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柯劭忞[mín](1850年-1933年8月31日),字仲勉,又作凤孙、凤荪、凤笙、奉生等,晚号蓼园,室名岁寒阁。山东省胶县(今胶州市)人,中国近代史学家。
清道光三十年(1850年),柯劭忞生于今山东胶州市胶城镇东关姜行街的一个书香门第。他的祖籍是浙江台州府黄岩县,先世有名柯忠卿之人,于明末“名在东林复社”,是柯夏卿的从父兄弟。明朝灭亡后,柯夏卿参加南明鲁王政权,鲁王朱以海在舟山失败后,柯家避难山东胶州,从此改籍胶州。柯劭忞的祖父柯培元是清嘉庆、道光年间有名的诗人,通晓天文、地理、兵书、阵法,有多种著述。其父柯蘅对史学、文学、音韵、文字等传统学问多有见解,在诗歌创作方面也有所成就。其母李长霞在国学、诗作方面亦有造诣。在这种良好的家庭环境熏陶下,柯劭忞自幼就显露出一定的文才,据说他四岁即会作诗,七岁就写下了颇有意境的诗句“燕子不来春已晚,空庭落尽紫丁香”,在当地文人学子中传颂。
柯劭忞父母对子女的教育培养也很重视,咸丰十一年(1861年),为躲避捻军起义时局势的动荡,柯劭忞一家从原籍迁潍县,择居城南的孙家村。该村地接程符山,为名士姜国霖故里,被视为胜地,故柯家择此而居,后在城内北门大街路东购宅居住。后亦在附近择地立墓茔,柯劭忞的父亲柯蘅与兄长柯劭憼均葬于此地。在流离变乱中,柯劭忞的父母仍“听夕教子女以经史文章之学,无少间”。
良好的家学渊源及家庭教育,使柯劭忞天资聪颖,好学善思。他读书时精力集中,心不旁骛,一次他读书时靠近炉火,袖子被点燃而毫不觉察,当父亲发现书房传出烟味,才得知是全神贯注于书本的儿子所为。为此父亲常以“书呆”称之,不无喜爱地劝导他。这一时期,他广学经史和天文、算学等,为后来成为一名学识渊博的大家,打下了坚实的学术功底。
同治四年(1865年),柯劭忞考取生员,时年十六岁。后应召入济南尚志书院读书,成为匡源的得意门生,中途辍学。同治九年(1870年),二十一岁的柯劭忞得中乡试举人(因少报四岁,故榜中记其年十七岁)。中举后曾数次参加会试,但都没有考中。在后来的十余年间,柯劭忞先后受聘于晋、粤、辽东等地的书院,担任这些书院的主讲一职。
光绪十二年(1886年),柯劭忞通过会试考中进士,遂入翰林院为庶吉士,散馆后任翰林编修。京师历来为人文荟萃之地,学术风气较浓,柯绍忞优游其间,也颇致力于考校释经史典籍。在此期间,随着内忧外患的加深,提倡变易思想的公羊今文学日益盛行。19世纪90年代,康有为宣扬“托古改制”,表彰《春秋公羊传》的微言大义,呼维新变法。但由于康有为在此过程中,过度牵强附会,曲解事实,引起众多学人的严重不满。在柯绍忞看来,清代学者对各经都有疏说,成书极众,唯独《春秋谷梁传》尚无完书,而诸经之中,《公羊传》阐发微言,《谷梁传》则表彰大义,其理义最深。治《春秋》者若不先通此经,则往往会像康有为等人那样说经流于“异义可怪”之沦。为此,他专心纂注《谷梁传》,著成《春秋谷梁传补注》,想以此矫正“公羊学”说之偏。
光绪二十三年(1897年)德国侵占胶州湾后,爱国义士宫中栶为抗议德侵而自缢身亡,引起社会极大轰动。时居青岛的柯劭忞闻知后,曾亲自撰挽联“汉家纵有中行说,齐国宁无鲁仲连”以示悼念。
