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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51年(清咸丰元年)1月,太平天国金田起义后,向荣率部前往镇压,围追堵截太平军于广西桂平、武宣、象州间。同年秋,太平军突围至平南,向荣率部追赶,在官村遭伏击,全军大溃,军械锅帐尽失。太平军乘胜突出重围,占领永安(今蒙山)。
向荣与广州副都统乌兰泰部南北合围永安,由于意见不合,行动不协,进击不力,围攻半年未下。次年4月,太平军突围,出广西,入湖南,于1853年1月攻克武昌。他率部尾追,被授为钦差大臣,专办军务。同年2月,太平军弃武汉夹江东下,攻占南京,改称天京。向荣又率部尾追,于城东孝陵卫建立江南大营进行围困,并防止太平军向苏、杭发展。由于天京城大而所部兵力不足,故久攻不能破。
1854年夏,从广东调来“红单船”50艘,与江北大营商定一半留泊镇江,另一半归他指挥,开赴南京上游。与此同时,派出兵勇进占太平(今安徽当涂),由此水陆依护,多次击败太平军水师及运输船队,使太平天国都城天京的接济受到严重威胁。
1856年初,洪秀全、杨秀清从西征战场调集大军回救天京。江南大营四面被围,向荣调兵遣将,顾此失彼,战略上陷于被动。6月中旬,城外太平军越紫金山,直捣大营;城内太平军出通济门,抄截大营退路。各路清军抵挡不住太平军的进攻,纷纷败退。向荣遂放弃大营,经淳化镇退守丹阳,被革去湖北提督职,留任钦差大臣,继续督办军务。旋以年老多病,又遭此惨败,忧忿而死,葬于湖北黄梅向桥乡枯树岭。后代迁居于湖北黄梅向桥乡,伴祖宗长居。有《向荣奏稿》传世。
向荣幼年失学,及成年,以行伍隶属固原提标,受到陕甘总督杨遇春赏识。后随杨遇春镇压河南滑县天理教起义和新疆大和卓波罗尼都之孙张格尔的叛乱,因打仗勇敢,常作为先锋出战,颇受上司赏识,积功擢升至甘肃镇羌营游击。
道光十三年(1833年),直隶总督琦善,鉴于境内各营将弁大多缺乏实战经验,奏准从陕甘选调有实战经验的员弁充实所属部队。琦善知道向荣有才能,遂于同年8月调任直隶督标前营游击。道光十八年(1838年),升提标中军参将。
道光二十年(1840年),升开州(今河南濮阳)协副将,时英国对华发动鸦片战争,海防吃紧,奉召率部赴山海关驻防。
道光二十二年(1842年),擢升正定镇(今河北正定)总兵,后调通永镇(今北京通州)总兵。道光二十七年(1847年),升任四川提督(从一品)。
道光三十年(1850年),湖南新宁县爆发李元发起义,向荣调任湖南提督,前往镇压,败义军于金峰岭,俘获首领李元发。不久,调任固原提督,后因广西各地纷纷起义,广西巡抚郑祖琛不能制,向荣在旧将中最有声望,所以未及赴任,咸丰帝特下令改任广西提督,专门负责平叛。
11月18日,向荣抵广西柳州赴任,时广西天地会等反清武装势力遍及全省11个府中的8个府,多达30余支。向荣初到广西,面对遍地烽烟,一时不知从何下手。他带领兵勇,先后赴庆远府(今广西宜州)和横州(今广西横县)一带“攻剿流匪”。到达宜山、象州,连破贼于索潭墟、八旺、陶邓墟、犹山等处,叛乱形势稍微得到了缓和。
