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1-12-06 19:55
北路壮剧是壮族人民创造的一种戏剧形式,有独特的唱腔和表演程式,是操北路壮话方言的地方戏曲。经过几百年的前传后教,使该剧种内容日趋丰富和完善。
北路壮剧俗称“土戏”,成形于清乾隆年间,始现于田林县旧州镇。据相关资料记载,明末清初,田林县旧州镇已是通连滇、黔、桂的交通要道,是政治、经济、文化中心和贸易集散地。北路壮剧在此时此地产生,从孕育到成型历经300多年。
清朝顺治(公元1644年)至乾隆二十五年(公元1760年),是北路壮剧的孕育期。在这100多年的时间里,经历了“八音坐唱”、“板凳戏”、“门口戏”、“游院戏”、“地台戏”等阶段。“八音坐唱”是形式单一的集体演唱,内容多是祝贺之类的唱词。“板凳戏”有简单的动作和表情,因观众增多便移到屋檐下表演,故改称“门口戏”。“门口戏”已初分角色,戏班开始走村串寨,出这个院子进那个院子,群众又称为“游院戏”。戏角开始穿华贵的戏服,在脸上擦红粉化妆,但没有故事情节和人物形象。后来为满足越来越多的群众看戏,便搬到村镇空旷的场地表演,故称为“地台戏”。
清乾隆二十五年(公元1760年)至同治末年(公元1874年),“搭台戏”的上演标志着北路壮剧正式诞生。乾隆二十五年,田林旧州镇那渡村歌手杨六练到四川做生意,因亏本便在四川边打工边学艺,两年后返回那渡,组建了“龙城班”。乾隆三十年,他们第一次在旧州搭起二丈宽的戏台,上演由杨六练编导并主演的北路壮剧的第一出戏——《农家宝铁》(又名《好宝铁》)。嘉庆到道光(公元1796年至1821年)年间,旧州央白屯艺人黄从善将北路壮剧中的“平调”加工整理,改名“正调”,奠定了北路壮剧主调音乐的基础。北路壮剧开始向附近省、县流传,隆林、西林、百色等县、乡、村纷纷成立戏班。
清光绪年间(公元1875年—1908年),是北路壮剧蓬勃发展的全盛时期。光绪元年(公元1875年),田林旧州镇央白村人黄永贵赴南宁应考,为邕剧所迷,置功名不顾,天天看戏,被邕剧艺人雷喜彩发现,收为弟子。回到田林后,黄永贵组建戏班,并吸收邕剧的表演技巧(武打、台步等),使北路壮剧艺术水平得到很大提高,唱腔方面也借鉴邕剧,创造了“喊板”、“怒调”、“大王调”,伴奏乐器恢复使用唢呐,加进了扬琴、大鼓、大锣,艺术效果更佳。黄永贵本人武打出色,被称为“土飞猴”,各地纷纷请他去教戏,远至乃言村(贵州),富宁(云南),北路壮剧更广泛地传播。光绪十三年,黄永贵带领戏班“土汉班”应邀到梧州演出半个月,轰动一时。
光绪末年,北路壮剧唱腔和表演程式基本定型,行当齐全,演技精纯,特点突出。这个时期最突出的北路壮剧艺人是田林八桂乡平六屯黄福祥(1896—1964年),他16岁开始跟随父亲演戏,生、旦、文、武全能,唱、做、念、打俱佳,尤其擅长旦角。除钻研表演艺术外,他在唱腔和伴奏方面进行了不少改革,创造“正调慢板”和“丑角调”,1914年带领“螺阳剧社”到贵州省的巴结、央坝等地演出。此时田林、隆林、西林、百色等县共有北路壮剧戏班50多个,剧目200多个,唱腔也有15个,主要伴奏乐器马骨胡从“半反线”发展为“大反线”(也叫“全反”)。
新中国成立后,北路壮剧得到田林党政部门的重视和扶持,整理北路壮剧唱腔19个并编印成册,年年举行文艺调演和会演,成立县文艺学校和县壮剧团,北路壮剧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发展。
但十年浩劫中,壮戏被禁,剧本被烧,老艺人被批斗或监禁。但是,许多老艺人冒着生命危险,将戏服、中幕、乐器、剧本等秘密收藏,为后人留下极其珍贵的北路壮剧遗产。粉碎“四人帮”,“拨乱反正”,给北路壮剧带来了蓬勃生机。全县业余剧团逐年增加,演出活动频繁,传统歌圩恢复,乡或县的业余文艺调演、会演年年举行。
