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3-28 14:59
金陵四十八景中,有一个“天界招提,说的就是天界寺。今天提到天界寺,恐怕南京本地人也会感到陌生。可是,在明代,它却是京师三大寺之一,与另外两大寺即灵谷寺和大报恩寺并列,管辖其他次等寺庙,规格最高,公田之利和僧官俸禄,自然也比别的寺院多。连明太祖朱元璋对这座寺庙都情有独钟,隔三差五的,到这个寺里来转一转,用那时的说法,就是车驾巡幸。天界寺在聚宝门外,即今天的中华门外,雨花西路能仁里,与碧峰寺和能仁寺并列。在元代的时候,它名叫龙翔寺,原址在朝天宫,明初迁至新址,并改名为天界寺。
为了管理天下僧道,朱元璋在礼部之下设僧录司,管理天下僧寺;又设道录司,管理天下道观。道录司设在朝天宫,僧录司则设在天界寺。僧录司是正六品的衙门,下设左右善世、左右阐教、左右讲经、左右觉义等员职。曾经担任过左右善世的白庵金禅师、宗泐、彝简等高僧,都住在天界寺。换句话说,天界寺就是替皇家代行佛教管理的机关。明代有人称天界寺为“方今第一禅林,那实在不是虚夸。
在朱元璋时代,外国使者来朝贡,先要在天界寺熟悉朝仪,最后才能择日朝见。当年不远千里、涉海前来的那位渤泥国王,想来也应该在天界寺操练过朝见礼仪吧。他死后埋葬的地方浡泥国王墓,离天界寺也不太远。
洪武二年,明太祖朱元璋下令开《元史》馆,以左丞相李善长为监修官,以宋濂和王祎为总裁,同时征召高启、汪克宽、赵壎、胡翰等人为纂修官,并调集《元经世大典》等诸多书籍史料以备用。史臣们在修史余暇,也不免登高望远,吟诗唱酬。高启、孙蕡等人的文集中,就多有诗篇作于天界寺。高启有一首《寓天界寺》:“雨过帝城头,香凝佛界幽。果园春乳雀,花殿午鸣鸠。万履随钟集,千灯入镜流。禅居容旅迹,不觉久淹留。还有一首《寓天界寺雨中登西阁》:“片云出钟山,阴满江东晓。幽人阁上寒,风雨啼莺少。红尘禁陌净,绿树层城绕。不为怨春徂,离怀自忧悄。孙蕡《西庵集》中,则有一首《驾幸天界寺和朱太史芾韵》。可见,朱元璋来天界寺视察的时候,《元史》馆史臣还以此为题唱和过。朱元璋多次驾临天界寺,有的是来看望寺里的高僧。他曾请一位法号道成的高僧住此寺,道成推说不能参禅,朱元璋就特许他不必参禅,恩荣逾常。有时,他是来视察《元史》馆,看望诸史臣,了解他们的工作进度。朱元璋的文集中,还有好几篇有关天界寺的诗文,包括《天界寺花架说》。
天界寺与明代君臣、高僧、蕃使以及文士,早就结下不解之缘。明成祖迁都北京之后,天界寺的官方色彩淡化了,但文士们依然喜欢那里的林下风景,直到明代中后期,仍有顾璘、文征明、袁小修、王世贞、钟惺等著名文人,在这里留下他们的屐痕。袁小修对天界寺环境的清幽,印象特别深刻。寺内“古柏老桧,沉寒逼人,殿阁拟于王居。其余兰若三十六所,文楠为柱,白石为墙,明窗洁案,净不容唾。竹色腾绿,佳果骈列。有一次,钟惺与几位友人同游天界寺,恰遇下雨,就留宿在寺中,盘桓两日之久。当时寺里有一位诗僧善权,跟他们相处甚得。后来,当善权编辑自己的诗集时,钟惺便欣然命笔,为他作序。
龙翔集庆寺为元文宗图帖睦尔(元朝第十二代皇帝,蒙古语称札牙笃皇帝,元武宗海山次子。元英宗时出居海南,泰定帝时召还,封怀王,居建康,后迁江陵。)在南京做藩王时的宅邸。元天历元年(1328年),元文宗在大都(今北京)即皇位,遣使臣传旨当时在金陵的御史大夫阿思兰海牙等,在原来潜邸的基础上修建大龙翔集庆寺。同时召来杭州中天竺寺住持禅师大欣法师,拜为太中大夫主管寺务。