两个月之后,他与新任钦差大臣李星沅发觉,活动于浔州府(今广西桂平)金田村一带的洪秀全等人是“群盗之冠”,才决定从各地调集兵勇,驰赴浔州。洪秀全以大黄江、牛排岭为犄角,进行抵抗。
向荣统带万余兵勇,在浔州进行了一个多月的准备,于1851年(咸丰元年)2月18日,向荣攻大黄江,诱敌出战,率总兵李能臣、周凤岐合击,大破之,歼千数百人,赐号“霍钦巴图鲁”。水陆合攻牛排岭,捣其巢,又追击于新墟、紫金山,贼乃窜踞武宣东乡。
广西巡抚周天爵,与向荣一起剿贼,两人不合,数战未得利,广州副都统乌兰泰率兵来会。四月,太平军突围窜入象州。向荣被谴,褫花翎,降三级留任,周天爵亦罢军事。大学士赛尚阿代替李星沅督师,命向荣与乌兰泰节制镇将以下,迭诏戒向荣同心协力,以赎前愆。向荣所部湖南兵,因向荣子向继雄用事,军心不服,故武宣、象州之役战不力,皆归咎于向荣。咸丰帝力排众议,仍加倚任,而调四川兵以易湖南兵。
太平军踞象州中坪,其要路东曰桐木,西曰罗秀,向荣与乌兰泰分扼之。六月,向荣由桐木进兵,与乌兰泰合剿,迭败贼于马鞍山及架村、黄瓜岭、西安村,遂回窜桂平新墟、紫金山,恃险负嵎。向荣偕乌兰泰等迭夺猪仔峡、双髻山要隘,进破风门坳。八月,太平军冒雨窜逸,官军失利於官村,向荣骤遇此败,甚觉懊丧,他感叹道:生长兵间数十年,未尝见此贼;自办此贼,大小亦数十战,未尝有此败!之后,他退居平南县城,托病不出。太平军得以从容转移。清廷以向荣诿卸延误,给以革职处分。
9月25日,太平军占领永安州(今广西蒙山),乌兰泰率部尾追,于次日抵达永安以南20余里之文墟。向荣于10月6日离开平南(今广西贵港),取道梧州到昭平,又取道平乐,赴桂林养病,直到12月29日,才由桂林到达永安前线,授命督办北路军务。永安四面环山,利于对太平军实施围困,但钦差大臣赛尚阿是个“未经行阵”的贵族,远驻阳朔,专依乌兰泰,向荣南北合攻,而乌、向二人意见又不合,乌兰泰主张“围而击之”,向荣则主张“纵而掩之”,南北两军不能协同作战,围攻半载,终无建树。在围攻永安期间,清廷恢复了向荣广西提督的官职。
咸丰二年(1852年)4月5日,太平军由古苏冲胜利突围。乌兰泰与向荣闻讯率部追击,截杀太平军后队2000余人,后在大峒山遭到太平军的伏击,阵亡总兵4名,损失兵弁数千人。太平军自永安突围后,直指省城桂林。向荣凭着他的军事经验,判断太平军将袭取桂林,于是带领千余清军日夜兼程,先太平军半日进入桂林城,会同新任巡抚邹鸣鹤,力守危城,屡出奇兵,俘获甚众。不日各路援军赶到,城防得到加强,太平军虽猛攻月余,而省城得以保全。向荣力保危城,非但未受到朝廷的议叙,反因桂林被围,又受到革职留任的处分。
5月19日,太平军撤桂林围北上,攻全州,出广西,占湖南道州、郴州,决意挥师北上,取道两湖,“专意金陵”。在此期间,向荣称病留住桂林,对太平军未予追击,因此受到两广总督徐广缙的弹劾,又被朝廷革职并拟发往新疆效力赎罪;后由于钦差大臣赛尚阿的奏请,改令他驰援湖南。
