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1-17 10:30
赵宜真(?-1382年),字符阳,号原阳子,江西安福人,中国元末明初道士。
赵宜真(?--1382),元末明初道士,主要活动于元末。江西安福人,号原阳子。少通经史,在赴考途中因病折返,遂断仕途之年,出家为道。
赵宜真几乎经历道教当时各大派别的传承:他起初师事清微派曾贵宽;复师事吉州泰宇观道士张天全,得立长春北派丹决之传;并拜江南全真道士、内丹名家金野庵弟子李玄一为师,修白玉蟾南宗之学。还令当时濒临灭绝的道派之一“净明道”再次复兴。被奉为“净明道”第四代掌教。元末,又携弟子游吴蜀、武当,访龙虎山,受到第四十二代天师张正常的敬重,山中道士多礼赵宜真为师。后传下其师祖西山熊道辉“南传”清微法脉,名为清微正派,刘渊然为其高徒,又传邵以正等。清微正派由赵宜真弟子分别传至各地,传至现代清微法脉据考证天津和云南均有其法脉,清微正派由其法脉第七代门下弟子李得晟传入天津。
关于赵宜真的生平事迹,天启《赣州府志》、康熙《雩都县志》、雍正《江西通志》等江西地方志书及一些道书多有记载,但诸书所记实皆是以第四十三代天师张宇初撰《赵元阳传》作为蓝本。张宇初撰《赵元阳传》收录于其文集《岘泉集》中,文曰:
赵原阳,名宜真,吉之安福人也。其先家浚仪,宋燕王德昭十三世孙某仕元为安福令,因家焉。原阳幼颖敏,知读书,即善习诵,博通经史百家言。长习进士业,未几试于京,以病不果赴。久不愈,夜梦神人曰:“汝吾道人,何望世贵?”父遂命从道,已而笃嗜恬淡,学益进。初师郡之有道者曰曾尘外,嗣诸法要,间有缺文,必考述尽详。复师吉之泰宇观张天全,别号铁玄;张师龙虎山金野庵,得金液内外丹诀。后复师南昌李玄一,玄一荐之师蒲衣冯先生,冯亦师野庵云。尝游白鹤山永兴观,乃西晋匡仙故迹,遂居焉。间以所授致雷雨、度精爽,皆有异感,闻者越千里走从之。会壬辰兵兴,挟弟子西游吴蜀。暨还,游武当,谒龙虎,访汉天师遗迹。时天师冲虚公深嘉礼之,欲留不可,宫之学者多师焉。还至赣之雩都紫阳观,因居焉。凡道门旨奥,皆缀辑成书。或为诗歌以自警,犹以医济人,且绝交处,寡言笑,闻者愿礼不获。其高行伟操,为时所推慕,从游者益众。岁壬戍正月朔,谢众曰:“吾将逝矣,自今日始钥静关,慎无有干。”迨五月三日夏至启关,祝弟子善自立,漱浴更衣趺坐。适县导诏至乐鸣,即书偈掷笔而化,雷电骤作,白昼晦冥。明日,官庶瞻敬者群至。门人哀德渊辈请以棺殓,肢体若生;既毕,汗出周浃。越三日,瘗观后之凤冈。久之,草净,鸟不巢。其徒则曹希鸣、刘若渊,犹入室焉。有诗词若干篇己行世,凡奥密言论则见诸法要云。
