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10-11 21:19
赵武(~前541年),嬴姓赵氏,名武(春秋战国时期用氏不用姓,嬴只是部落名称和称号,所以不叫嬴武)。谥号一个“文”字,后人尊称他为“赵孟”,史书称他为赵文子,是赵盾的孙子,赵朔的儿子,晋文公的外曾孙。春秋中期晋国的六卿之一,赵氏的宗主,赵氏复兴的奠基人,后来提升担任晋国正卿,执掌晋国的国政,力主和睦诸侯,终于促成晋国和楚国的“弭兵之盟”。
《左传》上并无屠岸贾其人,造就赵孤的元凶是赵武的母亲、赵朔的遗孀庄姬。庄姬与赵朔的叔叔赵婴齐私通,赵婴齐被赵同、赵括驱逐到了齐国。前583年,下宫之难,赵庄姬、栾氏(栾书)、郤氏(郤锜)诬陷赵同、赵括谋反,一起被害。韩厥为了报答赵衰之恩,向晋景公推荐赵庄姬与赵朔的儿子赵武承袭赵氏家族。
《左传》与《史记·赵世家》的不同点:
赵朔、赵婴齐没有被杀。
赵庄姬不是受害者,而是加害者。
《史记·赵世家》是根据战国时期赵国的史料写成,古今很多学者认为这些史料不真实,是赵国君王避讳祖先的污点,《左传》的记载才能反映事情的真相。一个旁证是赵同、赵括在前597年—前583年之间都有活动的记载,所以他们应该死于前583年,即《史记·赵世家》记载的赵武复仇之年。赵武,又称赵文子(前598年-前541年)、赵氏孤儿。春秋时期晋国大夫。大夫赵盾之孙、赵朔之子,母为晋成公之女,晋景公的姐姐,史称赵庄姬(《史记·赵世家》记载为晋成公之姐,并非事实,属司马迁之误)。
世人尊称赵孟,春秋时代晋国的执政大夫。赵氏为晋国世族,其曾祖赵衰为晋文公时大夫,曾辅佐文公成就霸业。其祖父赵盾,作为晋国的执政大臣,历事襄公、灵公、成公三朝。其父赵朔在晋景公时,继任大夫之职。其子赵成,字景叔,谥赵景子,其孙赵鞅。
据《史记·赵世家》记载,,晋景公三年(前597),担任司寇的晋国大夫屠岸贾,图谋作乱以控制晋国政权,决计首先消灭赵氏势力。于是就借口赵穿(赵盾的族弟)曾刺杀晋灵公,其责任在于赵盾,便背着晋景公擅自发兵攻打赵氏于下宫,诛杀了赵朔、赵同、赵括、赵婴齐等,灭了赵氏全族。
赵朔的妻子是晋景公妹妹的,当时怀有身孕,逃进王宫躲避。过了不久,生下一男孩,这就是历史上有名的赵氏孤儿赵武。《史记·赵世家》记载,当时,屠岸贾曾进宫搜索孤儿,赵朔妻把孤儿藏进裤档里,祝告说:“赵家灭乎,若号;即不灭,若无声。”果然在搜索的过程中,孤儿就没有出声。后来,孤儿终于被赵朔的门客公孙杵臼和赵朔的朋友程婴辗转救出宫来。公孙杵臼为此献出了生命,程婴带孤儿藏匿到山中。(今山西盂县有藏山,相传即为当时程婴藏孤之处;今山西忻州市西郊和垣曲县中条山也各有一处藏山。按:灵公、景公尚都于绛,即今山西翼城县,藏孤之处不宜距国都过远,当在今晋南境内,故似应是垣曲县中条山的藏山)。
15岁时,在年高望重的晋大夫韩厥等人的努力下,晋悼公为赵氏昭雪,平反了冤狱,发兵攻灭屠岸贾,并尽灭其族,立赵武为大夫,恢复了赵氏的土地封邑。晋平公十二年(前546),赵武担任正卿,主持晋国国政,代表晋国到宋国的国都商丘出席了弭兵大会。这次弭兵的建议是由宋国大夫向戌提出,而实际上体现了赵武偃武修文的政策。他一贯主张减轻各诸侯国对霸主的贡纳,加强礼仪方面的要求,各国都循礼行事,即可维持一个和平的局面。早在晋平公十年(前548),他耖。说过:“自今以往,兵其少弭矣。……若敬行其礼,道之以文辞,以靖诸侯,兵可以弭。”所以,向戌提出弭兵建议,晋国首先响应。在会盟中,赵武处处表现出息事宁人的态度,重信义,崇礼让,使弭兵活动取得了实际成效。弭兵大会由晋、楚两国联合发起,共有晋、楚、鲁、宋、蔡、卫、陈、郑、曹十国代表出席。大会约定晋、楚两国息兵停战,共作霸主。
主持晋楚弭兵大会,是赵武平生所参加的一次重大政治外交活动。这次活动不仅扩大了赵武在诸侯国之间的影响,也增强了赵氏在国内的政治地位。晋平公十三年(前545),吴国的延陵季子出使晋国。经过一番对当时晋国政治形势的考察和研究,延陵季子得出了一个结论,他说,“晋国之政卒归于赵武子、韩宣子、魏献子之后矣!”后来事实证明,延陵季子的论断完全切合实际。
赵武执政期间,在内政外交上都奉行稳妥平和的政治路线,虽然没有十分突出的建树,但保存了晋国的实力,维持住晋国的霸主地位,在与楚国抗衡中并未明显处于下风,还是有值得称道之处。故晋大夫祁午曾对赵武说:“师徒不顿,国家不罢(疲),民无谤言,诸侯无怨,天无大灾,子之力也。”
为了维护弭兵的成果,赵武曾“再合诸侯,三合大夫”,多次会盟。就在他去世那年(晋平公十七年),还与楚、齐、宋、卫、陈、蔡、郑,许、曹等国在虢(东虢,在今河南郑州市北古荥镇)地会盟,重温宋国会盟时达成的协议,维护各诸侯国之间的休战状态。
可能是与早年的颠沛流离有关,赵武晚年总觉得心身俱衰,委顿之色溢于言表,如对周王室使者刘定公说:“吾侪偷食(苟且偷生),朝不谋夕。”对秦国公子后子说:“朝夕不相及,谁能待五(年)?”自感劳瘁,倦于勤政,应答宾客之际,流露出天年不永的症兆。这和他婴儿时期的传奇经历相映成趣,增加了他一生的戏剧性,为史书大书特书。
赵武死后,谥为文子。赵武以后三世至赵襄子,韩、赵、魏灭智伯,三家分晋。
栾书为政,拉拢郤锜,打压原、屏,原、屏素恨栾书,且得罪于国人,又自恃族大权重,不觉已为众矢之的。
前587年,赵庄姬寡居通奸于赵婴齐,国人耻之。前586年,原同、屏括逐楼婴至齐,赵姬怨原、屏之横,携赵武居公宫。后栾书屡战,功勋日著,赵同、赵括不得志。前583年,智庄子亡,栾氏更盛。年末,赵庄姬告于晋景公:“原、屏将作乱!”景公欲废侈卿,故问栾书。栾武子说:“莫须有!驹伯或知之!”景公乃问郤锜,郤锜亦附栾书,景公认定赵氏将反,命栾书、郤锜备战。
在晋景公的号召下,平日遭赵氏欺压的贵族揭竿而起,向赵氏杀去。赵同、赵括猝不及防,惨遭杀害。诸姬憎原、屏之专,向其族举起屠刀,将这些年为嬴姓所压制而积累的仇恨发泄出去。一时血染宗庙,赵氏惨遭灭门。
景公将赵氏的封地剥夺,赠与祁氏,以壮公族。大伙对赵氏深恶痛绝她始料不及。就在大家都在为构陷赵氏落井下石时,一个重臣站了出来。韩献子感激昔日赵氏养育、知遇之恩,在景公命其攻赵氏时,他毅然顶住强压,拒不出兵。赵氏覆亡,韩厥忍无可忍,他进宫强谏景公,大胆直言:“赵氏,先贤伯益之后。自中衍以下,嬴姓显贵。赵衰佐文公、赵盾佐襄公,皆社稷之臣,有大功于晋。奈何一朝获罪,而绝其嗣?今有功于国者,恐无后于晋!望君侯三思……”
韩厥的话一定程度点醒了杀红了眼的景公,景公沉默半晌,自知有些过分:赵衰、赵盾功勋卓著,今以私心灭赵宗,难堵悠悠之口。景公从其请,遂命外甥赵武续嬴姓之嗣,并命祁奚将封地还予赵氏。
晋景公树立国君权威,收侈卿的目的已达到,复立赵武。这时的赵武十岁左右。一个未成年的娃娃如何能够把持这样室破堂空的家庭?