1980年,县文艺队排演北路壮剧《文龙与肖尼》,参加地区专业文艺团、队汇演,获剧本创作三等奖,音乐设计二等奖,优秀演员奖。
1982年,全县业余剧团发展到55个,爱善等不少业余剧团进行民间交流演出,有的剧团还能售票演出。
同年8月,地区文化局、群众艺术馆在田林召开北路壮剧座谈会,探讨北路壮剧的源流和改革,进一步推动北路壮剧的发展。
同年12月,县文艺队排出北路壮剧《蝶吒》,参加自治区民族文艺汇演,获优秀节目奖。
田林人民在传承、发展北路壮剧过程中,深深意识到:传统的民间文化应该在新的历史时期有新的拓展,这是民间文化自我创新的需要,只有不断创新,民间文化才能以更旺盛的生命力留存于世。于是,编排出以《西林教案》、《一双布鞋》、《九品官办宴》等为主要剧目的现代剧,并分别在各类比赛中荣获多种奖励,其中《一双布鞋》在2000年获广西第五届剧展三等奖,2002年获中国曹禺小戏创作三等奖;
1998年小壮剧《一双布鞋》荣获广西第五届剧展剧目三等奖,当年全县业余剧团发展到106个,几乎每100人中就有一名业余演员。“一个县城有如此的剧团规模,这在全国都是少见的。”提起那段时间田林北路壮剧的兴盛,田林县文化馆馆长王福干眉飞色舞。
2003年,小壮剧《九品官办宴》荣获“全国首届博兴国际小戏艺术节”剧目金奖、优秀编剧奖、优秀导演奖、优秀演员奖等多个奖项,多次在评奖会上为田林争光,使北路壮剧声名远播,改变了人们认为“北路壮剧没有前途”的看法,北路壮剧在社会上站稳了脚跟。
2006年,为保护和传承优秀的非物质文化遗产,田林县组织文化申报工作。经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专家组审定,起源于田林县旧州镇的广西北路壮剧入选中国首批国家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
北路壮剧用“土话”对白,用“土腔”演唱,其中包含大量壮语独有的方言俚语,说唱起来朗朗上口,寓意丰富。换成其它语言,就完全失去了原有的韵味。北路壮剧有着自己独特的神韵,根据壮语的语法特点,灵活地吸引了格律诗词中的押韵、对仗、平仄、粘联等修辞手法,结合本地山歌押脚韵、押尾韵等灵活的形式,使唱词的句式变化丰富,浑然贯通,这在其他剧种中是比较少见的。
北路壮剧有自己独特的音乐和唱腔,北路壮剧的音乐风格古朴,洗练素雅,意味浓烈,曲调方面调式稳固明朗,旋律甜静优美,伴奏乐器马骨胡音色高亢响亮,音色清脆,余韵悠远。
伴奏音乐有大过场、二过场、梳装调、八仙调、夜摸调等。唱腔有正调、卜牙调、并堂调、山歌调、诗调、唐皇调、武公调、喜调、怒调、乐调、哀调、丑角调、唱板、喊板、哭板、骂板、倒板、还魂板、采花调、十二月花调、太平歌、姐妹乐、牡丹调等。其中正调是北路壮剧的看家腔、分为正调正板、正调中板、正调慢板、正调连板、正调反板、正调高板等。北路壮剧音乐经过几百年来历代艺师的润色、改革、创造和发展,已有三十多个声腔。
北路壮剧的唱腔以“正调”为主,分为“乖呀咧”、“哎依呀”、“哀的奴”,“乖呀咧”即壮语“聪明”的意思,艺师们独具匠心,把壮族人民的“聪明”溶入戏曲音乐,且每句唱词都用它来开头和收尾,这是其它剧种所不具有的。唱腔中还包含着大量的小调,很多唱腔干脆就来自于民间的山歌。唱山歌本来就是壮族人民与生俱来的习惯,大量使用山歌唱腔,也使得北路壮剧与当地文化深深地融合在一起,让观众一听就懂,张口就唱。
北路壮剧表演的角色分行主要有五大类:生、旦、老、武、丑等行当,生角有小生、中生、文生、穷生、公子、老生;旦角有小旦、正旦、花旦、摇旦、中旦、彩旦;武角有武生、小武、老武、武旦;丑角有大丑、小丑等。
