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孝军

更新时间:2024-11-01 17:51

忠孝军是晚金时期一支重要的武装力量,对金朝的存亡产生过很大的影响。在同蒙古军队的作战中,忠孝军取得了辉煌的战绩,在金朝史、中国史乃至十三世纪的世界军事史上占有一定地位。

成立背景

金朝政府之所以组建忠孝军,是因为:

金朝自从金宣宗即位以来,一味避战,苟且偷生,朝中正人君子多不得用,奸臣近侍屡受重用,军事上节节败退,经济上日益残破。又幻想从南方得到补偿,与南宋开战,结果陷入内外交困的窘境。给金哀宗留下了一个疮痍满目的烂摊子。哀宗即位,决心全力抗蒙,他派人到南境“榜谕宋界军民更不南伐”,在正大元年(1224年)开始与西夏讲和,到二年九月“夏国和议定,以兄事金,各用本国年号,遣使来聘,奉国书称弟”。与宋朝、西夏结束战争状态,集中兵力全力对付蒙古。在内政上罢黜了蒲察合住、尼庞古华山二奸臣 ,启用一批抗战派将相。又下诏为抗击蒙古牺牲的将领立褒忠庙,“正大二年,哀宗诏褒死节士,若马习礼吉思、王清、田荣、李贵、王斌、冯万奴、张德威、高行中、程济、张山等十有三人,为立褒忠庙”,激励抗蒙将士。值得注意的是,名单中除了马习礼吉思一人为西域人外,其余皆为汉人。以上表明,哀宗初政,尽管没有祛除宣宗时期的弊政,但是他决非坐以待毙之君,他力图集中一切可能的力量进行抗蒙,这是肯定的。建立忠孝军就是这个意图的一部分。

金朝本来以骑兵横行于天下,但是在蒙金战争初期,蒙古军在降蒙契丹人的引导下袭击了金朝的群牧监,使得金军马匹大部落入敌手,“下金桓州,得其监马几百万匹,分属诸军,军势大振”,有诗称“更献监牧四十万”“更得金源四十万,大青小青绝世无”。以上数字不免有些夸大,但是金军马匹落入蒙古之手无疑是事实,由于监马丧失,金朝被迫在作战中由骑兵为主转变为步兵为主,如移剌福僧上书金宣宗“山东残破,群盗满野,官军既少,且无骑兵”。把胡鲁也说“所在屯兵,率无骑士” 。元光元年(1222年),为防备蒙古军“长驱而深入,虽京兆凤翔庆阳、平凉已各益军,而率皆步卒”。因为如此,早在宣宗年间就试图重整骑兵,到哀宗时,编组了忠孝军和里合军等,其中忠孝军“人有从马,以骑射选之乃得补”。沿用和恢复金朝初年一兵有二马的旧制。组建精锐骑兵的努力还是收到了一些效果,当时人认为“自正大改立马军,队伍鞍勒、兵甲一切更新,将相旧人自谓国家全盛之际马数则有之,至于军士精锐、器仗坚整,较之今日有不侔者,中兴之期为有望矣”。某种程度上寄托了人们对“中兴”的期望。忠孝军就是其中的佼佼者。

民族成分

金史》有一段话描述了忠孝军的民族成分:“忠孝一军,皆回纥、乃满、羌、浑及中原被俘避罪来归者,鸷狠凌突,号难制”。让我们分析一下这里的民族。

以上显示,忠孝军的民族来源范围很广,金朝境内的民族几乎都被卷入。

战术问题

忠孝军的骑兵战术是意图恢复金初女真骑兵的战术。金初女真骑兵的特点是骑兵,装备重甲,作战坚忍,长于弓矢,宋军将领有很强的体会,如吴璘说:“璘与先兄束发从军,屡战西戎,不过一进却之间,胜负决矣。至金人则胜不追,败不乱,整军在后,更进迭却,坚忍持久,令酷而下必死,每战非累日不决,盖自昔用兵所未尝见。”当女真骑兵与敌交锋一个回合失败后,即利用战骑的机动性退出战斗,重整队形,连续冲锋。宋人有记载说“虏用兵多用锐阵,一阵退,复一阵来,每一阵重如一阵。重兵既多,即作圆阵以旋敌人;若敌人复作圆阵外向,即下马步战,待其败走,上马追之”“胜则整队而缓追,败则复聚而不散,其分合出入,应变若神,人自为战则胜”“虏有流言曰‘不能打一百余个回合,何以谓马军!’盖骑善乎往来冲突而已”。王曾瑜先生分析说:“在著名的仙人关、郾城、颍昌等战役中,宋金两军都是打了数十回合,才分出胜负。女真骑兵在甲胄和兵器负荷很重的状况下,能屡败屡战,连续作战,确为有别于辽和西夏骑兵的很大优点。”