光绪二十六年(1900年),八国联军攻占北京,慈禧太后携光绪帝仓惶出逃,柯劭忞跟随帝后到西安,与徐世昌一起被任命为“政务处行走”。光绪二十七年(1901年)三月,提督湖南学政。光绪三十年(1904年),任满回京,任国子监司业。历官翰林院侍讲、侍读。光绪三十二年(1906年),受命赴日本考察学务。同年十一月,因时事艰难,向清廷条陈“讲求教育、整顿财政,培养将才,慎重名气名节”等建议,颇具远见。光绪三十三年(1907年)正月,奉命开去侍讲缺,以道员用,署任贵州提学使。次年(1908年)五月,奉命入京,派在学部丞参上行走。宣统元年(1909年)正月,充任京师大学堂经科监督。同年十二月,因山东盐务违章私销,呈请整理。宣统二年(1910年)八月,以经科监督身份暂署京师大学堂总监督一职。
宣统二年(1910年),清政府成立资政院,柯劭忞任议员。次年(1911)正月,柯劭忞因筹备清廷预备立宪,“更张太骤,用人行政,虑患宜深”,奏请令政务大臣悉心斟酌。自八月辛亥革命爆发后,各省革命运动风起云涌,清廷为维持统治,一方面起用袁世凯率北洋军进行镇压革命势力,一面降旨选派各省名望素著的人员分途安抚,企图安抚人心。该年九月,柯劭忞奉命为山东宣慰使、督办山东团练大臣。尽管岳父吴汝纶极力劝阻,但出于对清朝的忠心,柯劭忞仍毅然回山东督办团练。当他到任时,山东的独立已经被镇压,袁世凯的党羽聂宪藩、张广建、吴炳湘等在济南大肆搜捕革命党人,制造商埠“宜春轩”“万顺恒”惨案,并逮捕了同盟会员刘溥林、肖兰池、孙钟濂、臧庚文及店铺伙计共十八人,以“土匪”之诬名关押不放。同盟会员庄心如、王墨仙与济南士绅毛稚云、石俊青等人便求见柯劭忞,恳请他与聂宪藩交涉放人。柯劭态出于正义感,乃前往会晤山东巡抚孙宝琦,促使他命令聂宪藩将所捕之人移送检察厅,经审讯后有十五人被当场释放。年底,柯劭忞等行至兖州,调查兖、曹一带情形,致电内阁总理大臣袁世凯,建议加强兖州一线兵力,并训练民团为后援。不久,柯劭忞受命回京,以“候补三四品京堂”身份被任命为典礼院学士,派“懋勤殿行走”,获赐“紫禁城内骑马”。
清王朝覆灭后,柯劭忞坚决不剪辫,以前清遗老自居,仅出任过溥仪的侍讲。虽在民国三年(1914年)四月、五月分别名列约法会议山东省选举会议议员及参政院参政,却拒不赴任,唯以著述自娱。 袁世凯曾多次劝其出山,均遭柯劭忞拒绝。
在学术上,柯劭忞倾心治学,留下了包括经史、词章、历算、金石等诸学科研究的著述,成为众人称道的著名学者。民国三年(1914年)夏,袁世凯成立清史馆,循例组织学者编修前朝历史,与柯劭忞有旧交的赵尔巽任馆长。柯劭忞抱着“儒臣国亡无所自荩,修故国之史,即以恩故国其职也”的心情,欣然应聘为《清史稿》的总纂。他参与编修《清史稿》十四年,负责总阅全稿,做了大量工作:整理《儒林传》《文苑传》《畴人传》,独撰《天文志》,又总纂纪稿。民国十六年(1927年),赵尔巽辞世,柯劭忞代理清史馆馆长职务。次年,《清史稿》刊印。在此期间,柯劭忞以其深厚的天文历法方面的知识,为天文台修撰了《时宪志稿》一书。
与此同时,柯劭忞还致力于《元史》的重修。他在民国十一年(1922年)完成了257卷150多万字的《新元史》。这部历时30余年完成的被誉为集元史研究之大成的史书,后来被列入“二十五史”之中。其时清亡已九年,但他在书中仍白署为“赐进士出身日讲起居注官翰林院侍读国史馆纂修胶州柯劭忞”,对清廷所授的官职仍念念不忘,引以为荣。书中的史论仍以清廷史臣自居,称“史臣曰”,其遗老的心情跃然纸上。
民国十四年(1925年)5月,日本政府与段祺瑞政府在北京设“东方文化事业总委员会”,柯劭忞出任委员长暨中方首席代表。委员会利用日本退还中国的庚子赔款作为经费,由日本人桥川时雄主办,撰修《续修四库全书提要》。柯劭忞整理编撰经部易经类提要152则。他还担任过故宫博物院理事等职务。