赵武年幼,不能持家,内外倚靠赵旃打理,幸赵旃在下宫之难后变得成熟,不再像年轻时张狂跋扈,也失去了跋扈的资本。
前581年,景公梦魇缠身,梦见厉鬼,忧郁成病,遂命太子州蒲监国。半年后,晋景公猝死,晋厉公即位。景公末年,赵氏已无足轻重。八卿之中,栾、韩、二郤皆属公室,二荀为远支,除掉赵氏之后,晋景公树立了崇高的威信。晋公族复强。
厉公年轻,未有政治资历,对臣下的控制、驾驭力度不如乃父,栾书为政,三郤荫公室,对外以和为贵,先后与秦、楚缔结盟约,后又于麻隧、鄢陵击败秦、楚。厉公欲重夺大权,而国内侈卿林立,尤以栾氏、郤氏为首。只有启用一批忠于国家,反感栾、郤的贵族,厉公才能够与侈卿逐力。
下宫之难已经过去了七八年,赵武成年,尽管今非昔比,但作为元勋之后,赵武的成长颇受关注。厉公希望借用赵武来压压侈卿的嚣张气焰。
前577年一日,厉公坐朝,为赵武举行弱冠之礼。典礼完毕后,赵武相继拜见八卿。首先拜见栾武子,栾伯感叹道:“潇洒!昔我侍奉令尊,他外表很美,却有些华而不实,您可要努力啊!”
赵武拜见中行宣子,荀庚说:“漂亮!只可惜我老了,看不到你的将来……”
中行伯老骥伏枥,还是士燮对未来的赵武影响更深远:“贤人受宠而慎,愚者得宠而骄。明君赏谏臣,昏君惩之。古之君王,建德政而纳百姓之言,命乐师诵读箴言,百官献诗讽谏而不受蒙蔽,纳商旅之言于市井,辨吉凶于歌谣,考察百官于朝上,询问毁誉于道旁,以纠不正,这一切用以提高警惕。明君最痛恨的就是骄傲。”
范文子,真君子。这番话曾是随武子教育范文子的,赵武将范氏家训铭记于心,受用终身。士燮谥文,赵武亦谥文,贤臣教导贤臣。
韩厥鼓舞赵武:“谨慎警戒以成人。成人之首在于亲善人。亲善人,善人荐善人。如此,恶人就无所适从。若亲恶人,恶人再荐恶人。那么,善人便离开。人如草木,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戴上冠冕,就如宫室之有墙屋,只不过祛除污秽、保持清洁罢了,其他还有什么可增益的呢?”
韩厥对赵武的期望是很高的,自然少不了对赵武的谆谆教诲,语气虽严,却苦口婆心。
赵武拜见智武子,荀罃说:“好好努力吧!成季、宣孟之后,只为大夫就是耻辱。赵衰知典章以佐文公,精通法令而最终执政;赵盾谏襄公、灵公,由于强谏而被灵公所怨,依然冒死进谏。你加油吧,以成子之才,宣子之忠,侍君定能成功。”
赵武拜见郤锜,郤氏宗主却给赵武泼上冷水:“漂亮是漂亮!但青壮不如老者的地方还多得很呢!”
之后,赵武又相继拜见郤犨、郤至,苦成叔子反问赵武:“求官之人很多,我又怎么安排你呢?”温季更是说冷话:“如果你比不上别人,就退而求其次吧。”
赵武退朝见张老,将冠礼中的情况转告张老。张老说:“听从栾伯,可使自己不断进步;听从范叔,可以恢弘自己的德行;韩子之诫,有助于你成就事业。条件都具备了,能否做到就要看你自己的志向了。至于三郤的那些让人丧气的话,没有什么价值。或许知伯说得对,正是先人的恩泽在庇护、滋润着你啊。”
“没有永远的敌人,亦没有永远的朋友”。赵武行冠礼在朝上这么一走,将诸卿对赵氏的态度一一描绘出来。晋厉公对赵武不怀恶意;韩厥对赵武光复先祖功业翘首以盼;而士燮对赵武则是对其价值观与人生观的启蒙;荀庚、荀罃兄弟对赵武的入仕较为赞同;栾书作为赵朔的至交,对这位世侄心情较为复杂,一方面希望削弱厉公与三郤,另一方面害怕赵武记仇,好在栾书能识大体,表面工作做得漂亮。
赵武,根正苗红的功勋贵胄,显赫背景自然令三郤汗颜,郤氏坐拥着八卿三席,赵武入仕极有可能侵害郤氏的既得利益。恰恰,厉公、栾书之目的就在此,三郤对这位晚辈自然没好脸色。确切的说,三郤崛起之路是赵氏的血泪铺垫而成。郤至为卿因灭赵氏有功,郤犨被立是因为踢掉赵旃。洞悉朝政格局,赵武为官后基本有一套框架:侍奉厉公、尊重栾书、师从士燮、亲昵韩厥、敬重二荀,不得罪三郤。
“君奢而臣侈、上骄而下贪”,对这个时候的晋国是最好的写照,士燮就预言晋将大乱。前574年,晋厉公用胥童,灭三郤,逮捕栾书、中行偃,旋而纵之。后栾书、荀偃擒杀胥童,囚厉公,前573年初,栾书弑厉公,立悼公。入秋后,悼公废栾书,韩厥为正卿。自此长达一年之久的混乱才得以平定。
晋悼公即位后,打破常规,提拔功臣之后。他认为:治国以礼,凡曾对晋国有功的臣僚后代应受先人之功德的庇护,晋悼公连续提拔吕相、魏颉、士鲂,作为成、宣之后的赵武即将迎来了转机。
文采卓越的魏相英年早逝,晋悼公称赵武善文,能断大事,命其佐新军,辅彘恭子。自此赵武始为卿,尽管居八卿之末,但却跨越了从大夫到卿的质变。赵武的人生际遇因此这次升迁而获得了巨大利益。而晋悼公以其出众的人格魅力与政治韬略,率领晋国迈向了又一个辉煌。
前566年,知武子将已谋划完毕的三驾之策在内阁中公布,悼公慧眼,当即意识到这套对国力消耗巨大的战略将会在晋楚争衡中起决定性作用。知伯获得悼公的高度赞赏,韩献子为让智罃一展雄才,请告老。韩厥致仕。晋悼公于6月在绵上举行阅兵式,各大卿大夫家族成员尽皆到场。悼公立韩起为卿,韩无忌为首席公族大夫。
与盟于郑
前562年,郑寻衅于宋,宋师伐郑,子展御宋。郑、宋相持,宋求救于晋,悼公再会诸侯,率联军伐郑。诸侯出兵,对郑国实施全方位的军事打击,楚国已经被晋国消耗得精疲力竭,无力援郑。
至6月,晋军兵临城下,悼公向郑国下达最后通牒。子孔向晋国求和。晋悼公命赵武入新郑,与郑简公及子孔等谋和,签订合约。公子嘉向晋国担保,郑国不再叛晋。