北路壮剧表演当中“文不离扇,武不离刀”的特点,往往令观众感觉特别“过瘾”。
北路壮剧的乐器分为吹奏类、打击类、拉弹类。在北路壮剧的乐器中,马骨胡是主要乐器,是其他剧种所没有的,它音色高亢嘹亮、音清远传、专奏高音部。“琴筒”用马的大筒骨制作,“琴皮”用花蛇皮或蚂拐皮,“弓”用白马尾或黑马尾加上小竹条合制,“琴弦”用高胡钢丝制成。
北路壮剧上演的剧目已达300多个,大多来自北路壮族的生活实践,反映壮民族的生活意愿和审美习惯,讴歌真、善、美,鞭达假、丑、恶,思想上符合壮民族的道德规范。
剧目的内容涵盖社会的方方面面,其中传统剧有歌颂美满姻缘的《农家宝铁》、《那妯姑娘》;有揭露封建社会黑暗统治罪恶的《文龙与肖尼》、《龙图公案》;有颂扬农民起义和民族英雄的《农智高》、《刘二打番鬼》;有反封建婚姻制度的《四姐下凡》、《血泪姻缘》;有反映人伦道德的《观音堂会母》等。以《西林教案》、《一双布鞋》、《九品官办宴》等为主要剧目的现代剧,在艺术上更是叠彩纷呈,分别在各类比赛中荣获多种奖励,其中《一双布鞋》在2000年获广西第五届剧展三等奖,2002年获中国曹禺小戏创作三等奖;《九品官办宴》在2003年荣获“全国首届博兴国际小戏艺术节”剧目金奖、优秀编剧奖、优秀导演奖、优秀演员奖等多个奖项。
台师:杨六练。生卒不详,男,田林县旧州镇那度村人。生于康熙,死于乾隆。在乡中是一名歌手,也学演“地台戏”。乾隆二十五年到四川做生意,因蚀本,无脸面回家,在四川老家打工攒钱,一面看戏,觉得四川的搭台戏比家乡的地台戏气派。要把这种做法搬到家乡去。乾隆二十八年,回到故乡,把本屯的八音班和旧州的地台戏班合并,组成“龙城班”学戏。乾隆三十年,于旧州街上搭起二丈宽的舞台,演出《一块宝铁》,唱腔用“平调”,得到群众称赞。这次演出是北路壮剧首次登台,所传弟子有朱胜明、岑如、岑宗等。三年以后,回那度另组戏班,“龙城班”由朱胜明执主。
歌师:岑如、岑宗。岑如,生卒不祥、岑宗,生卒不祥,男,田林县旧州镇央白屯人。两人是兄弟,歌手都能够对唱山歌几天几夜不重复,由对歌而得到妻子,从台师杨六练学戏以后,回央白组织“戏歌班”,编出《双投红河》、《对歌夫妻》等节目。后来到了晚年,因“平调”曲律平缓,一曲唱四句,不便换气,唱时很吃力,便改为上下两句,起落两板,名称仍叫“平调”。
原师:岑秀龙,生卒不祥,岑会明,生卒不祥,男,田林县央白屯人,生于嘉庆。岑秀龙是岑如之子,岑会明是岑宗之子。兄弟俩和父辈不同,提倡新的做法:少唱歌、多做戏,注重动作表演,舞台技艺突出。移植剧目很多,有《夜送寒衣》、《双贵图》、《朱买臣》、《木兰从军》等。声腔编出了“梳妆调”。
生师:黄从善,生卒不祥,男,央白人。一生为北路壮剧作出里程碑式的贡献,给北路壮剧的主调正名——“平调”改为“正调”;音乐伴奏从只拉正线发展为正反合声;多向外传教。嘉庆十年,到隆林县的隆或、徕也传戏;他是田林县的板坚、八渡、平塘戏班的传渡师;晚年还到隆林县的冷水,云南省的富宁县那良屯教戏。八渡戏班曾立有“黄从善先师之位”的牌位。第七代艺师黄永贵手抄的《台符》,也将其名排在第一位。
祖师:廖法轮(1886—1894),男,央白人,八至十四岁读书,每天偷阅和抄写戏书,十五岁拜黄从善为师学戏,二十岁学道,二十四岁“戏”“道”双全。由于有这些知识,创立了北路壮剧的《台符》。主张供奉师传,唱戏不忘祖宗。据传,庆神或丧事时,能赤脚走过一丈长的火炭坑,众人称为“活佛”。在艺术上,能说戏、教戏、编剧,编导过《侬智高》、《双打南蛇精》,移植了《木兰从军》、《征东征西》、《三下南唐》等。唱腔“杀鸡调”是他创造,经过是这样的:有一次,他扮演《落难遇亲》的主角,恩人来到时,拿鸡到台上去杀,在磨刀和杀鸡时,他吟出一曲,众人听后,感到很好,回忆记录此曲,命名为“杀鸡调”。后来,戏班的舞台总管说:“客人到家要杀鸡,唱戏供奉老郎、祖师也应杀鸡。”从此成了习惯,戏班每次开台、收台都杀鸡供神,念《台符》。这个做法,央白、板坚、示甫、弄合、南合、平塘等地的戏班按例至今。