9月,太平军先遣队自郴州奔袭湖南省城长沙。向荣于9月16日自桂林启程赴援,10月2日到达长沙,即将5000斤重的大炮置于城南天心阁上,向城外轰击,毙伤不少太平军。时张亮基为湖南巡抚,与向荣素不睦。张亮基要其驻扎城南龙回潭,以扼太平军西出之路,向荣未予置理。后赛尚阿抵达,命他据守湘江西岸,扎营岳麓山下。这时太平军早已渡过湘江,占领水陆洲(即桔子洲)等要隘,并在江上搭起浮桥,东西两岸声势联络。10月31日,向荣为分割太平军,亲率劲兵3000余人,进袭水陆洲,结果遭到太平军痛歼,死伤千余人,向荣骑马逃脱。
11月30日,太平军撤长沙围北上,经益阳,出湘阴,越洞庭,占领岳州,沿长江水陆东下,进军武汉。长沙解围后,各路清军都迟疑不进,唯向荣率部尾追。太平军于12月22日进抵武昌外围,向荣率部即于24日赶到城外白木岭,扎营卓刀泉,企图牵制围攻武昌的太平军,1853年1月7日,向荣挑选兵壮发起进攻,曾攻夺太平军洪山营垒15座,然也未能保住武昌。1月12日,武昌失陷,向荣因此又被革职(10天前赏还提督)。但这时军事紧急,武汉前线统帅乏人,不久,朝廷又令他暂署湖北提督,并授为钦差大臣,专办军务,所有军营文武,统归节制。向荣于屡获重咎之后膺此重任,使他对皇上感激涕零。在此之前,他在历任钦差大臣统辖之下与太平军作战,总感事权不专,不能遂行他的意志,发挥他的作用,如今钦差大臣关防在握,准备振作精神大干一番。
咸丰三年(1853年)2月9日,太平军弃守武汉,以号称50万之众,船万余只,蔽江而下。向荣所部兵多疲弱,遣散六千馀名,留下了精锐部队,率总兵和春、李瑞、秦定三、玉山、福兴沿江追击,并令提督苏布通阿率川兵,总兵晋德布率滇兵支援。
向荣亲率清兵2400余人为前队,轻装兼程追击,企图抄截太平军,然太平军水陆齐进,所向无阻,进军异常神速。向荣于2月21日抵达九江,前阻鄱阳湖,以无舟不得继续前进,在此迟滞半月。
当太平军的先头部队开始围攻金陵时,向荣方离九江取道水路东下。这时,由钦差大臣琦善率领的清军正由河南南下,由于太平军已自武汉东趋,琦善也折而东向。3月19日,向荣与他的老上司琦善在安庆会合,共同筹商进兵之策。向荣趾高气扬,对北路兵勇颇不放在眼里,他在奏报中说:“钦差大臣琦善所带各兵,虽系生力,然素未经大敌,不敢骤令当先。臣前在安庆与之面商,臣之兵先进,琦善之兵权且在后作为接应,看前队兵勇数仗,使之眼明胆壮,知贼伎俩,然后再令独当一面,方为万全之计。”
正当向荣、琦善在安庆会商对策时,太平军已经攻占金陵城。同年3月24日,向荣自安庆抵芜湖,即舍舟登岸,由陆路绕道秣陵关,于31日到金陵城东沙子冈,旋于钟山南麓孝陵卫一带,建立起清军江南大营。这时,太平军又分兵两支,占领了镇江和扬州。琦善率兵赶到扬州外围,建立起江北大营。两个大营互相策应,企图钳制太平军向东、向北发展,并伺机攻占金陵。
太平军占领金陵之时,队伍号称百万,其中能战之兵约在10万以上,而且拥有船只以万计,完全控制了这一带长江水道。但洪秀全、杨秀清对江南大营没有采取立即围歼的方针,而是抽出主力分兵两路,进行北伐和西征,从而使向荣的江南大营得以在金陵城外与太平军长期相持。这时的江南大营拥有兵勇约万余人,于到达金陵外围之初,曾先后攻占了太平军在七桥瓮和紫金山南麓的前哨阵地,太平军分遣主力北伐、西征后,便主动收缩城外阵地,凭城固守。