悼公霸业遂成,赵武为悼公复霸战争的闭幕画上圆满句号。从前562年至前506年,长达56年的时间里,郑国都是晋国的追随者,历代执政(子孔、伯有、子产、子大叔)、上卿(子展、子皮、子齹、子明),都坚持以拥护晋国霸权为己任,直到前506年,子然才再度反叛。
经过晋悼公的长期考验与观察,赵武在悼公心中已呈现出治世贤臣的形象,毫不掩盖对赵武的欣赏。
前560年,正卿知武子及彘恭子双亡,内阁亟待重组。晋悼公田猎于庐,商榷六卿之安排。由于悼公常以自己的意志控制诸卿的升迁,大伙也在打听悼公的意图……
这日,悼公于庐围猎,检阅部队。悼公问范宣子:“卿可执政?”士匄推辞:“我之佐中军,是因了解知伯,配合更亲密。择帅,臣不如中行伯。”晋悼公从其所请,命中行献子将中军,士匄辅佐他。
悼公要韩宣子率上军,韩起力荐赵武:“赵武年长于我,且宽仁重德,我不能比,岂敢居于其上?”这番话或是肺腑之言,或是韩厥的嘱托,或是悼公的暗示。悼公又问于栾桓子与魏庄子,栾魇说:“臣不及韩子,韩起尚且谦让,我岂有不满?”悼公超拔赵武,从新军帅一口气连升四级,跃居上军将,由韩起充当他的副手。由于荀盈、彘裘年幼,不能参政。悼公压世卿,取消新军,将其部众划归栾魇、魏绛统一指挥。
这次六卿的升降很超乎常规,除开新军被栾魇、魏绛代领(后被取缔),士匄贪婪而没有得到悼公的青睐,中行偃却因长期的兢兢业业而升任元帅。当然,官运最好的就是赵武,从新军帅一跃为上军将,连超数人,可谓突飞猛进,官运亨通。
赵武30出头,年纪轻轻,却仅居荀偃、士匄之下。然荀偃迫近暮年,士匄亦年过半百。等待赵武的是一片光明,他与韩起(20来岁)二人承载着晋悼公(27岁)统治未来半个世纪的寄望,雄才大略的悼公已描绘出其未来维持中原霸权的统治画面,且框架已然成型,即:悼公坐朝,赵武总理朝政、韩起辅之。悼公高瞻远瞩,已经在为10年后的朝政做准备。
赵武既将上军,感激悼公的知遇之恩,报国之心更为磅礴。或是性格因素,赵武从事文职而不善战。武功方面,他稍显逊色,在晋国复兴霸业的过程中,韩献子、知武子、魏庄子居功至伟,而赵武则如同一株小荷——才露尖尖角,抑或真是先祖在护佑着他。
悼公功成名就,齐国又蠢蠢欲动。齐灵公轻佻乖张,搅动东方鸡犬不宁,却对晋国几乎构不成威胁。
前558年秋,晋悼公向诸侯下达会盟之令,邀诸侯共商伐齐。腾出双手的晋悼公要严惩齐国,教训齐灵公。就在悼公准备伐齐之时,突然染病,久治不见好转。诸卿皆参拜病于床榻的悼公,祈祷国君能够安康,病情拖了几个月,未见起色。病势沉重,晋国的政务都基本暂停。
入冬后,悼公整日卧于榻上,公子彪侍于侧。繁琐的朝务,还有齐国的挑衅,秦国的窥视,楚国的反扑……人们还期待着悼公能够再度站起来带领他们去开创属于晋国的盛世。
不久,公子彪为悼公进药,悼公吃后不久便与世长辞。内侍对外宣布:晋侯薨逝!晋国大丧,举国痛哭。荀偃佐公子彪主持丧礼,并发布讣告。
悼公之死,是晋公室彻底衰败的起点,后任国君都难以驾驭强悍的六卿。这也是赵武政治生命的巨大转折点,晋悼公怀揣着伟大的政治理想,却英年早逝,使赵武、韩起共创大业的抱负遭到沉重打击,对赵武的伤害不言而喻。在往后的日子,赵武修身、养性、治国、平天下多不顺心时,才明白拥有悼公这样的主上乃是贤臣可遇而不可求的幸福。
悼公仙逝,中行献子力扶公子彪嗣位,是为晋平公。平公少,故献子摄君事。
前557年,荀偃安葬悼公,争盟诸侯于温邑(今河南温县),诸侯派代表前往。与会中,高厚抗礼逃盟,荀偃怒其失礼,齐、晋关系进一步恶化。
前555年,平公携六卿,合宋、鲁、卫、郑、曹、莒、邾、滕、薛、杞、小邾诸国国君,起兵伐齐。大军横渡黄河,直指平阴(今山东平阴县西南)。不久,平阴告破,齐灵公弃城而逃。
荀偃兵分三路向临淄平推,中军(中行偃、士匄)攻兹;上军(赵武、韩起)攻卢;下军(魏绛、栾盈)攻邿。仅半月,兹、邿皆克。赵武、韩起领上军将卢邑(今山东长清)团团围住,却久攻不下。
赵武、韩起皆文弱,不善将兵。卢为高氏五乡之首府,城郭坚固、人口众多且富可敌国。昔齐侯围高氏,亦不能攻下,这恐怕并非赵武、韩起之过。好在赵武、韩起的督军不力并未影响到大的战局。中行偃率军绕过卢邑,直扑临淄。齐军不敢出战。
灵公畏惧,在太子光的力劝之下才鼓起勇气坐镇临淄,摆出一副国君以死保社稷的架势,才使晋国未能速灭齐国。
前554年春,中行献子病重,脑生恶疮,联军缓缓而退。荀偃自知不久人世,托孤范宣子,遗嘱长子荀吴为嗣子,士匄任正卿,赵武得到惯性升职,时六卿将佐如下:
晋国官僚体系自襄公后有这样的特点:执政兼中军将,总理朝政,中军佐则主要从事对外运作。赵武既佐中军,主外为其正务。内外分工,才便于管理。
范匄执政八年很是勤政,最大的“政绩”就是驱逐栾氏,他的事必躬亲不是忠君谋国,却更似独裁专权,内政、外交、军事,他都要管。相比于权欲熏心的范匄,赵武则处处相让,范宣子为政,赵武负责给他提供便利,坚决支持当权派。例如,范匄驱逐栾氏,禁锢栾怀子。赵文子则慷慨的将主盟诸侯的权利让给士匄,使士匄堂而皇之的利用国家机器为其族服务,赵武毫无反对。毕竟当年陷害赵氏,栾盈的祖父就是主谋之一。
赵武注重德行,努力与诸侯共存共荣,保持中原的平静与肃清。但收效并不理想,范宣子求重聘于诸侯,无不体现出其意志与贪婪,职权又在赵武之上,且习惯性插手外交,这样越俎代庖让赵武干起事来很憋手。
