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3-11-20 01:33
《玉蜻蜓》 ,是传统评弹书目,中国清代弹词作品。此作早在乾隆年间就有平湖调艺人传唱,《白雪遗音》选辑了片断。后经弹词艺人陈遇乾请人增饰,有道光十六年(1836)重刻的《陈遇乾先生原稿绣像芙蓉洞》传世。
全书分两部分:前一部分写沈君卿寻访申贵升,长江遇盗,芙蓉洞团聚,后衣锦还乡等情节,内容亦荒诞不经;充满因果说教。艺人称为沈家书。后一部分以玉蜻蜓为中心事件,写申贵升私恋尼姑志贞,病死庵中,志贞生一遗腹子,为徐家收养,改名徐元宰,后元宰中试,庵堂认母,复姓归家。艺人称为金家书。两者内容情节无密切关联,而是强为撮合,虽不免封建伦常之说教,但描写豪门富室的腐朽奢侈,封建道德的虚伪,颇切中时弊。人物刻画生动,用笔老辣,是一部有影响的传统弹词曲作。
苏州南濠巨富申贵升(一般说书为金贵升)娶吏部尚书张国勋之女为妻,婚后感情不和。一日申贵升去虎丘游玩,偶遇法华庵尼姑志贞,二人一见钟情,于是申就留住庵中不思归家,最后不幸病死庵中。此时志贞已身怀六甲,最后产下一子,取名申时行。志贞因畏人言,在申时行襁褓中裹上血书及申贵升遗物玉蜻蜓扇坠,让庵里干什活的婆婆深夜送子归还申府。但婆婆在路上受惊,竟将孩子弃于山塘街桐桥头。豆腐店店主朱小溪恰好路过,便将其抱回抚养。不久豆腐店毁于大火,因生活困苦,朱小溪无奈将孩子卖给苏州离任知府徐上珍(山东蓬莱人),徐无儿子因而视为己出,即改名为徐时行,后又按徐氏排行取名为元宰。
徐时行生性聪慧,在徐上珍的精心培养下,才华横溢,远近闻名。十六年后,徐时行得中乡试第一名,不久,徐时行将从东阳赴京殿试,此时徐上珍将其母智贞所书血书和玉蜻蜓扇坠交给徐时行,并告诉其身世。徐时行在血书中读出亲生母亲为法华庵尼姑志贞(一作智贞),遂在赴京途中转道法华庵,凭玉蜻蜓扇坠与亲生母亲相认,这就是在婺剧中非常有名的“庵堂认母”。
随后徐时行继续北上,明嘉靖四十一年(1562年)终于在殿试中一举夺魁,嘉靖皇帝钦点状元(查阅《中国历代文状元》第229-331页记载,钦点状元为徐时行)。
徐时行京城中魁后,立马日夜兼程赶回东阳,徐时行当时考虑到自己的出身,加上徐氏宗族子孙须经宗族同意,于是在离城七里的七里寺住下,并派人把自己的愿望传给徐氏家族。徐氏为此专门召开会议,商讨之后,认为徐时行不是徐氏嫡亲血统,加上其为尼姑私生子,遭到了徐氏与会者,特别是一些女性的反对,最后只好忍痛拒绝。
徐时行无奈之下,只好告别养父母,回到苏州,向申氏请求归宗认亲。申氏家族以文状元为荣,欣喜万分,至此徐时行又更名为申时行。