在此情况下,向荣主张“缓攻金陵,先从水上去其船只,使江宁、镇江,扬州三城之贼,首尾不能兼顾,然后可以制其死命。”向荣在武昌时,就深感建立一支水军的必要,在沿江东下的过程中,又深受无水军之累,此时若要攻克金陵,的确非首先肃清江面不可。然而建立一支能与太平军水师相匹敌的水军,也决非一日之功。经几个月的奏调、添造,在芜湖得大小炮船28只,在下游得艇船40余只,但都船小炮轻,对太平军水师构不成威胁。 不久,北伐太平军过安徽,破归德(今商丘),围开封,渡黄河,京师受到直接威胁,清廷在北伐军胜利进军下十分惊慌,责令向荣加紧攻城,限夏末秋初之际收复金陵,以牵制北上之太平军。对于朝廷的谕旨,向荣当然不敢拒绝,但他心里明白,仅凭江南大营现有的兵力,内攻下金陵是不可能的。他在奏报中申述说:“攻城之法,城小可以合围,城大只宜声东击西,乘其不备,至于低有地道,高有云梯,或束藁以填壕沟,或囊沙以作阶级,此其大较也。今则九十六里之城,合围既力有不逮,其余各法,自五月以来,先后屡用,虽有小获,终未能破城大创。”(《向荣奏稿》卷三,《太平天国》(七)第160页)江南大营本来兵力无多,太平军北伐,西征后,又先后调出3000余名尾追,兵力更形单薄,于无可奈何之中,只得勉强应付。他挑选了3000余名精兵,亲自与之沥血饮酒,誓师破城。显然,这是做给皇上看的。偌大的金陵城,决不可能用此法收复。在江南大营建立的第一年内,向荣只是定期派兵对金陵进行零星的攻击,但这既不可能攻克城池,也不能使皇上满意,结果不断遭到咸丰帝的严责和痛骂:“似此等打仗,不过谨(仅)免大败……若不能攻克金陵,汝亦无颜见朕。”(《向荣奏稿》卷三,《太平天国》(七)第195页)
向荣是一个行伍出身的战将,统兵行阵,尚能面面俱到;运筹帷幄,则非共所长。他受任钦差大臣之后,很少有通筹全局的奏报,到1853年秋,由于前临大敌,上受严责,才开始“通筹全局”起来。这时他深知,单靠江南大营本身的一点兵力,根本不可能攻克金陵,于是他向皇上提出了攻克金陵的如意计划:即等清军攻克上海(时上海为小刀会起义军所占领,江南大营又分兵前往攻剿)之后,调上海之兵先克镇江,然后移得胜之师归入大营,扼守金陵东北,再调江西江忠源之兵,扼金陵之南,调黄河以北胜保所部扼金陵之西,以各战船扼塞大江,四面兜剿,元凶即可授首。但根据当时情况,这种全无实现的可能。
这时攻克上海尚遥遥无期,江忠源急忙于对付西征军,胜保正忙于对付北伐军,根本无法脱身,至于奏调的战船也尚无踪影。故向荣这样的“通筹全局”,在咸丰帝看来,形同搪塞,根本无法采择,因此,只换得了更加严厉的训斥。后来,向荣出于无奈,又硬着头皮向朝廷提出从江北大营抽派1000马队的要求,结果又遭到皇上更加严厉的斥责:“汝必要江北兵,可将汝首送来。”(《向荣奏稿》卷五,《太平天国》(七)第258页)咸丰皇帝不顾现实可能,命令向荣克日攻下金陵,以及对向荣破口大骂,充分反映其无可奈何而又迫不得已的复杂心情。咸丰帝对向荣未能按照他的主观愿望如期攻克金陵而大为恼怒,但又苦于找不到合适的将领来取代他,于是只好边打边拉,又骂又哄。咸丰帝于1854年初在向荣一份奏稿上的朱批,充分反映出这种心情:“汝在江南,劳师糜饷,日久无功,任贼纷纷窜逸,蔓延畿辅。虽立斩汝首,尚不足蔽汝一人之罪,稍泄数省积忿万人之心。第一时乏人,姑念汝自广西至今,情形尚熟,暂留汝项上之首,以待汝奋勉立功。若每次奏报仍不过敷衔塞责,是汝无福承受朕恩,自速其死。”(《向荣奏稿》卷六,《太平天国》(七)第272页)这段批语,确实反映出咸丰帝对向荣于责备之中寓有成全之意”。
