绥闭门自守。匹磾谕之不得,因纵兵攻之。琨将龙季猛迫于乏食,遂斩桥、绥而降。

初,琨之去晋阳也,虑及危亡而大耻不雪,亦知夷狄难以义伏,冀输写至诚,侥幸万一。每见将佐,发言慷慨,悲其道穷,欲率部曲列于贼垒。斯谋未果,竟为匹磾所拘。自知必死,神色怡如也。为五言诗赠其别驾卢谌曰:

握中有悬璧,本是荆山球。惟彼太公望,昔是渭滨叟。邓生何感激,千里来相求。白登幸曲逆,鸿门赖留侯。重耳凭五贤,小白相射钩。能隆二伯主,安问党与仇!中夜抚枕叹,想与数子游。吾衰久矣夫,何其不梦周?谁云圣达节,知命故无忧。宣尼悲获麟,西狩泣孔丘。功业未及建,夕阳忽西流。时哉不我与,去矣如云浮。朱实陨劲风,繁英落素秋。狭路颂华盖,骇驷摧双辀。何意百炼刚,化为绕指柔。

琨诗托意非常,摅畅幽愤,远想张陈,感鸿门、白登之事,用以激谌。谌素无奇略,以常词酬和,殊乖琨心,重以诗赠之,乃谓琨曰:「前篇帝王大志,非人臣所言矣。」

然琨既忠于晋室,素有重望,被拘经月,远近愤叹。匹磾所署代郡太守辟闾嵩,与琨所署雁门太守王据、后将军韩据连谋,密作攻具,欲以袭匹磾。而韩据女为匹磾儿妾,闻其谋而告之匹磾,于是执王据、辟闾嵩及其徒党悉诛之。会王敦密使匹磾杀琨,匹磾又惧众反己,遂称有诏收琨。初,琨闻敦使到,谓其子曰:「处仲(王敦字)使来而不我告,是杀我也。死生有命,但恨仇耻不雪,无以下见二亲耳。」因?#91;欷不能自胜。匹磾遂缢之,时年四十八。子侄四人俱被害。朝廷以匹磾尚强,当为国讨石勒,不举琨哀。

三年,琨故从事中郎卢谌、崔悦等上表琨曰:

臣闻经国之体,在于崇明典刑;立政之务,在于固慎关塞。况方岳之臣,杀生之柄,而可不正其枉直,以杜其奸邪哉!窃见故司空、广武侯琨,在惠帝扰攘之际,值群后鼎沸之难,戮力皇家,义诚弥厉,躬统华夷,亲受矢石,石超授首,吕朗面缚,社稷克宁,銮舆反驾,奉迎之勋,琨实为隆,此琨效忠之一验也。其后并州刺史、东赢公腾(司马腾)以晋川荒匮,移镇临漳,太原、西河尽徙三魏。琨受任并州,属承其弊,到官之日,遗户无几,当易危之势,处难济之土,鸠集伤痍,抚和戎狄,数年之间,公私渐振。会京都失守,群逆纵逸,边萌顿仆,苟怀宴安,咸以为并州之地四塞为困,且可闭关守险,畜资养徒,抗辞厉声,忠亮奋发,以为天子沈辱而不陨身死节,情非所安,遂乃跋履山川,东西征讨。屠各乘虚,晋阳沮溃,琨父母罹屠戮之殃,门族受歼夷之祸。向使琨从州人之心,为自守之计,则圣朝未必加诛,而族党可以不丧。及猗卢败乱,晋人归奔,琨于平城纳其初附。将军箕澹又以为此虽晋人,久在荒裔,难以法整,不可便用。琨又让之,义形于色。假从澹(箕澹)议,偷于苟存,则晏然于并土,必不亡身于燕蓟也。琨自以备位方岳,纲维不举,无缘虚荷大任,坐居三司,是以陛下登阼,使引衍告逊,前后章表,具陈诚款。寻令从事中郎臣续澹以章绶节传奉还本朝,与匹磾(段匹磾)使荣邵期一时俱发。又匹磾以琨王室大臣,惧夺己威重,忌琨之形,渐彰于外。琨知其如此,虑不可久,欲遣妻息大小尽诣京城,以其门室一委陛下。有征举之会,则身充一卒;若匹磾纵凶慝,则妻息可免。具令臣澹密宣此旨,求诏敕路次,令相迎卫。会王成从平阳逃来,说南阳王保(司马保)称号陇右,士众甚盛,当移关中。匹磾闻此,私怀顾望,留停荣邵,欲遣前兼鸿胪边邈奉使诣保,惧澹(续澹)独南,言其此事,遂不许引路。丹诚赤心,卒不上达。匹磾兄眷(段就六眷)丧亡,嗣子幼弱,欲因奔丧夺取其国。又自以欺国陵家,怀邪乐祸,恐父母宗党不容其罪,是以卷甲弓,阴图作乱,欲害其从叔驎、从弟末波(段末波)等,以取其国。匹磾亲信密告驎、波,驎、波乃遣人距之,匹磾仅以身免。百姓谓匹磾已没,皆凭向琨。若琨于时有害匹磾之情,则居然可擒,不复营于人力。自此之后,上下并离,匹磾遂欲尽勒胡晋,徙居上谷(上谷郡)。琨深不然之,劝移厌次,南凭朝廷。匹磾不能纳,反祸害父息四人,从兄二息同时并命。琨未遇害,知匹磾必有祸心,语臣等云:「受国厚恩,不能克报,虽才略不及,亦由遇此厄运。人谁不死,死生命也。唯恨下不能效节于一方,上不得归诚于陛下。」辞旨慷慨,动于左右。匹磾既害琨,横加诬谤,言琨欲窥神器,谋图不轨。琨免述嚣顽凶之思,又无信布惧诛之情,崎岖乱亡之际,夹肩异类之间,而有如此之心哉!虽臧获之愚,厮养之智,犹不为之,况在国士之列,忠节先著者乎!

匹磾之害琨,称陛下密诏。琨信有罪,陛下加诛,自当肆诸市朝,与众弃之,不令殊俗之竖戮台辅之臣,亦已明矣。然则擅诏有罪,虽小必诛;矫制有功,虽大不论,正以兴替之根咸在于此,开塞之由不可不闭故也。而匹磾无所顾忌,怙乱专杀,虚假王命,虐害鼎臣,辱诸夏之望,败王室之法,是可忍也,孰不可忍!若圣朝犹加隐忍,未明大体,则不逞之人袭匹磾之迹,杀生自由,好恶任意,陛下将何以诛之哉!折冲厌难,唯存战胜之将;除暴讨乱,必须知略之臣。故古语云「山有猛兽,藜藿为之不采」,非虚言矣。自河以北,幽并以南,丑类有所顾惮者,唯琨而已。琨受害之后,群凶欣欣,莫不得意,鼓行中州,曾无纤介,此又华夷小大所以长叹者也。

伏惟陛下睿圣之隆,中兴之绪,方将平章典刑,以经序万国。而琨受害非所,冤痛已甚,未闻朝廷有以甄论。昔壶关三老讼卫太子之罪,谷永、刘向辨陈汤之功,下足以明功罪之分,上足以悟圣主之怀。臣等祖考以来,世受殊遇,人侍翠幄,出簪彤管,弗克负荷,播越遐荒,与琨周旋,接事终始,是以仰慕三臣在昔之义,谨陈本末,冒以上闻,仰希圣朝曲赐哀察。

太子中庶子温峤又上疏理之,帝乃下诏曰:「故太尉、广武侯刘琨忠亮开济,乃诚王家,不幸遭难,志节不遂,朕甚悼之。往以戎事,未加吊祭。其下幽州,便依旧吊祭。」赠侍中、太尉,谥曰愍。