此后,申时行平步青云,官至少师太子太师,朝中无人能及。申时行贵极人臣,却不忘东阳养父母之恩,专为养父母请得皇上赐封,送来石狮子一对和“‘世大夫第’申时行立”匾额一块,安放在养父母大宗祠里,象征这里是数代大夫的府第之意。可惜的是,1985年解放路拓宽时,徐大宗祠被拆,石狮子不翼而飞,“世大夫第”匾额也被当时设在大宗祠内的学校做了黑板。
申时行生于1535年,在襁褓中就被他人收养,培育到1562年为钦点状元,历时27年,都在徐上珍家度过,受到了东阳“教育之乡”的陶冶,而且皇榜公布之名也为徐时行。虽然当时申时行来东阳归宗认祖被拒,但以后东阳徐氏禁演《玉蜻蜓》都与此有关,因此徐时行为东阳文状元一事毫无疑问。
据东阳文化馆老同志陈崇仁告诉记者,现在越剧《玉蜻蜓》,以及有关弹词,其根源都是从东阳班(婺剧)同名婺剧折子戏衍生出去的。他甚至认为,与徐时行同场登科的东阳人有王村王乾章、古渊头李学道,婺剧折子戏《玉蜻蜓》就可能出自这两人之手。《现代汉语大词典》编委之一郭佐唐,生前曾对此事展开调查。他认为,只要查阅明朝进士提名录,就会发现嘉靖四十一年状元即为徐时行,而不是申时行,可见徐氏养父母一事并非无稽之谈。
《玉蜻蜓·劝三母》
徐元宰:
寄母!滔滔东海万丈深,不及我生母茹苦养母含辛,寄母独撑旧门庭,一片片爱子之情慈母恩。
寄母呀,孩儿虽非你亲生,总是申家一孤丁,天夺父寿天作恶,留下了一泓苦酒母子们饮不尽。
寄母你盼父不归怨恨长,生母是青春埋葬在佛门。孩儿我血团婴儿抛雪地,险些儿刚到人世就丧命。
养母抚育十六年,孩儿方得长成人,寄母呀,你要消旧隙化恻隐,念生母与你同病也同命。
从今后,寄母养母生身母,孩儿自当尽孝心,倘若寄母不宽容,眼前好事化灰烬,生母死,寄母亡,辜负养母苦含辛,子欲事亲亲不在,孩儿何必独贪生。
徐府门第断后嗣,申家香烟继何人,玉也焚石也焚,不留美名留话柄,娘啊娘手摸胸膛再思量,总不如,三母一子乐天伦。
《玉蜻蜒.前游庵》 申贵升:三太,三太呀!
笑你我僧俗有缘三生幸,笑你我和诗酬韵在桃林;笑你我二八妙龄巧同岁,笑你我知音人不识知音人。
他笑你种桃栽李惜春光,难耐黄卷与青灯;他笑我富贵荣华不在意,冷淡仕途薄功名;
他笑你行医济世救众生,难救自己脱火坑;他笑我四书五经背如流,圣贤严训不经心。
他笑我醉翁之意不在酒,他笑你口念弥陀假惺惺。笑我佯作轻狂态,笑你矫情冷如冰。
笑我枉自痴情多,笑你不该少怜悯。
长眉大仙呵呵笑,笑的是--你瞒我,我瞒你,错过青春无处寻,无处寻!
申贵升:师妹
玉蜻蜓玉蜻蜓,
玲珑透剔传爱心,
我与你两心相印终如愿,
此生以续不了情,
你是一片真心对待我,
苦心相劝我回转门,
怎奈是我若今日把家回,
张氏必定来追问,
一场风波平地起,
大祸临头你怎做人,
到如今我身染重病无所求,
愿与你生死同心在庵门,
我是欲爱不能心滴泪,
只怕我要连累你遭难哭一生,
玉蜻蜓传与你,
见物似见我贵升,
你我情爱如得子,
我望你将儿送出佛门之地,
玉蜻蜓伴儿回家门.
