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5-28 17:12
古邾城位于武汉市新洲区邾城街,在秦置邾邑时始建城堡,地址在今南街老石基山处,有古城堡遗址,地基较高,人们习惯称为石基山。据传,古城堡面积约2万平方米,南面正门临街,西、北面各有一耳门通街道,街道不在城堡内。后来的衡山郡治所和衡山国王府都在城堡内。至三国时期,吴魏相争,战事频发,古城堡成为残垣断壁。吴赤乌四年(公元241年),吴军都督陆逊再次攻魏,夺得邾城,置3万兵戍守,并另筑新城于古堡东北(今华帝花园小区处),面积约4万平方米,置有4门,东曰朝宗门,南曰向阳门,西曰龙凤门,北曰镇武门。城西临附池,东、南、北三方由人工开挖的护城河。
明洪武元年(公元1368年),黄州卫新洲分司指挥使黄荣,集附近八奎半民工8,000余人重筑新洲城,新城将旧城全部围在城内,东起黄家畈、祝家畈,西临举水河边,北到蔡家濠,南抵黄茂塆,城型呈圆椅状,东、南走直线,西、北走曲线,城区面积约2平方公里,城高12米,城顶面宽3米,城东、南、北三方临城开挖有10米宽护城河。新城置9门,正东是清安门,正南是阜财门和继照门,正西沿河有资生门、长庚门、鸣岐门、丽泽门,正北有武胜门和壬癸门。此城在明末、清代和民国时期的战乱中多有毁损。
1938年日军入侵新洲时多架飞机狂轰滥炸,致大部分城墙严重毁坏。1949年时,城四方只有土围墙,护城河仍在。1980年后,随着城市建设的发展,土城墙被夷为平地,护城河也逐步被改造,其上建成街道。
邾城八景古已有之,然而这些景观经过多少年代的风风雨雨后,已是“陈迹荒芜,遗踪湮泯”(毕奇中《邾城八景》序)。据明弘治《黄州府志》载,古邾城八景,真实地反映出邾城的人文景观和区位特色,明代文人学士李文江“询稽故老之遗言,合其地之名胜者,列为八景。”并作《邾城八景》组诗,将邾城八景描写得瑰丽多姿,引人入胜。文人毕奇中为之作序,称“凡此八景,各极其致”。可见《邾城八景》乃是文人墨客“相与而咏歌”之作。如今邾城八景面目全非,人们只能从那些陈章旧句中追寻昔日的胜迹。
在邾城东面,有大别山脉的大崎山,群峰林立,而以大崎山主峰最高(海拔1,040米),每当春末秋初,雨霁初晴,清晨初起,骋目东望,见旭日东升,红霞满天,映照大崎山群峰,层峦叠翠,展现出一幅美丽的画卷。故毕奇中在《邾城八景》序中有“崎山叠翠,秀拔千峰,云生而雨集,暗散而太虚”的描写。
在新洲城北隅城内,今城关油厂处。此处原有一个水塘,俗称清水潭,平时总是清水满池塘,就是大旱之年,别的塘堰都干涸了,这个清水潭仍浸水不竭,人说有龙泉藏底。每当秋夜晴空,潭水映月,轻风微波,月舞星跃,蔚为壮观。故毕奇中序文中有“龙潭洁碧,浩浩溟溟,素娥浴水,灵荡金精,倒霓裳之清影,来广乐之天声”的赞美。
新洲城南面为一片沃野平畴,这里树木葱茏,烟树掩映,每当雨霁初晴,绿树迎风,烟波浩渺,游人登城,展目城南,见树海烟波,尽赏自然风光之美。故毕奇中的序文中有“烟树葱茏,繁荫郁郁,林端清气,若有若无,翠含山色,红射朝晖”的观感。
“化乐”指古化乐寺,位于新洲城北廓(今大礼堂北面),在战乱中被毁坏。明初迁建于河坪,即附池西岸的石基山(今南正街东面),西向,有正屋三间为佛殿,厢房二间为僧舍。清嘉庆八年重建,同治十二年又重建,宝殿巍峨,僧房清静,每日清晨,古刹钟声,清脆悠扬,令门户初开,集市涌动。故毕奇中的序文中有“蒲牢吼振海门红,禽鹤惊飞闾阖启,月落星稀,曙生云淡”的描述。
在华帝花园东北角处,原有一高土墩,相传是古代的烽火台遗迹。此处是城内最高点,唐时其上建起四顾亭。据明弘治《黄州府志》载,唐文宗太和年间(公元827—835年),“黄州刺史刘嗣之筑四望亭于郡治。”这个四望亭亦即四顾亭。至明初,此建筑还存在,但已荒芜废弃。故毕奇中的序文中有“危亭荒芜,树千古之旌旗,高阜萧疏,顾四方之烽息”的感叹。
在新洲城北门内(原轻工机械厂北边)。据明弘治《黄州府志》记载,元代义士吴应澍,毕生做善事,从阳逻经新洲到徐古桃花一线义务凿井19眼。在新洲城北门内所凿1井,被新洲城的人们称为“吴公义井”,以褒吴公之义举。吴公义井水尤甘洌,人们争相饮用,并在取水处置一些建(构)筑物,人们既可品尝井水清凉,又可休闲清谈,时光流逝,遂成新洲城内一景。故毕奇中的序文中有“义井存吴公之惠泽”之赞誉。