琨少负志气,有纵横之才,善交胜己,而颇浮夸。与范阳祖逖为友,闻逖被用,与亲故书曰:「吾枕戈待旦,志枭逆虏,常恐祖生先吾著鞭。」其意气相期如此。在晋阳,常为胡骑所围数重,城中窘迫无计,琨乃乘月登楼清啸,贼闻之,皆凄然长叹。中夜奏胡笳,贼又流涕唏嘘,有怀土之切。向晓复吹之,贼并弃围而走。子群嗣。

传记译文

刘琨字越石,中山国魏昌县人,是汉朝中山靖王刘胜的后裔。祖父刘迈,有经国济世之才,任过相国参军、散骑常侍。父亲刘蕃,为人清高简约,性格恬淡,位至光禄大夫。刘琨年少时便得到时议好评,称为俊杰,他和范阳人祖逖都有雄豪之名。年方二十六岁,就任司隶从事。当时征虏将军石崇在河南金谷涧中有座别墅,富丽堂皇无与伦比,常常招致四方文人雅士,来此吟诗作赋。刘琨当时就参预其间,其诗歌文章为大家所推许。秘书监贾谧执掌朝政大权,京师之人无不尽力奉迎倾心结交。石崇、欧阳建、陆机、陆云这些人,都以各自的文才降格屈尊侍奉贾谧,刘琨兄弟也置身于其中,号称“二十四友”。太尉高密王司马泰将刘琨辟为掾,屡迁著作郎、太学博士、尚书郎等职。

赵王司马伦执政,以刘琨为记室督,再转为从事中郎。司马伦之子司马罶,是刘琨的姐夫,因此刘琨父子兄弟都受到司马伦的重用。司马伦篡位时,立司马罶为皇太子,刘琨则任司马罶的詹事。当齐王司马礒、河间王司马..、成都王司马颖一起起兵讨伐司马伦时,司马伦以刘琨为冠军、假节,与孙秀的儿子孙会同率宿卫兵三万来抵挡成都王司马颖的军队。两军战于黄桥,刘琨大败而退,烧毁黄桥以自保。到齐王司马礒入朝辅政时,因刘琨父兄都有极高的声望,特别的予以宽恕,拜刘琨之兄刘舆为中书郎,刘琨为尚书左丞,后转司徒左长史。司马羉失败后,范阳王司马羉镇守许昌,又让刘琨在他部下任司马。

晋惠帝西幸长安,东海王司马越谋划迎惠帝,以控制朝政,任命刘琨的父亲刘蕃为淮北护军、豫州刺史。刘乔向许昌的范阳王司马羉发起攻击,刘琨和汝南太守杜育等人领兵前去救援,还未赶到,司马羉已经被打败,刘琨和司马羉一起出奔河北,刘琨父母于是都成了刘乔的俘虏。刘琨在河北劝说冀州刺史温羡,使温羡将刺史之位让给司马羉。司马羉得到冀州刺史的职位后,派刘琨前往幽州,向王浚请求支援,得到了王浚的精锐骑兵八百人,就和司马羉一起渡过黄河,在廪丘打败了东平王司马懋,向南推进赶走了刘乔,营救出了被俘的父母。接着又斩杀石超,降服了吕朗,因而统率各路人马到长安迎奉惠帝圣驾。以这次的战功被封为广武侯,食邑二千户。

怀帝永嘉元年(307年),刘琨任并州刺史,加振威将军,领匈奴中郎将。刘琨在赴任途中上表说:

“臣本来冥顽陋闭,志向也不高,由于遭逢动乱岁月和一些机遇,承担了超过我能力的重任。九月下旬启程赴并州,崇山峻岭道路险阻,敌人到处堵住了道路,我们只能以少敌众,冒危险而进军。我们置身于危难境地之中,尝够了艰辛困苦,即日到达壶口关。臣自从进入并州地界,看到无法生存的百姓,四外逃亡,十家不剩两家,他们扶老携幼,络绎不绝地奔波在流亡的路上。那些没有离家的人,卖妻卖子,有些妇幼,活生生地被抛弃,处在死亡的威胁之下,野外到处是白骨,那哀哭之声,令人悲伤。胡兵数万,遍布四山之中,人们迈开脚上路,就马上会遭到抢劫,人们一睁开眼,看到的便是贼寇。惟有壶口关这个地方,还可以买到一些粮食。而这两条通道,为九州之险,只要有几个人把住路口,那么一百个人也不敢近前,公私官差商旅往返此道,丧命的很多。我们守着一座孤城,得不到粮草供给,耕牛已被杀尽,也找不到农具从事屯垦。我自己才智短浅,面对这样的重重困难,忧思无穷无尽,寝食不安。臣认为此州虽地处偏远朔方,但也靠近皇都,南通河内郡,东达司、冀二州,北边抗击着异族,西方防御着强大的敌寇,这里是出产宝弓骏马、产生壮士猛将的地方。朝廷应当给予一些资助,以成全我们完成使命。现今以此表章上呈尚书,请为此州拨发谷米五百万斛,绢五百万匹,棉五百万斤。希陛下能及时批发臣下之表,迅速予以决断。”

朝廷同意了他的请求。

当时东嬴公司马腾从晋阳移镇邺城,并州由于土地荒废,百姓无食,于是跟随司马腾南迁,留下来的还不到两万户。由于盗贼四起,横行乡里,以致道路阻绝无人行走。刘琨招募了一千多人,一路转战来到晋阳。晋阳城内,府衙寺院焚毁已尽,横尸遍地,幸存者由于疾病饥饿而面无人色,满城荆棘丛生,豺狼乱窜。刘琨率人清除荆棘,收葬尸骨,建造府第,修缮市场牢狱。贼寇轮番前来侵袭,他们经常以城门作为战场。百姓们耕田时带着盾牌,耨地时背着弓箭。刘琨亲自慰劳安抚返回家园和前来投奔的民众,得到人民的拥护爱戴。刘元海当时驻扎在离石,相隔仅有三百里左右。刘琨派人悄悄地潜入,离间不同种族部落之间的关系,拆散其联盟,前来归降的有万余伙。刘元海非常惊慌,只好在蒲子建城而居。刘琨任并州刺史不到一年,流亡的人返回增多,村落之间又可听到鸡犬之声了。刘琨之父刘蕃也从洛阳赶来,一些无主可依的士人也多来投奔刘琨。刘琨善于怀柔安抚,而不会管理控制,一天之中,虽归来的人达到上千,可离去的人也接连不断。然而刘琨素来喜奢华豪放,爱声色之乐,虽自己一时有所控制,可不时又恢复本性放纵自己。

河南人徐润,以懂音律的特长自荐结友,常出入权贵之门,刘琨很喜欢他,让他担任了晋阳令。徐润倚仗刘琨的宠信骄横一世,干预刘琨的政事。奋威护军令狐盛性情正直坦率,多次因这事进谏,并劝刘琨除掉徐润,刘琨没有采纳。当初,单于猗..曾经救过东嬴公司马腾,因为这一功劳,刘琨上表任猗..之弟猗卢为代郡公,与刘希合兵管理中山国。王浚认为刘琨侵占了他的领地,数次来攻打刘琨,刘琨抵抗不住,因此实绩名声都受到了影响。徐润又上谗言说令狐盛的坏话:“令狐盛要劝你叛逆称帝。”刘琨被蒙蔽,就杀了令狐盛。刘琨母亲对他说:“你不能经略大业,任用豪杰,专门除掉本领比你高的人以求自安,这怎么成得了大事!像这样下去,必会牵连我们一起遭殃。”刘琨还是不听劝告。令狐盛的儿子令狐泥投奔到刘聪部下,详细讲了刘琨方面的情况,刘聪大喜,以令狐泥为向导。当时正值上党太守袭醇投降了刘聪,雁门乌丸也反叛了,刘琨亲率精兵讨伐他们。刘聪便派遣儿子刘粲和令狐泥乘虚而入偷袭晋阳,太原太守高乔献出城池投降了刘聪,刘琨的父母因此遇害。刘琨借来猗卢的兵一起奋力攻打刘粲,刘粲大败,死者十之五六。刘琨乘胜追击,但一时也不能消灭他。猗卢看到刘聪一时不会被消灭,送给一些牛羊车马后离去,留下箕澹、段繁等将领帮助守晋阳。刘琨立志为父母报仇,但苦于力量单薄,只好悲哭泣血,祭祀死者,抚慰伤病,移居于阳邑城,以招集散失的旧部。

