悼亡诗

更新时间:2024-08-14 11:36

悼亡诗,古代汉族诗歌题材之一,一般是丈夫追悼亡妻之作,始于西晋潘岳的《悼亡诗三首》。

题材起源

西晋文学家潘安,美姿容,用话说就是标准的美男子。据说少年时曾挟弹出洛阳道,妇女们见到他无不为之倾倒,“皆连手萦绕,投之以果”。但是,他对妻子的感情却始终如一,可谓情深意笃。他二十四岁结婚,五十岁妻子不幸死亡,夫妇和睦相随二十六载。潘安悲痛之极,为她服丧一年,期满后于元康六年(296)改服赴任,作《悼亡诗三首》。诗中所写都是日常生活之事,语言平易近人,自然流畅,没有什么深奥难懂的句子。“望庐思其人,入室想所历。”睹物思人,抚衿长叹,徘徊墓前,不忍离去,最后“挥涕强就车”,“路极悲有余”。诗中所流露的真挚、自然、深沉的夫妻之情,颇为后人赞赏,此诗也得以广泛流传。从此之后,《悼亡诗》便成为丈夫哀悼亡妻的专用诗题。

潘安《悼亡诗》之所以备受推崇,也不是偶然的。中国妇女历来克勤克俭,为抚育子女、操持家务等等付出了大量劳动,由于社会的男尊女卑,她们的功绩往往被忽视。再加上中国人不是讲“含蓄”吗?一般习惯于感情不外露,夫妇之情尤其如此。翻遍古代数以万计的诗篇,其中深刻抒发夫妻感情的作品实不多见,就是一个明证。也许由于死神的降临,使积聚心头的情感一下子突发出来,汹涌澎湃,无所阻挡,一旦见诸文字,吟成悼亡诗,就往往会引起心灵的共鸣。再说潘安本来就是写哀伤诗的高手,他善于言情的特长,无疑有助于《悼亡诗》的不胫而走。

此后,悼亡诗几乎历代皆有,其中唐代诗人元稹的《遣悲怀》三首就十分著名:“诚知此恨人人有,贫贱夫妻百事哀!”“唯将终夜常开眼,报答平生未展眉!”叙事真,感情痴,用语挚,公认为悼亡诗中的佳作。 吴梅村为悼念亡妻而写的《追悼》,也是一首情真意切的好诗:

秋风萧索响空帏,酒醒更残泪满衣。辛苦共尝偏早去,乱离知否得同归。君亲有愧吾还在,生死无端事总非。最是伤心看稚女,一窗灯火照鸣机。 诗人的妻子郁氏卒于顺治四年(1647)。这时离清兵长驱直下攻占南京、吴伟业带领全家避乱乡间仅二年。俗话说,人生最大的伤心事,莫过于幼年丧母、中年丧妻和老年失子。这年作者才三十九岁,正是中年丧妻,国破妻亡,对梅村的刺激实在太大了。 “秋风”、“空帏”、“更残”,在一片凄凉的环境中诗人酒醒了,想起曾朝夕相处的亡妻,不禁泪洒衣襟,长夜难眠。

人虽亡去,但岁月流逝而留下的痕迹依然历历在目。吴伟业少年得志,连捷及第,二十三岁中榜眼,授翰林院编修。崇祯皇帝特赐他归里娶亲,娶的就是这位贤淑的郁夫人。这是何等的荣耀!当时他的恩师张溥曾写诗祝贺:“人间好事皆归子,日下清名不愧儒。富贵无忘家室始,圣贤可学友朋须。”(《送吴骏公归娶》)的确,命运之神好似已为吴伟业安排好一切,如花似锦的前程,令人神往。“人间好事皆归子”,梅村当时确实正处在一生之中最幸运的时刻。

但是好景不长。崇祯末年,风云突变,特别是甲申之变、乙酉之乱,明朝灭亡。在那兵荒马乱的岁月里,与吴伟业同甘共苦、分挑重担的正是这位郁夫人。顺治二年,在清兵铁蹄的驱赶下,吴伟业与郁夫人携全家百口,在风雨中乘扁舟逃往矾清湖,投靠亲戚,这对于平日居住在高楼深院的贵夫人来说,确是很艰辛的,但却支撑了过来。可是在饱尝了离乱带来的痛苦之后不久,郁夫人却偏偏过早地离开了人间。“辛苦共尝偏早去,乱离知否得同归。”这一字一句都饱含着无穷的辛酸,确是他们共同经历劫难之后发出的肺腑之言。

从郁夫人之死,联想到自己在明亡后,未能以死殉节,实有愧于君亲。他痛感悲哀的是江山易主、人事皆非:“君亲有愧吾还在,生死无端事总非”。正是他当时思想的写照。因此,这首悼亡诗与一般悼亡诗有所不同,除表达对亡妻深沉的悼念外,还将自己的身世之感、家国之痛融进诗句里,诗的内容早就超出了悼念亡妻的范围,无疑扩大了诗的社会意义。结尾以稚女失母、布机失主反衬悲哀之深,好似不经意的一笔,却令人回味无穷。

