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8-09 21:41
田祖,是出自《山海经》中的农神,引证解释传说中始耕田者;《周礼·春宫》终有“凡国祈年于田祖”;指神农氏 。
《诗·小雅·甫田》:“琴瑟击鼓,以御田祖。” 毛传:“田祖,先啬也。” 孔颖达 疏:“以迎田祖先啬之神而祭之。” 朱熹 集传:“谓始耕田者,即神农也。”周代王室还在其祭祀社稷之神的祭坛周围,插上合适的树木作为田祖的象征,称为“田主”,唐玄宗 《千秋节宴》诗:“处处祠田祖,年年宴杖乡。” 太平天囯 洪仁玕 《钦定英杰归真》:“又耕田农民拜妖社、妖稷、妖田祖以求逐蝗虫,免水灾……诚为可笑可怜之极。”
关于田祖的身份,古今学者主要有如下几种观点:《山海经》载“叔均乃为田祖”。毛《传》认为“田祖,先啬也”[2]838。郑玄笺《毛诗》时与毛《传》同,但注《周礼·籥章》时却说“田祖……谓神农也”[3]631,另注《周礼·大司徒》时又说“田主,田神后土田正之所依也,诗人谓之田祖”[3]242。应劭《风俗通义》以社为田祖。孔颖达和陈启源则认为田祖、先啬、神农是“一神而名不同”[4]23册,25。王安石云:“田祖者,生而为田畯,死而为田祖。”[4]7册,233
从现存古籍来看,只有《山海经》明确指出叔均是田祖,而关于先啬、神农、后土、田正被称为田祖的说法,都是后人所加。
毛《传》认为田祖即先啬。先啬是八蜡之一,《礼记·郊特牲》载:“天子大蜡八……岁十二月……蜡之祭也,主先啬而祭司啬也。”蜡祭在周历每年十二月(夏历十月)举行。而《甫田》和《大田》中祭祀田祖并不在此时。《甫田》云:“以御田祖,以祈甘雨”,《大田》云:“去其螟螣,及其蟊贼,无害我田稺。田祖有神,秉畀炎火。有?萋萋,兴雨祈祈”。从诗中所见,祭祀田祖与雩祭、去除虫害的时间相近,或在同时。《左传·桓公五年》载:“启蛰而郊,龙见而雩。”杜氏注:“龙见,建巳之月”,建巳之月为夏历四月,雩祭正在此孟夏时节,去除虫害也应在春夏之交,与蜡?祭时间不同。既然时间不同,祭祀的神灵就不应相同。况且,王夫之早已指出“祈年、祭蜡本非一祭。田祖、先啬本非一神。”[4]21册,113因此,田祖不应是先啬。
孔颖达和陈启源认为田祖是先啬、神农。田祖不是先啬,前已论述。关于神农的事迹,史料多有记载:
神农氏作,斲木为耜,揉木为耒,耒耨之利,以教天下。(《周易·系辞》)
据《资治通鉴外纪》载,伊耆氏即为神农。
神农乃始教民播种五谷……尝百草之滋味……当此之时,一日而遇七十毒。(《淮南子·修务训》)
神农之初作琴也。(《淮南子·泰族训》)
神农……(以)日中为市,致天下之民,聚天下之货,交易而退,各得其所。(《潜夫论·五德志》)
从上述记载来看,神农不仅曾教民播种百谷,制作农具、药草、琴及蜡辞,还以日中为市,发展贸易,涉及农业、医学、宗教、手工业和经济贸易等方面。因其功绩卓越,所以被后人尊为圣人、三皇之一。
而作为圣人和三皇之一的神农是不应屈尊而就田祖之位的。假设如孔颖达所说,“祭田祖之时,后稷亦食焉”、田畯“兼后土、后稷矣”[2]841,则田祖为神农,田畯为后稷,那么《七月》“同我妇子,馌彼南亩,田畯至喜”句所描述的是庶民祭祀后稷,这与礼不合。西周的祭祀有着严格的等级制度,《礼记·王制》载:“天子七庙,三昭三穆,与大祖之庙而七。诸侯五庙,二昭二穆,与大祖之庙而五。”据郑玄所言,天子的太庙是祭祀始祖后稷的,诸侯的太庙是祭祀始封之君的。可见,诸侯尚不能祭祀后稷,何况庶民?《礼记·明堂位》又载:“祀帝于郊,配以后稷,天子之礼也。”既然,庶民不得祭祀后稷,那么作为被后稷配食的田祖,其地位更高于后稷,庶民则更不可祭祀了。正如顾栋高所云:“神农为五帝,天子所祭,民间安得?”[5]30册,348而且,后稷应配上帝(天),如“思文后稷,克彼配天。”(《诗经·思文》)并无资料证明后稷配祭神农。况且,作为周人的始祖后稷也不应降为田畯。因此,田祖是神农,田畯是后稷的说法还缺乏有力的证据。
郑玄既认为田祖是神农,又说其是“田神后土田正之所依也”,此说自相矛盾,不能令人信服。应劭以社为田祖的说法,王夫之已给予了批驳,“竟以社为田祖,其谬尤甚。”[4]21册,113在此不再赘述。从《七月》、《甫田》、《大田》来看,田祖和田畯同时出现,且是祭祀神灵,而在世的田畯是不应该被祭祀的。因此,王安石观点也不妥。
那么,田祖到底是谁?《山海经》中已明确记载田祖是叔均,清代学者王夫之也赞同此说。《山海经》载:
蚩尤作兵伐黄帝……黄帝乃下天女曰魃,雨止,遂杀蚩尤。魃不得复上,所居不雨。叔均言之帝,后置之赤水之北。叔均乃为田祖。(《大荒北经》)
后稷是播百谷。稷之孙曰叔均,是始作牛耕。(《海内经》)
有西周之国……有人方耕,名曰叔均。帝俊生后稷,稷降以百谷。稷之弟曰台玺,生叔均。叔均是代其父及稷播百谷,始作耕。(《大荒西经》)
从上述记载可知,叔均是后稷的后代,继承了其播种百谷的才能,并“始作牛耕”,且有抗旱兴雨的本领,一身兼二职。这可能就是《甫田》和《大田》二诗在祭祀田祖时又祈雨的原因,如“以祈甘雨”、“兴雨祈祈”。可见,祭祀田祖就能风调雨顺。
虽然,很多古今学者认为《山海经》所记内容驳杂,不可确信,如司马迁言“《山海经》所有怪物,余不敢言之也。”(《史记·大宛列传》)但据《四库全书总目·提要》载《山海经》一书约成书于战国初年到汉代初年之间,去古未远,而且“山川草木多有确据”,所以“引以为征固贤于臆度之亡实也”[4]21册,113。
可见,将叔均视为田祖,既有典籍记载,又符合其职责特点,对其进行祭祀与周代礼乐制度也没有不符之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