柯劭忞晚年继续研读古籍,并以著述为职志。除民国十六年(1927年)出版的《春秋榖梁传注》15卷外,柯劭忞还努力校注其他经史书籍,出版有《新元史考证》《译史补》等,还有《尔雅注》《文献通考校注》《文选补注》《后汉书注》《说经札记》《蓼园文集》等,均未刊印。民国二十年(1931年),他搜采经注善本刻石,附以自己所著的《十三经考证》,打算借自己与孔子七十六世孙孔令贻交谊之便,存于曲阜孔庙,但未及完成。
在晚清遗老中,柯劭忞的人格和气节备受称道。尤以具有忧国忧民反帝爱国思想而著称于时。民国十五年(1926年)3月18日,发生了北洋军阀段祺瑞执政警卫部队开枪屠杀徒手请愿的学生的“三·一八惨案”。时人本以为一向守旧的柯劭忞“对于这一回‘爱国’的请愿不以为然罢”,但据柯劭忞的连襟廉泉转述,他对这次的事件“也愤慨极了”。到“九·一八”事变爆发后,柯劭忞更是坚决拒绝与日方合作,率领有关全体中国学者退出“东方文化事业委员会”。
民国二十二年(1933年)夏,柯劭忞因胃部旧病复发,入德国医院调养,稍痊归寓后,以幼子柯昌汾赴曲阜孔氏成婚,携新妇孔德懋归,在报子街聚贤堂宴请宾客。本来柯劭忞在病后精神欠佳,未亲赴宴席,但其友人在宴后纷纷前往他在太仆寺街的寓所当面道喜。柯劭忞在与接待众人时劳累过度,旧疾复发,再入医院,终因诊治无效,于是年8月31日病逝,享年八十四岁。
明代宋濂等人编纂的《元史》,由于仓促成书,错误疏漏颇多。明、清两代六百年间,试图重修元史者不乏其人,有关的书也出过多种,但均未能令人满意。柯劭忞利用明清时期有关元史研究的新成果,又吸收了西方有关元史的资料和书籍,如法国人多桑著的《蒙古史》等书,对元史进行系统的研究。在此基础上,他广泛收集元代的史料,积三十余年之力,从《永乐大典》、金石文字和外籍、秘集中广搜博采,细心研究,又吸取了邵远平《元史类编》、魏源《元史新编》、洪钧《元史译文证补》等成果,“熔裁钩贯,校异订讹”,对宋濂等人的《元史》进行了大量的修订充实,终于在民国十一年(1922年)完成了257卷、150多万字的《新元史》。
《新元史》的体例沿用旧史,但本纪前加一“序纪”,记叙成吉思汗以前的史事,在本纪的最后又增加一篇记叙元顺帝之子的事迹的“昭宗本纪”。
较之《元史》,《新元史》在内容上更加充实。它补充了元世祖以前的诸多蒙古史事,这得益于柯劭忞对《元朝秘史》以及洪钧《元史译文证补》、屠寄《蒙兀儿史记》、多桑《蒙古史》等重要史学著作的充分利用。在此基础上,柯劭忞在《新元史》中补充被《元史》疏略了的世祖以前的史事;而即使是对直至蒙哥时期成吉思汗经营西域的有关内容的记叙,以及对四大汗国盛衰兴亡的相关情况的记叙,《新元史》也要比《元史》详细得多。此外,《新元史》还补充了元惠帝于至正二十八年(1368年)退出大都(今北京)以后的北元时期的部分历史,其记叙年代一直延长至昭宗宣光八年(1378年)。
在列传方面,《新元史》增补了许多在元初不肯降元的志士的传记;而元末农民军的领袖人物如韩林儿、徐寿辉、张士诚、陈友谅等人的传记的增补,则更具有重要的史料价值。尤其值得一提的是,《新元史》还对宋元之交在历史上起过重要作用的人物增补了传记,这其中最具代表性的是《夏贵传》的增补。夏贵是南宋大将,他以淮西三府六州三十六县降元,最终导致了南宋军队的全线溃败;入元后,又靠出卖民族利益换取参知政事一职。《宋史》以此为由而不肯为其立传,而《元史》则又因其入元仅三年即亡故因而事迹不多,也不肯为之立传。《新元史》则考虑其人在宋元战争中的重要作用而增补了他的传记。
在勘正《元史》失误方面,柯劭忞也做了不少工作。比如,《元史》在列传的编排上就存在错误,如在元末泰不华等人的列传之后,又接上元初耶律楚材等人的列传。《新元史》则按照时代的先后顺序对其做了适当的调整。此外,《元史》中一人二传的情况亦自不少,如速不台与雪不台本是一人,完者都与完者拔都也是一人,而石抹也先与石抹阿辛亦是一人,但在《元史》中,这些人物都有两个传记,显然是失于检点。《新元史》则在充分考据的基础上一一纠正了这些错误。