愍帝即位,拜刘琨为大将军,都督并州诸军事,加散骑常侍、假节。刘琨上表谢恩(表文略)。

愍帝建兴三年(315年),派遣兼任大鸿胪的赵廉持节来并州,拜刘琨为司空,都督并、冀、幽三州诸军事。刘琨上表推辞了司空之衔,接受了都督之位,商定时间与猗卢共讨刘聪。当时猗卢父子之间相争,猗卢和他哥哥的儿子普根都被杀死,部落人马四散。刘琨的儿子刘遵先前在猗卢处为人质,这时无主的民众士兵都归附了刘遵。这样,刘遵和箕澹等人率领原猗卢的三万人、马牛羊十万归附刘琨,刘琨由此又壮大了力量,亲自带数百骑从平城赶来安抚慰问接纳了他们。值石勒攻打乐平,太守韩据向刘琨请求救援,刘琨认为新得到这些士卒,准备以其锐气威逼石勒。箕澹劝谏说:“这些士卒虽说都是晋人,但久居荒野边远之异域,还不熟悉朝廷的恩信,一时难以以法管理。现在内收鲜卑留下的余粮,外收胡人残部的牛羊,应闭关凭险而守,发展农垦,休养生息,等民众因教化而知感恩忠义,然后再使他们尽力,则大功可成。”刘琨不听劝告,出动全部人马,命箕澹领步骑二万人为前锋,自己带大军随后进发。石勒首先占据了险要的地势,设下伏兵以攻击箕澹,箕澹之军被打得大败,全军覆没,整个并州为之震动,惊骇不安。接着又是大旱,刘琨陷于困境不能自保。幽州刺史鲜卑人段匹石单数次写信派人来邀请刘琨,要和他一起共扶王室。刘琨因此率领部众投奔段匹石单,他们从飞狐口进入蓟县。段匹石单见到刘琨,非常敬重,和他结姻亲,约为兄弟。

当时西都长安沦陷,元帝在江南称晋王,刘琨让长史温峤劝晋王即帝位,于是河朔各地的将领守宰各族部落首领一百八十人联名上表劝进,其文在《元帝纪》中。晋王回答说:“豺狼肆意横行,倾覆了祖宗社稷,亿万百姓在盼望,抬头放眼却无所依凭。因为这些我才登上晋王之位,以答谢天下的重托,只是要重新扶持起圣主,扫荡敌人以雪国耻,怎么能随意登上皇帝的大位呢?这是我的一片诚心,远远近近都明白我的本意呀。你受朝廷代代恩宠,位极人臣,忠贞正直诚实仁义,使天地为之感动。现在要依靠你的深虑远谋,我们共同度过这艰难时期。南北相隔,心心相印,虽在万里之外,我们的心却连在一起。你在那里安抚各族民众,讨伐贼寇,有什么动静及时告知。”

建武元年(317年),刘琨与段匹磾约定讨伐石勒,段匹磾推举刘琨为大都督,歃血为誓,血书为盟,传檄各地首领,齐聚襄国。刘琨、段匹磾率部进驻固安,以等待各地义师。段匹磾的从弟末波接受了石勒的丰厚的贿赂,独独不肯出发,破坏了这次计划。刘琨、段匹磾因势力单薄只好退兵。这一年,元帝转任刘琨为侍中、太尉,其余职务不变,同时又赠送宝刀给刘琨。刘琨答谢说:“我恭敬地亲自佩带此刀,并要用它割下石勒、刘聪二贼之首。”