军纪问题

金史》中有记载“陈和尚御之有方,坐作进退皆中程式,所过州邑常料所给外秋毫无犯,街曲间不复喧杂,每战则先登陷阵,疾若风雨,诸军倚以为重”,让我们来看看记载的同时期金军的军纪。比如张行信向皇帝说“今日之急,惟在收人心而已。向者官军讨赋,不分善恶,一概诛夷,劫其资产,掠其妇女,重使居民疑畏,逃聚山林。”陈规也向皇帝奏报“臣因巡按至徐州。去岁河北红袄盗起,州遣节度副使纥石烈鹤寿将兵讨之,而乃大掠良民家属为驱,甚不可也”。按照陈规的说法,被掠之人不仅有汉人,还有女真人。大将移剌蒲阿“好趋小利”“副枢以大将为剽掠之事,今日得生口三百,明日得牛羊一二千,士卒喘死者则不复计”。从以上论据说明,忠孝军的军纪确实是相对优秀的。

军俸问题

金史》称,忠孝军“增月给三倍它军”,那么需要参考其他军队的军俸,得出三倍究竟具体在什么程度的问题,由于金朝末年财政极端困窘,竭泽而渔。“南渡二十年,所在之民,破田宅,鬻妻子,竭肝脑以养军”,对军俸作了好多临时性的规定,如宣宗兴定三年七月“籍邳、海等州义军及胁从归国而充军者,人给地三十亩,有力者五十亩,仍蠲差税,日支粮二升,号‘决胜军’”。宋人记载金人招兵,兵士和家属每人各“日支麦二升”

金军在三峰山之战失败后“括京师民军二十万分隶诸帅,人月给粟一石有五斗。”,在财政如此困难的情况下,仍然给予忠孝军三倍于他军的军俸,确实优厚,但是也造成了忠孝军和他军的矛盾问题。

战斗经历

金哀宗在集中兵力抗蒙后,战场上取得一系列的胜利,正大元年(1224年)九月,移剌蒲阿收复泽潞,二年恒山公武仙复归金朝,三年(1226年)八月,移剌蒲阿收复曲沃和晋安,蒙古守将刘德仁战败而死。四年(1227年)二月,移剌蒲阿纥石烈牙吾塔收复平阳,生擒蒙古守将李守忠,继而又攻青龙堡,蒙古守将李伯温战死。五月,武仙率兵收复河东重镇太原,击毙蒙古守将攸哈剌拔都。金朝在河东战场上取得了节节胜利。但蒙古军在西部战场上加紧了攻势,正大七年(1230)正月战于大昌原,击败蒙古军。使得蒙古军开始正视金军的力量。哀宗下诏褒奖,授陈和尚“定远大将军、平凉府判官,世袭谋克”。一说忠孝军在1228年在大昌原战胜蒙古军,据清毕沅编《续资治通鉴》考证实为讹误。

正大七年(1230年),因为蒙古军在陕西作战失利,窝阔台大怒,决意亲自领兵南侵。正大七年七月,窝阔台与弟拖雷、侄蒙哥统率大兵,向金朝的山西进攻。金朝将领武仙领兵围攻潞州的蒙古军。窝阔台命塔思领兵救援。武仙退保潞州东原上。金将移刺蒲阿领兵夜袭蒙古军,塔思战败,蒙古辎重、人口都被金军俘获。武仙还军,攻占潞州。十月,窝阔台再遣万户宴只吉台与塔思等攻潞州。武仙遁走,还屯卫州。蒙古真定万户史天泽等率领河北蒙、汉军围攻卫州。哀宗调遣完颜合达、移刺蒲阿领兵十万救卫州。完颜合达等先遣完颜陈和尚忠孝军及亲卫军等三千人作先锋出击,蒙古兵败退。卫州围解。陈和尚参加了这场战斗,忠孝军为主力“六年(应为七年之误),有卫州之胜”,将此战功劳系于陈和尚名下,可见作用之一斑。宋元的史料同样说明是金军战胜,元史记载“金将完颜合达以众十万来援,战不利,诸将皆北”,隐讳地说出了蒙古军的败绩。大金国志记载正大六年(应为七年)“大军攻卫州,遣平章完颜合达领高(英)、樊(泽)诸将救卫州,连战数十日,大军失利”,同样记载为蒙古军战败。