在新洲城的阜财门外(今黄冈地区电站南),有古衡州小城的遗址,其地面稍高,形成一座土台,台上有大树,“明初有凤凰来仪”(明弘治《黄州府志》载),故称凤凰台。在李文江的诗中也有“明时来瑞禽”之句,此即凤凰台之为名的又一佐证。又有传说是元末农民起义军陈友谅的夫人死后,葬于阜财门外的土台上,因陈友谅曾在江州(今九江)称帝,其夫人自然是皇后,皇帝为龙,皇后为凤,民间也有“陈为假龙,后为真凤”之说,其皇后下葬处,系称为凤凰台。凤凰台上,树木繁茂,其中一株千年古树,主干直径2米多,树高数丈,冠如巨伞。每当晴空万里,夕阳西下,高树茂木,映夕照之晚霞,展妖娆之多姿,显示出壮丽的景观,故毕奇中的序文中有“凤台涵议叙之清光”之写照。
渔浦,系指新洲城西大渡、刘集、萧桥、联合一片冲积平原。据唐代杜牧的《黄州刺史谢上表》所述:“黄州在大江之侧,云梦泽南。”当时的黄州即古邾城,邾城以西,直至江汉,都是古云梦泽,故新洲城西在古时是一片泽国水乡,也是一片渔浦。那时,以捕鱼为业的渔民,常年在此作业,每年秋水鱼肥,渔舟竞发,撑船撒网,渔歌飘荡。故毕奇中的序文中有“渔浦秋风,霜清水碧,白萍红蓼满江州,红叶黄花盈野岸,有鱼可脍,有酒可需,收纶卷网,其乐何如”的描绘。
战国时期,秦国的嬴政在统一六国之后,建立秦王朝,成为秦王朝的第一代皇帝,自称始皇。据《中国名菜谱》载,秦始皇三十年(公元前216年)时,他第二次南巡,过云梦泽,途经邾城,在馆驿驻宿,点名要吃邾城鱼,馆驿的驿官知道秦始皇酷爱吃鱼,却又特别怕吃到鱼刺,也知道秦始皇的脾气,不少御膳名厨,因所烹调的鱼肉中有刺,常在其盛怒之下被杀。当秦始皇的随行官员告知秦始皇要吃鱼的旨意后,驿官不敢违旨,惶恐地指令厨师做御膳,一定要把鱼食烹调好,并把秦始皇的爱好和脾气告诉给厨师,要厨师特别小心。厨师听了,深为惶恐,不做就会赐死,做得不好也会被杀,感到厄运临头,又无法脱逃。就在剐切鱼肉时,紧张地用刀背乱击鱼肉,在慌乱中却意外地发现,鱼刺在击打成茸的鱼肉中伸露出来,厨师见鱼刺露出,就迅速剔除,并将鱼肉搅拌成浆,然后一团一团地挤入沸腾的豹胎汤中,很快,洁白鲜嫩的鱼肉团飘浮汤面。在传膳声中,厨师将煮熟的鱼团,加上佐料,送上筵席,秦始皇吃得津津有味,非常高兴,连声称好。陪同进膳的大臣们,见秦始皇一反常态,就在席间为这位厨师烹调的美味佳肴奉献雅名为“皇统无疆凤珠氽”。秦始皇大喜,并下旨将这位厨师带回皇宫主持御膳。此事后来传到民间,文士称为“鱼氽”,老百姓称为“鱼团”或“鱼丸”,历来是邾城乃至全新洲的一道名菜。
在楚汉相争时,抗秦义军将领吴芮曾受西楚霸王项羽封赠为衡山王,以邾城为王都。据《史记·项羽本纪》载:“鄱君吴芮率百越佐诸侯,又从入关,故立芮为衡山王,都邾。”时为秦二世去世,太子婴继位的第一年。就在这一年(公元前205年)2月,项羽自封为西楚霸王,另封十八王,吴芮就是十八王之一。吴芮何许人也?据《史记·陈涉世家》载:秦末,吴芮为鄱阳县令,当时“诸郡县苦秦吏者,皆刑其长吏,杀之以应陈涉”。唯吴芮不以秦之苛政施于民,很得百越民心,许多江湖豪强相与归附,过从甚密。至秦末,各地诸侯群起反秦时,吴芮就集聚百越地方势力,从以项梁为首的义军反秦。后项梁战死,即随其侄项羽。秦二世二年(公元前208年)闰九月,楚怀王与各路义军将领吕臣、宋义、项羽、刘邦、吴芮等约定兵分两路西进灭秦,以项羽为一路,以刘邦为一路,“先入定关中者王之”。吴芮认为项羽“剽悍猾贼”,有勇无谋,并非大器,而刘邦则是“宽大长者”,可能成功。于是便派部将英布率军随项羽北击章邯,自己带领部将梅鋗策应刘邦西击咸阳。结果是刘邦一路顺风,先入定关中,项羽心中不服,驻军灞上,设“鸿门宴”,企图刺杀刘邦未果,就自封为霸王,封刘邦为汉王。在项羽驻军灞上时,吴芮就在刘邦军中,他认为项羽决不会遵怀王盟约甘心为臣,必与刘邦相争,就托故先行离开刘邦,移师邾城以观其变。项羽知吴芮随刘邦进咸阳后离刘邦而去,认为吴芮尚可争取,在封王时,听说吴芮在邾城,此地是衡山郡治,就封芮为衡山王。项羽分封十八王后,移军彭城(今徐州),并强行将楚怀王迁移于江南(今湖南郴州),同时密令吴芮在途中将怀王杀死。吴芮接到密令后,十分不满,认为项羽背信弃义,不守承诺,就按兵不动,没有发兵去途中截杀怀王。后楚汉相争,吴芮在邾城三年未动,直至楚灭汉立,刘邦念其旧功,仍封吴芮为长沙王。班固在《汉书·吴芮传》后说:“昔高祖定天下,功臣异姓而王者八国……至其子亦失国。唯吴芮之起,不失正道,故能相传五世,以无嗣绝,庆流支庶。著于甲令而称忠也。”