这首诗在梅村作品中可算是质朴无华的一首,语言未多加修饰,也不用典,但由于感情真挚、浓烈,十分动人。

吴伟业对明朝、对清廷、对做官、对人民等等有自己的态度,同样,他对妻子、对家庭、对子女也怀有脉脉温情。从这首诗中,我们可以强烈地感受到,他是一位感情丰富、有血有肉的诗人。

代表作品

《诗经·邶风·绿衣

潘安:《悼亡诗三首

沈约:《悼亡诗

元稹:《离思五首

元稹:《遣悲怀三首

白居易:《为薛台悼亡

苏轼:《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

贺铸:《鹧鸪天·重过阊门万事非

陆游:《沈园二首

纳兰性德:《南乡子·为亡妇题照

纳兰性德:《金缕曲·亡妇忌日有感

纳兰性德:《浣溪沙·谁念西风独自凉

俞樾:《百哀篇》

俞陛云:《绚华室诗忆》

俞平伯:《半帷呻吟

西方悼亡诗

西方的悼亡诗(elegy or monody or mournful poem)也被译成挽歌,哀歌,是哀悼个人之死,群体之死,乃至整个人类之死的诗作。

如弥尔顿的《黎西达斯》(Lyidas, 1637)是诗人对同学、密友爱德华·金(Edward King)的哀悼之作。金和弥尔顿就读于剑桥大学基督学院,两人都是诗人、学者和有事业心的好青年,是校方精心培养的牧师人才。金在1633年获得硕士学位后,继续在原校深造,准备做牧师,不幸的是,金于1637年夏天利用暑假去爱尔兰访友,在威尔斯港外船破人溺。弥尔顿非常伤心,写下了这首哀歌,其前面部分如下:

Yet once more, O ye laurels, and once more,

Ye myrtles brown, with ivy never sere,

I come to pluck your berries harsh and crude,

And with forced fingers rude

Shatter your leaves before the mellowing year.

Bitter constraint, and sad occasion dear,

Compels me to disturb your season due;

For Lycidas is dead, dead ere his prime,

Young Lycidas, and hath not left his peer.

翻译:

我再一次来,月桂树啊,

棕色的番石榴常青藤的绿叶啊,

在成熟之前,来强摘你们的果子,

我不得已伸出我这粗鲁的手指,

来震落你们这些嫩黄的叶子。

因为亲友的惨遇,痛苦的重压,

迫使我前来扰乱你正茂的年华;

黎西达斯死了,死于峥嵘岁月,

年轻的黎西达斯,从未离开过本家。(朱维之译)

通过对亡友的哀悼,弥尔顿似乎成熟了许多,在结尾处暗示出要告别以前的诗歌创作风格,准备走向革命战斗的诗歌新草地:

And now the sun had stretched out all the hills,

And now was dropped into the western bay.

At last he rose, and twitched his mantle blue:

Tomorrow to fresh woods, and pastures new.

翻译:

夕阳西下,把群山的影子拉长,

射进西边深山中的凹地。

他终于站起来,抖抖蓝色的斗篷,

明天将奔向清鲜的树林和新的草地。(朱维之译)

又如莎士比亚无事生非》中的一段歌,这是阿拉冈亲王唐佩德娄的仆人巴尔萨泽的一段唱词。歌的特点是反复重复一些词句:

Sigh no more, ladies, sigh no more,

Men were deceivers ever;

One foot in sea, and one on shore,

To one thing constant never.

Then sigh not so,

But let them go,

And be you blithe and bonny,

Converting all your sounds of woe

Into Hey nonny, nonny.

Sing no more ditties, sing no mo

Of dumps so dull and heavy;

The fraud of men was ever so,

Since summer first was leavy.

Then sigh not so,

But let them go,

And be you blithe and bonny,

Converting all your sounds of woe

Into hey nonny, nonny.

(William Shakespeare:Much Ado About Nothing, Act II, Scene III)

翻译:

别再叹气,小姐们,别再叹气,

男人总是要欺骗;

一脚在海里,一脚在陆地,

永远不会专一不变。

那么就别长吁短叹,

让他们去胡搅乱干,

你自己要欢天喜地,

把你的哀声一变

而为“海侬呢,海侬呢。”

别再唱歌,别再唱

这样沉闷悲苦的歌;

男人的欺诈总是这样,

夏天叶子总是长得多。

那么就别长吁短叹,

让他们去胡搅乱干,

你自己要欢天喜地,

把你的哀声一变

而为“海侬呢,海侬呢。”(梁实秋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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