向荣从小未曾读书,识字无多,皇帝的谕旨也看不下来,因此每有廷寄,要由他人代念。然这样一来,一些军机要闻,往往传遍远近,甚至为太平军所探悉。而向荣屡遭皇上申斥之事,被下属知道后,钦差大臣的威严大受影响。向荣说话,无一不顶不碰,这时的向荣完全处于上下交迫的困境之中。(《何桂清等书札》第202页)
向荣一向主张水陆结合,然著广东调派的红单船仍迟迟不到,陆攻不得,水攻不能,日对坚城,一筹莫展。1854年7月,广东的50只“红单船”终于开抵镇江焦山江面,向荣如获至宝,兴奋地说:“臣筹船两载,至今甫有转机。”(《向荣奏稿》卷六,《太平天国》(七)第307页)向荣与江北大营商定,将50只红单船,一半留泊镇江、瓜洲江面,归江北大营指挥调度;另一半开赴金陵上游,归向荣指挥调度。红单船大者可安炮30余位,小的亦可安炮20位,且运掉灵便,在当时确是水上利器,对太平军一度造成很大威胁。为了对付清军的红单船,太平军曾建造大型木牌(一种能在水上活动的炮垒),顺着东流的江水,冲突而下,支援镇江,但往往被红单船所阻截。向荣指挥的25艘红单船,上泊金陵上游之三山营江面,给天京与上游之间的联系和接济带来了严重威胁。后这些红单船由于远离江南大营,补给不便等原因,曾一度驶回金陵以下江面,天京当局抓住这一时机,在下关与九袱洲之间构筑起两道铁链,以阻止红单船再度上驶。对此,向荣组织水师多次进行冲击,屡屡失败,直至1855年4月22日才将铁链斩断,红单船始得再度驶往金陵上游。5月,向荣派出陆队一支,进扎江宁镇,清军水陆相依,脚跟渐稳,曾多次大败太平军水师,破坏运输船队,并一度攻占芜湖。红单船还节节上驶,最远抵达安徽繁昌县境的荻港,日益成为威胁太平天国首都天京的心腹大患。这一时期,江南大营清军在金陵上游打了一些胜仗,向荣的处境稍有改善,报给皇上的奏摺多次以600里奏捷,因而朝廷对向荣也稍满意而少训斥了。然而,清军江南大营对天京的威胁日益严重(时天京城内粮食匮乏),终于迫使天京当局下决心从安徽、江西战场调集重兵回救。江南大营被太平军彻底摧毁也就为期不远了。 1856年春,从西征战场调回的太平军陆续到达天京外围。摧毁江南大营军事行动的第一步,是打通天京与镇江之间的通道。天京方面一面派出部队沿江东攻,同时约会镇江守将吴如孝出城西攻,接应东进援军。向荣面对太平军的强大攻势,与围攻镇江的江苏巡抚吉尔抗阿商定,由江南大营派兵阻击金陵太平军东下,由吉尔抗阿派兵阻击镇江太平军西进。2月1日,燕王秦日纲等率太平军自天京东进至栖霞、龙潭一线,清军进行顽强阻截,多次激战,互有胜负,双方在此相持月余。与此同时,吉尔抗阿军与吴如孝太平军则相持于镇江以西之高资。3月18日,太平军突破清军的防线,东西两军会师,秦日纲等率大军进入镇江。向荣把清军阻击失败的责任归罪于前线指挥提督邓绍良,并以总兵张国梁取代,继续与太平军作战。