明洪武二十一年(1388年),龙翔集庆寺遭火焚,朱元璋下令在城南凤山重建,并赐名“天界善世寺。永乐二十一年,寺院又遭火灾,几乎焚烧殆尽,仅存大雄宝殿。天顺二年,有僧人觉义募捐重建天王、观音、轮藏等殿,未毕而亡,其弟继续募捐修复。天界寺在明代与灵谷寺、报恩寺齐名,号称南京三大佛寺。天界寺原有金刚殿、天王殿、正佛殿、左观音殿、右轮藏殿、左伽蓝殿、右祖师殿、钟楼、毗卢阁。天界寺不仅是佛教圣地,而且是中国传统史学文化的策源地之一。
明代天界寺“统次大刹二,城内日鸡鸣,郭内日静海,统中刹十二座,周围还有很多规模较小的寺庙陪衬着它。山门的左右两侧分别为能仁寺、碧峰寺。天界寺还统管着清凉寺、永庆寺、瓦官寺、鹫峰寺、承恩寺、普缘寺、吉祥寺、金陵寺、嘉善寺、普惠寺、弘济寺、接待寺等十二座寺庙及二十六庵,成为城南一带的主寺,清代,天界寺与大报恩寺、灵谷寺都还是著名寺庙。太平天国定都天京后,雨花台一带成了清军与太平军的主要战场。天界寺等城南诸寺均遭兵燹。太平天国运动被镇压后,这里已是瓦砾遍地,杂草丛生。
世事沧桑,原悬挂于寺院大殿上方的“天界寺匾额已不见踪影,现仅存“大殿一座。
1983年2月,雨花台区人民政府公布天界寺为区级文物保护单位。
公元1328年,元文宗即位后,为不忘落魄之时,旨令在朝天宫秦淮运渎闪驾桥北,建造龙翔集庆寺,以志纪念。明洪武二十一年,龙翔集庆寺遭火灾,焚毁殆尽。这把火正合生性嫉妒的朱元璋心理,为做出顺应“昭然天意”的姿态,他下令迁出城外,扩大规模,选址重建。几经斟酌,勘定“灵烟缭绕,瑞气氤氲”的凤山,是修造禅院的理想之地,遂大兴土木,择吉动工。钦命在即,未几告竣。建成后皇帝朱元璋赐名天界寺,敕书“善世法门”匾,额于寺门。并将浙江天台高僧真淳所献佛牙舍利供置该寺毗卢阁,足见眷顾之隆。当时,天界寺与灵谷寺、报恩寺鼎立而三,号称“金陵三大佛寺”,统管京城全部沙门僧众。其中,天界寺分管次大刹二:鸡鸣寺、静海寺,中刹十二:清凉寺、永庆寺、瓦官寺、鹫峰寺、承恩寺、普缘寺、吉祥寺、金陵寺、嘉善寺、普惠寺、弘济寺(即永济寺)、接待寺,成为城南禅林寺院之主。一时,天界寺胜过大雷音,上自达官贵人,下到黎民百姓,纷至沓来,顶礼膜拜。四方僧徒,求经度牒,参禅悟道,佛事极盛。确实是明朝初期名震遐迩的佛教胜地。
天界寺地处南郊,丘陵环抱,绿树掩映。晨钟暮鼓,庙宇轩昂。环境幽朴,形同世外。墨客骚人,多驻其间。或心旷神怡,留连忘返;或吟诗作赋,了悟禅机。每当大地春回,熏风和畅,万木吐翠,百鸟齐鸣的时候,踏青寻芳的游人,皆以“游牛首,宿天界”为美事,频年不疲。出神入化,令人陶醉。
因此,天界寺自然还是当时的旅游胜地。明永乐二十一年,天界寺复焚于火后,数经涅盘。离离原上,凄凄芳草。断壁残垣,寒鸦枯树。一片衰败,卒不忍睹:“近山凤去花仍碧,遥海人归树独青。玉辇宸游竞寥廓,行人挥泪读新铭。”明天顺二年僧人觉义,募捐化缘,拟重修寺院。无奈心余力蹇,应者寥寥。老逝有期,筹措无人。虽竟数椽,盛况难再。清咸丰元年,兵燹四起,雨花台不幸沦为主要战场。天界寺首当其冲,在劫难逃。殿宇亭阁,销毁几尽。唯有一殿庑和两银杏,侥幸留存,成为天界寺阅尽沧桑的历史见证。
明代诗人高启曾赋《登天界寺》以记之:“雨过帝城头,香凝佛界幽。果园春乳雀,花殿舞鸣鸠。万履随钟集,千秋入境流。禅居客旅迹,不觉久淹留。”
明人王向的《游牛首山归宿天界》诗,形象地描摹出春游人们的愉悦情景:“看山遥在万峰西,归路亭亭江日低。散吏自堪携伴侣,闲心犹得住招提。经坛露净天花落,塔院清风谷鸟啼。长习跏趺入禅寂,亦知虚幻此生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