自担任“外交部部长”以来,赵武辛勤耕耘,尽力维持中原联盟的稳固与对荆楚势力的压制态势。
前548年,范宣子及下军佐程郑去世,赵武继范匄为正卿。荀盈替程郑,士鞅继父为卿,皆入六正,时六卿将佐如下:
赵武,继赵旃为卿,至此为正卿,修成正果。遭遇灭族之难,赵氏急需恢复元气与威信,赵文子的执政无疑加重了其家族的分量、巩固了赵氏作为世卿的地位。此时赵盾去世已达半个世纪,下宫之难也已过35个春秋。在这漫长的35年来,尤其是在赵武幼年的岁月里,赵氏饱受欺凌,即便在悼公即位后其地位有所改观,但与当年的盛世相去甚远。赵武一直小心侍奉国君,对国政的参与也兢兢业业。
在赵武任执政的当年5月,齐执政卿崔武子弑庄公,立景公。正当齐国朝政震荡之时,赵武力劝平公伐齐,以报其助栾氏祸晋之仇。
晋、宋、鲁、卫、郑、曹、莒、邾、滕、杞、小邾11国国君会晤于夷仪,组织联军,准备出师。消息传至临淄,崔杼、庆封向联军求和。
7月,赵武陪同晋平公,与齐景公、宋平公、鲁襄公、卫殇公、郑简公、曹武公、莒犁比公、邾悼公、滕成公、杞文公、小邾穆公在重丘结盟。
重丘之盟的签订宣布晋、齐两国的又一轮休战,标志着以晋国为首的中原联盟的再度稳固。参照于之后的国际发展,此次盟誓意义极其重大。
赵武欲重塑霸主的光辉形象,仅靠诸侯的支持还不够,还必须博得周天子的好感。韩宣子奉赵武之嘱托,千里迢迢来到王都,觐见周天子。
周灵王听闻晋国派使臣前来,先是一惊,后是大喜。鲁、卫都很少过问天子冷暖,晋国次卿居然不辞辛劳,不远千里来聘问,灵王心中甚慰。
灵王召见韩起,问其来意,韩起彬彬有礼:“晋陪臣韩起前来向宰旅奉献贡品,没有别的事情。”
深感世态炎凉的周天子,非常赞赏韩起。尽管只是晋国对天王的一次聘问,因为韩起出使的态度与沉稳,灵王忍不住对韩起大加称赞:“韩氏家族必然在晋国兴起,韩起尊周礼,保持着以往的辞令。这样的人物领导这样的家族,还能不兴盛吗?”
韩起出使之任务成功完成,赵、韩集团也给了周王室留下了良好的印象。
前559年,孙文子驱逐卫献公,献公奔齐。孙氏立殇公。宁惠子死后,其子宁喜立,宁喜恶孙氏之横,欲迎回献公。献公许诺于宁喜:“政由宁氏,祭则寡人。”
前547年,孙林父返戚,宁悼子联络献公,并号召国人,攻杀卫殇公。宁喜迎回献公。孙林父见大势已去,携族及封邑降晋。
献公复辟,报复孙氏,攻打戚邑。孙林父求救于晋。赵武派军为孙文子守城。
献公报私仇,向戚邑发起进攻,并杀死晋军守将。赵武大怒,6月,赵武盟诸侯于澶渊(1551年后,赵武的后人宋真宗与辽圣宗再度会盟于此),要惩处卫国。联军击溃卫军,并攻占懿氏60邑赠与孙文子。卫献公吓破胆了,命宁悼子、北宫成子向晋军求和,晋国坐宁氏弑君罪,将宁喜、北宫遗收监。献公亲到晋国哀求高抬贵手,晋国干脆把献公也逮了,由士庄子拘留。
晋国态度强硬,只因卫献公做法太出格,公然挑衅霸主。所谓“宁子弑君”不过是个借口,难道孙文子收族而裂土叛国就是天经地义?
卫侯被囚于晋一时传遍国际,齐景公、郑简公相继来到晋国,为之求情。赵武等领班大臣也认为:“为臣而囚君,不礼!”无论赵武怎样劝说,晋平公就是不放人。直到12月,卫人将卫姬送来,献给平公,才出现转机。晋平公一看此女长得漂亮,不顾“同姓不婚”,立刻收编。
这回,卫国人算是弄明白晋平公的爱好,再请放人。平公很爽快就答应了……原来,礼仪、诸侯、天下在晋侯看来还不值于一个女人,真是“爱江山更爱美人”。不过这只是世人首次领略晋平公的荒唐。
早在士匄执政末期,秦、晋已初显和平的曙光。一方面是楚国的乏力,另一方面则是赵武天下共和的外交主张。赵武倡导的和平称霸之国策下,已经缠斗了约80年的秦、晋之争反而变得如同鸡肋。
为了给未来的晋楚弭兵做出榜样,赵武向远房本家抛出橄榄枝,秦景公心有灵犀,认同赵武的倡导。前547年开春,秦景公委派胞弟公子针访问晋国,递交国书。赵武对秦后子的造访很是看重,命叔向与公子针洽谈。
此次议和获得了实效,自此秦、晋之间的斗争基本结束,两国的下一轮厮杀则要等到一百年后由魏文子斯领导的三晋伐秦战争。
经过赵武持之以恒的努力,晋国获得了世人的好感。当宋、鲁、卫力挺晋国,郑、齐、秦也相继归附,赵武信心满满,大胆实施下一步计划。
早在重丘之盟时,赵武便将执政纲领以及理想率先透露给叔孙豹,叔孙豹极力赞同赵武,并向赵武推荐向戌,向戌也深表同意。向戌回国向司城子罕报告,上卿乐喜命向戌向晋国传达宋国愿再当一回和平大使。
向戌如晋见赵武,声称:楚国新任令尹子木与自己交往不错;宋为公国,爵位尊贵;30年前的弭兵尽管是失败之作,但我们已有经验;弭兵是先大夫华元的遗愿;诸侯和睦是天下人翘首以盼的。
赵武支持向戌,同意他充当中间人,并命其先前往楚国探探口风。
弭兵,关乎国运的大事,赵武要拿到朝会上来与诸卿们一同商讨。第二天,赵武召开国会,提出自己的主张。诸卿都在习惯性沉默,一言不发。
这时,韩宣子首先站出来,力挺赵武:“战争:戕害百姓之凶手,消耗国力之蛀虫,诸侯之灾难。既然现在有人提出要停止战争,尽管难度不小,我们一定要答应。我们不答应,楚国人就会答应,他们将会争得更多人的支持。若楚子以保卫和平为名,号召众多诸侯。晋国霸权难保!”
魏献子能文能武,深表赞同;知盈与赵、韩交厚,亦不反对。尽管中行穆子、范献子等人对这个意见不是很赞同,但上卿已经发话,两位晚辈很知趣的继续沉默。
内阁会议顺利通过!