汉高祖十一年(公元前195年)十二月,刘邦封其少子刘长为淮南王。刘邦死后,立刘盈为惠帝,惠帝年幼,由高后吕雉专权,刘长心怀不满,遂起反朝之心。当时衡山郡为淮南国所辖,衡山郡治邾城,处大江之侧,云梦泽旁,近山滨水,地势险要。刘长令其心腹,在邾城集结各诸侯国有用人才及对朝廷不满者,赐以财物、田宅、安置家室,为其反朝出谋划策。至汉文帝六年(公元前174年),刘长与大夫伹、仕伍开章及棘蒲太子奇等举事反朝,朝廷派大军征剿,执刘长于阵,因刘长与文帝乃同父异母兄弟,免其一死,放逐四川,刘长愤然绝食而死。据《史记·淮南衡山列传》载,刘长死后,刘长原在邾城收养的食客作歌曰:“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亲兄弟,不能容……”有人将此歌词上奏于文帝,文帝心起内疚,就将原刘长所在的淮南国一分为三,封给刘长的三个儿子,以刘安为淮南王,刘勃为衡山王,刘赐为庐江王。至景帝四年(公元前154年),景帝徙刘勃为济北王,迁刘赐为衡山王。刘赐到衡山后,想起其父刘长乃高祖爱子,本可继位为帝,因吕后弄权而不能得,曾有反意,“今上迁我至衡山,必是疑我”,自此又起反朝之心。据史籍记载,刘赐在衡山王府所在地邾城“结宾客,山东儒墨尽集于江淮间”。他与宾客奚慈、张广昌等四出征召懂兵法、气象及善于冶炼金、银的人士,并令其子刘孝使客居邾城的江都人陈喜等作輣车、镞矢,还刻制天子玺及将、相大印,准备反朝。至汉武帝元朔五年(公元前124年),刘赐与其兄淮南王刘安同时赴长安例朝,返回时,刘赐与刘安互吐心曲,均有反意,两兄弟一拍即合,即同到淮南王府密谋反朝计划。武帝元狩六年(公元前117年),兄弟俩终于决定起兵,不料起兵之事,被朝廷委派在淮南国任丞相的伍被先行告密,武帝亲率大军征剿,反军未动,而朝廷大兵压境,激战数日兵败,刘安被迫自杀,刘赐自知大势已去,亦在邾城自刎。
东汉桓帝时,江夏郡(郡治在今邾城)太守赵仲让,是一位德才兼备的高士,在地方颇负盛名。据东汉应劭撰《风俗通义》所载,赵仲让初为州牧举茂才,被委任为西陵县令(时西陵县治所在邾城),按东汉时的制度,新任县令到职亲事前,应先拜谒上一级的郡太守,然后再到县府就职。而赵仲让却一反常规,没有去郡太守府报到,却是微服单身私出,变易姓名,默不作声地乘车进入西陵市里,逗留亭中十余日,深入街头民间,观省风俗,考察民情,了解吏治,调查市场。在广泛接触群众,了解当地实际情况之后,就去找当地的亭长(按汉制,十里为亭,亭有亭长),问新县令是谁?从何处派来?何时到任?亭长答曰:“县府已派人去迎接,很快就会到!”赵当即告知亭长:“我就是新任县令赵仲让!”亭长见新任县令到来,深觉失敬,惶恐之下就地拜迎,之后与百姓隆重地将县长送至县府。次日,赵仲让带领随从去郡太守府报到,太守赵有才,宿有重名,恕而不究,并以礼相待,还与之畅谈施政方略。后因赵仲让在西陵县施政颇有政绩,被擢升为江夏郡太守。
甘宁,是三国时吴国八员大将之一。据《三国志·吴志·甘宁传》载,甘宁,巴郡人,原是益州刺史刘璋的部下,汉献帝兴平元年(公元194年),反璋,不胜,遂带800弟兄投荆州刘表。甘见刘表系一介儒人,不习军事,终必无成,“恐一朝众散,并受其祸”,于是,欲投东吴孙权。时刘表的爱将黄祖任江夏太守,镇守夏口,甘宁无法通过,只好暂投黄祖,而黄祖认为,甘宁不过是一介武夫,三年未予重用。有一次,东吴孙权为报其父兄之仇,出兵西讨黄祖,在战争中,黄祖遭遇孙权校尉凌操,双方战斗几个回合,黄祖败逃,凌操紧追不舍,甘宁本善骑射,见黄祖临危,就拈弓搭箭,从旁射中凌操,吴军大乱而退。甘宁救了黄祖一命,可在收兵回营后,黄祖对宁并未赞赏,看法如初,自此,甘宁终日愤懑不平。黄祖帐下有位将校苏非与甘宁友善,曾多次向黄祖推荐甘宁,黄祖无动于衷,苏非也认为黄祖不重用人才,以致甘宁无用武之地,就向黄祖进言:“太守若认为甘宁不可重用,不如让他去邾县作邾长,也可发挥他的作用。”黄祖应允,此任正合甘宁想借机脱身之愿。甘宁受命,仍带领他的800弟兄赴邾城就任。甘宁脱离了黄祖,也得到邾城一席立足之地,就借邾城扩充兵员,演习军事,以待时机。一年以后,汉献帝建安十三年(公元208年)春,曹操率军南下击刘表,刘表惊恐,急召黄祖到荆州议事,甘宁见时机已到,就带领邾城所有军士东投吴国而去。甘宁投吴后,受到较高礼遇,孙权“初遇即情同旧臣”,甘宁深受感动,就向孙权建议,破黄祖,夺荆州。孙权大喜,即以甘宁为先锋,发兵西击黄祖,甘宁熟知黄祖军情,率领吴军经邾城,击夏口。战斗中甘宁追杀黄祖,斩其头颅以献孙权,吴军因此夺取江夏郡。
