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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卿(1480年1月23日—1536年2月29日),字敬臣,号柳泉,河南彰德府林县(今河南省安阳市林州市)人,祖籍山东东昌府临清州(今山东省聊城市临清市),明朝中期官员。
成化十五年十二月十二日(1480年1月23日),马卿出生于河南彰德府林县(今河南省安阳市林州市)。马卿年少时就展现出聪颖敏捷的特质,刚满十岁,父亲向他传授经书的主旨大义,他便能迅速理解并透彻分析。不久之后,他写出的文章便显得清新峻拔。
弘治八年(1495年),马卿参加河南乡试,考中举人第十三名。然而,在接下来的两次会试中,他并未能如愿中第,于是继续在国子监深造。国子监祭酒谢铎对马卿的文章深感异于常人,每次考试都将其文章列为诸生之首。马卿还常常与天下的名士们聚会讲学,其中关中的有马理、秦伟、吕柟,山西的有寇天叙,同省的有方镗、张士隆、田汝耔、崔铣。他治学以六经为根本,同时广泛涉猎史书,注重身体力行,务求实效。有一次,临清的王佑以贡生的身份来到,马卿观察到他学识渊博且品行端正,于是连同张士隆、田汝耔两位学子,一起在王佑家中讲解《易经》。
弘治十八年(1505年),马卿参加会试,进入朝廷大殿接受明孝宗策问,策问的内容是关于当时政策未得到执行,法律未得到遵守的情况。他回答道:“政务的权柄掌握在司礼监手中,刑法的权力则转移到了东厂和锦衣卫那里。”这句话切中时弊,直指问题核心。不久,马卿被赐予三甲进士的身份。大学士刘健在复审考卷时,对他的才华感到惊奇,于是选他为庶吉士。
正德二年(1507年)十月,马卿被任命为户科给事中。当时正值刘瑾专权,他对台谏官员进行残酷打压,甚至囚禁地方官员,对他们的进言不予理睬。
正德五年(1510年),刘瑾被诛杀,其乱政之法被废除,旧制得以恢复。朝廷表彰忠直之士,放逐奸佞小人,此时谏官们的意见都得到了重视和采纳。马卿作为同僚中的一员,根据实际情况酌情提出适宜的建议,使得没有冤假错案发生,天下百姓都期盼着国家能够迎来太平盛世。二月,马卿升为吏科右给事中。十月,升为工科左给事中。
正德六年(1511年),马卿担任会试的同考官。在会试结果尚未公布之际,礼部向内帘发出文书,指出主考官靳贵的家奴泄露了试题给常州的一名举人,该举人为此付出了千金的代价。主考官刘忠经过查验,决定将涉及此事的考生取消资格,只保留其一人中式的名额,并在公布榜单时将其黜落,以此作为对贪污受贿行为的警戒。然而,在会试结束后,马卿上疏请求彻查此事,并说:“即使此事不完全属实,也应避免让大臣在四方受辱。”最终,家奴被定罪。有一名考生,原本想通过贿赂靳贵成为其属吏,却因靳贵的大愧恨而未能如愿。
正德七年(1512年),吏部任命马卿为大名府知府。当时,蓟州一带的盗匪在中原地区大肆作乱,大名府作为交通枢纽,军事行动频繁,加之又遇到荒年,形势严峻。马卿到任后,立即着手修缮城墙、疏浚护城河、磨砺兵器、招募士兵,并任命陈智、陈悃为总领,亲自考察他们的能力,严格赏罚,激励人们奋力抗敌。东明县虽小,但盗匪围攻了十二天都没有攻下,于是放弃并相互告诫不要进入大名府。盗匪还请求留下若干斛粮食救济饥荒,得到允许后自行散去,没有留下余粮。当时,户部侍郎王琼负责赈济事务,原本对马卿专权的行为感到愤怒,但进入大名府后,看到道路两旁的树木未被砍伐,百姓安定没有流离失所,便转而称赞他的才能。