段匹磾之兄去世,他前去奔丧,刘琨派长子刘群护送前往,而末波则带兵于途中袭击他们,段匹磾逃走了,刘群却被末波所俘。末波盛情礼待刘群,许诺让刘琨任幽州刺史,共同结盟来对付段匹磾。派人带着刘群的书信来找刘琨,请刘琨为内应,送信使者被段匹石单的巡逻骑兵抓获。当时刘琨独自驻扎在过去的征北府小城,不知道这事,来会见段匹磾,段匹磾将刘群的书信拿给刘琨看,段匹磾说:“我并不是怀疑你,是将此事告诉于你。”刘琨回答:“我与你结为同盟,志在扶佐王室,依仗你的威望和力量,希望能雪洗国家之耻。如果我儿子的书信秘密送到我手里,我也不会因一个儿子的缘故而忘义背叛。”段匹磾敬重刘琨,开始并没有加害之意,准备让他返回驻地。段匹磾一个弟弟叔军好学有智谋,平素得到段匹磾的信任。他对段匹磾说:“我们是胡人,能够被晋人尊重,是因为他们害怕我们势力大。现在我们骨肉兄弟自相残杀,正是晋人起事的好时机,如果有人推举刘琨起兵攻打我们,我们就难以存活了。”段匹磾就把刘琨留了下来。刘琨的庶长子刘遵害怕段匹磾加害于自己,与刘琨的左长史杨桥、并州治中如绥闭门防守。段匹磾劝谕他们,他们不听,于是派兵攻打。刘琨部将龙季猛迫于无食,只好杀了杨桥、如绥投降了段匹磾。

当初,刘琨去晋阳,考虑到国家危亡而大耻未雪,也知道夷狄之人难以以义服之,希望以自己一片至诚之心,求侥幸于万一之中。他每次会见部下将佐,言辞慷慨,悲伤自己到了穷途末路,想率属下冲入敌阵于敌同归于尽。这一想法还未实行,就被段匹磾扣押了。他知道自己必死无疑,神色自如。作五言诗一首赠给别驾卢谌,诗云:

手中有一块美玉,原本出产于南方的荆山。那姜太公吕望,也曾垂钓于渭水河边。邓禹为什么那样感激,不远千里把刘秀来见。刘邦困白登有陈平救援,鸿门宴上靠张良保全。晋文公依仗五位贤良,齐桓公用管仲不计射钩之嫌。两位霸主这样兴盛,由于他们能放弃个人恩怨。半夜里我扶枕长声叹息,多么想和这些人一起恳谈。可惜我已是无能为力,梦中也见不到周公一面。谁说圣人能通达节操,乐天知命没有烦恼?孔子听说西狩获麟,不也是流下眼泪悲伤难言?功业还来不及建立,夕阳就要下山。时间不再等我,我将逝去如飘散的云烟。红果被狂风吹落,鲜花凋谢在秋天。我的车子翻倒在狭路上,伤了马也断了车辕。没想到百炼而成的精钢,竟变成柔软无用的线团。

刘琨的诗句有着深刻的内容和寄托,抒发了壮志难酬的幽愤,以遥远的历史往事为例,用张良在鸿门宴,陈平在白登解救刘邦的事来激励卢谌。卢谌素来没有过人的智慧才华,只当作一首普通的诗作予以酬和,和刘琨的愿望相差甚远,于是刘琨重新写一首赠送给他后,他才对刘琨说:“前一首诗表现的是帝王之志,不是普通做人臣的所敢谈论的。”

