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10-29 14:46
薛雪(1681~1770)字生白,号一瓢,又号槐云道人、磨剑道人、牧牛老朽。江苏吴县人,与叶桂同时而齐名。早年游于名儒叶燮之门,诗文俱佳,又工书画,善拳技。后因母患湿热之病,乃肆力于医学,技艺日精。薛雪一生为人,豪迈而复淡泊,年九十岁卒。故也知薛雪并非专一业医者,但他于湿热证治特称高手,所著《湿热病篇》即成传世之作,于温病学贡献甚大。又尝选辑《内经》原文,成《医经原旨》六卷(1754)。唐大烈《吴医汇讲》录其《日讲杂记》八则,阐述医理及用药;另有《膏丸档子》(专刊稿)、《伤科方》、《薛一瓢疟论》(抄本)等。
薛雪,字生白,自号一瓢,吴县(今江苏苏州)人,生于康熙二十年(一六八一年),卒于乾隆三十五年(一七七○年)。薛雪自幼好学,颇具才气,所著诗文甚富;工画兰,善拳勇,博学多通。乾隆初年,两征博学鸿词科,均不就。因母多病而悉心研医,博览群书,精于医术,尤长于温热病。著《湿热病篇》,该书对湿热之辨证论治有进一步发挥,丰富并充实了温热病学的内容,对温热病的发展有相当贡献。
乾隆年间,与薛氏齐名的还有名医叶天士,两个皆精于医道,俱擅治温病,惟彼有相轻之嫌,常互相攻击。据传,历史上曾有“扫叶庄”与“踏雪斋”这一杏林传闻。事情是这样的:有个更夫患水肿病,求薛氏诊治,薛氏认为该患已病入膏肓,便推辞未治。更夫回家时,晕倒在路旁。正巧被叶天士发现,经过诊查,认为该病是因为更夫常年受有毒的蚊香熏染而成,经精心调治后病愈。更夫将此事告之众人,一时间州城里人人皆晓。薛氏得知后,对叶天士又嫉妒又恼火,深感体面有失,声誉受毁,遂决计与叶氏比个雌雄,以挽回面子。为此,自名所居为“扫叶庄”,并手书匾额悬挂门首。此事被叶氏得知,极为愤怒,本来二人就互不相让,此时更是怒火上冲,立即应战,草书横匾“踏雪斋”于书斋门首,以表对薛雪绝不示弱。正在两者跃跃欲试,准备争个高低上的时候,叶氏的老母忽然病倒,虽经叶氏精心医治,仍不见好转,叶氏深为焦虑。薛氏的家弟与叶氏平日要好,便将叶母的病情告诉了薛雪,薛氏详知病情后,认为其病毒阳明经证,非重用白虎汤不能扑灭其熊熊之火,生石膏须用至二斤方能奏效。薛弟将哥哥的意见告与叶天士,叶氏方恍然大悟,急煎重剂白虎汤,服后果然病痊。事后,叶氏非常佩服薛氏的医术,便将往日的积怨一抛,主动登门拜访薛雪,薛氏倍受感动,深感内疚,当即摘下“扫叶庄”那块横匾,表示了歉意。从此,两位名家互相学习,共同研究,同为祖国医学的温病学说做出了重大贡献。
据载,薛氏曾孙东来出“日讲杂记”八则,载于《吴医汇讲》二卷,并述薛氏事迹,谓薛氏不屑以医见,故无成书,年九十而殁。世传有《湿热条辨》者,首刊于舒松摩《医师秘笈》中,凡三十五条,谓为薛雪作。但亦有医家(如王孟英)认为《医师秘笈》的著者尚难确定。薛氏认为:“湿热之为病,不独与伤寒不同,且与温病大异。温病乃少阴、太阳闹病,湿热乃阳明、太阴同病也。又说:“湿热以阳明太阴为多。中气实则在阳明,中气虚则在太阴,病在二经之表者,多兼少阳三焦,病在二经之里著,多兼厥阴风木。故本证易耳聋、干呕、发痉厥。”此说为薛氏创见,值得注意。薛氏在《湿热条辨》中,阐述了湿热本证。所谓本证也就是湿热病经常出现的几个主要症状,是辨识湿热病的提纲。即:“始恶寒,后但热不寒,汗出胸痞,舌白或黄,口渴不引引。”薛氏除对温热病有精辟的论述外,还认为张介宾著《类经》,半信半疑,未能去华存实。又认为《内经》既非圣经贤传,何妨割裂段,于是重为阐述。
