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10-20 15:14
《命运》是蔡崇达创作的长篇小说,首发于《当代·长篇小说选刊》2022年第4期。
99岁的阿太蔡屋楼预感大限将至,对匆匆赶来的曾孙“黑狗达”讲起自己的故事:从她9岁时跟阿母烧香问卜讲起,看着阿母向神明诘问丈夫的下落;15岁时被神婆预言“到老无子无孙无儿送终”,却被命运安排成了神婆的儿媳妇;婚后到处求医问药,但肚子始终没一点动静;陆陆续续收养了三个孩子(北来、西来、百花),在丈夫杨万流被逃台国军抓了壮丁(后寻机逃到马来西亚)、婆婆去世的家庭变故下,想方设法靠着几亩地和打零工养活了一大家人;把北来、西来送到在马来西亚经商的丈夫身边,张罗着百花的婚事;北来、西来在马来西亚发了迹,在小镇捐款建楼,成了故乡的名人;子女们也有了自己的子女,蔡屋楼发现“想要的都有了,可以去死了”,开始念叨“死亡”,热衷于参加死亡观摩团;念叨了一年又一年,三个子女去世了,孙子成年礼了,孙子结婚了,孙子有孩子了,孙子的孩子成年了……追踪死亡多年后,蔡屋楼的故事走到了落幕时分,死亡成了她亲密的旧友。她终是生下了自己的命运,成为自己命运的“母亲”。
作者自述创作《命运》的过程:“我写《命运》这本书,其实我当时觉得中国是需要有人试着写‘命运’的时刻了,我也不知道我自己是否可以,但得有人做,我没有看到别人做,我就试着做。说实话,这个名字起初大家都觉得很大,但我就是硬刚的。因为我是受文学恩惠的,我知道读者们陪伴着我,更应该有勇气做这个事情。所以整个《命运》写作过程中,那两个字像一块碑石立在那儿,而我拼命调动文字的千军万马,一路往前逼近,逼近,逼近,我当时不确定我能否抵达,但我能确定的是我尽力。《命运》的开头我重复推翻改写了27遍,这本小说只有16万字左右,但实际上我枪毙了十几万字的开头,最终才找到了这个开头。《命运》整本书写了三年,前一年半都在反复地推翻那个开头,但是当开头写出来以后,我就跟出版机构说,我觉得写得出来了,可以签了。”
阿太(蔡屋楼)
出生于闽南小镇的蔡屋楼,性子倔,不信命,15岁时听闻神婆预言她将“无子无孙无儿送终”,她撸起袖子大骂,要找“命运”吵一架。为了改写命运,她求医问药、收养孩子、挣钱养家,与艰难无常的生活抗争。
蔡屋阁
蔡屋楼的阿妹,比蔡屋楼小四岁。与丈夫王双喜育有一子。在王双喜与儿子被抓壮丁后,便搬到蔡屋楼婆家居住。喜欢穿着旗袍去田里浇水、施肥,被镇上的人叫做“挑肥西施”。后前往马来西亚与丈夫团聚,感情破裂后返回原籍。
阿母
蔡屋楼、蔡屋阁的阿母,缠过脚,家境殷实。后丈夫失踪,父母亡故,经历人生大变后认为自己“被卡住了”,开始寄希望于神明解惑,在占卜时或与神明吵架,或与庙祝争论。最后将两个女儿托付给神婆,背着祖先牌位坠海而亡。
黄有海
蔡屋楼、蔡屋阁的阿爸,原生家庭贫困,为了赚更多的钱便从山区跑到海边讨生活,入赘闽南一个卖胭脂水粉的货郎家。某天出门后再未归家,就此失踪。
神婆(蔡也好)
居住在大普公庙旁边的神婆,预言蔡屋楼将“无子无孙无儿送终”,最终却让自己的儿子娶了蔡屋楼。神婆口袋里总装满瓜子,她习惯每说一句话时把瓜子嗑开,咀嚼瓜子的节奏就嵌在说话的节奏里。据说有真神通,嘴也最毒,找她问事的,经常都被弄得哭着出来。
《命运》的主题便是“命运”,而“命运”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宏大的主题,作者将“命运”放在了故事的叙事当中,用小说形式去诉说命运,用阿太蔡屋楼的五段回忆讲述几代人的故事,在故事中展现命运。文中频繁出现的“我阿太”“我阿母”“我阿妹你太姨”“你外婆我女儿”这类主语,制造出重峦叠嶂的叙述效果,命运也由此获得了复杂的表现形态。命运里涵盖了从生到死的人生形态:出生、成年、结婚、生子、葬礼等,同时小镇人们的生活也侧面展现出中国大地上的世事变迁和社会动荡。“命运”在故事中如同有土之木,放在每个人的人生中去读人生的命运,命运便有迹可循。