正大七年(1230年)十一月,蒙古兵攻潼关、蓝关,不能下,退军。正大八年(1231年)正月,蒙古速不台军攻破小关,攻掠卢氏、朱阳。潼关总帅纳合买住领兵拒战,求援于行省。“省以陈和尚忠孝军一千,都尉夹谷泽军一万往应,北军退,追至谷口而还。两省辄称大捷,以闻。”照这种说法,金军战胜有虚夸的嫌疑,但是根据金宋元的史料旁证,事实并非如此。《金史》说“正大庚寅倒回谷之役,渊尝上书破朝臣孤注之论,引援深切,灼然易见,主兵者沮之,策竟不行”,因为这场战役以至使朝臣产生了欲孤注一掷的想法,可见并非小胜,大金国志记载蒙古军“选四万人刊石伐木,凿商於之山,斡腹入蓝关之内,为(完颜)合达所败,丧万余人及马数万匹”,损失兵马在万人以上,可见为大败。元史也能看出同样问题,大将速不台“从攻潼关,军失利,帝责之。睿宗时在藩邸,言兵家胜负不常,请令立功自效”。蒙古大汗亲自指责大将速不台,可见蒙古对这次战败的重视程度。

这是金朝具有决定性的一次战役,金军尽管作战勇敢,但是因为战略失误,粮食不足,士卒疲敝,加之天时不利等一系列因素最终失败告终,元人记载“金人死者三十余万”,元初重臣、对金朝历史颇有研究的郝经也曾赋诗三峰山之战“天欲亡人不可为,六合横倾数丈雪。人自为战身伴疆,空拳无皮冻枪折。力竭慷慨赴敌死,死恨不能存社稷。至今三峰山白骨尽衔铁,老臣一片忧国心,惨澹悲风与寒月。”“短兵相击数百里,跃马直上三峰山,黑风吹沙河水竭,六合乾坤一片雪。万里投会卷土来,铁水一池声势接。丞相举鞭摔沾言,大事已去吾死节。彦章虽难敌五王,并命入敌身与决。逆风生堑人自战,冰满刀头冻枪折。一败涂地直可哀,钧台变作髑髅血。二十万人皆死国,至今白骨生青苔”。完颜陈和尚率领残兵进入钧州,等到蒙古军杀掠稍定时走出,“自言曰:‘我金国大将,欲见白事!’兵士以数骑夹之,诣行帐前。问其姓名,曰:‘我忠孝军总领陈和尚也。大昌原之胜者我也,卫州之胜亦我也,倒回谷之胜亦我也。我死乱军中,人将谓我负国家,今日明白死,天下必有知我者!’”蒙古军想要让他投降,“斫足胫折不为屈,豁口吻至耳,噀血而呼,至死不绝。大将义之,酹以马湩,祝曰:‘好男子,他日再生,当令我得之’时年四十一”。慷慨殉国。忠孝军并没有全军覆没,残余仍然在其他战场上作战。

天兴二年(1233年),宋朝同蒙古联合夹击金朝。八月,宋兵围攻唐州。金唐州守将乌古论黑汉遣使求援。金哀宗命权参政乌林答胡土“领忠孝军百人,就征西山招抚乌古论换住、黄八儿等军赴之”,但是“胡土率兵至唐,宋人敛避,纵其半入城,夹击之,胡土大败,仅存三十骑以还,换住死焉”。宋军攻克唐州,又进攻息州,哀宗派抹燃兀典领兵救援。“兀典等赴息,既至之夜,潜遣忠孝军百余骑袭宋营于中渡。我军皆北语,又散漫似之,宋人望,骇愕奔溃,斩获甚众。”,说着蒙古语冲击宋军,宋军认为蒙古军来袭,溃散而去,金军大胜而还。关于这次战斗,《宋史》记载关于夹攻金朝事最详的《孟珙传》并无此战记录,主要说元人修宋史时无国史馆的孟珙传,孟珙传取材于刘克庄的《后村先生大全集》卷一四三《孟少保神道碑》,出于赞美墓主的缘故,此传大力宣扬宋军战功,经当代学者考证,许多不可尽信,如讲孟珙救蒙古大将张柔于危机之中,而根据元好问《遗山集》卷二六《顺天万户张公勋德第二碑》,情况则正好相反。