宗师:杨连(1850—1910)男,旧州镇那度屯人,杨六练的后代。青年时,到央白拜黄从善和廖法轮为师,并收回杨六练所传老戏本。他变善道法,重加《台符》,迷信色彩更浓。内台设立祖师牌位,台前立有社神之灵位,演戏期间,香烟日夜不断,弟子诚心供奉,以保全寨平安,唱戏顺利。台规定得很严,戏未演完,演员不能擅自上下,戏演得好,群众评价很高。土戏剧目少,他又亲自到南宁购买小说,改编成戏,经他改编的有《二度梅》、《仁宗不认母》、《五子拜寿》、《包公奇案》等,先后在央白、旧州、那度公演,悲的能使观众流泪,喜的笑到合不拢嘴。不久,各地请他去教戏,到过本县的那昔、马郎、板坚、隆林县的沙梨、者浪、冷水、渭洛、隆或、徕也,其中沙梨住了四个多月。
全师(土飞猴):黄永贵(1853—1917),男,生于田林县旧州镇央白村,八岁开始读书,二十二岁赴南宁应考,二十六岁结婚,生下二男:家丰、家珠,三十六岁到八桂乡平六屯教戏,在平六上门,生下四子:福庭、福兴、福祥、福文。福庭、福兴因为唱戏,被人杀害,四子福文青年病故,黄永贵一世为此悲观。
他自幼热爱土戏,拜廖法轮、杨连为师,白日读书,晚上学戏。赴南宁应考时,为邕剧所迷,弃功名于不顾,天天看戏,每次看戏,总坐在老位子,被邕剧雷喜彩发现,收为弟子。从雷喜彩学戏三年,学好各种行当,并学会绘制戏服,抄了六十四个剧本,买了一架扬琴,于1880年回到田林,先在央白组织“万和班”,仿唱邕剧,因唱腔与道白与土戏不同,演员学不好,群众听不懂,戏班办不下去。他并不灰心,又到旧州找商人和居民商议,并得到当地“粤东会馆”的支持,以广东街为主,成立“共和班”,演唱邕剧。由于演出时,唱念夹土夹洋,群众把他们戏班叫做“土汉班”。光绪十三年(1887),“土汉班”应邀到梧州演出,历时半个月,盛极一时。返回时,在百色、乐里、潞城、旧州演出。不久,又到隆林以及贵州的册亨、安隆等地演出。后回央白,对土戏进行改革。“土汉班”因而散伙。
回到央白,为适应群众需要,不照搬邕剧那套,只把邕剧的精华融入土戏之中。土戏以前只长于文戏,他教会了武打;土戏以前仅拉四把二胡,他引进了打击乐和扬琴伴奏;土戏唱腔多是落板,他改成起板;各种行当的表演程式以及土戏的步法,是他提炼,技艺大提高,特色更明显。他特别爱演武打戏,饰过《猴王出世》的悟空,《木兰从军》的大王,《薛仁贵三次投军》的薛仁贵,《侬智高》中的侬智高。演出时,不论前翻后翻,空中三翻,败落台下,复跳上台,从中幕上跳出跳进等,都十分出色,因而获得“土飞候”的美称。
他出了名,各地都请他去演戏和传教。光绪十五年(1889),他到平六教戏,戏演得好,很多姑娘争送布鞋,主动爱上。其中有个覃姓姑娘,家中只有母女二人,无依无靠,若能得到黄永贵这样的人上门当家,才是心满意足,就是做填房也愿,于是主动求婚。如此诚心,黄永贵不好拒绝,只说婚后要把母女二人接回央白。姑娘说:“若你对歌赢我,我随你回央白,若不赢呢?”黄永贵说:若唱不过你,到你家上门,后经三次对歌。黄永贵全输,群众作证,不敢反悔,在平六落户。黄永贵并非“贪财好色”之徒。
传说黄永贵一生共教出了三十六个戏班,(据查,不只此数),其中:广西三十三个班(田林县的旧州、板坚、弄合、南合、平塘、六池、六下、那比、八麻、弄瓦、八渡、弄潭、八桂、八江、者利、乐里、平中、百达、启华、平些、平六、八车;隆林县的沙梨、者浪、岩茶、冷水、渭洛、南角;百色县的长平、百岗、者架)。贵州三个班(先教册亨县的乃言、八达、央候,后顺江而上,教到团峰、者龙、板万、板坝等剧班。)光绪十六年(1890),曾到云南富宁教戏。民国三年,在百色县者架屯教戏完毕,返家途中,在八江屯病故。他对土戏的发展,作出了不可磨灭的贡献,成为北路壮剧发展史的第三个里程碑。