明弘治《黄州府志》载,邾城“三国时,吴魏相攻,互为重地,满宠预西阳之备,而吴主撤师,陆逊重邾城之守,而魏人息志”。说的是公元238年前后三国的军事形势,主要是吴魏相攻。其时北方有魏国的豫州,南方有吴国的荆州,邾城正好处于豫、荆之间,吴魏双方都视邾城为战略要地,相互争夺,发生过多次战争。是年,孙权准备迁都建业,即命陆逊在邾城北面的虎头、隘门二关埋伏重兵,准备袭击魏之安城。魏豫州刺史满宠已预料到吴军军事意图,早以重兵加强了西阳(今河南光山县西)的防备。陆逊得知满宠早有西阳之备,不敢贸然行动,只好撤师退守邾城。吴赤乌四年(公元241年),陆逊在邾城修筑起戍军城堡,并以3万兵力驻守,作长期戍兵打算。满宠知道陆逊加强了邾城的防守,有很长时间没有攻袭吴地。
东晋政权完全移到江南以后,只想偏安江南,凭江守险。据《晋书·陶侃传》载,东晋永嘉七年(公元313年),陶侃任荆州刺史,坐镇武昌(今鄂州),收罗了江北江南一大批文人、武士,以殷浩、庾翼等人为佐吏,商讨抵抗后赵石虎和加强长江防线之策。当石虎军进淮南时,武昌守将莫衷一是,多数人说,武昌江北有邾城,是控制五关(虎头关、黄土关、白沙关、木陵关、大城关)的重镇,应立即派重兵驻守,以保江南,陶侃不以为然。后来有一群当地知名人士集体献策,建议快速派兵守邾,陶侃无奈,只好带领将佐渡江到邾城考察。当时,邾城名义上属弋阳郡管辖,实际上已被蛮左所据,这蛮左系汉时从巴蜀迁来的少数民族,已经形成占据江北水域的地方势力。陶侃经过考察和综合分析后,对随行将佐们说,这邾城虽是重镇,为蛮夷所据,城内无所依赖,地方吏治混乱,外来势力与当地官府对抗情绪强烈,外侮一到,内乱即起,守之无益,不如加强江防,力保江南。陶侃遂决定放弃邾城,坚守“一线长江”。
东晋朝廷重臣庾亮,就任征西大将军都督江、荆、豫、益、梁、雍六州诸军事,领荆、江、豫州刺史衔后,即着手改变被动守江军事部署,实施西进战略措施,以图赶走后赵,恢复中原。他首先将豫州一分为二,置南豫州于邾城,授毛宝为南豫州刺史,率精兵1万,与西阳太守樊峻共同驻守邾城以御后赵。同时将大别山通向淮南的虎头关、白沙关、黄土关、木陵关和大城关进行封堵,严加控制,以阻止后赵石虎南进,并以陶称为中郎将,领江夏相,率5,000兵力守沔中,又以其弟庾翼为校尉,领南郡太守,镇守江陵;以武昌太守陈嚣为辅国将军,领梁州刺史,守子午谷。亮自率大军10万,据石城(今襄阳东南),为诸军后盾,形成以守邾城为核心,以抵御后赵南下为目标的左右呼应、上下联动的军事部署,大有“便下襄阳向洛阳”之势(《晋书·庾亮传》)。洛阳是晋故都,向洛阳,就是东晋回归故都,恢复中原,这是庾亮的最终目的。庾亮军事部署完毕,其身尚在武昌,还未能全面落实设防措施时,突闻邾城失守,庾亮大为震惊,昏厥倒地,不久病逝。据《晋书·庾亮传》载:“计之以事,则功归圣主,推之手运,则胜非人力。”
东晋咸康四年(公元338年),后赵石虎命大臣夔安的中路军2万步骑,由张貉度、李蒐率领直奔邾城,首先一举攻破邾城北面的虎头关(在今麻城境内),后长驱直入,兵临邾城城下。邾城守将毛宝,本是东晋名将,战功卓著,在任庐江太守时,曾在湓口与祖约部激战中中箭,仍“贯髀彻鞍,使人踏鞍拔箭,血流满靴,仍驰马挥戈奋战,击退祖部”(见《晋书·毛宝传》)。面对赵军兵临城下,毛宝、樊峻整军迎战,无奈敌军乃匈奴北军凶猛善射,剽悍异常,几次出战,均告失败,军士伤亡甚多。毛宝与樊峻商议决定,派人紧急出城,奔武昌向大将军庾亮求救。时沔中已失,庐江兵败,石城告急。庾亮认为邾城坚固,易守难攻,令毛宝死守勿战,自带兵奔石城而去。毛宝、樊峻既无外援,只好死守不战。三天后赵军终于攻破城池,蜂拥而入,情急之下,毛宝即命樊峻沿城传令:“不怕死者,从西门泅水突围!”于是,将西门大开,军士、百姓泅水奔逃,死者万余。毛宝、樊峻亦同时殉职。
在南北朝梁武帝萧衍时期,曾有一个千金买邻的故事,后来“千金买邻”竟成为一个成语典故,这个典故就出自邾城。据《文史知识》1986年第二期所载,在南齐时曾任衡州(府治在邾城)刺史的宋季雅,博学多才,素与吕僧珍友善。据《南史·吕僧珍传》载,吕僧珍为梁武帝首辅大臣,功高位显,廉洁自励,品格高尚,为时人普遍尊崇。时宋季雅在南齐失国后,赋闲在家,与吕常有交往,深知吕僧珍的为人,心存敬仰。后因住宅有变,特在吕僧珍宅院旁买房居住,吕问房价多少,宋答一千一百万。吕觉得房价太贵,就问宋:“为何买此高价住房?”宋说:“我用一百万买住宅,用一千万买邻居!”两人相视一笑。后来,宋即成为吕家的座上宾,常在一起谈经论道。有一次,吕僧珍生了儿子,宋季雅前去祝贺,他在装贺礼的袋子上写“一千钱”三个字,送上门时,接待的人笑他送礼太少,故意不向主人通报,宋就说:“礼轻情义重!岂知寒士千文,重过富翁百万!”接待的人就去通报,并将宋季雅所言对吕僧珍讲了。吕僧珍觉得宋如此作为,必有缘故,当即将礼袋打开,原来袋内装的全是金币。吕僧珍不动声色,请宋入席,待席散送客时,吕僧珍将宋季雅送来的礼袋更换,将所送金币原封不动地装在其中,并在袋上写“回赠一羽,以示谢忱”八个字,转送给宋季雅。后来,吕僧珍向梁武帝萧衍介绍宋季雅的才能,并予以推荐,宋季雅遂被任为衡州刺史。宋在赴任前叮嘱其亲属说:“吾家不可以负吕公!”任职后,恪尽职守,整顿吏治,发展农商,兴办教育,颇有政绩。