4月2日夜,秦日纲等率太平军由金山夜渡长江,进攻江北大营,清军闻风大溃,太平军占领扬州,立即征集粮食,转运镇江,并乘胜攻下仪征、浦口、江浦等城,准备由浦口返回江南。然向荣先后从江南派出提督邓绍良、总兵张国梁渡江北援,并收复了浦口、江浦,阻塞了太平军自浦口南渡之路。秦日纲等遂率太平军主力东返瓜洲,稍事休整后南渡镇江。
正当向荣派兵支援江北之际,翼王石达开率大军自江西回援,经安徽占宁国(今宣城),分路进向天京外围,声言直扑江南大营。向荣闻讯,急忙从江北调张国梁驰赴溧水,以阻击石达开军。正在这时,秦日纲率领太平军猛攻镇江外围的九华山大营,吉尔抗阿兵败身死,清军大溃。向荣又令张国梁从滦水驰援镇江。这时向荣四面皆敌,顾此失彼,应接不暇,处境空前困难。同年6月13日,秦日纲等率太平军从镇江外围撤回金陵,驻营观音门、燕子矶一带,张国梁也率队尾随,赶回大营,15日,向荣闻溧水失守,又派张国梁率队驰救,以堵太平军东进苏、常之路。 正当江南大营东堵西溃、左支右绌之际,太平军各路主力已云集金陵东北郊,杨秀清抓住有利战机,决定彻底摧毁江南大营。面对太平军的强大攻势,向荣一筹莫展,只得从外围各据点收缩兵力,增防大营。
向荣大营扎于钟山之阳,与金陵城相隔5里,距孝陵卫3里。17日太平军开始进攻,至19日,清军仙鹤门营垒被占,退守青马群。20日,太平军发起总攻,主力进攻青马群,一部出太平门直指江南大营西翼,一部翻越钟山拊大营之背,此时,城内的太平军也从通济门,朝阳门(今中山门)出击,威胁大营退路。各路清军抵挡不住,纷纷败退,向荣、张国梁等遂放弃大营,经淳化镇退守丹阳。江南大营被彻底摧毁。
向荣自1853年春受任钦差大臣,建立江南大营以来,历时三载,虽未能克复金陵,但对阻扼太平军向苏、常发展,威胁天京太平军的安全,确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
向荣参加镇压太平军时,年已60开外,精力已非往日可比。从前出队打仗,他总是亲临前线督阵,自1854年秋后,老病交侵,其气已衰,蛰居寓庐,步履艰难,不能骑马,出队打仗,就一概委之于部将。1856年春,镇江九华山大营溃败,他焦灼万分,寝食俱废;6月,大营复溃,败退丹阳,愧愤交加,自谓英名扫地,终于8月9日死于丹阳军营(有说病死,有说自缢死)。
向荣死后,清廷赏给一等轻车都尉世职,并追谥忠武,以表彰他终身镇压农民起义,维护封建统治的功绩。后其子向继雄将其担任钦差大臣期间的奏摺,编纂成《向荣奏稿》十二卷。
《清史稿》:粤匪初起,向荣与诸帅不和,致无成功,援桂林、长沙,为时所称,故文宗终用之。其规江南也,近未破镇江、瓜洲犄角之势,远未清长江上游,无以制贼死命,数年支拄,暂保吴疆,固昧远猷,亦限兵力。和春继克镇江,又以援浙分兵,垂成之败,祸更烈焉。张国梁一时健者,使尽其用,功不止此。善夫胡林翼之言曰:“未扼贼吭,江宁原难遽复。”观湘军之所以成功,与向荣、和春等之所以蹉跌,兵事固无幸焉者矣。
《清史稿·向荣传》
