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5-30 08:26
怀疑主义是哲学上对客观世界是否存在、客观真理能否被人们认识表示怀疑的学说和体系。希腊文该词的原意指反思、犹疑、怀疑,亦指面对彼此冲突的陈述的一种怀疑或犹豫不决的状态。
在哲学里,怀疑主义指以下的一些见解,它提出:
1. 知识的有限程度。
2. 一种以系统化怀疑和不断考验,以达到求知的方法。
3. 武断、相对或主观的道德价值观。
4. 知识反冒进及暂缓的判断。
5. 对人类行为的正面动机、或对人类经营过后而得出正面结果欠缺信心。亦即犬儒主义或悲观主义(Keeton, 1962)。
在宗教,怀疑主义指对宗教的超自然理论作出质疑,科学怀疑是要由实践客观论证才行。
怀疑主义和认识论是不可分的。如果没有认识论(思维能否认识存在),也就不会有怀疑主义。也就是说怀疑主义存在的客观原因恰在于认识所必然具有的主观性和条件性。认识毕竟是人的认识,因此主体对于认识的影响不仅不可忽略而且其影响甚至可能是决定性的。主体的时代局限、社会立场、认识角度、知识结构、个体经验以及主观意志和情绪这些诸多因素都会干扰人的认识的真理性,以至于最后人根本无法达到真理本身,而只能无穷逼近真理,因为人不是上帝,以上的那些影响认识的因素是每一个活着的人永远都无法根除的而只能尽可能的减少。最简单的物理测量,不管使用多么精密的测量仪器,误差也必然存在,人只能最大限度的接近真实而永远无法达到真实。这也是极限论的基本思想。怀疑主义其实是对古代哲学认识论的思维范式(思维与存在自然地统一命题)的否定。近代哲学之所以产生,正是因为对古代哲学的这个范式的突破。近代哲学和现代哲学可以说正是建立在思维与存在不存在自然的统一这个命题的范式下而区别与古代哲学的。而这个新范式的开创和形成,显然是怀疑主义的伟大功绩。
哲学界一般认为,最早的怀疑主义哲学家是后苏格拉底时期的皮浪(Pyrrho)。固然,把怀疑主义作为一种理论形态(课题化)引进哲学中的是皮浪,但是如果不从课题化的角度看,最早的怀疑主义就不能说是皮浪了。从非课题化的角度考虑,我认为最早的怀疑主义者是高尔吉亚(Gorgias)。
(1)无物存在。
(2)如果有物存在,也无法认识它。
(3)即使可以认识它,也无法把它说出来告诉别人。
高尔吉亚的这三个怀疑论命题的论证,深刻地揭露了思维与存在的矛盾性,第一次系统地提出了主观与客观、思维与存在、语言与思想的矛盾。高尔吉亚的这三个命题及其论证是针对巴门尼德的独断论式的“存在论”的,由此也可以看出,怀疑论从来就是来自对独断论的逆反。在哲学史中,高尔吉亚的这三个命题曾被反复地讨论过,如果我们把这三个命题的否定式变为疑问式,那么就是:
(1)我们的意识以外是否有客观的存在?
(2)如果有,我们的意识能否认识它?
(3)如果能认识,我们能否用语言把它表达出来?
胡塞尔的整个哲学生涯,据他自己所说,就是围绕这三个问题展开的。我们看在,第一个问题其实是本体论问题,第二个问题其实是认识论问题,第三个问题则是语言哲学的问题。回顾我们的哲学史我们会发现,原来我们的哲学始终也都是围绕这三个问题展开的。因此这三个问题对哲学来说具有根本的意义。哲学的所有问题原来早在古希腊就已经被前人提出来了,只是很长时间都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罢了。毫无疑问,高尔吉亚这三个具有根本意义的哲学命题正是靠怀疑主义的有力帮助才得以提出。
同样,从非课题化的角度考虑,我认为皮浪以前另一个主要的怀疑主义者是苏格拉底。苏格拉底对“认识你自己”的特殊解释是第一个具有开创意义的怀疑论命题。哲学界一致认为苏格拉底实现了古希腊哲学的转折,但是对于苏格拉底实现的转折是何种转折还是存在很大分歧的。知原认为苏格拉底实现是认识论转折,但他不知道真正的认识论转折是到康德的“哥白尼式变革”才实现的。我认为苏格拉底实现的是把自然哲学单纯研究自然的哲学对象模式转变为研究人的哲学对象模式。这里有着认识论的雏形,还不是真正意义上的认识论。前苏格拉底哲学(既称自然哲学)的研究对象就是自然,看不到人,苏格拉底仅仅实现了把哲学的研究对象从自然转变为人,而且他还是按照自然哲学的朴素直观的思维模式来研究人的。因此苏格拉底实现的哲学转折只能说是人本主义转折,而不是认识论转折。
既然哲学的研究对象业已转变为人与世界的关系,那么就为下面几个问题的凸现创造了逻辑前提:人是什么?人能否认识自然?人能认识多少自然?人如何知道自己认识了自然和认识了多少自然?前苏格拉底哲学是从来不去思考这些问题的,不如说他们无意识地对于以上问题做了肯定的回答,他们无意识地假设:人和自然是统一的,人能够认识自然,能够认识自然的本质、全部。而苏格拉底的“认识你自己”显然是对以上的无意识的假设进行了怀疑。尽管苏格拉底最终还是没有能够摆脱自然哲学的朴素直观的思维方式(他不过是用自然哲学的朴素直观的思维方式来研究人而已)因此他的怀疑还不是认识论意义上的怀疑,但是他把哲学的研究对象转移到了人从而为哲学的认识论的诞生开辟了道路。因此我们有理由认为苏格拉底是比皮浪早的怀疑主义者。而苏格拉底所以实现古希腊哲学的人本主义的转折,正是因为他对自然哲学的以自然为研究对象的范式的突破而开创以人为哲学的研究对象的新范式。因此我们也用理由认为,如果没有苏格拉底的怀疑主义也就不会有认识论的产生。