刘琨忠于晋室,素来有崇高的威望,被段匹磾拘禁一个多月,远近之人为之愤慨叹息。段匹磾任命的代郡太守辟闾嵩,和刘琨部下的雁门太守王据、后将军韩据一起谋划,秘密制造攻城器具,准备偷袭段匹磾。而韩据的女儿被段匹磾的儿子纳为妾,她得知这一情况后报告了段匹磾,于是段匹磾逮捕了王据、辟闾嵩并杀了其他同党。正好此时王敦密令段匹磾杀刘琨,段匹磾害怕部下因刘琨事反叛,遂宣称有诏书命他收捕刘琨。开头,刘琨听说王敦的使者到了,对儿子说:“王处仲的使者来了却不让我知道,是要杀我呀。生死自有天命,只是恨大仇未报,怎么去见九泉之下的双亲。”因而感叹悲泣不能自胜。段匹磾缢杀了刘琨,时年四十八岁。子侄四人一起被害。朝廷考虑到段匹磾力量还较强,可以替朝廷讨伐石勒,所以不为刘琨举哀祭奠。

大兴三年(320年),刘琨旧部从事中郎卢谌、崔悦等上表为刘琨辩冤。

太子中庶子温峤又上疏为刘琨申诉,元帝这才下诏说:“已故太尉、广武侯刘琨忠诚坚贞,辅佐朝廷,救济民众,倾心王室,不幸遇难,壮志不遂,朕甚为哀悼。过去在战乱之中,未能予以吊祭。现在幽州事毕,便依旧礼予以吊祭。”赠刘琨为侍中、太尉,谥号为“愍”。

刘琨从小就怀大志,有纵横天下之才,善于结交才能比自己强的人,但喜欢说夸张的大话。他和范阳祖逖是朋友,听说祖逖被朝廷任用,在给亲友的书信上写道:“我每日枕戈待旦,立志剿灭逆贼,常常担心祖逖赶到了我前面。”其昂扬的意气和自信就是这样。在晋阳时,曾被胡人骑兵包围数重,城中无计可施,刘琨乘着月色登上城楼,舒声清啸,城下敌人听到后,都为他凄然长叹。半夜时又奏胡笳,敌人听到都嘘口希流泪,有思家之念。天亮时再次吹奏,敌军撤围而去。其子刘群承袭了他的爵位。

作者简介

《晋书》编者共二十一人。其中监修三人为房玄龄、褚遂良许敬宗;天文、律历、五行等三志的作者为李淳风;拟订修史体例为敬播;其他十六人为令狐德棻来济、陆元仕、刘子翼、卢承基、李义府薛元超上官仪崔行功、辛丘驭、刘胤之、杨仁卿、李延寿、张文恭、李安期李怀俨

主要作者

房玄龄(579年~648年),别名房乔,字玄龄(一说名玄龄,字乔松),汉族,齐州临淄人(今山东省济南市章丘市相公庄镇),是中国唐朝时的开国宰相,杰出谋臣,大唐“贞观之治”的主要缔造者之一。房玄龄智能高超、功勋卓越。他善用伟才、敏行慎吉、自甘卑下、常行让贤。“群星捧月月隐平,治世夜空灿月明”,是对他特有的名臣气度、良相风格的赞言。作为一名雅士,他颇具可佩可学的典范;作为一代勋臣,他堪称可歌可颂的英贤。去世后谥号“文昭”,配享太宗庙廷,陪葬昭陵。

褚遂良(596-658),字登善,唐朝政治家、书法家,阳翟(今河南禹州)人;褚遂良博学多才,精通文史,隋末时跟随薛举为通事舍人,后在唐朝任谏议大夫,中书令等职,贞观二十三年(649年)与长孙无忌同受太宗遗诏辅政;后坚决反对武则天为后,遭贬潭州(长沙)都督,武后即位后,转桂州(桂林)都督,再贬爱州(今越南北境清化)刺史,显庆三年(658年)卒;褚遂良工书法,初学虞世南,后取法王羲之,与欧阳询、虞世南、薛稷并称“初唐四大家”;传世墨迹有《孟法师碑》、《雁塔圣教序》等。

许敬宗,字延族。杭州新城人,善心子也。隋时官直谒者台奏通事舍人事。入唐,为著作郎,兼修国史。寻贬洪州司马,累转给事中。复修史,迁太子右庶子。高宗即位,擢礼部尚书。历侍中、中书令、右相,卒谥曰缪。集八十卷,今编诗二十七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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