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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锦斋(1901年2月4日—1928年9月9日),原名贺文秀,湖南桑植人,湘鄂边红军创建人之一,革命烈士。
贺锦斋1901年出生在湖南省桑植县洪家关一个村塾教师的家庭。父亲贺兴楼,是清末的一名秀才,擅长书法和诗词,在村里设帐授徒,维持一家的清贫生活。
贺锦斋从6岁开始入其父所设私塾攻读,在父亲的熏染下,喜习诗词歌赋。同时,由于他的家乡是素有“歌海”之称的礼水源头,民间歌手甚多。在他们的影响下,贺锦斋十分喜爱乡间流行的优秀民歌。到十三四岁,便能根据现实生活编唱一些激动人心的歌词了。例如,1916年春,贺龙率领20多个青年,以两把菜刀夺取芭茅溪盐局的枪支,组成一支讨伐袁世凯称帝的武装后,贺锦斋怀着赞佩的心情歌唱道:“桑植有个贺文常(贺龙原名贺文常),不怕猛虎与豺狼,星夜奔赴芭茅溪,两把菜刀打胜仗。”以后,贺锦斋在他的革命生涯中,常常用诗歌来抒发自己的革命情怀,歌颂共产党人的英雄业绩,揭露反动统治者的残暴罪行。
1926年5月,贺龙响应广东革命政府的号召,率部参加北伐战争。贺锦斋任国民革命军第9军1师团长、代理旅长,指挥所部参加了澧县、斗湖堤、武胜关、逍遥镇等战斗,屡建战功。1927年,在蒋介石发动四一二反革命政变的重大历史关头,贺锦斋跟随贺龙坚定地站在革命一边。
6月,共产党把在汉口的工农革命武装编入贺龙的部队,使该部迅速扩编为国民革命军第20军,贺龙任军长,贺锦斋任第1师师长。他指挥所部参加了瑞金、会昌等战斗。起义军在潮(安)汕(头)地区失败后,与部队失去联系,他克服千难万险,辗转至上海,寻找党的组织。同年冬,加入中国共产党。1928年9月8日在石门泥沙镇战斗中,为掩护贺龙率部突围,贺锦斋亲率警卫营和手枪连奋勇冲杀,壮烈牺牲,年仅27岁。
贺锦斋是贺龙的堂弟,也是“上马将军下马诗”的红军师长。1919年秋,为响应革命,新婚一个月的贺锦斋弃耕从戎,他对苦苦哀求的妻子说“明年马桑树儿发芽的时候,我就回来”,男儿万千柔情,从此铁血丹心。1927年8月1日,贺龙率家乡三千儿女参加南昌起义,起义部队南下广东潮汕地区失利后,到1928年2月底,返回桑植的子弟兵不足3百人,贺锦斋是生还的幸运者。此时,等候10年的戴桂香与丈夫日夜相伴,如胶似漆。丈夫改编《马桑树儿搭灯台》,妻子依偎吟唱。戴桂香就如马桑树一般,可贺锦斋却是行走的“灯台”,妻在心上,志在四方。
1928年4月,根据党中央的战略部署,贺龙、周逸群领导发动“桑植起义”。后遭到疯狂反扑,桑植失守,红军被迫转移。戴桂香得知丈夫又要走,急得泪如雨下,她紧紧拽着丈夫的衣角哭着哀求:“锦斋,我不要你走,求求你别走......”贺锦斋紧紧地抱住妻子,替她擦干泪水,深情又坚定地说:“桂香,我是共产党员,是党的人,我不仅要为你,还要为党和人民奋斗。等革命胜利了,我就回来。”