刘瑾专权时期,曾对大名府加征赋税,这些税款已经上缴官府。马卿于是请求将这些税款作为下一年的正额之数。辽东的宁杲从御史升任为佥都御史,但已被除名,他暗中居住在京师,通过贿赂宦官张永,请求复官并擒拿盗匪。张永便暗示谏官推荐他。当初,马卿在工科任职,同僚中有人提及此事,他愤然起身说道:“如果世上真的无人可用,宁可任用像你这样平庸的人,但也不能让畿内再次遭受他的破坏!”不久,传来旨意,恢复宁杲的佥都御史职位,并让他巡抚真定,同时讨伐群盗。宁杲企图用危险的罪名陷害马卿,到达大名府后,便吹毛求疵,威胁恐吓,但他毫不动摇,宁杲也找不到可乘之机。宁杲便命令他提供二千金的军需物资,他坚持要求必须有印信的公文才能上交,最终宁杲只得按他的要求行事。
御史张某与马卿是同年进士,来大名府巡视,多次暗示马卿索贿,马卿却不为所动,反而多次怒斥张某的索贿行为。有人传言张某其实是靳贵的人,借此机会陷害他以报复旧怨。不久,张某的两个儿子都因事败露,真定知府以下的官员都被罢免,马卿也因此更加出名,并受到了朝廷的重视。此外,他还处理了锦衣卫侦事指挥桑洪假冒官员的案件,并成功阻止了桑洪企图在登州、莱州发动叛乱的阴谋。他还亲自堵塞了黄河决口,以防妨碍漕运。众人认为澶州是黄河故道,水流容易冲刷侵蚀,建议请大臣主持工程,并分担过错。但他担心这会增加百姓的负担,便迅速上奏功绩,并毁坏了官庄寺庙中的铜佛像以铸造军器。在政务之余,他还教授学生,纠正文风,如刘珂、董进第等人,后来都在士大夫中享有盛名。
正德十年(1515年)九月,马卿升为浙江按察司副使,负责温州和处州的军事防务。当时,孝丰县的汤氏家族作乱,无人能够平定。马卿到达后,上奏说:“汤氏家族自知罪大恶极,不可赦免,因此一日也不忘死亡,其防备必然十分严密。在孝丰县任职的官员都与他们勾结,我们稍有行动,他们就能知晓。现在,孝丰县没有承担足够的粮食和差役,这都是汤氏家族在作祟。那些所谓的豪强虽然表面上与汤家为敌,实则想保存他们以便自己从中渔利。更何况现在法令松弛,纲纪不振,百姓畏惧汤家如虎,而轻视官府如羊。如果我们千里奔袭,情况很容易泄露,而且山路险峻狭窄,如同老鼠在洞穴中争斗,林木茂密,容易设伏。汤家将安然居守,等待我们前来进攻,而我们则要竭尽全力,若遇到连绵阴雨,则攻势难以持久,这些都是我们应该忌讳的。然而,根据我对汤家形势的判断,他们也有很多弱点。如果他们依靠险要地形固守,聚而不散,那么我们就可以设计对付他们;如果他们抗拒命令,苟延残喘,多疑少决,那么我们就可以进行胁迫;他们虽然平时桀骜不驯,但从未遭遇过大敌,因此我们可以用武力威慑他们;我们可以招揽豪杰,联合与汤家有仇的家族,明确告诉他们利害关系,公正地实施刑罚和奖赏,那么这些人就可以为我们所用;我们还可以发布榜文,进行间谍活动,宣扬投降可以赦免,顽抗必然遭诛的政策,当我们的声威振作起来后,汤家的人就会想要自保脱身,这时我们就可以离间他们,这些都是汤家所忌讳的。用兵之道,不在于用自己的短处去攻击敌人的长处,而在于用自己的长处去攻击敌人的短处,这样,两军尚未交锋,胜负就已经决定了。”然而,当时他的建议并未被采纳。
正德十二年(1517年)正月,马卿调任山西提学副使。他致力于弘扬理学,注重考察士人的品行和学识,编纂了《文章正宗》一书,以纠正当时文风浮华的弊病,从而激发了士人的向学之风,使得当地的文学水平显著提升,超过了以往。当时,王琼的弟弟在科举考试中落榜,他自恃门第高贵,竟对判决结果不满,最终受到了应有的刑罚。王琼当时权势正盛,但他素来恩怨分明,对这件事并未偏袒。