向荣,字欣然,四川大宁人,寄籍甘肃固原。以行伍隶提标,为提督杨遇春所识拔。从征滑县、青海、回疆,常为选锋。积功擢至甘肃镇羌营游击。道光十三年,直隶总督琦善知其才,调司教练,累迁开州协副将。海疆戒严,率兵驻防山海关。擢正定镇总兵,调通永镇。二十七年,擢四川提督。三十年,调湖南,平李沅发之乱,调固原。
广西匪起,巡抚郑祖琛不能制。荣於旧将中最负时望,文宗特调为广西提督,倚以办贼。是秋至军,由柳州、庆远进剿,以达宜山、象州,连破贼於索潭墟、八旺、陶邓墟、犹山等处,贼氛稍戢。惟洪秀全等踞桂平金田,狡悍为诸贼冠。荣移兵往剿,贼以大黄江、牛排岭为犄角。咸丰元年春,攻大黄江,贼分出诱战,率总兵李能臣、周凤岐合击,大破之,歼千数百人,赐号霍钦巴图鲁。水陆合攻牛排岭,捣其巢,又追击於新墟、紫金山,贼乃窜踞武宣东乡。时周天爵为巡抚,与荣同剿贼,议不合,数战未得利,广州副都统乌兰泰率兵来会。四月,贼突围窜象州。荣被谴,褫花翎,降三级留任,天爵亦罢军事。大学士赛尚阿代李星沅督师,命荣与乌兰泰节制镇将以下,迭诏戒荣同心协力,以赎前愆。贼踞象州中坪,其要路东曰桐木,西曰罗秀,荣与乌兰泰分扼之。六月,荣由桐木进兵,偕乌兰泰合剿,迭败贼於马鞍山及架村、黄瓜岭、西安村,遂回窜桂平新墟、紫金山,恃险负嵎。荣偕乌兰泰等迭夺猪仔峡、双髻山要隘,进破风门坳。八月,贼冒雨窜逸,官军失利於官村,遂陷永安州,坐褫职留营。十一月,合攻永安,获胜,复原官。
初,荣所部湖南兵,因荣子继雄用事,军心不服,故武宣、象州之役战不力,皆归咎之。文宗排众议,仍加倚任,而调四川兵以易湖南兵。赛尚阿不知兵,专倚荣与乌兰泰。二人复不协,围永安久不下。荣建议缺北隅勿攻,伺贼逸击之。二年二月,天大雨,贼由北突出,迳犯桂林。荣由间道驰援,先贼至,贼冒荣旗帜袭城,击走之。偕巡抚邹鸣鹤急治守具,屡出奇兵击贼城下,俘斩甚众。经月馀,援军集,贼乃解围北窜。诏嘉其保城功,已夺职复之,予议叙。贼由兴安、全州入湖南。荣顿兵桂林,为总督徐广缙论劾,褫职戍新疆。赛尚阿疏请暂缓发遣,令援湖南。九月,至长沙,破贼浏阳门外,又破之於见家河、渔网洲、岳麓山。至冬,围乃解。贼北窜,陷岳州,入湖北,进犯汉阳、武昌,官军遥尾之,莫敢击。赛尚阿、徐广缙先后罢黜,诸将无一能军。诏以荣屡保危城,缓急尚欲恃之,予提督衔,帮办军务,责援武昌。寻复授广西提督。荣至,数奏捷,而武昌寻陷,褫职,仍留军。调署湖北提督,未几实授,命为钦差大臣,专办军务。贼既踞武昌,势益炽,不可复制矣。
三年正月,大举东犯,连舟蔽江,弃城而去。荣以克复闻,诏促蹑追。荣所部兵多疲弱,遣撤六千馀名,料简精锐,率总兵和春、李瑞、秦定三、玉山、福兴沿江蹑贼;令提督苏布通阿率川兵,总兵晋德布率滇兵来会。至九江,无舟,留半月,贼已掠安庆,陷江宁,为久踞计。荣至江宁,屯孝陵卫。时镇江、扬州皆为贼踞,诏琦善剿江北,荣剿江南,分任军事。荣所部一万七千馀人,攻通济门外及七桥甕贼垒,连破之,进屯紫金山,结营十八座,赐黄马褂。江宁城内士民谋结合内应,屡爽期,迄无成功。贼已分股由安徽北扰河南,而镇江、扬州南北互应,大江上下游贼势相首尾。荣遣提督邓绍良率兵八千规镇江,总兵和春以舟师伺便夹击,屡战,进壁城下。六月,绍良军为贼所袭,退守丹徒镇,荣令和春往援,遂代领其军。贼注意苏、常诸郡,以和春军相持不得进,乃欲取道东坝。十月,贼船入芜湖,陷高淳,遣兵击走之,令邓绍良驻防。既而皖北贼炽,和春赴援,荣请以提督余万清代督镇江军。