向戌抵达楚国,面见楚康王与令尹子木,提出赵文子之意,楚康王听从子木,答应晋国的要求。
赵武派使臣往齐,递交弭兵之国书。齐景公年幼,执政崔武子觉得赵武过于天真,本着一丝争霸的野心和可能,便想拒绝,田文子苦口婆心的劝住崔杼,向使臣表示:“愿意追随大国脚步,拥护弭兵。”
晋国使臣入秦,秦景公很干脆就赞同了,并希望巩固秦晋之好。
晋、楚、齐、秦一致通过,大局已定。接着赵武差遣向戌,照会二三流小国,告知众人:“新一期的弭兵之盟将在宋都隆重开幕!”
前546年5月下旬,赵武在叔向的陪伴下先行来到宋国,宋平公在上卿司城乐喜的陪同下,领着右师华阅、左师向戌、司马仲江、司徒华臣、司寇乐遄隆重欢迎赵武一行!宋国的盛情相待令赵武雄心勃勃。
晋平公命知悼子前往宋国,协助赵武。正卿不辞劳苦率先亲到抵宋,彰显诚信;二卿一上大夫赴约,足显重视。不久,郑执政良霄,鲁司徒叔孙豹、齐次卿庆封及大夫田须无,卫上卿石悼子都如约而至,邾悼公、滕成公两位小国诸侯也来到宋都捧场。
原晋国盟友尽皆汇集宋国。楚国方面,令尹子木已抵达陈国,慎重起见,命子皙先到宋国确定同盟条款。而后,向戌入陈见子木。经过一番磋商,双方基本达成一致。晋、楚领导人在宋国都城会晤,一个新的时代即将来临!
双方都在宋都西门外驻扎,为防晋、楚再生不快,乐喜要求双方不挖战壕,互表诚意。赵武、屈建点头称是,只命手下士卒搭起篱墙扎营。
这一夜,大家都彻夜难寐,毕竟睡在隔壁的是血战了近百年的世仇。荀盈半夜在营门口观望了会:楚营似乎有异动。知伯大惊,回报赵武:“楚营杀气腾腾,只怕是要见刀兵!”赵武镇定的回道:“不怕,楚人要是图谋不轨,我们就转向宋城,这里是宋国,他们能把我们怎么样?”
当晚双方都只是相互提防。第二晚,子木命楚军将士外穿软衣,内着甲胄,积极备战。伯州犁听说后立刻阻止子木:“会盟以诚信,您这是干什么?”子木故意调侃:“如果杀死赵孟、知伯、羊舌大夫,晋必伤元气,也不失为快事!”伯州犁强烈反对:“我们会盟诸侯,诸侯盼望我们能守约,我们却失信于人。如果这样,我们还如何让诸侯归附?”子木说:“晋、楚争霸,不讲信义是常事。唯利是图而已,信义能有什么用?”
楚军的行动传到了赵武的耳朵里(伯州犁,伯宗之子),赵武问计于叔向。叔向很冷静:“按时会盟,没什么可怕的!其一:失信者,不足为惧;其二:子木英明,擅动干戈的可能性不大;其三:即便您牺牲了,韩子必为政。宁死不失信,楚必失诸侯。如此晋国霸业就更稳固!为国而死,又有何不可?”
赵武从其言,昂首阔步,与智盈、叔向一并前往西门结盟。
各国代表全部按时聚集于宋国,由乐喜、向戌两位东道主主持。晋楚双方首先设“方明”,象征四方安定。其二,凿坑。司盟指挥挖一方坑,用以埋藏牺牲、盟书;坑的北壁再掏一龛,用来搁置玉币。其三,执牛耳。杀牛宰马,并将牲牛的左耳割下,宋、鲁、卫、陈、郑、蔡等与盟者拿着牛耳。赵武、屈建共执牛耳。随后取牛血在玉敦里。
当一切程序有条不紊的进行过后,终于到了最重要的环节——歃血结盟。
双方在过去两年坚持不懈的接触,也始终没有就此事达成一致,向戌、赵武、子木都不做了主,大家有意在回避这个敏感的话题。
弭兵之盟盟书明文规定:晋、楚并为霸主,双方都要先于其余诸侯歃血,但是两强谁先谁后,则让人犯难了!关乎国家荣誉,双方不可避免的起争执。
赵武强调:“晋为传统霸主,凡会盟诸侯,晋国向来是第一个歃血!”子木针锋相对:“既然晋、楚相匹敌,如果一直都由晋国先,那岂不是说楚不如晋?晋楚轮流做霸主已为定式,凭什么说晋国是传统霸主?”
晋、楚各执己见,互不相让。就这样僵持不下。看着赵武不愿做出让步,楚军蠢蠢欲动,摆出要向赵武等人拼命的态势。
向戌站出来打圆场。为了不让和平希望破灭,赵武做出了让步:楚国先歃血。就这样,楚国得到了歃血的批准,大会得以继续进行。
子木先一步走上前台歃血,次之为晋,然后是众多与会诸侯。子木的小人得志、赵武的君子风度,形成鲜明对比。春秋士人认为子木与当年出尔反尔的楚成王如出一辙。例如鲁国的太史就记载:“晋赵武先盟,楚子木次之……子木背信之故!”伯州犁也指责子木:“人以诚信立于天地,今令尹背诚弃信。不出三年必亡!”
晋、楚两国终携手,将盟书载于竹简。向戌作为东道主,宣读弭兵盟约:
1、晋楚为友邦,两国及麾下诸侯不得发动战争;
2、晋、楚并为霸主,地位相当。其余诸侯侍奉晋、楚要以相同的礼仪与标准,不分南北;
3、晋、楚皆有义务保护中、小诸侯的利益、财产、领土、人民;
4、除齐、秦,晋之从国必须朝聘于楚、楚之从国也必须朝聘于晋。
宣读完毕,将盟书人手一份发给与会诸侯代表。一份盟书放置在牺牲之上,填埋土坑。至此,弭兵之盟才算圆满完成。
在赵武、屈荡的主持,在向戌、叔孙豹的协助下,第二次弭兵之盟顺利达成。大家如释重负。
诸侯代表各自回国,赵武一行北上,与良霄同路,并顺便去拜访一下郑国。毕竟是郑国是赵武认为最容易出问题的火药桶。郑简公倚重子展,与公孙舍之同出(同祖母)的子西、伯石、子皙与七穆之长的良霄矛盾日益升级。
赵武抵达郑国,郑国君臣纷纷表示欢迎。郑简公设宴款待赵武于垂陇,七穆(子展、伯有、子西、子产、子大叔、二子石)纷纷前来助兴。
酒宴中,赵武邀请穆氏七宗的宗主一一赋诗活跃宴会气氛,借以考察七穆为人。结果,公孙舍之、公孙夏、公孙侨、游吉、印段、公孙段六人都得到赵武的赞赏。
宴会结束后,赵武向大夫叔讨教:郑乱不远矣!良霄骄奢无礼,恐难善终。穆氏除良氏外,其余六族都可几代为卿。未来的六卿必将由罕、驷、国、游、丰、印六家垄断。子产贤能,必能执政。子展位尊而谦,罕氏之祚将最长。
依照弭兵之盟的条款,晋之从国有向楚国朝见的义务,反之,南方诸侯亦然。晋国取消了其从国朝聘之义务,但楚之盟友必要履行这个义务,毕竟这是一种象征。
前545年,齐庆封独自掌握朝政。二惠力量的增强使庆封如坐针毡,为压倒反对派,庆封听从田文子,鼓动齐景公去朝拜晋国,以获得晋国的好感与支持。
这年夏天,齐景公、陈哀公、蔡景公以及北燕、杞、胡、沈、白狄等国君前往晋国,朝聘晋平公。看着这些诸侯皆朝于晋,赵武则居于侧。此时的赵武应该为自己身为大国上卿而骄傲。
前573年,杞桓公朝鲁,季文子介绍晋悼公给杞桓公,桓公心动,硬将自己的爱女悼姒(姑且这么称呼。杞为姒姓,为悼公正妻,先秦女子用姓,居正室,取其夫谥,称悼姒)嫁给悼公,悼姒得宠于晋,悼公任她为正妻。后悼姒又给悼公添嗣,悼公尊周礼,立嗣以嫡,此子即为晋平公。故平公立,悼姒为国母。