(一)孩子和血脉。阿太的祖辈为了延续血脉,在几代单传后断了男丁,为阿太的母亲招了上门女婿,进行“家”的建设。阿太因为身体原因,一直在努力受孕,她的丈夫也一直在寻找医治的方法。太姨为了姐姐的“压舱石”,千方百计为自己寻找婆家,生个孩子给姐姐。最后,神明送来的三个来自天南海北的孩子与阿太开始了相互扶持的生活。三个毫无血缘关系的孩子,大舅公北来的父母从北边逃难而来,将他放在了阿太的门前;二舅公西来和父母走散了之后,找到了阿太的门前,“你给我地瓜干吃,我叫你阿娘”;外婆百花被放在一个放满了鲜花的篮中,出现在了门前。这种家庭的建立没有浓厚的血缘关系,但是每个人对其他家庭成员来说都是被需要的,他们互相成为对方的“压舱石”,在这个过程当中找到了生存下去的价值和意义。
(二)嫁娶。小镇的人们结婚一般靠相亲,阿太的母亲招的上门女婿便是阿太的爷爷一个个筛选出来的,母亲在阁楼上暗自相看,母亲“敲敲木梁”便是应允的意思。母亲和父亲黄有海的婚姻,爷爷认为这就是命运的安排。“你知道咱们这儿,子女的婚事都要听母亲的吧?”阿太的母亲让阿太与神婆的儿子杨万流相看后,便定下了亲。太姨为了给姐姐生一个孩子,努力为自己找婆家,自己和人家直接聊,为自己定下了姻缘。无论是父母相看还是自己相看,婚姻在小镇人们的心中都是简单而持久的,人们在短时间内定下了和自己相伴一生的人。婚姻的形式可以简单到“一人一马”,可以“我嫁过去一下,马上就回来”,也可以“抬了轿子,敲锣打鼓地去兜一圈”。婚嫁对于每个人来说都是一件重要的人生大事,是生活中重要的转折点,通过这一形式将没有血缘的两个人绑在一起,在相濡以沫或相看两厌中共同经历命运的安排。
(三)死亡。小说中的死亡可分为以下三类:一是果子成熟后自然掉落般的死亡;二是内心的不甘与执念始终无法疏解,最终郁结而死的死亡;三是被命运戏弄,生命的溪流在经过山谷时突然坠落成瀑布,在拐弯后就突然汇入大海消失不见的死亡。在死亡的类型上,只有在果子成熟后自然掉落并在神明注视下升天的死亡才是最正确的离世,“死亡观摩团”存在的意义也正是因为此。阿太一生和命运相伴,顺着命运生活,晒着太阳回忆往事,慢慢迎接死亡;太姨在田里干活时突然感受到了死亡,在厅堂里以微笑接受了死亡。而阿太的祖父一辈子都在尝试和命运抗争或和解,用尽一切办法为宗族延续香火,最终行至暮年,内心始终不甘,郁郁寡欢而死;阿太的丈夫杨万流用一辈子对阿太好,但是却阴差阳错两地分开,用自己未寄出的书信表达思念,在完成了阿太对自己“娶妻生子”的期望后,在思念和怨恨中郁郁而终。阿太的母亲在婚礼后,好似完成了命运对自己的安排,突然坠海;西来回到了故土后,突然病故;北来从海上来,生意失败后投海自杀。他们都是在和命运的相处和抗争中,被命运戏弄而走向了死亡。不管人的命运最终走向了哪一种死亡,《命运》关于“死亡”的最终导向都是“瓜熟蒂落”:在神明的注视下走向死亡。这传达了一种向上的人生观,无论生活的苦难多么难以忍受,都需要一种与命运为伴的生存态度去继续向前。
(四)葬礼。小说中对葬礼的描写很多,如阿太爷爷做了七七四十九天功德的葬礼,阿太奶奶只有三个人的潦草葬礼,阿太母亲热闹的葬礼,神婆蔡也好最牛的葬礼,西来很铺张的葬礼。葬礼是世上的人送故去的人的最后一程,在民间风俗中有着至高无上的地位,一个好的葬礼“需要有人来给婆婆守灵,有乐队,有人哭丧,有人表演,有人招魂,有人念悼词,有人送灵,最后还要有一块好的墓地”。葬礼上听人们回忆故去人们的故事,听“一个人一辈子的故事”,命运就在葬礼上结束了自己的安排。
该小说将命运展现在人生当中,将出生、血脉、婚嫁、死亡和葬礼贯穿于人生故事,在几代人一辈子的故事里去思索人生主题。生命的意义就存在于人生的每一件大事小事里,命运的由来就在一生的安排里,命运在死亡中结束,在葬礼中终结,这是小镇人们在生命与死亡中获得的生存哲学。
销量
截至2023年2月,《命运》销量逾50万册。
荣誉表彰
2023年10月13日,《命运》入选第五届“全民阅读·书店之选”文学类“十佳作品”。
2022年8月,《命运》首发于《当代·长篇小说选刊》2022年第4期,次月出版单行本。
蔡崇达,1982年生于福建省泉州市东石镇,当代作家,“读懂中国”非虚构创作中心主任;已出版散文集《皮囊》、长篇小说《命运》;作品曾获“《南方周末》年度致敬最佳报道奖”、亚洲出版协会特别报道大奖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