四年七月,贼犯东坝,遣副将傅振邦等协剿,贼退高淳,进复其城。贼乘江宁大营空虚,大举来扑,率诸军拒之,擒伪丞相谭应桂,俘斩三千馀。总兵叶长春、吴全美以水师克下关水栅炮台,殪伪燕王秦日纲,进扼三山,营江路上游。贼聚太平府,与江宁相应。张国梁连克贼垒,乘胜复太平,歼贼首韦得真等。江宁贼出营於上方桥,三路来扑,又扑七桥甕,分击败之,三战殪贼二万馀。八月,毁上方桥贼垒,进逼雨花台,捣其巢,追奔至城下。贼复由观音门出趋栖霞,令总兵德安追击,败之於高资汛,又与余万清合击於夹江,擒斩殆尽。万清亦屡败贼於镇江。
五年春,湖北窜贼入芜湖,邓绍良御之於黄池。瓜洲贼出鲇鱼套犯高资,击走之。五月,贼由芜湖犯湾沚,却之。吴全美率水师破贼於东梁山,德安、明安泰率陆师进攻芜湖,会邓绍良大破安庆援贼,遂复芜湖。馀贼犹滨江结垒,以广福矶、弋矶为犄角,数路死力来援,绍良、全美等水陆苦战,迭败之而不能克也。时巡抚吉尔杭阿既克上海,诏帮办军务,专任镇江一路,督攻甚急,江宁贼百计赴援。十一月,荣督总兵德安、张国梁、秦如虎等,迭击之於燕子矶、观音门、甘家港、栖霞街、石埠桥等处,贼窜回江宁,令德安驻军东阳镇扼之。十二月,上游芜湖、两梁山、金柱关及江北瓜洲、金山、庐州、三河诸贼同趋江宁,约城中悍贼冲出:一由神策门至仙鹤门抄缀大营;一由观音门沿江至栖霞,直趋镇江;一由南路秣陵关来犯。荣令张国梁、秦如虎迎击於仙鹤门,大捷,回击石埠桥,贼亦退,又败之於龙脖子及元山、板桥等处。檄邓绍良自芜湖回援,余万清自镇江移驻龙潭、下蜀街。
六年春,贼踞仓头,为往来要道,余万清、张国梁迭击不退,邓绍良至,令统前敌诸军,屡战不利。贼日增多,蔓延炭渚、桥头,改以张国梁为总统,国梁力战,连破桥头、下蜀街、三汊河、张杨村诸垒,贼始窜走,复合镇江贼入瓜洲,将军托明阿军溃,江北大震。荣令绍良援扬州,偕德兴阿复其城。国梁援六合,进克江浦、浦口,江北稍定。四月,宁国告陷,苏、浙戒严,令绍良驰御之。江长贵亦退守黄池,而镇江军事复急。国梁进攻小丹阳未下,吉尔杭阿战殁於烟墩山,镇江京岘山营垒皆失,荣令余万清代领其军。明安泰扼小丹阳,福兴、张国梁率兵防剿,以固苏、常门户。国梁破贼於丹徒镇,进扼马陵,而贼已陷溧水,由高资、下蜀街趋江宁,分屯太平、神策门外。
五月,上游贼麕至,屯城北。荣大营兵仅数千,急促国梁回援。贼分十馀路来扑,营垒尽失,退守淳化镇,再退丹阳,自请治罪,诏原之,褫职,仍留钦差大臣,督办军务。丹阳当镇江、江宁两路要冲,荣率张国梁、虎嵩林扼守。令西林防句容,明安泰攻溧水,江长贵扼溧阳,张国梁仍总统诸军。贼更番至,恃国梁力御却之。疏请增兵,未至,荣忧愤成病,七月,卒於军。
遗疏上,文宗震悼,诏嘉其忠勤,虽未恢复坚城,数年保障苏、常,尽心竭力,复原官,依例赐恤,予一等轻车都尉世职,谥忠武。命建专祠,又入祀江苏名宦祠。克复江宁后,赐祭一坛,入昭忠祠。子继雄,候选道,袭世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