贺锦斋唱着《马桑树儿搭灯台》走了,歌是不舍,歌也是永别。戴桂香唱着《马桑树儿搭灯台》哭了,歌是不舍,歌也是等待。
1928年8月,贺锦斋为掩护贺龙和主力部队突围,不幸中弹,壮烈牺牲,那一天,贺锦斋27岁。那一天,25岁的戴桂香正带着公婆在桑植的山中避难,忍饥挨饿,照料双亲。她对丈夫的思念如家乡门前的玉泉河水,涨了消,消了涨,在那个消息封闭的岁月,戴桂香不知道,她再也等不回她的锦斋了,她深爱的“灯台”永远地走了……
1931年6月,贺锦斋的遗体被运回桑植。这一天,洪家关的风雨桥边,漆黑的棺材前,戴桂香哭得昏天动地,几度晕厥。马桑树还在,歌声还在,家书还在,可她深爱的锦斋,她日思夜想的锦斋,给她说过革命胜利就回来的锦斋,却永远的不在了。这一天,戴桂香正式成为了贺家七十二寡妇中的一员。“愿有岁月可回首,且以情深共白头”。
晚年的戴桂香在光荣院里渡过,每天下午,她都会来到丈夫贺锦斋的坟前,一坐就是几个小时。老人活了95岁,唱了71年的《马桑树儿搭灯台》。女儿贺晓英忘不了,一生守望丈夫的戴桂香临终所托:“等我死了,把我埋在锦斋身边,他走上了红军路,一去不回。我等了他71年,等我死了,我就可以见到他了,就可以和他永不分开了……”
1985年,戴桂香老人去世,当人们打开她的遗物,一口大木箱的时候都惊呆了,里面居然是满满一箱的马桑树叶,箱子最底下珍藏的就是丈夫写给她的那首《马桑树儿搭灯台》。
“我欲渡江苦无计,夜伴灯火未入眠”
1916年贺龙夺枪组成讨袁军后,引起了反动派的恐慌和仇视。他们一面出兵“围剿”贺军,一面派人到洪家关搜捕贺龙的家族,贺锦斋因系贺龙的堂弟,也被株连,不得不逃到仓关峪一家山货店当学徒。干的是牛马活,吃的是残汤剩饭,晚上就睡在山货店仓库的楼板上看守货物,盖着一床又薄又破的被子。他把这种苦难的生活编成歌词:“我当学徒真心寒,夜夜睡的硬床板,身上穿的破筋筋,餐餐吃的冷现饭。”以表达自己的不满和忧伤。
三年奴隶般的学徒生涯和广大贫苦农民的斑斑血泪,在贺锦斋的心灵上深深地打下了反剥削反压迫的思想烙印。1919年,贺锦斋听说贺龙带着军队打回了桑植,便毅然离开山货店,赶回洪家关参加了贺龙的部队。除了刻苦操练军事技术外,贺锦斋还孜孜不倦地阅读书报杂志,并常常写作诗词,抒发自己的情怀。
贺龙看到贺锦斋这样勤奋好学,又具有如此坚定的意志,便决定送他到长沙一所武备学堂去学习。但当贺锦斋到达长沙时,这所学堂已经停办了,只得又返回桑植。这时贺龙的部队已开到沅陵一带,贺锦斋便跟踪追赶,终于在泸溪县的浦市赶上了部队。开始,他在贺龙身边当卫士,由于他平时勤奋好学,行军能吃苦耐劳,作战机智勇敢,五六年间,便由卫士而司务长而排长、连长、营长,再递升为团长。
1926年秋,贺龙部在常德被编为国民革命军第九军第一师,贺锦斋仍在该师任团长。不久,党中央派遣周逸群从长沙带领左翼军宣传队到贺龙部队工作。在周逸群等共产党人的宣传和影响下,贺龙确认“共产党好,共产主义对,因为它是真正为人民谋利益的”,并向周逸群提出了入党和改造部队的要求。贺锦斋也经常请周逸群到他的团里去讲演,向官兵宣传马列主义和中国革命的理论。