上述地方志书所记大致与此相同,唯更加具体地指出了赵宜真从诸师所受道法的名称,且一些人的名字略有出入,如《赣州府志》言:“师曾尘外,授清微诸法;师张天全,得金蓬头金液内外丹诀;又师李全,得白玉蟾之学。”《江西通志》则言:“遂从尘外游,师李元、张天全,结茅匡山居之,于正乙天心雷奥、全真还丹之旨多所发挥。……其徒甚众,缵承道脉者刘渊然一人而已。”《雩都县志》又言:“(邵)以正请于朝,乞作观以祀其师,朝廷允其请,勅建于紫阳观之东,赐名‘紫霄观’;景泰六年,赠‘崇文广道纯德原阳赵真人’。”显然,志书所言“李全”、“李元”与《传》中“李玄一”乃指同一人物,而《传》中“刘若渊”实即志书所谓“刘渊然”。至于《雩都县志》所记于赵宜真仙逝之紫阳观附近勅建“紫霄观”一事,在其他文献中亦有记载,如明代王直《抑庵文后集》中有《紫霄观碑》文一篇,言赵宜真于紫阳观蜕化后,其徒刘渊然曾“欲建祠塜旁,有志未遂,亦化去”,后来邵以正又“具其传道本末闻于上,而请以所赐金币作观宇”,终得皇帝许之并“赐名曰紫霄观”。在这篇应邵以正之请、为赵宜真而作的碑文中,王直具体地记载了赵宜真与刘渊然之间的授受情况:
时冲虚至道玄妙无为光范衍教庄静普济长春刘真人渊然深究玄学、笃信力行,真人一见,以法嗣属之,授以《天心帙》而语之曰:“此吾受之于师者也,人心即天心,欺心即欺天,故以‘天心’标帙。凡日之所为,皆书帙中,不可书者则不可为也。”又尝示之书曰:“道法之要,不外乎此心,而道即心也、神也,我之主宰,一身开张,万法莫不由之。”盖使先明诸心,后乃尽以其道付焉。复语群弟子曰:“诚者,天之道,克诚则天地可动、鬼神可感。天心相孚,在一诚耳,其存诸中、行诸外,显微无间,如此而济世利物,悉有明效,奇验不可殚纪。”
赵宜真“以法嗣属之”于刘渊然的这套“天心”及“克诚”之说,明显属于净明道的理论,如元代《净明忠孝全书》论“天心”言:
真君昔告我曰:“中天九宫之中,中黄太一之景,名曰天心,又称祖土,乃世间生化之所由,万理之所都也,其实只是混沌开辟之后积阳之气上浮盘亘,其广八十一万里,是道理之主宰。世人身心功过被此光明之所洞照,纤芥圭黍所不能逃,散在人身中,谓之丹扃,所以曰人心皆具太极。一切善恶因果所不能逃,如影随形者,盖于上界实相关系故也。”所以学道者必先穷理尽性以致于命。明理之士,自己心天光明洞彻,自是不昧,言行自然不犯于理,丝毫碍理之事断断不肯为,只为心明故也。心明则知本性下落矣。既知本性,复造命源;当是时,污习悉除,阴滓普消,升入无上清虚之境、极道之墟,水火风灾之所不及,方得名为超出阴阳易数生死之外。
净明大教,大中至正之学也,可以通行天下后世而无弊,紧要处在不欺昧其心、不斵丧其生,谓之真忠至孝。事先奉亲,公忠正直,作世间上品好人,旦旦寻思要仰不愧于天、俯不愧于人、内不怍于心。当事会之难处,处以明理之心,处之似庖丁解牛底妙手,处教十分当理著,步步要上合天心。只恁地做将去,夙兴夜寐,存著忠孝一念在心者,人不知,天必知之也。
此外,《净明忠孝全书》又论“诚”言:
凡一意弗诚则非忠,一念不敬则非孝,学者能出忠入孝,由存诚持敬为入道之门,服膺拳拳,无斯须之不在焉,一旦工夫至到,人欲净尽,天理昭融,虚灵莹彻,自得资深之妙,亍以合天地,亍以通神明,莫知其然而然,造夫大道之奥也,又何难矣!