周法尚系南陈江北大都督周炅之子,亦南陈名将,因与陈皇室长沙王叔坚不相容而屡遭诬陷,被迫投北周。隋文帝杨坚取代北周后,周法尚因从柱国王谊抗击南陈有功,由巴州刺史迁任衡州(治邾城)总管,统领蕲、黄、安、沔四州诸军事。隋文帝开皇三年(公元583年),废衡州,改以邾城置黄州,周法尚首任黄州总管,仍统领四州军事,并受文帝密诏经略江南,伺机行动,准备伐陈。隋开皇九年(公元589年),文帝以周法尚为行军总管,率舟师3万,自黄州进击南陈重镇樊口,南陈鄂州刺史熊门起领军迎战,熊战败登岸,据西山死守。周法尚领军弃舟登岸,乘胜围攻,生擒熊门起斩于阵前,隋破鄂州灭陈。实现南北统一后,周法尚奉调定州总管,去安定岭南。
周法明系周法尚之弟,北周时,任河北真定县令,乘隋乱归黄冈,沿父兄老路,在家乡招募乡勇,起兵反隋。据《资治通鉴》185卷记载:“前真定令法明,法尚之弟也,隋末结客,袭据黄梅,遣叔子孝节攻蕲州,子绍攻安陆,子德攻沔阳,皆拔之。”周法明夺此四地后,先归附于瓦岗军首领李密,李密投唐时,周即随李归唐。后李密反唐时,周法明不从,唐高祖李渊见其无二心,于武德四年(公元621年),委任周法明为黄州总管,统领黄、蕲、亭、南四州。时南梁族将萧铣在湖南岳阳自立为后梁宣帝,迁都江陵,统兵40万,攻取安州(今安陆县),置安州总管府,以马贵迁为安州总管。周法明闻报后,亲率黄州军马,连夜奔袭安州,擒马贵迁于阵。时萧铣又攻下汉阳,在鲁山置鄂州,以雷长颖为鄂州刺史。周法明奉赵郡王李孝恭命,领军出夏口,击雷长颖,雷不能敌,以州降唐。唐武德六年(公元623年)七月,淮南道行台仆射辅公祏反唐,称帝于丹阳,并与西南总管张善安联军,分兵东攻徐州,西攻夏口,企图合围江淮。唐高祖李渊诏令黄州总管周法明,统领淮南十二州诸军事平叛,周法明自黄州出兵,经阳逻达武城口(今青山矶),与据夏口叛军张善安部遭遇,两军水上交锋,张善安部败退。入夜,周法明在军船上饮酒进餐,不料张善安暗派刺客突然从水中跃上军船,将周法明刺死。后辅公祏、张善安叛军被唐将李大亮等剿灭。
唐广德元年(公元763年)“安史之乱”平息,7年多的战争动乱结束,然而百姓生活并未得到改善,时各项稞税租调征缴甚繁,百姓不堪重负,民不聊生。据《资治通鉴·唐纪三十八》载,在唐肃宗李亨时,派度支使元载巡视江淮,其中也到过黄州,他并没有真正地体察民间实情,而是为了多征赋税,替朝廷解困,他呈报朝廷:“江淮虽经兵荒,其民比诸道犹有资产。”要黄州各县按户籍一次追征八年租调(田租、力租、户调三种赋役的总称),其理由是黄州百姓因战乱而“违负逋逃”,长期拖欠未交,“今不问有无,一律计其大数而征之。”还指令地方官吏,挨户征缴,有钱交钱,无钱交物(粮食、布帛、衣物等),不交就押人。如此横征暴敛给百姓造成难以承受的租调之苦。唐肃宗上元二年(公元761年),当黄州百姓处于不堪重负的苦难之际,朝廷的御膳大夫左震受命出任黄州刺史。左震是一位长期在皇帝身边侍驾的大臣,玄宗、肃宗两朝元老,在朝野负有盛誉。当他到达黄州治所邾城时,人还未下轿,群众就一拥而上,将他包围在人群中,其中有人涕泣而歌:“我欲逃乡里,我欲进坟墓,左公今既来,不忍弃之去!”左震问众人:“为什么要逃乡里?为什么要进坟墓?”百姓纷纷跪地哭诉:“上元官吏务剥削,黄州百姓多白著,所以要逃,所以将死……。”左震到职后,对百姓反映的赋役负担问题十分重视,经过下乡入户详细调查,发现赋役科目确实繁多,群众生活困苦,难以承受,而地方官吏强收硬要,一次征缴八年租调,更加引起民怨。他就将黄州的经济、民生和有关征缴租调的问题,如实向肃宗皇帝写了一份陈情表。后来朝廷采纳他的意见,依照旧制征缴赋役;停止一次强征八年租调;整顿吏治;赈济贫困,安抚百姓;发展农桑,改善民生。左震因此深受民众赞扬和拥护,被尊称为“左黄州”。据《次山集》载,唐代著名诗人元结在其“左黄州表(二)”中有一段记述:“乾元己亥,赞善大夫左震出为黄州刺史。下车,黄人歌曰:‘我欲逃乡里,我欲进坟墓,左公今既来,谁忍弃之去!’呜呼!天下兵兴,今年七矣。淮河之北,千里荒草,自关以来,海滨之南,屯兵百万,不胜征税,岂独黄人?能使其人忍不去者,谁曰不可颂乎?”
