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7-19 13:03
特罗菲姆·邓尼索维奇·李森科(俄语:Трофи́м Дени́сович Лысе́нко,1898年9月29日—1976年11月20日),苏联生物学家、农学家,斯大林时代后期和赫鲁晓夫时代苏联首席科学家,号称“斯大林的科学红衣主教”。1925年毕业于基辅农学院后,在一个育种站工作。他坚持生物的获得性遗传,否定孟德尔的基于基因的遗传学。 他得到斯大林的支持,使用政治迫害的手段打击学术上的反对者,使他的学说成了苏联生物遗传学的主流。1935年,李森科获得乌克兰科学院院士、全苏列宁农业科学院院士的称号,任敖德萨植物遗传育种研究所所长。1953年赫鲁晓夫否定斯大林的路线,但继续支持李森科。
李森科出生于乌克兰一个农民家庭,1925年毕业于基辅农学院后,在一个育种站工作。乌克兰和阿塞拜疆虽然地处较偏南方,但是冬季农作物也偶尔会受到霜冻天气的威胁。1929年,李的父亲偶然发现在雪地里过冬的小麦种子,在春天播种可以提早在霜降前成熟。李森科在此基础上,发展了一种称为“春化处理”的育种法,即在种植前使种子湿润和冷冻,以加速其生长。李森科夸大自己的发现是解决霜冻威胁的灵丹妙药,为此,乌克兰农业部决定在敖德萨植物育种遗传研究所里,设立专门研究春化作用的部门,并任命李森科负责。“春化处理”在俄国的农业史上曾经有过,李森科对此给予了理论上的解释。技术和理论,在指导农业生产上的价值与作用,需要由实践来检验,而李森科推广这种技术,不是依靠严格的科学实验,却是借助于浮夸和弄虚作假。
李森科出于政治与其他方面的考虑,坚持生物进化中的获得性遗传观念,否定基因的存在性,用拉马克(Lamarck,1744-1829年)和米丘林(I. V. Michurin)的遗传学抵制主流的孟德尔—摩尔根(G. Mendel-T. H. Morgan)遗传学,并把西方遗传学家称为苏维埃人民的敌人。李森科最初面临的主要反对者是来自美国遗传学家、诱发突变的发现者穆勒,后者认为经典的孟德尔遗传学完全符合辩证唯物主义。苏联农业科学研究院前任院长N. I. 瓦维洛夫支持穆勒的观点并成为李森科的头号对手。
李森科从1920年代后期绕开学术借助政治手段把批评者打倒。1935年2月14日,李森科利用斯大林参加全苏第二次集体农庄突击队员代表大会的机会,在会上做了“春化处理是增产措施”的发言。李森科在他的演说中谈到,生物学的争论就像对“集体化”的争论,是在和企图阻挠苏联发展的阶级敌人作斗争。他声称反对春化法的科学家:“不管他是在学术界,还是不在学术界,一个阶级敌人总是一个阶级敌人……”。李森科用自我否定的检讨,来改头换面地对学术界知识分子进行攻击,这一手段得到了斯大林的首肯,李森科把学术问题上升为政治问题。尽管在乌克兰50多个地点进行了5年(1931—1936)的连续实验,表明经春化处理的小麦并没有提高产量,但这动摇不了李森科已经取得的胜利。
李森科的反对者开始面临噩运。穆勒逃脱了秘密警察的追捕,而瓦维洛夫则于1940年被捕,先是被判极刑,后又改判为20年监禁,1943年因营养不良在监狱中死去。1935年,李森科获得乌克兰科学院院士、全苏列宁农业科学院院士的称号,并当上了敖德萨植物遗传育种研究所所长。
在第二次世界大战期间,由于对国防做出了巨大贡献,苏联科学家的影响大为增加。有人因此希望战后放松对科学家的控制。在1946—1947年,这种改进似乎有所出现。1947年苏联生物学家锡马尔豪森在苏联主要哲学刊物上,发表了明确批判李森科主义的文章。1948年,当时在中央委员会主管科学的官员尤里 ·日丹诺夫(斯大林的主要助手之一安德烈·日丹诺夫的儿子、斯大林的女婿)接受了包括耶弗罗意蒙孙(V. P. Efroimson)、留比晓夫(A. A. Liubishchev)在内的苏联生物学家向中央委员会的控诉,认为李森科否定孟德尔遗传学是错误的。日丹诺夫在随后的一次报告中对李森科进行了批判。
然而,由于李森科寻求斯大林的支持再次获得成功。1948年8月,苏联召开了千余人参加的全苏列宁农业科学院会议(又称“八月会议”)。李森科在大会上作了《论生物科学现状》的报告。他把自己全部的“新理论”“新见解”,概括为几个方面,作为“米丘林生物学”的主要内容,声称“米丘林生物学”是 “社会主义的”“进步的”“唯物主义的”“无产阶级的”;而孟德尔—摩尔根遗传学则是“反动的”“唯心主义的”“形而上学的”“资产阶级的”。经斯大林批准,苏联正统的遗传学被取缔了。李森科在大会上宣布,这次会议“把孟德尔—摩尔根—魏斯曼主义从科学上消灭掉,是对摩尔根主义的完全胜利,具有历史意义的里程碑,是伟大的节日”。
“八月会议”使苏联的遗传学遭到浩劫。在高等学校禁止讲授摩尔根遗传学;科研机构中停止了一切非李森科主义方向的研究计划;一大批研究机构、实验室被关闭、撤销或改组;有资料说,全苏联有3000多名遗传学家失去了在大学、科研机构中的本职工作,受到不同程度的迫害。“八月会议”的恶劣影响,波及到包括中国在内的众多社会主义阵营国家。“八月会议”使李森科达到了“事业”的巅峰。李森科的个人胜利,无疑是科学的悲剧。以至于当时西方科学界不约而同地将“八月会议”同宗教裁判所对伽利略的迫害等同起来。