湿热病是外感热病中的—大类型,是由于既感受湿邪,又感受暑热之邪,则成湿温。也有由于湿邪久留伏而化热,成为湿热之邪交织,而为湿温者。这种病的发生,与季节有很密切的关系。在长夏初秋之际,气候溽暑,既热且湿,湿中生热,人处于这样的自然环境之中,身体虚弱者往往容易成病,而成湿温。湿温为病,既有湿邪,又有热邪。湿性黏滞,热性炎炽。二者相合,邪热由于湿邪的粘滞而难以消除,湿邪则由热邪的驰张而弥漫上下,致使病情十分严重。正如薛雪总结说:“夫热为天之气,湿为地之气。热得湿而愈炽,湿得热而愈横。湿热两分,其病轻而缓;湿热两合,其病重而速。”
湿热病邪的侵犯途径和侵犯部位,不同于其他外感病。薛氏将湿热病的侵犯途径归纳为三个方面。一者,有少数病人邪气是从皮毛侵入。薛氏这—看法,不同于吴又可、叶天士的温邪上受的观点,只强调温邪从口鼻而入。二者,大多数患者,邪气是从口鼻而入。这一点又同于温病学家的观点,但又有所不同。盖温病则邪从口鼻而入,伤于心肺。而湿热病邪虽然也从口鼻而入,但所伤脏腑则主要在脾与胃。因为脾土属太阴,主湿而恶湿,湿邪最易伤脾。阳明胃为阳土之脏,水谷之海,主燥而恶燥,易于化火。因此,病变多在于此。其三,邪气从上而受,既不在脾,又不在胃,而是侵犯膜原。薛氏十分重视脾胃盛衰在湿热病发病过程中的作用,指出脾虚湿盛是湿热病产生的内因条件。
薛氏认为,湿热本证的主要表现为:始恶寒,后但热不寒,汗出胸痞,舌白或黄,口渴不引饮。湿热表证,薛氏将其分为三种,一为湿邪伤表,一为湿邪在肌肉,—为湿热侵及经络。所谓湿邪伤表者,是指湿邪阻遏于人体卫阳之表。可见恶寒、无汗、身重、头痛、胸痞、腰疼等表现。此时,当散在表之湿,故用藿香、香薷、羌活、苍术皮、薄荷、牛蒡子等。湿邪伤及阳明肌肉,症见恶寒、发热、汗出、身重、关节痛、胸痞、腰痛等,治用滑石、大豆黄卷、茯苓皮、苍术皮、藿香叶、鲜荷叶、白通革、桔梗等。若湿邪侵入人体经络脉隧,见有四肢牵引拘急,甚则角弓反张、口噤等,宜用鲜地龙、秦艽、威灵仙、滑石、苍耳子、丝瓜络、海风藤、酒炒黄连等。若属湿邪偏盛于里,又分为不同情况。有湿滞阳明者,见有舌苔遍体白、口渴之象,宜用辛开之法,使上焦得通,津液得行,选用厚朴、草果、半夏、干菖蒲等。有湿困太阴者,见有恶寒,面黄、口不渴、神倦、四肢懒、脉沉弱、腹痛下利等,治宜温脾阳、化湿浊,药仿缩脾饮(缩砂仁、乌梅肉、煨草果、炙甘草、干葛、白扁豆)、大顺散(甘草、干姜、杏仁、干姜)、来复丹(硝石、硫黄、五灵脂、青皮、陈皮)等。
若湿热阻遏膜原,见有寒热如疟的表现,可选用吴又可疏利膜原之法,仿达原饮,选用柴胡、厚朴、槟榔、草果、藿香、苍术、半夏、干菖蒲、六一散等。若湿热并重于里,见有舌尖红,舌根白苔,说明湿邪留滞,但渐化热,治疗则一方面化湿,一方面清热。而对于热邪偏盛于里者,则当以清热泄热为急务,辨明热邪在气、在营、在血之不同,而借助叶天士之法论治。若湿热充斥三焦,由于湿性粘滞,易阻遏气机,故宜从三焦分证施治。对于湿热阴伤者,薛氏选用鲜生地、芦根、生首乌、鲜稻根等品,既可复胃中津液,又可泄热祛邪。对于湿热阳虚者,比如,由于暑伤元气,使肺气不足,而见咳嗽,气短倦怠,口渴多汗,脉虚欲绝者,可用人参、麦冬、五味子等以益气生脉。若中气不足,使升降失常,症见病后数日,呕吐泄泻一时并至,脾气大虚,中气不支者,可选用生麦芽、莲子心、扁豆、苡仁、半夏、甘草、茯苓等温中健脾。总之,薛氏对湿热病的各种证型与临床变化,条分缕析,进行了很好的总结。
薛雪对湿热病的研究,突出了湿邪与热邪相合为病的特点,抓住了湿热二邪轻重不同的要害,并结合脏腑、三焦、表里等辨证方法,使之融为一体,解决了湿热病的证型辨析,有利于临床应用。在治疗上,虽然有温化、清泻、清热祛湿诸大法,同时又有补阳、益气、养阴、生津诸法的配伍,然其用药时时注意到清热不碍湿,祛湿不助热,扶正不碍祛邪,祛邪当注意扶正等方面。治疗不拘泥于固定成方,体现了湿热病治疗的特点,成为后世治疗湿热病的规矩,影响极其深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