徐元宰:一封血书拿手上
仔细推敲解迷茫
果然是父姓母名血书藏
第一句未末酉初儒衣葬
说的是姓申书生命已亡
第二句士心卜贝莲池旁
说的是母名志贞在庵堂
第三句生在观音华诞日
第四句花开无根飞四方
说的是二月十九将儿养
佛门难留任飘荡
解血书知根由
我心情激荡
去尼庵找亲娘 仔细寻访
庵堂认母(徐、金版)
(志贞):敲门声声传经堂,
惊醒白日思儿梦。
当年一石冲破浪,
十八年心波难平常激荡。
开门迎客心惊慌,门外赫然立申郎。
(元宰):她为何开门又关上,
她为何见我心惊慌。
(志贞):申郎他十八年前早身亡,
定是我眼花错认心迷惘。
即如此解元公,请到前殿进香。
(元宰):血书哑谜已猜破,满腔热望在探路。
(志贞):他与申郎太相象,宛然当年旧风度。
放生池,泛清波,放生池中鱼儿多。
都是那善男信女将它放,
为的是戒杀生灵赎罪过。
(元宰):放生池,泛清波,放生池中鱼儿多。
只见那千条鱼儿水中游,
有一条小鱼孤单找鱼母。
(志贞):满池鱼儿这么多,怎分鱼儿和鱼母。
(元宰):师太何不用佛法,让它团圆不受苦。
(志贞):鱼儿怎比人有灵,佛法虽大无奈何。
(元宰):我这里话中有意,
她不知枉借鱼情心声诉。
(志贞):他那里话中有意做暗喻,
看来定是有缘故。
(元宰):放生池,来走过,
又只见院中花草树木多。
我有心借此再试探,看她动静又如何。
拾起松子有一棵,风吹落地独受苦。
师太呀,我想把它送回树,
不知哪棵是它母。
(志贞):这松子风吹落地无其数,
这松树密密丛丛长得多。
你纵有好心代它找,
只怕是找不到树母是哪棵。
(元宰):我怜鱼子,找树母,
为何她还是不领悟。
(志贞):他怜鱼子,找树母,分明有意打动我。
(元宰):大雄宝殿真巍峨,轩昂佛像用金塑。
见那边善才龙女两边排,
白衣大士居正中。
我有心借神再试探,看她如何回答我。
你看那白衣师姑中间坐,
为什么看见儿女不招呼。
这一边女孩好像在哭泣,
手捧银瓶无奈何。
那一边男孩好像心不死,
脚踏莲花想渡河。
究竟是儿女认错了亲生母,
还是这师姑娘亲装糊涂。
我看是一双儿女求慈母。
(志贞):他几次投石来问路,
莫非他正是来寻母。
想起了他本是申家寄养子,
九年前在寿堂之上曾见过。
我回来拜托佛婆去打听,
怎奈是花明柳暗未清楚。
难道说元宰就是我的儿,
天下同貌人也多不可鲁莽要惹祸。
(元宰):抬头望见一盏灯,高高挂起亮晶晶。
师太呀,佛前已有灯火在,
为何还要挂此灯。
(志贞):此灯名叫琉璃灯,挂在佛前日夜呀明。
前世点过琉璃灯,今世生得好眼睛。
前世未点这琉璃灯,眼睛模糊看不清。
(元宰):恨只恨我前世未点这琉璃灯,
只落得今世不生好眼睛。
(志贞):你眼睛黑白分明无毛病,
为何说前世未点琉璃灯。
(元宰):我若点过这琉璃灯,
为什么自己的娘亲认不清。
(志贞):说什么你自己的娘亲认不清,
你不是徐家堂上有娘亲。
(元宰):元宰虽是徐家养,元宰不是徐家生。
(志贞):你何时离开生身母。
(元宰):我才出娘胎就离分。
(志贞):你可知生身之母在何处。
(元宰):我只知她是个身傍莲池出家人。
(志贞):抬头三尺有神灵,
解元公说话要留神。
解元公疑难事不明,
到罗汉堂上求神灵。
(元宰):罗汉堂,罗汉供,罗汉菩萨真威风。
姿态万千都不同,请问师太有何用。
(志贞):罗汉堂,罗汉供,
罗汉菩萨真威风。
姿态万千都不同,
能问祸福是与吉凶啊。
数到这长眉罗汉心潮涌,
往事历历恍如梦啊。
十八年前凡心动,
那申郎也是求他做媒翁。
可叹我云房产子难收养,