老师(樊梨花):黄福祥(1896—1964),男,生于田林县八桂瑶族乡平六屯,黄永贵第三子,是北路壮剧的一代名师。
他自小跟其父学戏,又进了三次武术班学拳术,受过本地武术师、德保武术师、贵州武术师的传授,十五岁开始继承父业,十六岁跟父亲绘制戏服,正式登台演出。由于功底深厚,生、旦、文、武全能,唱、做、念、打俱佳,既继承前人的技艺,又创造了新的程式,是最能掌握土戏艺术规律的传渡师。
他演过满腹韬略、重情笃义、善良机敏的《侬智高》。演过潇洒儒雅的《卜牙歌》,这些人物,演来个性鲜明,形象生动,尤擅长武旦。他的武打变化多端,三人跳台,白手取刀,双刀取棍,刀对刀,枪对枪,三打一,一打四等都娴熟自如,他演过的花木兰、穆桂英、樊梨花、杨金花,不论文场武功,都很精湛,因而被群众誉为“樊梨花”。
他集前人之长于一身,创作出鲜明的艺术特色。他的表演细腻、传神、健美,特别强调艺术美,动作花俏,多变化,他的花扇动作,刚柔相济,活泼灵巧,一举一动有规矩,运用腕功很有功力;旦角的正反手扇法,旋转甩手,生角的胸前转扇,风味别具一格。出扇转扇,使人目不暇接。他的唱腔,多属淳朴,同是唱“正调”,但他能根据不同情节,把传统唱腔略加改动,表达出人物的思想感情,效果显著。年轻时,嗓音清甜柔美,行腔婉转缠绵,注重以声传情,有些唱腔,听来耳熟,经过他的润色,就显得妩媚清新,听者总感到腔腔皆美。
除了钻研表演艺术外,在舞美和伴奏方面亦不断革新,他每到一地方教戏,都从节省开支出发,为当地戏班绘制戏服;戏教好了,便能穿上戏服登台演出。他中年曾到南宁参加美术比赛,荣获“龙凤高名”之称。土戏的主要伴奏乐器——马骨胡,原来奏的是半反线,他为了加强表现力,改为大反线(叫“全反”)伴奏,引人入胜,在唱腔上,他也不在原地踏步,创作出“正调慢板”、“丑角调”等唱腔。
他一生献身于壮剧事业,先后在田林县的平六、乐里、旧州、百文、启华、百达、八渡、八车、者徕、六丹、八修、汪屯、洞坚、洞弄、百逢、冷屯、小览、者云、门屯。百色县的者架,云南省富宁县的那良、灯河、平这等地教出二十多个戏班。民国三年冬,他到旧州组织“螺阳剧社”,组织女演员参加演出,集名角于一台。共同切磋琢磨,在台下钻研,以台上实践。两个多月时间,排练出《二下南唐》、《三下南唐》、《仁宗不认母》、《包公怒斩武王叔》、《六国封将》等剧目,民国四年春,经由隆林县前往贵州演出。到隆林县的沙梨时,和当地戏班黄庭忠等合班演,后到贵州的巴结、央坝等地巡回演出。民国五年,黄福祥和其兄黄福兴,应邀到云南省富宁县的那吉、灯河两村教戏。传过的声腔有“过场”、“梳妆”、“正调”、“卜牙”、“喊板”。剧目有《三娘教子》、《瞒官上任》《二度梅》等,声誉卓著。
他带过不少徒弟,比较出名的是卢福海和闭克坚。卢福海(八渡人),男,专演旦角。闭克坚(利周人,后到凌云县那巴屯上门),男,生、旦、净、丑不挡。他鼓励闭克坚为土戏作毕生努力。把手抄的三十六个剧本交给闭,另有他父亲所传的《台符》和《太平春》。“文革”中,三十六个剧本被搜出烧毁,现存只有《太平春》、《台符》和剧本《侬智高》。
解放后,他仍矢志传戏,参加过历届文艺会演。一九五五年,主编《鲤鱼姑娘》,获县会演奖。后与韦苇改编《百鸟衣》,参加在南宁举行的桂西壮族自治州文艺会演,获优秀节目奖。一九五六年到右江壮剧团任艺术指导。一九五七年出席在德保召开的壮剧座谈会。一九五九年至一九六一年,回田林任县文艺学校教师。其间,编出现代剧目《甘明亮》,参加地区业余文艺会演,取得成功。当时,《右江日报》发表评论文章,热情赞扬,还发了编民黄福祥的采访记。一九六三年,他虽年届晚年,但他的马骨胡独奏,响彻了地区礼堂,荣获“民乐特等奖”。