正德十四年(1519年)七月,马卿升为山西右参政。他亲自招募民兵,平定了陕西回族贼寇的侵扰和掠夺。他原本打算在黄河边上设伏,一举歼灭这些贼寇,但由于同僚们的畏惧而未能实施。后来,晋王发生了一件大事,需要发丧并举行葬礼。此时,妖民张钺企图趁虚而入,攻占会城。张钺暗中举起了反叛的信号,但他事先得知了这一阴谋,并做好了充分准备,使得张钺的阴谋未能得逞。然而,有御史对此事持不同看法,并在后来巡视地方时,遭到了张钺党羽的攻击,几乎遭遇不测。为了平息事态,朝廷进行了大规模的搜捕。张钺的党羽因愤怒而欲多杀无辜,但马卿再次从容不迫地开释了那些没有罪行的人,展现了他的公正与仁慈。
嘉靖二年(1523年)二月,马卿升为浙江右布政使。当时,宦官张志聪、吴勋在杭州私自铸造钱币,擅自专权,并且纵容手下以次充好,不仅不符合标准,还通过多收黄金来逃避责任,这一行为持续了十年之久,工程却未能完成。他上任后,与御史欧珠协同合作,对此进行了裁抑,使得铸造钱币所需的色料全部通过商业渠道采购,并由杭州知府查仲道负责平抑价格,其他官员不得插手。然而,宦官们却上奏称他与查仲道抗拒新命,蔑视钦差,结果明世宗下诏将他与查仲道逮捕入狱治罪。在审讯过程中,马卿与查仲道各自承担罪名,而御史欧珠也上疏为他们求情。
嘉靖四年(1525年),马卿被贬为云南鹤庆府知府,查仲道和欧珠也都被外调。马卿先回到家乡,省亲会友,过着闲适的生活。在他即将赴任时,父亲笑着对他说:“大丈夫志在四方,像云南这样的地方,就如同步入厅堂一样轻松。”到达云南后,马卿见到宦官,并未按礼数行礼。他坦然地说:“我不过是再次被囚禁罢了。”宦官听后,神色大变,向他道歉。鹤庆的民风淳朴,但士人文化水平较低。他推心置腹,教化百姓,废除繁重的苛捐杂税,均摊徭役,平定赋税,同时疏通河道,兴修水利,开挖丰利渠和龙潭,引水灌溉。他成功地将水分流至漾江西岸的登和地区,那里地势高亢,急需水源灌溉,而传统的桔槔灌溉方式效果不佳。他向当地人询问后得知,丽江的水可以引来灌溉。然而,由于丽江与鹤庆之间存在矛盾,丽江人私自堵塞水流。他于是致函丽江,委托官员修建漾江堰,堰高和宽均达一丈多。沿江开凿渠道,深宽数丈,仅用了十天时间就完工了。马卿还亲自教授学生讲解《大学》和《中庸》,推行乡约制度,并建造了“无陋轩”,种植花竹,经常在其中饮酒作诗。
不久,土官凤朝文和安铨叛乱,有人建议马卿通过秘密通道逃走,但马卿严厉地说:“大丈夫怎能因家而忘国,选择逃亡呢?”丽江土官木公的妻子是凤朝文的姐姐,众人因畏惧丽江兵的强悍,都看她是否顺从朝廷。他召集会议后,对木公说:“你的士兵虽然精锐,但这是依仗历代朝廷的恩宠。你背叛朝廷,难道士兵们就不会背叛你吗?你受朝廷厚恩却忘恩负义,而士兵们受你的恩惠与受朝廷的恩惠相比,厚薄不言而喻。一旦他们反戈一击,你怎能抵挡?丽江有多少人想取代你的位置,只是畏惧朝廷的威严而不敢行动。再说凤朝文连自己的君主和兄长都不顾,怎会顾及你这个亲戚?即使你成功了,他又怎会容得下你?你还是应该北面称臣,效忠朝廷才是正道。”木公听后感动落泪,出兵三千前往救援会城。云南人都说:“丽江的兵向来难以调动。”由于木公的出兵援助,凤朝文和安铨失去了援助,叛乱最终被瓦解。
嘉靖七年(1528年)正月,马卿升为云南布政司左参政。五月,又升为云南按察使。马卿被委派去审查平定蛮族叛乱的功过,并需如实上报。他的公正和才能得到了当权者的器重。御史刘臬推荐马卿应迅速被召回朝廷,担任六部中的副职,以辅佐国家大政方针的制定。同时,巡抚大同的蔡天佑也推荐他接替自己的职位,说:“马卿的气度足以平息反复无常的局势,才略足以处理纷繁复杂的政务。”随后,马卿晋升为福建右布政使。
嘉靖八年(1529年)五月,马卿升为南京太仆寺卿。不久,父亲去世,马卿回家丁忧守制。