古者忠臣孝子,只是一念精诚,感而遂通。近代行法之士,多不修已以求感动,只靠烧化文字,所以往往不应。盖惟德动天,无远弗届,今此大教之行,学者真个平日能惩忿窒欲、不昧心天,则一旦有求于天,举念便是。
通过对比,我们可以看出赵宜真所授“天心”、“克诚”之说实同于《净明忠孝全书》。此外,《天心帙》之“凡日之所为,皆书帙中”的形式,也与净明道所推行的“功过格”相近。不过,赵宜真“以法嗣属之”于刘渊然的净明学说究竟来自于何人?张宇初的《赵元阳传》及上述志书并未交代。清康熙时南昌青云谱朱良月、周占月等人所编《净明宗教录》则谓:
(赵宜真)从曾真人受净明忠孝道法,间有阙文,悉加订正,参考尽详。尤好济人,至于医药靡不研究,所注方论为多,有《原阳法语》行于世,深有功玄教。时净明之道久湮不行,今复大显于世者,实赖真人振起之力也。由是净明学者宗之,尊为嗣师云。
这里所谓“曾真人”,显然即上述“授清微诸法”予赵宜真的“曾尘外”。考诸道书,可知曾尘外乃自黄舜申、熊道辉、彭汝励以来的清微派宗师,名“贵宽”,称“上清三洞五雷法师清微采访使臣”。上述王直为赵氏所撰《紫霄观碑》亦言:“(赵宜真)往从郡之有道者曾尘外学得清微、灵宝诸阶雷奥,补其遗阙,发其旨趣。清微久不行,至是大显。”又考元欧阳玄应曾贵宽所请而撰之《洞渊阁碑》,其文盛赞曾氏“离俗之志勇,褆身之律严,佩混元之秘章,茹抱黄之梵炁,诃而百灵集,禜禬而诸福臻”,但却无只字与净明道有关。由赵宜真最终“定居”之“雩都紫阳观”乃许真君的“行宫”,可知赵氏属于逍遥山(西山)净明道系统,而南昌青云谱的朱良月等人则属净明道支派——“青云派”系统,故其编《净明宗教录》所述赵宜真之法脉传承难免有不准确处。
所以,清末编印的《逍遥山万寿宫志》否定了《净明宗教录》赵宜真“从曾真人受净明忠孝道法”的说法,而是含糊地说道:
(赵宜真)从真君受净明忠孝道法、清微诸阶雷教,间有阙文,悉加参考订正。复师张广济,得长春邱(处机)真人北派之传。师李玄一,得紫清白(玉蟾)真人南派之学。至于医术,尤所研究,……由是净明学者尊为嗣师。
《逍遥山万寿宫志》在此将“净明忠孝道法”与“清微诸阶雷教”并列而含糊地冠以“从真君受”,可能是因为其虽发现赵宜真“从曾真人受净明忠孝道法”之说有误,但却也无从考证赵氏所承传之净明学说究竟从何而来。事实上,赵宜真本人的著述曾清楚地透露出了他自己所承传之净明学说的来历,如其《纪学》诗言:
寿昌仙伯铁玄翁,曾于圣井师金公,归向青华开泰宇,食我法乳苏疲癃。继后从游李夫子,闻有蒲衣冯外史,亦师金祖绍仙踪,驻鹤龙沙明至理。翩然蹑屩往问之:“万法归一一何归?”外史于时方燕坐,雷霆迅厉虚空破。诘我问从甚处来?清风拶透迷云开,廓然溥见家家月,了照本来无所说。
从中可知《赵元阳传》关于赵氏的师承记载是可信的。值得注意的是,赵宜真诗中所言其最后的师父“蒲衣冯外史”,亦即《赵元阳传》所谓“(李)玄一荐之师蒲衣冯先生”者,此人一方面“亦师金祖绍仙踪”,另一方面又“驻鹤龙沙明至理”。所谓“金祖”,即前述金野庵或金蓬头,本名志扬,乃全真北宗道士李月溪的弟子,为元代著名内丹大家。所谓“龙沙”,则为净明道的“龙沙谶记”,如《净明忠孝全书》言:“初,都仙太史许真君以晋宁康甲戌岁于豫章西山升仙,尝留谶记云:‘吾仙去后一千二百四十年间,五陵之内当出弟子(今作地仙,误也)八百人,师出豫章河西岸,大扬吾教。郡江心忽生沙洲,掩过沙井口者,是其时也。”由赵宜真《纪学》诗所言,可知冯氏一方面得全真道之学,另一方面也传净明道之说。而冯氏的这种特点,在“荐之”者李玄一身上也有体现,如《原阳子法语》曾言赵宜真从李玄一“受大还”、“制神药”,又言其从李玄一受“天心帙”。关于受“天心帙”一事,赵宜真有《日记题辞》言:
予少从李尊师问道,首蒙授以日记一帙,令每日但有举意发言、接人应事,皆书于帙中。其不可书者,即不可为;既为之,不问得失,必当书之。合于理则为合天心,背于理则为欺天心。或未明其理,率尔之为,不觉谬戾,是乃误作,其过可恕。知其背理而忍为之,是乃故作,遂成大罪。甚至诬罔以掩其非,从而不书,重其罪矣。盖吾师之意,谓人心即天心,欺心即欺天,故以《天心》标其帙,而又警以偈云:“天心本与我心同,我若欺心昧化工。拈起笔时须猛省,神明暗室不相容。”……今同门道者,立志不群,有缘相契,似可进道,尚恕于事物之理未尽通彻,宁免为染习之累而不自觉,或得为而不为,或不得为而为之者,尤当审择。余因以父师所授“天心”之说,转相付嘱。
细读这篇《日记题辞》,可以发现其所谓“日记”的内容及形式实同于前述“天心帙”。也就是说,赵宜真从李尊师(玄一)所受“天心帙”,应即他后来授予刘渊然者。由此可知,赵宜真所承传之净明学说实来自李玄一(李全、李元),以及李玄一所推荐的“蒲衣冯外史”;至于诸书言赵宜真从李氏“得白玉蟾之学”(《赣州府志·仙释》)或“得紫清白真人南派之学”(《逍遥山万寿宫志·仙传》),又言“冯(外史)亦师(金)野庵”(《岘泉集·赵元阳传》),盖因李、冯二氏亦传其他道派之学,且当时诸道派相互融合甚深(详下)。
总之,通过对有关赵宜真的诸种材料进行考察和分析,可知他曾被净明道尊为“嗣师”,其所承传之净明学说实来自李玄一与冯蒲衣,而并非《净明宗教录》所谓曾贵宽。众多学者据《净明宗教录》之说而判定赵宜真所传净明学说来自曾贵宽,甚至以《逍遥山万寿宫志》谓赵氏为“旌阳公五传”而断言其师为“旌阳公四传”徐异(徐慧),实为误说。
赵宜真得北派内丹之传,在他的《原阳子法语》中,主张论心性,内丹为主。他的丹法大略与北派全真一致,以“自炼法身”为内丹基础,强调“无为”为采炼诀要,“忘”字为本,以“粉碎虚空”为最高境界。所谓“摄情还性归一元,元一并忘忘亦去,囊据三界入虚空,粉碎虚空绝伦伍。”
在外丹方面,赵宜真也并不排斥。他认为内、外二丹虽然功用不同,但造道则一,修炼方法基本相同。
赵宜真还特别注重从日常待人接物中修炼心性,主张以日记为自我反省、自我修炼的方法,他的《原阳子法语.日记题辞》就提倡并实践以日记为入道炼性之门。他认为每日鞭策自己改过迁善,如此真积力久,“一旦豁然”,便可“心与理融、天人合理”。(有学者认为,此日记方式,“大约与净明道有关”——见任继愈主编《中国道教史》)。
由于曾经师事清微派曾贵宽,赵宜真也擅长清微雷法,他的雷法理论与清微派同调,重内炼为本,与“天”“心”结合,而轻仪式上的繁文缛节。如他的《道法会元.祈祷说》中有:“清微祈祷本无祭坛……所谓天地大天地。人身小人身,我之心正则天地之心亦正,我之气顺则天地之气亦顺,故清微祈祷之妙,造化在吾身中,而不在登坛作用之繁理也。”
赵宜真还强调修道应该“福慧相须,不可偏废”,认为修道者应该“自利利他,则彼此相济”。他还刊有《仙传外科集验方》,表现出医药济世,普度众生之风。
有《原阳子法语》,《灵宝归空决》,刊有《仙传外科集验方》。今《正统道藏》中有明辑《道法会元》268卷,收集清微、神霄、正一等诸家道法数百种,其中清微雷法,题有赵宜真所撰序、跋数篇,此书应该是赵宜真所作。赵宜真弟子众多,最著名的为明代高道刘渊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