他为北路壮剧的发展和传播,作出了杰出的贡献,群众称他为“教师和老师”。一九六四年十月,这位一代名师与世长辞。
继师:黄芳声,男,1925年生于田林县八桂瑶族乡平六屯,系第八代艺师黄福祥之子,第七代艺师黄永贵之孙。在北路壮剧十代艺师中,有“三代艺师出一家”的传奇,说的就是他们一家三代传人。
现年81高龄的黄芳声,在1946年即21岁时才真正开始跟随父亲学艺。由于平时耳濡目染,当年学戏就直接能登台表演,除小生和小旦外,戏中的其他角色都能扮演,特别善长扮演丑角和店主。当时,除了在本屯演出,还到过本乡的八桂、花园、板图、岭屯、小览(现六隆镇当时地属八桂乡)及潞城乡的弄读等地献艺。48-49年间因匪乱,学艺断断续续。解放后的49-55年间担任八桂村的农会代表、村长、文教委员及会计等职务。55—62年到田林百货公司工作,在县城工作的这段时间没有办法参加剧团的活动。62年回乡后至73年,先后担任村文书和党支书职务。期间组织并参加剧团的排练、演出活动。改革开放后,80年代初,他亲自组建成立新剧团并开始传艺,能教文戏、武戏和乐器,并能绘制服装、道具等,先后到过本乡的八母、供央、小览、岭屯等地传教,连续两年到云南省的那少授艺,每次都有半年之久。
由于学艺时间较晚,再加上后来的匪乱及文革等原因,学艺停停断断,所以祖辈及父辈的很多技艺没有学到。父亲原来留存有祖辈保留下来的剧本100多出,因家中失火全部被烧毁,后来父亲创编的几十个剧目又送给了同行,因此他排演的剧目都是购买故事书移植编写,编有《田子金》、《观音堂会母》、《女卖男》、《一枝花》、《三妻两状元》、《三颗夜明珠》等约十五、十六出剧目。
虽然他一生学戏较晚,技艺也不算高深,但在教戏过程中,还是比较顺利,没有碰上多大困难,而且他能传承和不断弘扬民族文化艺术,曾获得岭屯业余剧团赠送题有“百花齐放,百花争鸣”的荣誉锦旗,技艺得到群众认可,被授予第九代艺师——“继师”名衔。
新师:闭克坚,男,利周瑶族乡百达村人,生于1938年。1957年上门到凌云县朝里村那巴屯。他自幼热爱壮剧,8岁跟父亲学拉葫芦胡,9岁登台伴奏,10岁学表演,12岁拜黄福祥为师学艺。1953年至1954年间,黄福祥应邀到田林县文化馆教戏,排练《百鸟衣》。闭克坚当时读初中,晚间经常跑来学戏。1963年,黄福祥老师因病在百色地区医院留医,他多次前往探望,老师深为感激,便将随身带的三十六个剧本赠送给他。其中有康熙二十年编立的平调唱部《太平春》和《台符》。
为了继承北路壮剧的艺术遗产,除了向黄福祥老师学艺,还自费到田林县旧州、八桂、八渡、定安、板桃;隆林县的沙梨、者浪和西林县的那劳等剧团拜访老艺人,学到了不少剧目和表演艺术,并掌握了历代艺师的传承历史,为研究北路壮剧源流提供了可靠材料。
他能编、能导、能唱、能跳、能演、能拉。生、旦、武、丑样样精通。由于在艺术上有一定成就,1960年,闭克坚被右江壮剧团吸收为演员兼乐手。后来,黄福祥老师知悉后,考虑到壮剧没有继承人,要求他回乡传授壮剧,于是,闭克坚毫不犹豫地辞别了右江壮剧团,回田林专心演戏教戏。
闭克坚专心研究和发展了不少壮剧音乐。北路壮剧原来只有九个唱腔。即大过场、梳妆调、正调、杀鸡调、卜牙调、八仙调、升堂调、喊板、怒板等。曲调比较单一。闭克坚就在此基础上加以创新,把正调原来的一种唱法增加了正调连板、正调中板、正调反板、正调高板、正调慢板等。在间奏音乐方面,新编了夜摸调、二过场(冷台调)。舞蹈音乐方面创编了采花调、十二月花调、太平歌、姐妹乐、牡丹调、庆新年、敬酒歌、喜调、乐调等。由传统的9个曲调增加到三十六个。使北路壮剧音乐更加丰富,文有文板,武有武腔,乐有乐曲,哀有哀调。加强了舞台气氛和艺术感染力。