嘉靖十一年(1532年)四月,服丧期满,马卿被起用为光禄寺卿。十月,又升为右副都御史,负责总督漕运并巡抚凤阳地区。他回到相台,拜访崔铣于少石山斋,那时他显得非常忧虑憔悴。崔铣问道:“如今在官场中,以漕运总督之职为外官中最荣耀的职位,您为何还如此忧虑呢?”马卿回答说:“水流和天运一样,都是自然变化的机制,河流改道,但久而久之又会恢复原状,所以黄河的治理是我所担忧的。再者,船只老旧,资金匮乏,工程进展缓慢且质量不佳,这也是我忧虑的。军队没有固定的休息时间,疲惫不堪且消耗巨大,还常常私自携带货物,禁止他们则可能引发骚乱,军队的问题也令我担忧。还有,由于贿赂和权势的勾结,一些不合格的官员无法被罢免,人心各异,谁真正能担当起责任,面对利害,这也是我忧虑的。另外,私盐贩子横行,他们获取巨额利润,而官盐却滞销,国家税收不足,且江河广阔,便于走私,加之地势险要,官府难以管理,像王仙芝、黄巢这样的起义,谁能保证不会再次发生呢?地方治安也是我所忧虑的。国家面临如此多的隐忧,而君子们却以为可以高枕无忧,这就是我自从接受任命以来,忧虑至极的原因。”崔铣回答道:“只要您存有实心实意,就必然能巩固政务。先预知忧患,才能后享安逸。弊病的形成不是一朝一夕的,因此也不能期望一朝一夕就能解决。您知道治疗脓疮的方法吗?应该首先顾全大局,而不是急于求成,贪图一时的痛快。”
马卿到达淮安后,果然漕运受阻。议论纷纷,有人建议恢复海运,有人主张开通济汶。马卿认为如果六月没有漕粮运到京师,京城将会陷入困境,因此决定先缓解眼前的危机。他与刘天和一起上疏请求疏通黄河故道,并加固堤防以防止决堤。不久之后,漕运恢复畅通,明世宗赐予他白银和绸缎作为奖赏,并上奏免除了淮扬地区无田军户的田赋若干两。他还上疏请求将多余的盐税和钞关税银用于赈济灾民。
嘉靖十五年二月九日(1536年2月29日),漕运事务刚刚处理完毕,马卿就去世了,享年五十八岁。
马卿历仕三十余年,其著有政绩如下:
蔡天佑:卿气量可以消反覆,才略可以理繁剧。(《通议大夫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马公行状》引)
崔铣:公姿貌丰厚,性度宏博,接人包涵和易,中有畛域,处事安详平妥,内严绳墨。自幼敏而知学,父母所特爱公,慕敬之心常一为吉士。(《通议大夫都察院右副都御史马公行状》)
吕柟:林虑马敬臣,某之畏友也。弘而正,益之以信,斯可与穷理;温而恭,益之以义,斯可与尽性;明而审,益之以果,斯可与知命。(《云槐精舍语》)
徐阶、张居正等:卿吏干甚优,每遇艰剧,辄著声绩。(《明世宗实录》)
马卿在学术上立志以古人为榜样,致力于经世致用。除了六经之外,他还精通卜筮、历算以及仙佛之术。他曾说韩愈的《原道》和胡瑗的《崇正辩》主要是用来驳斥那些俗僧狂道的,而非直接针对老子、庄子等道家本原的学说。在翰林院时,他与穆孔晖及崔铣是同学,每当翻开书卷,崔铣和穆孔晖还在疑惑思考时,他就能迅速指出文章的大义,并领悟到言外之意。穆孔晖曾笑他说:“你就像奔马看花一样,怎么能品味到其中的香色呢?但等到我们两人有所领悟时,发现都不出他所见,可惜他历任官职的时间太长,没能把这些见解都记录下来。”
马卿著有《马氏家藏集》。
马卿墓位于河南省安阳市林州市河顺镇马家坟村北。坐北朝南,墓前原有嘉靖二十一年(1542年)所建石坊1座,上题“明都副御史马公莹”。石坊之后是马卿之父马图墓,稍向南为马卿墓,西侧是马卿之弟马与墓。墓冢在修安阳至林州的铁路时被拆毁。现墓前尚有明世宗御祭马卿的碑刻等。为林州市文物保护单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