在周逸群的帮助下,贺锦斋读了《共产党宣言》和其他一些进步书刊,对共产党和国民党的政治主张以及工农运动等重大同题,都有了初步的认识。当时,在贺龙的部队中,也同其他北伐军部队一样,既有共产党人和国民党左派,也有国民党右派,斗争十分尖锐、复杂。在斗争中,贺锦斋也同贺龙一样,总是旗帜鲜明地站在共产党人这边,坚决支持共产党在部队中的政治活动。每当听到部下有人加入了共产党时,他总是高兴地说:“好,你们走在我前面了,望你们好好带头,把我们的部队统统‘赤化’起来。”
后来,周逸群根据贺龙提出的改造部队的要求,创办了政治讲习所。贺锦斋便从自己团里精心挑选了一大批思想进步的青年士兵和低级官佐送去学习,鼓励他们努力提高政治觉悟,学好军事技术。这些学员回来后大都成了部队的骨干力量。
1926年九十月间,贺龙部奉命从湘西北进。贺锦斋率领先头部队进攻北洋军阀所占领的澧县。守敌顽抗,屡攻未下。贺锦斋乃同几名战士扮成卖鱼的农民混进县城,对敌城防工事和兵力布署作了详细的侦察,制订了攻城计划。入夜,他又亲率战士百余人,择敌防守空疏处攀墙进城,炸毁几处通道的工事,并用机枪控制住敌人主要火力点,使城外部队得以迅速冲进,攻占全城,生俘敌守城司令。接着,部队继续北进,在公安县的斗湖堤与敌援军激战一周,双方伤亡甚巨,贺龙部第二旅旅长贺登吾阵亡,贺锦斋被任命为代理旅长。他以两团兵力担任正面主攻,一团迂回敌后进行夹击,迫使敌军退守长江北岸。
敌军为了阻止北伐军继续前进,在退守江北时将南岸的船只统统掳去,贺锦斋率部抵达江边时,只见大江上下,空无一舟。他徘徊江岸,苦思渡江之法,以致彻夜难眠。下面的诗句就是他当时焦急心情的写照。诗曰:“大江东去浪滔天,心神不安似油煎;我欲渡江苦无计,夜伴灯火未入眠。”
经过日夜苦思,他终于想出了泅渡夺船的办法。一批深谙水性的士兵,在贺锦斋的宣传鼓动下,以夜幕为掩护,借助烧酒增加的体温,奋勇泅渡长江,把敌船从江北岸划了过来,使全师得以渡过长江,攻占鄂西重镇宜昌;并迫使杨森不得不表面接受广东革命政府的北伐主张,解除了北洋军阀勾结川军对武汉的威胁。
“流血身死何足惧,刀剑丛中斩豺狼!”
1927年春,贺龙部奉调从宜昌进驻鄂城整编,改为国民革命军独立第十五师,取消旅的编制,贺锦斋仍任该师第一团团长。兵力较前增加了将近一倍,特别是团、营都有了共产党委派的党代表或宣传员,使部队的政治思想觉悟和战斗力大大提高了。因此,在从鄂城出发继续北伐的征途中,部队屡战屡胜。先是大破奉军于武胜关,接着又于4月大败奉军于遥镇,直逼河南省会开封。
正当贺锦斋所在的贺龙部和其他北伐兄弟部队在河南境内节节取得胜利,工农群众运动迅猛发展的时候,蒋介石在中外反动派的支持下,悍然在上海发动了“四一二”反革命政变。接着湖南发生了“马日事变”。
尽管沧海横流,贺龙和贺锦斋仍然屹立不动,坚定地站在革命一边。为此,武汉政府中的反动派妄想在河南把贺龙的部队就地消灭,多次阻挠他们回师武汉。
贺龙和贺锦斋等不顾反动派的阻挠,毅然于6月把部队带回武汉。党把在湖南等地逃脱反动派追捕而来武汉的工农革命骨干和汉口的工农革命武装,编入贺龙的部队,使贺部很快得以扩充编成国民革命军第二十军,贺龙任军长,贺锦斋升任该军第一师师长,时年26岁,是当时革命军中最年轻的师长之一。