我们可以把前苏格拉底哲学看作是一种独断论,其原因主要是因为它没有考察人的认识能力而就凭朴素直观就断言自然如何如何。怀疑主义可以说是对这种独断论的逆反的对立面。正是因为有前苏格拉底哲学的独断,才会有其对立面——怀疑主义——的出现。所谓物极必反,独断论越极端,作为其反面的怀疑主义必然也要以极端的形式出现。
皮浪主义的追随者爱那西德谟(Ainesidemos)对于怀疑主义观点的论证是比较全面的,他提出十条论证:
(1)不同生物由于构造不同会对同一对象产生不同的表象和感觉,因而感觉决定了有关性质的表象。性质的表象因感觉的差异而不同,并不具有固定性。
(2)人们的感觉和身体状况互有差异,同一个事物对一个人这样,对另一个人可能那样。因而对象不是客观的。
(3)各种感官之间构造互有差异,因此他们是互相矛盾的,不同感官以不同方式感知不同事物。
(4)主体因自身内部的不同状况变化会产生各种差异。比如色盲者看到的颜色与正常人可以是不同的。
(5)由于位置、距离和地点的不同,事物也会呈现出不同的面貌。
(6)没有一个事物能脱离其他事物单独进入感官,而事物与别的东西一经混杂就会发生变化。
(7)许多事物由于互相结合,由会呈现出不同的形状。
(8)事物都是相对的,因而我们的知识也是相对的,最好保留意见,不做判断。
(9)事物的常见或罕见,也同样能改变对事物的判断。罕见的东西总是比常见的东西受到更大的重视。
(10)伦理、风俗、习惯与法律也是多种多样的。这个地方认为是公正的,那个地方会认为是不公正的。
笛卡尔凭这个普遍的怀疑而奠定了近代西方哲学,其意义主要有两个方面:一是确立了理性主义原则(也称唯理论原则);二是开创主体形而上学。
所谓主体形而上学是与古希腊哲学和经院哲学的客体形而上学对立的把形而上学的对象由客体转移到了主体。沿着主体形而上学的道路走下去的有康德(康德先验论体系)和胡塞尔(现象学)两位大哲学家。由此可见这种怀疑主义和理性是统一的,而不是像皮浪和休谟的怀疑主义和理性是对立的。这种怀疑主义的怀疑是必要手段而不是目的。而且这种怀疑主义不但是哲学必不可少的而且对哲学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甚至可以说没有这种怀疑,就不可能有近代哲学的产生,这种怀疑是与理性有着内在的联系,如果没有这样的怀疑,理性就不是真正的理性。
通过以上的考察与分析,我们看到,哲学中有两种有着本质区别的怀疑主义:不可知论的怀疑主义和可知论的怀疑主义。
不可知论的怀疑主义的代表有皮浪和休谟。皮浪主义经验论为基础,无法解决数学和逻辑这些绝对性知识的问题,最后也只能陷入不可知论的泥潭。其断言人的能力不能超出感觉经验或现象的范围,不能认识事物的本质及发展规律。许多流派从不可知论出发对科学真理的客观性予以否定,否认了实践使主观符合客观的强大作用,排除认识世界的可能性或者排除彻底认识世界的可能性的哲学理论。
把怀疑主义作为一种理论形态(课题化)引进哲学中的是皮浪。皮浪虽然承认现象的存在,但是他否定现象的真实性。既然现象没有任何真实性,那么我们就不能从现象中得到任何的真实的认识。我们既不能判断我们的感觉是真的也不能判断我们的感觉是假的,因此他主张对一切问题实行“中止判断”。皮浪还认为对于每一个命题都可以提出一个相反的命题与之对立,二者具有同样的价值和效力,一切独断论都是不能成立了。由此我们可以看到皮浪的怀疑主义的确是对自然哲学的独断论的反叛。不过皮浪也走向了另一个极端,不相信任何事物 ,不做任何判断,把外在的世界看作与自己完全不相关,从而保持内心的宁静。
我们把这种怀疑主义叫做彻底的怀疑主义。
皮浪把感觉和认识的相对性过分到夸大,他的怀疑主义过于极端了。他本人没有什么著述,他对怀疑主义观点的论证也不多,其成就仅仅在于奠定了怀疑主义的理论形态,而且还是以一种空前极端的形态的怀疑主义。
可知论的怀疑主义的代表有笛卡儿。笛卡儿的《第一哲学沉思集》中的第一个沉思就是从普遍的怀疑开始的,把一切打倒,重新建立。这种怀疑主义的怀疑是手段而不是目的,而且这种怀疑主义不但是哲学必不可少的而且对哲学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甚至可以说没有这种怀疑,不可能有近代哲学的产生。而怀疑精神则是积极的、推动科学发展的动力。怀疑精神不仅是科学发展的动力,也是哲学发展的基础,这最明显地体现笛卡儿的普遍怀疑精神上。笛卡儿怀疑一切知识乃至外部世界的存在,并有此推出“我思故我在”的著名命题,从而奠定了自己整个学说的基础。笛卡儿的怀疑是为了更好的确信,使理论有更牢固的基础。历史上哲学体系之间更替、科学史上不同范式之间的更替都以这种怀疑精神为基础。这种怀疑与理性有着内在的联系,如果没有这样的怀疑,理性就不是真正的理性,它和理性和科学是不冲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