“前人种树,后人乘凉”,杞桓公薨,杞孝公立。杞不竞于鲁,孝公便跑到晋国哭诉。在悼姒强烈要求下,晋平公于前544年为舅家修城。
6月,平公委任知悼子为总工程师和大夫女齐负责修缮淳于城为杞国的新都。霸主领导,齐、宋、鲁、卫、郑、曹、莒、滕、薛、小邾各派建筑队伍赶来,为三流小国服务。
晋平公把荀盈和各国卿大夫看做蒙恬、张俊那样的工程兵司令。结果,仲孙羯、高止、游吉、公孙段、世叔仪等皆表示抗议,但抗议无效。
平公的意气用事,赵武劝也没用,只能希望多多犒劳诸侯,使大家的不满降到最低,便派出使臣到各国,犒赏大家。在诸侯们的一致努力下,杞国工程顺利竣工。
杞文公还不依不饶:“鲁国总欺负我们!”平公又命杞国派代表到鲁国,与鲁国结盟。平公母子把鲁国折腾得够呛。可这又有什么办法呢,谁叫他家亲戚是霸主?只怨季文子多嘴,介绍了这么亲事。
赵武执政时期,是春秋最风平浪静的时代,大家都喜爱赵武的良性统治。赵武认为国家之治在于人才,要让国家实现强盛,就必须提拔、重用人才。
《韩非子》称:赵武执政,为国家举荐了46人担任要务,皆为国之干臣,且无一人被赵武纳为家臣,其大公无私,堪称千古之楷模。
赵武任才不避亲疏,如果德行不足,他就以身作则,予以教化。
对于前往晋国投奔的人,赵武也一一妥善安置。作为霸主,用人不分国界,发扬春秋时的“楚才晋用”之传统为“天下之才为晋所用”。于是,不少贵族在内部斗争失败后,都把晋国看作是第一落脚地。在赵武、韩起执政时代,卫孙林父、石恶、秦公子针、齐乌余、高竖、高强、郑羽颉、公孙侨、丰卷、罕朔、楚国公子比、公子弃疾、许公子止等都把晋国视作第二家园。
赵武海纳百川的伟大胸襟,招贤纳士,无疑充实了晋国人才库。自此晋国将“客大夫”制度被定为国策。
纳士以为国用,可赵武死后,诸卿依然以广纳贤士,但却各怀心机,将士收于家中,充实私门。而赵简子更是将这种广蓄家臣的传统发挥到极致——唯才是举。赵鞅继承并“优化”祖父的传统,终使赵氏之强甲于晋国。
“客大夫”制度使得晋国发展水平远远领先其他诸侯。我们的先人评价在春秋后期六卿之一都足以匹敌齐、秦,实与诸侯无异。事实证明所言非虚:三晋都位居战国七雄之列;魏国(包括魏氏)百年称霸;赵国也足以与强化后的秦国扳腕,乃至一争天下。《战国策》总结:“三晋合则秦弱;三晋离则秦强”。尉缭评价赵政统治下的秦国实力尚不及昔日的知襄子。
晋国乃至三晋的强盛应该感激于赵武的功德,只不过“歪打正着”,赵武本着加强君权、抑制六卿之心,却无意间加速了晋国的分裂与灭亡,令人感慨世间之事真是瞬息万变!
前543年,郑良霄被杀,公孙侨执政,罕虎当国。罕虎拥护子产,驱逐丰卷,压制子上、子皙。郑乱始定。
为了回报赵武对郑国的关怀,郑简公于前542年在执政子产的陪同下,来到晋国。晋平公和赵武正在处理鲁襄公的丧事,没空招待简公一行,只让他们居住在宾馆里待命。过了许久,依然不见召唤,子产毅然命军士将晋国驿馆的墙壁拆除。
晋平公派士文伯责备子产,质问其为何要拆毁馆驿的墙壁。子产回答:“郑,小国,夹于大国之间,大国索聘于郑,不敢怠慢,集珍宝以朝晋国。你们忙碌,我们没法朝见,又未能得令,不知道朝见的日期。不能进献财物,又不能置于露天。要是进献上,那就成了贵国君王府库中的财物,不经过进献的定式,不敢进献。如果把礼物放在露天里,又怕日晒雨淋而腐烂生虫,加重敝国的罪过。当年晋文公称霸,宫室低小,朴实无华,却把接待宾客的馆舍修得巍峨高大,宾馆像国君的寝宫一样。仓库和马棚也修得很好,司空按时平整道路,泥水工匠按时粉刷馆舍房间;诸侯的宾客来到,甸人点起庭院中的火把,仆人巡视客舍,存放车马有地方,宾客的随从有代劳的人员,管理车辆的官员给车轴加油,打扫房间的,伺养牲口的,各自照看自己分内的事;各部门的属官要检查招待宾客的物品;文公从不让宾客们多等,从不延误;与宾客同忧共乐,出事巡查,不懂就问,请则必就。如此宾至如归,何来灾祸;宾客居于官舍,安全舒适。今晋侯之宫方圆数里,却让宾客居于皂隶之舍,屋小门窄,盗贼横行。我们礼品太多,若不拆毁围墙,聘礼无处放置,我们罪大恶极。请问,您对我们有何指示?鲁国国丧,也是郑国的忧伤啊。如果我们早献上礼物,会把围墙修好了再走,这是晋侯之恩惠,我们哪敢害怕辛劳?”士文伯回去报告了。赵文子说:“惭愧…惭愧!晋不重德,以皂隶之舍待宾客,是我们的失礼了。”
这段颇有趣味的轶事被世人广为传颂,成为弱国外交的典型。历史上,弱国之外交往往委曲求全,子产的大义凛然、慷慨陈词固然让人称道,这番极具政治素养的辞令也是说给明白人听的。明白人自然是赵武,文人有文人的斗争方式,君子有君子的沟通语言。遇到粗人、小人,恐怕还会遭到压迫。例如,夫差征百劳于鲁,无论子服回如何辩解,就是无效。
有心之人应该会注意,在宋国举行的弭兵之会中有一个新兴的大国没有受到邀请函,他就是吴国。
吴国无意于弭兵绝不是路途遥远。楚国参加弭兵之盟,便是要集中力量跟吴国较量;对晋国而言,如果没有吴国的搅局,恐怕楚国也不会干脆的同意合约。但是吴国人不会甘心自己被别人忽略,于前544年派遣公子季札北上周游列国,先后后到鲁、齐、郑、卫等国聘问,结交叔孙豹、晏婴、公孙侨等贤臣,又受邀到晋聘问。
季札入晋,先居于戚,面见孙林父,后朝见晋平公,并分门拜访晋国六卿,并参观他们的封地以及城郭。经过一番考察后,延陵季子忍不住赞赏赵武、韩起、魏舒三卿。季札语出惊人,做出一个大胆的推测:“晋国政权大概要归于赵氏、韩氏、魏氏三家!”但是公子季札最喜欢的还是羊舌肸,离别时,延陵季子还不忘嘱咐羊舌肸说:“您努力吧!晋侯奢侈,公族腐败,卿大夫优秀且富有,政权恐将要归于私家。您好直言,望您多考虑使自己免于祸难。”
自弭兵之会,中原诸侯各自相安无事。国际新秩序确立,但是这个中原共荣圈又凸显新的问题亟待解决。楚新晋令尹公子围也想在国际上露露头角,宣传知名度,便向赵武提出晋楚携手再盟诸侯。赵武欣然同意。
让晋人至今耿耿于怀。会盟前,祁午就此事向赵武献计:“弭兵会盟,我们吃了亏。昔楚成王、屈建尚且玩阴,楚庄王都不讲理,更不用说这位糙哥。若再吃亏,这可是国家之耻……您已经德昭天下,这次可要作准备啊,楚国人不讲信义是有传统的。”
赵武自然听懂了祁午言下之意: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赵武很不屑:“多谢您的敬告!宋之盟,子木有害人之心,我系爱人之意,故楚凌驾于晋。我以信义为本,守信义,方立于不败之地。楚失信于诸侯,无所惧也!”真君子,令人敬仰!