只落得母子永别难重逢。
(元宰):长眉罗汉露笑容,不知是吉还是凶。
(志贞):长眉罗汉露笑容,
自然主吉不是凶。
他笑你云窗读书勤用功,
将来能中状元公。
(元宰):他笑我云窗读书勤用功,
身从何来也朦胧。
他笑我为何不去将母寻,
母子为何不相逢。
长眉罗汉啊,
你若真的有灵性,
菩萨应该善心重,
你告诉我何人是我的生身母,
该到何处去寻踪,
告诉我玉蜻蜓本是谁留下,
血书隐藏何内容。
告诉我未末酉初他是谁,
士心卜贝她在哪座庵堂中。
(志贞):听他言真好比霹雳晴空,
看来是我的儿他来到庵中。
他今年正是十八岁,貌与申郎一般同,
血书字句已解通,今日里母子好重逢,
待我上前将儿认。我本是佛门修行人,
出家怎能恋红尘。今天我若把儿认,
一场大祸就降临。一生名誉败干净,
一场风波平地生。一张状纸到官厅,
一道禁令封庵门。一顿乱棍将我赶,
一城百姓都议论,一群顽童随后跟。
一个个指指划划说不停,
千人骂万人恨,叫我在世怎做人。
(元宰):看来她定是我母亲,
为什么即想认来又不认。
(志贞):我若不把儿来认,
岂不太伤娇儿心。
他千方百计将我寻,
我怎能忍心拒儿不相认。
何况我十八年想儿到如今,
我是为儿流泪为儿病。
我是为儿受苦为儿生,
今日里儿到跟前我怎不认。
见儿头戴解元巾,少年有才人尊敬。
今天我若将儿认,
要害儿在人前低三分。
三亲六眷不理睬,同窗好友不接近。
申家祠堂难题名,京都考场难进门。
儿是春花方吐盛,认儿要毁儿前程。
我愿将母子之情心底沉,
让儿在世好做人。
(元宰):长眉罗汉啊,娘亲离儿已相近,
为什么即想认来又不认。
人都说母子连心如骨肉,
为什么我娘对我冷如冰。
为什么我多次比喻她不理会,
几番说明她不灵清。
为什么我千方百计来求恳,
铁石的人儿不动心。
为什么我满腔热血换无情,
为什么她将我当作陌路人。
(志贞):元宰儿他句句言语象钢针,
刺得我哑口无言痛万分。天哪!天哪!
你为何既无情又无灵,
你害得我亲生儿子不敢认。
左难右难难煞了人。
(元宰):我追上前去再求恳。
(志贞):申郎啊!
今日孩儿到庵门,
我是失了主意乱了心啊。
(元宰):只闻房内传哭声,元宰且在门外听。
(志贞):申郎夫啊!
可怜我苦苦想儿十八春,
我是含悲忍泪有多少恨。
今日里孩儿真的上门来,
我却是认与不认难决定。
我不认儿儿心碎,我若认儿儿不幸。
尼姑庵堂私生子,我认儿要毁儿一生。
申郎夫啊,
我求天求地又何用,
我求你替我把主意定。
(元宰):听到娘亲心底话,
方知母爱暖如春。
说什么认儿要毁儿一生,
儿与娘共生共死共命运。
(元宰):这画上之人他是谁。
(志贞):他是神。
(元宰):是神他是哪一尊。
(志贞):他是一尊无名神。
(元宰):依我看他不是仙来不是神,
乃是我父申...
天下多少姓申人,
我何曾说他是申贵升。
她自己连说二三声,
看起来申贵升就是我父亲。
母亲,我的娘啊!
我手拿血书蜻蜓作凭证,
哀求母亲将儿认。
十八年孩儿离娘儿孤零,
从未领受慈母心。
怕什么尼姑庵堂私生子,
认儿要毁儿一生。
我不要良田千顷,我不羡金榜题名。
我不怕人言可畏,我只求乐叙天伦。
娘啊功名富贵都可抛,
孩儿定要认娘亲。
(志贞):孩儿他认娘不惜万般抛,
我为何瞻前顾后忧虑深。
罢!哪怕是千人骂万人恨,
刀加颈火攻心。
打下地狱十八层,
哪怕永世不翻身。
我也要将儿认,
叙一叙十八年来别离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