随着时局的逆转,二十军内部革命与反革命两派势力的斗争也日趋激烈。投机革命的原参谋长陈图南勾结少数反动军官,密图发动兵变,把部队拉到国民党右派那边去。贺锦斋协助贺龙当机立断,把陈图南等反动分子处决了,清除了内部一大隐患,使二十军得以顺利地参加南昌起义。
南昌起义前夕,为了加强部队的政治思想工作,方维夏被派任为第一师党代表。贺锦斋在方维夏的帮助和影响下,政治觉悟得以迅速提高。
8月1日凌晨,由周恩来、朱德、贺龙、叶挺、刘伯承等领导的具有伟大历史意义的南昌起义爆发了。贺锦斋师受命进攻敌第五路军总指挥部,任务艰巨,因为敌方的警备团是朱培德从云南带来的“精锐”,加之该部敌军事先得到叛徒告密,作了准备。
敌军凭借有利地形,以猛烈的炮火封锁了起义军进攻的必经要道——鼓楼。在起义军总指挥贺龙亲自指挥下,贺锦斋率部奋不顾身地从侧面民房屋顶爬上鼓楼,由上往下猛烈射击,把敌军的火力压了下去,一部分起义军乘势冲了进去,另一部分起义军迂回到敌总指挥部背后,攀墙跳进院内,把敌军压入总部。但敌人又利用坚固的房屋和一座高耸的楼房继续顽抗,激战3个多小时,歼敌一部迫使余敌全部缴械投降。拂晓时其他各路起义军都先后得手。
南昌起义的胜利,使国民党反动派大为震惊,南京的蒋介石和武汉的汪精卫,都调兵遣将“讨伐”起义军,企图将革命扼杀在摇篮里。面对这一形势,起义军按预定计划于8月3日至5日先后撤离南昌,准备由瑞金经寻乌、梅县直取东江,以东江为基地,依靠海口取得国际援助,组织力量重新北伐。
时值酷暑,又有敌军前堵后追,行军十分困难。贺锦斋处处以身作则,不骑马,不坐轿,坚持同战士们一同步行,并利用一切时机向部队作宣传鼓动工作,鼓励他们克服困难,坚持到底。
在瑞金县的壬田战斗中,贺锦斋身先士卒,击溃了拦截起义军的敌新编第二十师王文翰部,使起义军得以进入瑞金城。以后,他又率领所部,克服疲劳、饥饿和疾病交织在一起的极度困难,通过福建而进入广东境内。在战斗间隙,他不忘作诗以励斗志,其中一首这样写道:“黑夜茫茫风雨狂,跟随堂兄赴疆场,流血身死何足惧,刀剑丛中斩豺狼!”
9月下旬至10月上旬,起义部队在广东潮汕地区遭到数倍于己的强大敌军夹击,加上战术上分兵的失误,除朱德、陈毅等领导的一小部分起义军得以突出重围,后来辗转上了井冈山以外,其余大都散失。
10月3日,前委主要成员周恩来、恽代英同贺龙、叶挺等10余人在普宁县境流沙镇的天后庙内,召开了最后决策会议。周恩来带病从政治上和军事上总结了失败的经验教训,指示“武装人员退往海陆丰,今后要作长期的革命斗争。”
当天午后3时,当贺锦斋师和第二师经过距流沙镇三公里半的乌石山时,遭到敌东路军陈济棠的第十师和徐景唐的第十三师截击,把他们同后续部队隔断了,使他们与总指挥部失掉了联系。随后,贺锦斋师的副师长欧学海以“总指挥不知下落,伙食无着”为词,挑动起义部队向敌军缴枪投降,贺锦斋未能制止部队交枪,仅自身同警卫营长滕树云突出重围,逃离虎口。
“为党为民何惧死,宝刀应向贼头挥!”