楚国方面,令尹围与幕僚们商议:“上次子木得逞,这回晋人定会有防备。此地比邻晋国,我们不能硬拼。如果让晋国先歃血,我们就划不来了!”
众人正发愁,小人有小人招数,最终令尹围想出一招釜底抽薪……
第二天,郑当国罕虎宴请各国领导,晋正卿赵武、楚令尹公子围、宋左师向戌、齐上卿国弱、鲁司马叔孙豹、卫执政齐恶、蔡上卿公孙归生、陈公子招以及曹、许代表如约参加。卿大夫们向天祷告,誓死维护中原共荣。最后又到了诸侯歃血的过程,令尹围抢先跳出来:“算了…算了!我们今天又不是来缔结盟约,只是重温旧日盟好。歃血这个东西容易引发争斗,有伤和气。我看还是免了吧!”
争盟本就是祁午、乐桓子下面一干人等布置的,赵武对这虚名没有多少雅兴,便欣然接受了。
就在各国领导人在虢邑举杯同庆之时,却有人使坏,打破了这片祥和的气氛,他就是季武子。
季孙宿继文子为卿,胁孟献子、叔孙穆子分鲁军,三桓各一;后又与子叔齐子勾结,四分鲁军。季氏、叔孙氏、孟氏、子叔氏各领一军,然叔老为季氏之党且不帅民,故季氏实掌二军。自此,叔出季处。
季武子居心叵测,悍然向莒国发动进攻。莒国气愤填膺,向在虢邑会盟的各国领导告状:鲁人伐我。公子围与赵武依法将叔孙豹逮捕以正视听。季氏的误作非为,使叔孙豹当下就被扣押,叔孙豹危在旦夕。
赵武的助手乐王鲋找到叔孙豹,向叔孙豹索要贿赂,却被一生正气的叔孙豹断然拒绝。叔孙氏家臣劝说宗主给乐王鲋一些好处来消弭灾难。
叔孙豹说:“参加诸侯会盟以卫社稷。若用财货免祸,鲁国必然遭到进攻。这将为国家带来灾祸!”君子与小人,真是天壤之别,乐桓子恼羞成怒,暴跳如雷。
赵武听说此事,深为叔孙豹的大义所感动,决定要给叔孙豹平反。乐桓子却跳出来告黑状:“鲁国背盟,若不处死叔孙,难儆效尤”。赵武斥责乐王鲋:“临危不忘国家为忠;知难而不弃职守为信;为国而舍生忘死为贞。以忠、信、贞谋事为义。人以忠、信、贞、义,岂可处死?甘于牺牲而谋国家,能不去爱惜吗?臣子爱国家,大国不失权威,小国不被欺凌。若叔孙豹能得善终,足以引导为人臣者之为臣。如此,国家岂会衰败?不救助好人、不处置歹人就是何以正法纪?”见到上司如此明理,乐桓子只得点头称是,不再多言。
赵武在会盟中,向令尹围求情:“鲁虽有罪,然叔孙不逃避惩罚,也可谓畏大国之威,敬大国之命!赦免他,足以勉励各国臣子。如果楚臣在内不避责任,出外不避危难,您还会有什么忧患呢?忧患就是由于不承担责任,拈轻怕重造成的。能如此,则无患也。不安抚如此贤人,又如何向他学习?叔孙豹,可谓贤臣,赦免他,以慰贤人。盟诸侯而赦免有罪、勉励贤人,谁不敬仰楚国?何况国之疆界变化不常,前代的三王、五伯都曾发布政令,划定各国边境,并在那里设置官员守卫,建立标志,并清清楚楚记载在章程法令之上,谁越过边境,就将受到惩罚,即便如此,仍然难以使各国的边界永久固定。
虞之三苗,夏之观、扈,商之姺、邳,周之徐、奄。没有贤能的天子,诸侯竞逐,推举盟主,边境岂会不变?边境上的城邑,归属不定,有什么常规?莒、鲁两国争夺郓地,旷日时久。如果对他们国家没有大的妨碍,可以不去管。这样,既避免了麻烦诸侯出兵讨伐,又可以通过赦免了善人,引导别人呀努力向善。希望您慎重考虑一下!”
因赵武的坚决请求下,楚国答应赦免叔孙豹。
罕虎设宴
4月,虢之会结束。郑简公邀请赵武、叔孙豹到郑国都城参加国宴。宴会之上,罕虎以五献之礼迎接赵武。赵武赋诗《瓠叶》,罕虎一知半解,便去请教叔孙穆叔,叔孙穆叔说:“赵孟尊礼,您还是用一献之礼招待他吧!”
罕虎发自内心的对这位贤臣的崇敬,在享礼时,还是命礼仪部门准备五献礼器厚待赵武。赵武坚持不逾制,对子产私论:“我已经向赵氏家宰请示过了,只用一献。”为避免场面尴尬,子产劝侄儿不要太为难客人,子皮同意,撤去多余的四献。
礼毕,赵武、叔孙豹与郑国君臣们开怀畅饮。一群贵族在酒宴中以吟诗为乐,不亦乐乎!趁着酒劲,赵武赋《常棣》,对罕虎、叔孙豹称兄道弟:“咱们兄弟几个亲密无间,不用去在乎世俗之人如何看待!”一生谨慎的赵武很难得说出这样的话,叔孙豹、罕虎、公孙侨及曹国的使臣都举杯下拜:“我们这些小国就是仰仗着您这样的君子才得以免除战祸!”
酒宴之中,大家都喝得兴起,赵武借故逃席而出,又似乎换了个人,诺诺私语:“我永远也享受不到这样的快乐了!”
听说会盟圆满结束并在郑国罕氏那里住下,周天子便派刘定公去慰劳赵武,并邀请赵武在洛水边小住。
刘子夏赞美赵武:“大禹之功绩千古传颂,如果不是他,我们的先人恐怕都葬身鱼腹了你我穿戴礼帽、礼服,治理百姓,协调诸侯,这也都是大禹的功劳!你为何不远承大禹之功而护佑百姓呢?”赵武恭敬的回道:“只恐犯下罪孽,岂敢有他图?我们这些人苟安于世,朝不虑夕,哪有什么长远计划啊?”刘定公默然……
刘定公回到周都,面见周景王,说起赵武:“人越老就越会精明,赵武却不一样,他倒是在犯糊涂!作为
正卿,代表晋侯主持会盟,却把自己看作是一个忙碌于行伍之人。这是主动抛弃神明与百姓。神明不保佑,百姓不拥戴,怎么能够长期生存下去?我看,赵孟活不过今年!”