金哀宗于天兴元年逃离开封,准备进攻河北,遭到失败。这时金朝又发生一系列政治矛盾,由于没有处理好忠孝军和他军的关系,反而不断激化矛盾,导致忠孝军首领蒲察官奴发动归德政变,杀了与其有尖锐矛盾的马用和石盏女鲁欢等一些大臣,暂时控制了局面,官奴的母亲在河北兵溃时为蒙古军俘获,哀宗让他借其母被俘事向蒙古施计,于是他秘密遣使告诉蒙古军统帅,他欲劫持哀宗出降,蒙军信以为真,放归其母,并派来使者二十余人,都是契丹、女真人,官奴通过他们了解了情况,“因知王家寺大将所在,故官奴画斫营之策”,但是忠孝军将士只知道要议和,不知内幕,议和活动遭到强烈反对。“先是,忠孝军都统张姓者,谓官奴决欲劫上北降,遂率本军百五十人围官奴之第,数之曰:‘汝欲献主上,我辈皆大朝不赦者,使安归乎?’”于是官奴向大家保证不与蒙古通谋,并表示把母亲交给官兵作人质,风波平息,五月五日晚“军中阴备火枪战具,率忠孝军四百五十人,自南门登舟,由东而北,夜杀外提逻卒,遂至王家寺。上御北门,系舟待之。虑不胜则入徐州而遁。四更接战,忠孝初小却。再进,官奴以小船分军五七十出栅外,腹背攻之。持火枪突入,北军不能支,即大溃,溺水死者凡三千五百余人,尽焚其栅而还”。本来蒙古军扎营的位置并不怎么好,史天泽就提醒过“新卫达鲁花赤撒吉思不花欲薄城背水而营,天泽曰‘此岂驻兵之地乎!彼若来犯,则进退失据矣”,让金军捞到便宜,蒙古军损失也很严重,大将撒吉思卜华“薄北门而军,左右皆水,其舟师日至。癸巳四月,其将官奴夜来斫营,腹背受敌,撒吉思卜华与一军皆没”。另一汉军大将董俊“金兵夜出,薄诸军于水,俊力战死焉”,金军获得重大胜利。值得一提的是,历史上首先用《元史》补正这次袭营的是清代史学家赵翼,他使用了《元史》的这几个传。并说关于蒙金之战“是《金史》不明晰处,必参观于《元史》也”。获得这次胜利后,蒲察官奴并没有摆脱困境,不久便被哀宗所杀,哀宗于是出奔蔡州

部队结局

忠孝军是金末战力最强的部队,但就是这样一支部队,也难逃金朝军制腐败的魔掌。

忠孝军在逆境下,涌现出大批慷慨殉国的忠义之士,但忠孝军毕竟是一支只有7000余人的军队,独木难支,无法挽救金朝政权的灭亡。

忠孝军中有千户,有万户,如金廷以“特恩”将蒲察官奴“收充忠孝军万户”,有都统,如“忠孝军都统张姓者”,有提控,如蒲察官奴“迁本军提控”,又有“忠孝军提控姬旺”、柴荣、李德。忠孝军总领有夹谷爱合、完颜达鲁欢、完颜彝、蒲察定住等。金哀宗困守蔡州时,有忠孝军元帅蔡八儿、王山儿等。忠孝军所以设元帅、总领多人,说明非单独成军,而是分军多支,“凡进征,忠孝居前”,与其他步兵协同作战。忠孝军最多时不过万人,却放置如此之多的将校,名将完颜彝也如同九牛一毛,无法独自统帅军队,这样的部队,很难发挥出强大的生命力。可以看出,金朝后期将多兵少,编制臃肿,十羊九牧,加速了金朝在军事上的溃败和灭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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