10月左右,贺锦斋辗转到上海,寻找党组织。当时的上海,正是阔人的天堂,穷人的地狱。帝国主义分子和中国的官僚军阀、富商巨贾,过着纸醉金迷的糜烂生活,而贫苦工农流落街头,啼饥号寒;加之反革命鹰犬遍布通衢,革命志士惨遭屠戮。
看到这些,伫立黄浦江边的贺锦斋不禁悲愤填膺,写作了《浪淘沙》一词,用以抒发他胸中的悲愤和革命决心:“仰望蔚蓝天,与水相连,两岸花柳更鲜妍。可惜一片好风景,被匪摧残。蒋匪太凶顽,作恶多端,剧杀工农血不干。我辈应伸医国手,重整河山。”
1927年冬,贺锦斋根据党的指示,从上海经武汉回到荆江地区监利、石首一带开展武装斗争。这时荆江沿岸各县农民群众,在湖北省委派去的黄鳌等人的领导下,举行武装暴动。贺锦斋在黄鳌领导下,很快在藕池一带组织成了一支五六十人枪的游击队,到处打土豪,夺取团防枪支。他们把夺取的金银,大部分送交湖北省委做活动经费,帮助省委解决了不少困难。但由于贺锦斋刚入党不久,缺乏宣传群众、组织群众的理论知识和实践经验,每到一处,只搞枪支和打土豪,不知道宣传党的方针政策,因此,未能造成更大的政治影响。
1928年1月29日,贺锦斋在监利县的反嘴,同从上海经武汉回到湘鄂西的周逸群和贺龙等会合了。随后,以周逸群、贺龙为首的中共湘西北特委,便把贺锦斋、吴仙洲、萧人谷三支游击队共500余人、300多枪编成三个大队,打起了四十九路工农革命军的旗帜。贺锦斋等部在湘西北特委领导下,经过10多天的战斗,攻克了上车湾、朱河、砖桥、长岗庙、调弦口等集镇,消灭了张烟灰、文大哥两股惯匪和许多团防,缴枪百余支并镇压了一批土豪劣绅,有力地配合了南县、江陵、公安等县的年关暴动。
在这前后,贺锦斋听说毛泽东在湘赣边境组织秋收起义后率部上了井冈山,并听到朱德和陈毅也从粤北到达湘南的重要消息,喜不成眠,又写作《浪淘沙》词一首:“花好正含苞,色胜鲜桃,一遇春风即吐娇,飞遍全球成硕果,自信非遥。反动命难逃,挣扎徒劳。革命巨浪比天高,试看湘南与粤北,滚滚波涛。”
2月下旬,贺锦斋根据湘西北特委焦山河会议的决定,将部队交给石首中心县委(后来发展成为红六军的一支重要力量),自己随同周逸群、贺龙和石首中心县委宣传部长李良耀等回湘西建立革命武装,开辟革命根据地。3月上旬,他们回到了桑植县洪家关老家。远近亲朋,争相传告,纷来探视。贺锦斋心潮激荡,情不能已,写了两首七绝:“大地乌云掩太阳,一朝消散又重光。忽闻各处人喧闹,胡子(贺龙)果然转故乡。”“故乡匪势太凶顽,害得人民苦不堪。拔苦须先除暴戾,此身誓把责承担。”
3月下旬,贺锦斋协助贺龙通过各种关系,得到了10多支土著武装的支援,计有贺英、王炳南、钟慎吾、李云清等部,共约3000人,贺龙树起工农革命军的旗帜,攻进桑植县城,建立了中共桑植县委,并着手建立革命政权,发动群众,改编部队。但随即遭到敌四十三军龙仁旅的进攻。
由于工农革命军初建,组织松散,战斗力不强,与敌几次交锋之后,大部散失,周逸群转往鄂西,另辟革命根据地。贺锦斋随同贺龙退往桑植、鹤峰边界的红土坪一带,收集散失的部队,继续进行游击战争。在匪军四面包围中,他们在大山里深夜开会,准备反击。贺锦斋写七绝一首:“层层铁网通周围,夜集深山雪满衣。为党为民何惧死,宝刀应向贼头挥!”生动地记述了当时的情景。
“吾将吾身交吾党,难能菽水再承欢”
5月间,他们又集中了三四百人枪。6月的一天,趁龙仁旅撤回贵州之机,贺锦斋奉贺龙之命,率部在礼水边葫芦壳埋伏。该处地势险要,只能从绝壁上凿出来的一条谷道通过,四周是古木参天的重峦叠嶂,谷底是在悬岩壁中奔流的滔滔澧水。
当敌军大部已过,后卫进入伏击圈时,贺锦斋率部突起射击,毫无防范的敌军顿时乱作一团,有的中弹毙命,有的挤坠河中。敌参谋长张策叩头求生,为流弹击毙。