真理的声音依然没有因此而销声匿迹。由苏卡切夫院士主编的苏联《植物学杂志》于1952年底起冲破阻力,再次发出了与李森科不同的声音,揭开了苏联关于物种和物种形成问题的大论战的序幕。之后,该刊发表大量文章,揭露李森科及其追随者弄虚作假的事实和不道德的行为。1953年3月5日斯大林死后,苏联的文化生活出现了一次解冻。1955年底,300多名苏联著名科学家联名写信给苏联最高当局,要求撤销李森科的全苏列宁农业科学院院长职务。1956年2月,苏共第20次代表大会后,对于斯大林的个人崇拜受到批判,李森科迫于形势提出辞职,并得到苏联部长会议的批准。但是,由于赫鲁晓夫重蹈斯大林的覆辙,再度以政治力量干预学术论争,使得李森科依然得以继续他的反科学事业。1958年12月14日,《真理报》发表了题为《论农业生物学兼评〈植物学杂志〉的错误立场》的社论,指责《植物学杂志》发起的那场论战,错误地否定了李森科。苏卡切夫院士被解除了《植物学杂志》的主编职务,一大批反对李森科物种和物种形成 “新见解”的科学家被撤职,一批实验室被关闭。1961年李森科被重新任命为全苏列宁农业科学院院长。赫鲁晓夫还指令苏共中央执行委员会重新设定一个委员会起草法令,规定苏联的所有生物学家必须以李森科为榜样,面向生活,加强生物学同实践的联系。
1964年,赫鲁晓夫下台。依靠政治手段获得学术地位的李森科既然失去了政治靠山,那么,他那凭借政治手腕筑构起来的学术权威也就在瞬间土崩瓦解了。1965年2月,李森科被解除了苏联科学院遗传研究所所长职务。这就宣布了李森科维持了多年的“科学”生命到此终结。
李森科一生,或许可以用1976年李森科去世后,英国著名的生物学家C.D.Darlington 在《Nature》上发表的讣告来定义。他在讣告中提出了一个问题:“李森科是骗子吗。”
主要有以下4个方面:在植物生理学上,他首先提出春化作用(Vernalization)的概念,并创立了阶段发育理论;在遗传学上进行了一系列新的探索,创立了遗传学中的米丘林学派;在农业生产上,发明和推广了许多新技术,提高了产量和品质,比如二战中,列宁格勒战役正吃紧的时候,李森科研究马铃薯,发明把其顶芽部分用来做种薯,其余部分拿来食用,以缓解粮食的紧张;在生物进化方面,提出了一个关于物种形成的新见解。
1964年10月,赫鲁晓夫下台。李森科主义在苏维埃科学院被投票否决。至此,李森科丧失了在苏联生物学界的垄断地位。李森科主义没有实现苏联人“面包会有的”的理想,反而使他们的分子生物学和遗传工程学遭到了不可救药的落伍,苏联失去了两代现代生物学家。
科学不等于圣洁。科学家不等于道德高尚。这样的教训古今都有。公元前500年,相传古希腊毕达哥拉斯(Pythagoras)学派的希帕索斯(Hippasus)发现无理数,却被毕达哥拉斯学派处死。
历史的教训在于给人类以教益。科学完全走出政治强权的阴影,完全走出李森科之流的阴影,这在今天仍然是人类的一项艰巨的任务。控制论的创立者诺伯特·维纳的话提供了这一事件的反思:“科学是一种生活方式,它只在人们具有信仰自由的时候才能繁荣起来。基于外界的命令而被迫去遵从的信仰并不是什么信仰,基于这种假信仰而建立起来的社会必然会由于瘫痪而导致灭亡,因为在这样的社会里,科学没有健康生长的基础。”
事实上,科学的存在和发展中一个永恒的问题是标准与创新的矛盾。一方面,科学知识的出现必然形成相关的评判正误的标准,另一方面,科学知识出现的过程就是对原有标准突破的过程,因此也必然受到原有标准的限制或压制。这就需要我们更深刻地反思两种科学的悲剧:一种是推行错误的标准所导致的后果;另一种是肆意创新所带来的人道主义灾难。
斯蒂芬·茨威格在《异端的权利》原文中的两段话:“(卡斯特里奥与加尔文)在这场战争中,存在着一个范围大得多并且是永恒的生死攸关的问题。”“每一个国家,每一个时代,每一个有思想的人,都不得不多次确定自由和权力间的界标。因为,如果缺乏权力,自由就会退化为放纵,混乱随之发生;另一方面,除非济以自由,权力就会成为暴政。”这两段话隐藏着这样的意思:(1)应该给所有持异端见解的人证明自己的权利,或者说一切反对异端见解的人必须提供证据;(2)所有持异端见解的人都需要证明自己的正确,而无需在此之前抱怨社会的不理解。(3)所谓科学发展的意义,正在于改变人类原有的认识。因此,选择错误是一种权利,否则就没有科学探索的合理性。
李森科主义(Lysenkoism),苏联1930—60年代的一种技术和理论研究体系。指的是在指导农业生产上不是依靠严格的科学实验,却是借助于浮夸和弄虚作假。他理所当然地受到了正直科学家的批评。随着当代科学技术的迅猛发展,对科学与社会的关系的认识越来越被人类所重视。特定的历史条件、政治背景和意识形态等非科学因素对科学家或科学共同体的行为所造成的制约和影响有时候是不容忽视的。在苏联科技史上发生的“李森科事件”就是科学与政治斗争、政治权威取代科学权威裁决科学论争的可悲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