北路壮剧的剧目虽然很多,但在十年浩劫中大量被劫洗和烧毁。留存剧目少得可怜。因此,根据口头流传,闭克坚逐个回忆,重新编写,规范本子。方便演员背台词登台表演,改变了靠幕后提词的“双簧戏”习惯,剧本质量大为提高,舞台艺术更加完善。
多年来,闭克坚创作和改编了《海蚌姑娘》、《田子金》、《双钉记》、《花园定婚》、《白美莲》等三十多个剧目,为北路壮剧剧目的传承与发展作出了积极的贡献。
几十年来,闭克坚为了传教北路壮剧,历尽千辛,不惜劳苦,长年奔波在乡村的羊肠小道,传教壮剧。先后为田林的爱善、百达;百色的塘兴、汪旬;云南省的常社;贵州省的央坝等三省地传受壮剧达33个剧团。各地剧团赠 送旗匾很多。云南省常社剧团赠送的锦旗写到:“桂地香花,初放于滇”,贵州省央坝赠送的锦旗题字为“艺海耕耘,桃李芬芳”。
在闭克坚的从艺生涯中,历尽艰辛磨难。文革时期,壮剧被当作“四旧”禁演。1968年闭克坚被贯以“四旧头目”,被抓去批斗,还被拳打脚踢,遍体鳞伤。押送到凌云县城关押两个多月。在监狱里他还念念不忘壮剧,每天都要哼上几句。
由于闭克坚对北路壮剧有突出贡献,群众都公认他为第十代新师。2006年,闭克坚被列为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传承人。
尽管北路壮剧是壮族人民创造的一种戏曲形式,是祖国文艺百花园中的一朵奇葩,是壮族人民智慧的结晶。但是近年来,随着全球化进程的加快,现代文明对传统文化的不断侵蚀,包括北路壮剧在内的中国各族传统文化也受到了越来越多的冲击。
余韵悠远的马骨胡,明朗的正调唱腔……过去,这些本在壮文化中名声响亮的北路壮剧文化瑰宝,在现代文明的冲击下逐渐被人淡忘。在北路壮剧的故乡田林县,北路壮剧的传承和发展问题,已经是摆在眼前的紧迫大事。
“发掘、抢救、保护北路壮剧,成为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田林县委副书记、广西北路壮剧文化艺术节现场总指挥李明诚说,发掘、抢救、保护北路壮剧的价值主要有两点:一是北路壮剧的学术价值。在全国的戏曲剧种中,因壮剧起步较晚和语言等诸多原因,在全国尚未产生较大影响。但北路壮剧的丰富内容和基本特征及其传承历史,在中华民族文艺百花园中实属罕见,有着广泛的学术研究价值。因此作为壮族文化缩影的北路壮剧的发掘,抢救和保护,将带动和促进整个壮族地区壮剧的弘扬与发展,并对丰富和完善中国戏曲史、世界戏曲史都将产生一定的推动作用。二是北路壮剧的实用价值。发掘、抢救、保护北路壮剧,对壮族地区乃至全区的精神文明建设,丰富人民群众的文化生活,提高人民群众的素质,促进人们的全面发展,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都将产生重要的推动作用。
为使这一民族文化遗产得到继承、发展,田林县采取有力措施对其进行挖掘和保护。县委、县政府领导高度重视北路壮剧的生存现状与未来发展,指示由县文化部门牵头,派出人员深入各乡镇进行调研,收集剧目整理并建立档案,做好民间壮剧团的登记管理工作。县文化馆派出工作人员经常下乡辅导民间壮剧团,让农民演员直接受训。同时,拨出资金建戏台、搞创作,为壮剧表演提供广阔舞台。如2002年至2003年县政府分别划拨8万元排练壮剧精品剧目《九品官办宴》,并在全国获金奖;2005年,县政府划拨专款6万元用于普查保护北路壮剧,并决定修建壮剧多功能广场舞台。