年仅50岁左右,赵武却显得异常精力交瘁,身心疲惫,着实令人担忧。叔孙豹、刘子夏、赵针的“乌鸦嘴”,给赵武的生命蒙上了阴影。
赵武还是如日常办理公务,主持朝政,尽管有韩起、魏舒的全力辅佐,却难以改变现状。平公的荒诞、公室的腐朽、卿大夫世家的强横都令赵武厌倦。此时的赵武逐渐怀旧,思念起英年早亡的晋悼公,怀念起士燮的谆谆教诲,回忆起韩厥的句句嘱托。曾经的赵武,立志要做一个振兴国家的贤臣,然而现实让他失望,原来只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大厦将倾独木难支”。此时的他无比希望再逢悼公,面对众多棘手的社会矛盾,体会到曾经的范文子何以“先天下之忧而忧”,乃至忧愤而亡。
前541年冬天,当一切农务已经结束,晋平公领诸卿大夫举行祭祀(烝祭,祭祀后稷)。后平公领诸姬大臣祭祀唐叔虞、曲沃桓叔等先贤。而赵武离开喧嚣的晋宗庙,带着寥寥的几个嬴姓族人往南阳(今河南获嘉县境),祭拜伯益、造父。
男丁的稀缺更使赵武回忆起曾经那个家盛族大的赵氏,勾起幼年那惨不忍睹的往事,回忆起楼婴被驱逐;母亲赵姬的构陷;原同、屏括的被杀;族人几被残杀殆尽,封地被剥夺……这些年呕心沥血的赵文子为晋国的稳定与强盛付出了太多,然而平公的少不更事;晋国的潜在危机;郑、卫、宋等的繁杂事务,一系列的政务几乎熬干了他的精力。赵武辞世。讣告传来,举国哀悼,晋平公亲为这位一心为国的正卿发丧,郑简公听说赵文子去世,也亲往晋国参加丧礼。赵武之子赵成在韩起的协助下,继承父亲之卿位,统帅赵氏。至此,悼公朝的精英只剩韩起,韩起升为正卿,缅怀赵武,任命赵成佐中军,以图巩固诸卿和睦,赵氏与韩氏完成了权利的交接。晋国的霸权再度削弱,堕落的韩起最终与其余诸卿沆瀣一气,对晋国一切资源进行瓜分。潜移默化中,晋国的分裂在赵武死后大大加速了。
赵武为政期间的作为为其赢得了良好的声望、赞誉和威信,赵氏也藉以提高了其影响力,这对赵氏的发展和壮大来说可谓遇到了良机。可以看出赵武的为政之路与其祖赵盾不同,他一反其祖之专制、狠辣、凌厉,表现出来的是温和、忠信、礼义、谨慎,除了其性格原因,不得不说这与赵氏曾经的中衰有关,赵武作为赵氏唯一的幸存者,他经历了很多的苦难,也承担了太多的责任,因此表现出来的就是这样一面。赵氏之后世族人将赵武的一生总结为:“昔先主文子少衅于难,从姬氏于公宫,有孝德以出在公族,有恭德以升在位,有武德以羞为正卿,有温德以成其名誉,失赵氏之典刑,而去其师保,基于其身,以克复其所。天津师范大学白国红教授也认为:“赵武时期是赵氏家族韬光养晦的时期。”正是如此。而赵武的韬光养晦也使得赵氏最终又傲然屹立于晋国,并再次成为与其余五大卿族平起平坐、甚至有超越。
渡过洛水、黄河,赵武一行踏上了晋国的国土,这次会盟可谓功勋卓越。赵武回国继续主持朝政。
5月,秦公子针率车千乘前来投奔。自秦桓公死后,集诸多尊崇于一身的次子针遭到了兄长嫉恨,眼看秦景公将要对胞弟下手,后子惧怕而逃奔晋国。
晋平公有感于秦晋之好,接纳这位流亡公子,并封于裴乡。晋待后子为上宾,后子决定去拜访一下自己的远方本家。赵武热情招待这位同宗族叔,并向他打听秦国的国情。
赵武:“您何时能回秦?”
公子针:“我被迫出奔,只能等到新君登基,我才能回去!”
赵武:“秦伯如何?”
公子针:“无道之君!”
赵武:“秦可能因此灭亡吗?”
公子针:“怎么可能灭亡?一代国主无道,嬴姓尚不至于绝嗣!没有几代人的挥霍,不足以灭亡。”
赵武:“天命在秦吗?”
公子针:“有可能……”
赵武:“上天能眷顾他们多久?”
公子针:“我听说:‘国无道而粮食丰收,就是上天的眷顾。’应该不少于五年!”
赵武(看看日影):“早上等不到晚上,谁还能等上五年啊?”
后子告辞,出来后便对别人说:“赵孟快死了!为民做主,玩忽岁月又急不可待,他还能活得了多久?”
这段对白令人费解:赵武问秦政,盼秦衰落,当听说秦国要至少等五年才会衰败,居然一脸沮丧,难道赵武想伐秦?令人一头雾水。
自年幼登基以来,受荀偃、范匄、赵武三代能臣辅佐,加之悼公留下的雄厚国力,平公垂拱而治可保太平。然而平公的碌碌无为是晋国衰败的因素之一,正是他的穷奢极欲上行下效,使得公室腐败不堪。赵武为贤臣,不可能行废立来整肃朝纲。
平公谥平,平庸之故,好女色却不别姓氏。不理政事,沉溺酒色,纵欲过度,以致肾亏,时常出现精气不足。前541年,平公又病了,霸主生病牵动着诸侯的心。郑简公闻讯,派公孙侨前往晋国慰问。叔向将病情转告子产,子产很含蓄:“古之贤君早上听取政事;白天咨询调查;晚上建立政令;夜里修身养性。劳逸结合,才能身体健康!”话里露出对平公纵欲的不赞同,只是没有明言,而是教平公要如何做一个贤君。
平公又向秦国求医,秦景公让医和去晋国看病。毫无政治经验的医和自然没有子产的圆滑,他直言不讳:“这个病治不了,亲近女色所致,与鬼神、饮食都没关系。可惜贵国的贤臣将会代你而死,皇天不佑啊!”平公问:“不能再近女色吗?”医和答曰:“要节制。”于是乎,医和讲了一大串为人之主的道理。
医生从寝宫出来。赵武急忙向医和询问病情。医和很无奈的说:“晋侯之疾实纵欲所致,生命无虞,只恐要一位良臣代其一死啊!”赵武问:“良臣是谁?”医和感叹:“良臣自然是您啦!您执政八年,国家太平,诸侯和睦,这便是良臣。晋侯贪恋女色以致疾病缠身,恐怕上天将会移祸于您。”
君之贤昏在此一判:医和说到要节欲,并提到贤臣之死。孰轻孰重?平公关心的是女人,根本不问良臣死活。瞧瞧晋平公的政治觉悟,且不论比其父如何,还不及一个医生。这真是太傅叔向的失职啊——“教不严,师之惰”!
赵武赠与医和以礼物并送他归秦。晋平公听从了医生的嘱咐,坚持了一段时间,病情果然好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