左震任黄州刺史期间,唐肃宗患病,因肃宗崇信鬼神,内臣王玙请来巫婆祈祷,巫婆说是山川鬼神作怪,要到全国各名山大川祈祷,肃宗应允,派内侍和太监护送巫婆出京到各地,还招来数名恶少作护卫。这些巫婆每到一州县,有恃无恐,肆无忌惮地干预政事,索要财物。在巫婆中,有一个是黄州籍的巫女,到黄州后,在家乡大出风头,左震对此早有耳闻。在她们进城入馆驿就宿后,左震出于对皇帝的臣服,于次日早起,主动去馆驿听候“吩咐”,不料巫婆闭门不理,左震见三谒其门不开,就叫衙役破门而入,巫婆傲慢地厉声斥责刺史,令其跪地谢罪,左震不服,一怒之下命衙役将巫婆绑出斩了,所随恶少一同正法,并将巫婆一路所索财物全部没收交公,代黄州民众抵交了“租调”税费。同时将其罪行表奏朝廷,肃宗也未加追究。此事在《国史补》中元结的“左黄州表”有一段文字记载:“左黄州表在黄州旧治。肃宗以王玙为相,尚鬼神之事,分遣女巫遍祷山川。有巫者、少年,盛服乘驭而行,中使随之。所至之地,索求金帛,积载于车。又与恶少数辈,横行州县间。至黄州,左震为刺史,震至驿,而门扃不启,乃坏锁而入,牵巫者斩之阶下,恶少皆死。籍其缗钱巨万,金宝堆积,悉列上而言曰:‘臣已斩巫,请以所积资贷代贫民输税,其中使送上,臣当万死’。”在《次山集》中也有一段文字记载:“后又岁,黄人又歌曰:‘吾乡有鬼巫,惑人人不知。天子正尊信,左公能杀之’。呜呼!近年以来,以阴阳变怪鬼神之说,罔上惑下,得尊重于当时者,日见斯人。黄之巫女,亦以妖妄得蒙圣泽,朝廷不问,州县唯其意,左公忿而杀之,则彼可诛戮,岂独巫女?如左公者,谁曰不可颂乎!三拜迁侍御史,判金州刺史。将去,黄人多思念,故为黄人作表。”
唐武宗会昌二年(公元842年),监察御史杜牧因受当朝宰相李德裕的排挤和陷害,被武宗降职外放到黄州任刺史。牧是宰相杜佑之孙,也是晚唐著名诗人,曾与唐代大诗人杜甫齐名,人称杜甫为“大杜”,杜牧为“小杜”。当时黄州府的驻地就在今邾城。据杜牧《樊川文集》(杜牧外甥将杜的诗文稿收集整编)记载,杜牧到黄州就职,虽心怀愤懑和忧闷,但还是诚惶诚恐,不敢怠慢,他到任后,迅速了解黄州地方的施政状况和民情风俗,如实地向当朝皇帝上奏。他在《黄州刺史谢上表》中说:“黄州在大江之侧,云梦泽南,古有夷风,今尽华俗,户不满二万,税钱才三万贯。风俗谨朴,法令明具,久无水患疾疫,人业不耗,谨奉贡赋,不为罪恶。”“臣牧官授黄州刺史,到任上讫。臣自出身以来,任职使府,虽有官业,不治亲人。及登朝二任,皆参台阁,优游无事,让奉朝谒。今者蒙恩擢授刺史,专断刑罚,施行诏条,政之善恶,唯臣所系。素不更练,兼之愚昧,一自到任,忧惕不胜,动作举止,唯恐罪悔。”他在黄州生活和工作条件很简陋,“使君家似野人居”,但“政之善恶,唯臣所系”,深感自己责任重大,所以“一自到任,忧惕不胜”。《黄州刺史谢上表》在颂扬唐王朝“圣明睿哲,广大慈恕,远僻隐阨,无不欢戴十四圣之生育,张二百四十年之基宇。”之后,向皇帝表示“臣于此际为吏长人,敢不遵循国风,彰扬至化。小大之獄,必以情恕;孤独鳏寡,必躬问抚。庶使一州之人,知上有仁圣天子,所遣刺史,不为虚受。”
杜牧在黄州供职,确实也是恪尽职守,他在其《祭城隍神祈雨第二文》中,表达出他对黄州地方情况的看法和他所实行的吏治:“黄境邻蔡,治出武夫,仅五十年,令行一切,后有文吏,未尽削除,伏腊节序,牲膠杂须,吏仅百辈,公取于民,里胥因缘,侵窃十倍,简料民费,半于公租,刺史知之,悉皆除去。乡正里长,强为之名,豪者尸之,得纵强取,三万户多五百人,刺史知之,亦悉除去。茧丝之租,两耗其二铢,税谷之赋,斗耗其一升,刺史知之,亦悉除去。吏顽者笞而出之,吏良者勉而进之;民物吏钱,交手为市;小大之狱,面尽其词;弃于市者,必守定令。”他还在文中坦诚表白:“牧为刺史,凡十六月,未常为吏,不知吏道。”但“刺史年少,事得躬亲”。经过他精心治理,在黄州这个地方,“人户非多,风俗不杂”,“不侵不蠹,生活自如”,“公庭昼日,不闻人声”。杜牧谪居黄州三年,悉心吏治,尽职尽责,政绩斐然,受到朝野一致好评。所以,在会昌六年(公元846年),李德裕罢相后,杜牧被召入京任司熟员外郎,一年后,以考功郎中知制诰,迁任中书舍人。
原黄州府、黄冈县治所都在邾城,直到晚唐东迁,此事在新旧唐书及五代史均无具体记载。时过百年后的北宋乐史在《寰宇记》中,说到唐光启元年迁黄州一事,并注原黄州城为旧州城,在黄冈西北百二十里。其后在《元丰九域志》亦有此说,但不详。