2004年,田林县召开“保护民族民间艺术”,打造“北路壮剧之乡”文化品牌会议,邀请南宁国际民歌艺术研究院专家光临指导,印发文件下发各乡镇,明确将北路壮剧作为田林县特色文化重点,要求全力进行保护、弘扬;
2005年,田林县下文将北路壮剧保护列入“十一五”规划,并以政府名誉撰写申报项目报告;
2006年,广西北路壮剧被列入首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名录。田林县委、县人民政府更是将北路壮剧的保护与传承工作提到具体的日程阶段。建立“文化战略上定向、发展蓝图中定位、工作决策时定项、领导班子内定人、干部职责上定责、资金投入上定额”的工作机制。同时,积极开展传统北路壮剧艺术的传授辅导工作,发现和培养优秀壮剧艺术人才,进而推动农村业余壮剧团的恢复和发展。
2007年2月,为弘扬民族文化艺术,宣传推介北路壮剧,田林县组织一台原汁原味的传统北路壮剧在广西文物苑隆重上演,为广西人民送上了一场精彩的民族文化大餐。同年4月,田林县举办盛大的广西北路壮剧文化艺术节,挂牌成立“田林县壮路北剧艺术学校”,聘请北路壮剧传人闭克坚为学校名誉校长,由资深壮剧艺师担任老师,不断培养新的壮剧演员和乐手,从根本上解决新形势下北路壮剧的生存和传承难的问题。
“北路壮剧的故乡田林县正在成为北路壮剧传承与发展的楷模基地,北路壮剧文化也将成为田林县的一张不可多得的文化名片。”这是参加广西北路壮剧文化艺术节的外地媒体记者的评价。
壮剧是壮家人的“根”,外来剧再好听,也代替不了家乡的土戏。在田林当地,演壮剧、看壮剧是人们生活中非常重要的“精神食粮”。据介绍,在民间每逢婚嫁喜庆、节日歌圩,北路壮剧都是必不可少的。一旦哪个村子请来戏班,方圆几十里的群众都扶老携幼、翻山越岭地赶来看戏。大戏一唱就是几天几夜,就算是下大雨,往台面上撒上谷糠还继续唱。如果有小生唱得特别出彩,就会成为姑娘们追逐的对象,她们会把精心制作的布鞋、手帕、头巾等送上台去。当然,如果小旦的表演引人入胜,那么小伙子们也会把手饰、头饰等送上台来。那场面,与城市里“粉丝”们追星的场面相差无几。更开心、最热闹的莫过于演员们刚入村时,村民们自发而来的“抢演员”。自古以来,哪家抢到的演员越多,哪家就越感荣幸,如果没有抢到一个演员,那家人就会吃不好饭睡不着觉。
北路壮剧是壮民族断不了的文化魂,这话一点不假。南国早报记者孙鹏远、李岚在田林街头就看到了这样一个场面:街边的一个凉亭里,一个中年人正在放影碟,看画面,服装制作都很简陋,就是几个民间艺不加妆扮地自拉自唱。但当时很多群众围着电视机或坐或蹲,有的看起来刚赶完集,身边还放着空菜筐,靠在柱子上抽着烟,听得甚是沉醉。放影碟的中年人告诉孙鹏远和李岚,节目是他自己用DV录制的,演出的也不是专业演员。虽说影碟的效果一般,壮剧的唱腔一响,马上就有人呼啦啦地围过来,“老百姓听的就是这个味道”。当时,两位记者用一个词对壮家人沉醉北路壮剧的现象进行了描述,那就是“痴迷”。
田林北路壮剧早已名声在外。近年来,每年的壮剧艺术节都是田林民间文化展示与交融的盛会。田林县因壮剧的广泛普及和影响力,被自治区文联授予“广西特色文艺之乡(壮剧)”称号。2016年,反映壮瑶民族团结的壮剧《祭瑶娘》获得国家艺术基金项目扶持。该剧2017年9月在广西首府南宁公演,标志着田林北路壮剧开始走出深山,在更高级别的戏台上展示了自己的魅力。
田林北路壮剧的发展与繁荣,有力地推动了地方民族文化项目的发展。继北路壮剧之后,田林瑶族铜鼓舞也被列入国家非遗名录。田林县共有国家级非遗代表性项目2个,自治区级非遗代表性项目9个,市级非遗代表性项目9个。在继承和发展壮剧艺术、弘扬民族文化方面,田林县的许多做法和经验值得学习和借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