是役,工农红军获弹药物资甚多,大大鼓舞了士气。贺锦斋吟诗二首记胜,诗曰:“万弩千弓对寇仇,霎时大半变浮鸥。一人怕死真堪笑,跌跪尘埃只叩头。”“万众一心山可排,战场从此向东开。眼前军实皆充备,尽是光头(指蒋介石)远送来。”
此后一段时间,工农革命军在澧水策源地的分水岭、庙嘴河一带休整。每当夕照青山,归鸦阵阵的时候,贺锦斋常于操练之余,漫步澧源江岸,看到那翠峰如簇,澄江似练的大好河山,如今被帝国主义和官僚军阀反动统治弄得疮痍满目,不禁心潮起伏,怒火中烧,因而写作了一首长达94句、658字的《澧源歌》,概述了当地人民惨遭压榨屠戮的情景,和南昌起义后革命力量发展的过程,指出了“估计不出二十年,定在京沪庆胜利”的光明前途,用以表达他的革命豪情,鼓舞工农革命军的斗志。
1928年7月,中共湘西前敌委员会成立,贺龙任书记,贺锦斋和陈协平、李良耀、张一鸣等为委员。同时,工农革命军改编为中国工农革命军第四军,贺龙任军长,黄鳌任参谋长,下辖第一师,约七八百人,是红四军的主力,由贺锦斋任师长;另有几个支队、大队,全军共约1500人。
前委决定,一方面整顿改造部队,在连队中建立党组织,另一方面发动群众打土豪,分田地。贺锦斋对立即开展土地革命的重要性缺乏认识,加之政策界线不清,恐怕波及他家,因而不同意立即在当地实行,并错误地将宣传土地革命的标语撕掉,受到贺龙和前委的严厉批评。在贺龙的教育下,贺锦斋认识了自己的错误,作了深刻检讨,并自请处分。为严肃党纪,前委决定撤销其委员职务,给予留党察看处分。贺锦斋不但没有因此消沉,而且认为这是党对他的关怀和帮助,革命意志更加坚定起来。
此后不久,中共湖南省委和湘西特委要求红四军到石门一带活动,以配合石门、临澧、常德、桃源等地的革命斗争。在前委率领下,贺锦斋和红四军指战员于8月25日进抵石门县北乡磨市,在那里做了几天打土豪分财物的工作,又转至谍阳。9月初,贺锦斋率部一昼夜奔驰180里,袭击澧县大堰当、王家厂一带的团防武装和税务机关。在王家厂,贺锦斋亲自烧了团防局长的田契,这对于发动当地农民群众起了较大的作用。次日晚,贺锦斋率部返回谍阳。后一日,红四军遭敌第十四军教导师李云杰部及叛徒罗效之等多股团防的包围袭击,参谋长黄鳌阵亡,遂退往泥沙。
9月7日,贺锦斋面对四面敌军的重围,决心拚死一战,向他的弟弟写了最后一封家书:
吾弟手足:我承党殷勤的培养,常哥多年的教育以至今日,我决心向培养者、教育者贡献全部力量,虽赴汤蹈火而不辞,刀踞鼎镬而不惧。前途怎样,不能预知。总之,死不足惜也。家中之事,我不能兼顾,堂上双亲希吾弟好好孝养,以一身而兼二子之职,使父母安心以增加寿考,则兄感谢多矣!当此虎狼当道,荆棘遍地,吾弟当随时注意善加防虑。苟一不慎,即遭灾难。切切,切切。言尽于此,余容后及。
兄绣一九二八年九月七日于泥沙。”
家书中还附有七绝二首:“云遮雾绕路漫漫,一别庭帷欲见难。吾将吾身交吾党,难能菽水再承欢。”“忠孝本来事两行,孝亲事望弟承担。眼前大敌狰狞甚,誓为人民灭豺狼。”
9月9日拂晓,贺锦斋率领警卫营和手枪连向敌猛攻,掩护贺龙等突出重围,向离泥沙镇七八里路的丝茅岭方向撤退,贺锦斋自己率部断后,奋不顾身地阻击追赶前来的敌军,壮烈牺牲,时年29岁。贺锦斋用自己的生命掩护了贺龙等一大批党的重要领导干部,实践了他那“吾将吾身交吾党”的钢铁誓言。
1963年,中共桑植县委将贺锦斋的忠骨迁回洪家关安葬。在烈士墓前耸立起一座石牌坊,横额上刻有“永垂不朽”四个大字,竖联为:“澧源歌,霞光早已照大地;浪淘沙,革命巨浪比天高。”建国初期,毛泽东主席签署第一号烈士令,贺龙部队中第一个倒在湘西这片圣地的高级将领、他的堂弟贺锦斋成为共和国的第一号烈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