晚唐僖宗乾符至光启年间,唐室政治衰落,王仙芝、黄巢等起义反唐,僖宗外逃四川,国内一片混乱,各藩镇纷争割据,各地节度使、刺史、留后、知县等军政要员,多数是自命的,谁有地盘、有实力,就可以自封,朝廷无奈只好认可。据《资治通鉴》记载,唐中和三年(公元883年),杭州镇守使董昌反,拒绝朝廷派去的刺史路审中入城,路审中只好退占黄州(今邾城),次年元月,路得知鄂州刺史崔绍病故,就带领黄州的3千兵马以吊丧为名,轻取了鄂州。当时,按唐制,鄂、黄、岳三州同属一个军事统领区,路审中取鄂州后,派牙将杜洪带兵攻占了岳州,杜洪自封为岳州刺史。那时,在北方的朱温(即五代时的后梁太祖)和淮南的杨行密等也都起事反唐,并对黄、鄂造成威胁。路审中为巩固自己的地盘,擅自将黄州府和黄冈县治所从邾城东迁到汝王城,因汝王城的江对岸有个武昌寨,是武昌军的大本营,对战争攻守可以呼应。这个迁移的时间,一说是中和五年,一说是光启元年,两说并不矛盾。因僖宗逃亡四川,于中和五年回朝,就将中和五年改元为光启元年(公元885年)。至光启二年,鄂州永兴的吴讨,以土团帅起据黄州;安陆周通攻鄂州,路审中逃亡;岳州刺史杜洪乘虚进入鄂州,自封鄂州留后。后杜洪投靠了朱温,吴讨降了杨行密。
宋太宗太平兴国九年(公元983年),翰林院大学士王禹偁修《太祖实录》,因直书史事,遭宰相指责,于真宗咸平元年(公元998年)贬职黄州。当时的黄州治所虽已东迁江滨,王禹偁作为副史,驻故城齐安(今邾城)。他到齐安的心情是忧郁愤懑的,他在其诗作《诗碑》中就直言不讳地感叹“儒服假郡印,践更若公邮”。就是说他被贬到黄州,居在齐安古郡,只不过是穿着儒士的服装,坐在有职无权的位子上,像个打更的更夫和跑腿送信的邮差一样,只是还有一份俸禄,不至于回乡耕田而已。
黜居齐安的王禹偁,在邾城三年,并无显著政绩,政治上虽失意,但其诗文写作颇丰,其中比较好的作品有《齐安永兴禅院记碑》、《月波楼诗碑》、《黄冈竹楼记》等,因而成为宋代诗坛名人。他的诗文对于研究古齐安的人文地理有一定价值。他在《月波楼禅院记碑》中说:“唐时,旧州在齐安河上。”说明黄州、黄冈府县东迁后,留下的旧城称旧州(即今邾城)在举水河上,这旧州也是古齐安郡治所在地,亦即古邾城。
北宋诗人张耒,熙宁进士,是“苏门四学子”之一,曾在润州、宣州任知州,于徽宗崇宁初贬职居齐安五年。他在齐安与郡人潘大临、何斯举等文人唱和甚多,很多诗作真实地反映了齐安的风俗人情,他曾作诗盛赞齐安东山的“压茅柴”醇醪,畅饮后戏作《齐安酒最醇》:“我初谪宦时,帝问司酒神。曰此好饮徒,聊给酒养真。去国一千里,齐安酒最醇。失火而得雨,仰戴天公仁。”他在诗中自嘲为酒徒,不料被放逐到齐安,喝到了齐安的醇醪美酒,正像失火的人家遇上天降大雨,得到天助。此外,以齐安为题的还有:《齐安行》、《齐安春日五绝》、《齐安早秋》等诗作。他在《齐安行》中写道:“最愁三伏热如甑,北客十人九患病。百年生死向中州,炎天莫作齐安游。”
进入宋代以后,由于金人的不断侵扰,战争频发,特别是高宗赵构南逃,致金兵直逼江淮以至江边,齐安城乡即成为宋朝兵将与金兵拉锯战的战场,金兵打过来,是一场烧杀掳掠,宋兵打过去,又是一场劫抢,如此来回拉锯,民众饱受战乱之苦,死者填于沟壑,生者逃离家园,齐安境内出现“不耕之田,千里相望”的悲凉景象。据徐松的《宋会要辑稿·食货》记载,当时的江淮地区,包括齐安全境,“膏腴之田皆为品官形势之家占佃,久不耕种,遂成荒田。”至孝宗乾道八年(公元1172年),南宋宰相虞允文派大理寺主簿薛季宣到齐安屯田。薛至齐安,经过实地查勘,确定将齐安故址东北平原荒地作屯垦区。据《宋史下·薛季宣传》载:“时江、湖大旱,流民北渡江,边吏复奏淮北民多款塞者。宰相虞允文遣薛季宣行淮西,收以实边。季宣为表废田,相原隰,复三十六圩,立二十二庄于黄州故治东北,以户授屋,以丁授田,颁牛及田器谷种各有差,廪其家,至秋乃止。凡为户六百八十有五,分处合肥、黄州间,并边归正者振业之。季宣谓人曰:‘吾非为今日利也,合肥之圩,边有警,因以断栅江,保巢湖。黄州地直蔡冲,诸庄辑则西道有屏蔽矣’。”薛季宣确定屯田区域后,就广泛招募因战乱而流亡的江淮难民,进行立庄授田。据《湖北通史》援引《东莱集·薛常州墓志铭》载,薛季宣至齐安,确定在齐安东北大片荒芜地区,将招募来的341户,2,111口流亡难民,立22庄,授田614人,444顷。还为受田户盖房住宿,借给耕牛、农具、种子,每5户配给二辘轴、一水车。据有关史籍记述,薛季宣这次齐安屯田,是按屯军的营田形式进行屯垦的,每一庄就是一个军营,平时屯田垦荒,发展生产,又可作戍守边防的军事组织,战时便于征召,堪称安民、戍边的创举。
吴汝,又名吴国栋,元顺帝左丞,新洲人氏,曾佐元威顺王宽彻不花镇守湖北。元至正二十二年(公元1362年),陈友谅的起义军“红巾军”在江西起事反元,陈已在江州采石矶称帝,拟领军西行。时顺帝命吴汝率军南下抵抗,吴奉命出京,并带3个儿子随军出征,驻军新洲,以待陈军决战。陈友谅移军西进,打下黄州后立即进军新洲城,在城东门外布阵。吴汝父子出城迎战,双方鏖战三昼夜,吴之三子先后战死,吴汝亲自上阵与陈决战,最后阵亡兵败。据清道光《黄冈县志》载,吴汝父子战死新洲一年后,本地乡绅悼其忠勇,立庙祀之。至清时,有诗人题诗于庙壁曰:“孤城百战答君恩,碧血流光万古存。丞相有灵依屋社,忠臣无命哭军门。红袍白马抒前忿,紫电青霜及后昆。庙祀莫嫌空一滴,坐听樵牧说渊源。”
陈友谅是元末反元起义军首领之一。据《明史稿》载,陈友谅,沔阳渔家子,本姓谢,因其祖父入赘陈氏,因从其姓。友谅曾任县吏,稍读书,略通文义。元顺帝至正十一年(公元1351年),罗田人徐寿辉和麻城人邹普胜等在蕲、黄地区聚众起义,以红巾为记,称“红巾军”,起兵反元,并在浠水建立临时政权。陈友谅闻信,往投徐寿辉,被安置在倪文俊部下为簿椽。元至正十七年(公元1357年)九月,倪文俊在汉阳谋杀徐寿辉未遂,率众奔黄州。陈友谅因助倪文俊有功,倪文俊委以领兵元帅,谅得势后,乘衅袭杀倪文俊,并其兵,并挟持徐寿辉,掌控了起义军的指挥权。陈友谅随即率兵东进,攻克安庆,自称汉王,成为江南一支兵力最强的起义军。元至正二十年(公元1360年)五月,陈友谅进军江州(今九江),在采石矶将徐寿辉杀害,遂以采石矶五通庙为行殿,即皇帝位,国号北汉,改元大义。次年,与朱元璋所领导的起义军战于龙湾、慈湖,兵败,失江州,拟退军武昌受阻,只得走江北退入新洲,又遇元顺帝左丞吴国栋父子守新洲城(邾城),陈友谅再次受阻,于是列阵于新洲城东南,与吴国栋父子决战。在这场激烈的拼杀中,吴国栋父子4人战死,守城元军败逃。陈友谅乘胜入城,占领元军营寨临时驻军。时陈随从中有懂风水者言,此城乃九龙奉圣之地,可以立朝议事。九龙者,系城周九条河也,河水龙属。陈听后大喜,即以东岳庙为北汉皇帝行殿,设朝议事。后为朱元璋所败,陈引败军重返江西,在同朱元璋大战于鄱阳湖时,陈脑部中流矢身亡。
元朝末期各地反元起义风起云涌。当时北方以韩山童、刘福通为首的起义军,在河北永年县起事,以红巾为记,称“红巾军”;南方有以徐寿辉、邹普胜、彭莹玉为首,在湖北浠水、黄冈起事的起义军;还有以芝麻李、赵君用为首,在江苏邳县、丰县起事的起义军;以布王三、孟海马为首,在湖北襄阳、樊城起事的起义军;以郭子兴、孙德崖为首,在安徽濠州(今凤阳县)起事的起义军,都以红巾为记,均称“红巾军”。由于没有统一指挥,各路起义军之间常常互相争战,形成元朝末期的农民战争。朱元璋,安徽凤阳人,初投郭子兴红巾军,郭子兴以其养女马氏配朱为妻。北方红巾军首领韩山童被害后,韩山童之子韩林儿率众投郭子兴。元至正十五年(公元1355年)二月,北方红巾军刘福通率众南下与郭子兴伙并,推韩林儿为小明王,即皇帝位,朱元璋任副帅。韩林儿死后,朱元璋即任统兵主帅,曾与陈友谅进行过多次战斗。在江州一战击败陈友谅后,朱元璋乘胜追击,直逼冈西(黄冈西部),陈友谅据城守隘,分兵在外围迎战朱元璋,皆败,最后朱元璋合兵围城(今邾城),陈友谅从北门突围,弃城奔鄱阳。朱元璋进城后,用谋臣刘基计,出榜安抚城中百姓,在城中作短期军事休整。休整期间,刘基对朱元璋谈及古邾城沧桑变化,并写《邾城怀古》抒发感慨。诗曰:“孤城寥落遍蒿芜,万里萧条近楚符。鸦带夕阳归旧垒,雁将秋色下平湖。遗墟渺渺生禾黍,古木苍苍接里闾。故事岂劳重借问,汉江流水自萦纡。”后来,朱元璋经过几年的战争,在彻底打败陈友谅后,继小明王韩林儿的国号,正式建立明王朝,成为明朝开国皇帝,称明太祖,改元为洪武元年(公元1368年)。后率军北上,推翻元朝最后一位皇帝元顺帝的统治,建都南京,在位31年。
据黄州府和黄冈县地方志记载,邾城南北及河西的河堤修筑,始于明代的正德年间,自正德二年(公元1507年)始,连年大旱,邾城城南、城北及城西的滩涂、湖地大面积干涸,各姓居民在本户族长的组织下,修筑圩堤,开垦耕地,在三、四年时间里,在邾城北、西、南三方形成48圩。明正德十六年(公元1521年),进士简霄由石首县迁任黄冈知县,他到任后,考察邾城以西的平原河谷地区,发现该地曾是前朝的屯田区,民众围垦无序,河道蜿蜒曲折,不利抗洪,难以保收,于是常驻邾城,督修旧州长河堤、中州堤、钟咀坪堤、沟儿口堤、邱陵湖堤、龙坑堤和白湄河堤,使河堤得到治理、河道得到疏浚,抗洪能力增强。故旧志称简霄“敏肃而文,能励士气,督修诸堤坝,为民兴水利”。
明万历二十八年(公元1601年),进士茅瑞征从山东泗水县迁任黄冈知县,茅到任后,重视冈西(黄冈西半县)水利,他经过全面考察,写了一篇《上御史台条议》的报告,上报知府和朝廷御史衙,其中一段文字说:“本县枕据大江,而湖州所在如襟带,引水灌田实为民利。但堤塍低薄,水患易侵。如白塔河、姚二渡、新洲、柳子港等处,一遇淫雨,便苦奔溢……”,后常驻邾城督修举河水系多条河堤,将城北的龙坑圩、城西的江家圩、程家圩等各处堤圩改进、合并、加宽加高,提高抗洪能力,减少灾害发生。故旧志称茅瑞征“于水利,邮传备极经画,有大功于民”。茅瑞征治水,政绩卓著,后升任湖北布政司副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