总的来说,柯劭忞以一人之力,成此巨制,增补史实达三千余条,其功自不可没。民国八年(1919年)十二月,北洋政府总统徐世昌(柯劭忞的同年好友)为“示重文化之意”,下令把《新元史》列入正史,民国十一年(1922年)刊行于世。这样,原来中央政府承认的官修史书“二十四史”就成了“二十五史”。民国十九年(1930年),柯绍忞对之略事修改,再次刊行。
《新元史》成书以后,受到不少学者的好评,一时被认为集元史研究之大成,为柯劭忞赢得了很高的学术声誉。经日本蒙元史学家箭内亘与时任日本驻华公使小幡酉吉等力荐,日本东京帝国大学因此书授予柯劭忞名誉文学博士学位。中外学术界对此书作了很高评价,认为此书集500多年各家研究之大成,补充了许多新内容,纠正了不少错误,“学识赅搏,精力绝伦”。近代学者章太炎盛赞《新元史》说:“柯书繁富,视旧史为优,列入正史可无愧色。”近人李思纯在《元史学》一书中甚至说:“其书兼具全部改造与详备博赡之二种长处。”
不过,《新元史》也存在一些不足之处。同其他重修元史诸家一样,柯劭忞不通外语,也缺乏足够的语言学修养,使用的域外史料,有不少错误,很难让人完全凭信。而且,以一人之力完成如此浩大的工程,总不免顾此失彼,译名混乱、考订不精、相互矛盾之处,随处可见,有些地方甚至还把旧史改错了。更为严重的是,《新元史》对旧史的增删改动,没有注明任何出处与依据。这一点,遭致了学者们的普遍批评。柯劭忞在考证方面的确花了很大工夫,但因体例上的缺陷,他的这些成果全都淹没于字里行间,使人有茫然无所适从之感,而这势必影响到该书的使用价值。
此外,在清史的编篡中,柯劭忞起了很重要的作用。民国三年(1914年),北洋政府开设清史馆,集中清朝遗老一百数十人编纂清史,任命赵尔巽为馆长,柯劭忞与缪荃孙等人为总纂。柯劭忞分工负责《本纪》部分的总阅稿,整理了《儒林传》《文苑传》《畴人传》等三传,独自撰写了《天文志》,并指导天文台人员撰写《时宪志》,还撰写了若干人物传。参加编纂清史的人员变动很大,有早退出者,有晚加入者,柯劭忞是自始至终主持其事的少数人之一。民国九年(1920年),完成初稿,共五百二十九卷。民国十六年(1927年),赵尔巽去世,柯劭忞兼代馆长职务。同年,《清史稿》大体完成,翌年成册付印。分本纪25卷,志135卷,表53卷,列传316卷,共529卷。纪事始努尔哈赤称汗,终清室覆灭。诸志传有所增删,诸表精详,取材多据实录、圣训、会典、则例、方志、文集、碑传、档案等,铨次略具系统,条目大致详备。该书内容文字虽有错误,但它比较系统地汇集了清史素材,为后人研究清史提供了重要的参考资料。
柯劭忞的学识渊博,涉猎颇多,除了治史外,还注释国学典籍,吟诗作文等等。他晚年希望用“春秋大义”针砭动乱的社会现实,精心纂注《榖梁传》,著有《春秋榖梁传注》15卷(1927年出版),曾被人赞扬“足与左传杜注、公羊何解方驾矣”,是后人研究儒家学说的重要参考文献。柯劭忞的其它著述还有《尔雅注》《文献通考校注》《文选补注》《说经札记》等整理经籍的相关著作。民国十四年(1925年)10月,柯劭忞又主持编纂了《四库全书提要》等。
柯绍忞喜为诗而不苟作,曾是徐世昌“晚晴诗社”的社友。其诗宗盛唐而专学杜甫,不少诗作描写现实,体现了强烈的忧国忧民的思想。同时,对于杜诗的崇尚也体现在其“深厚健举”的艺术风格上。柯劭忞自言生平为诗,“早年以盛唐为宗,不事雕琢,中正冲和;中年学北宋体,以苏(苏轼)诗为榜,淋漓超爽;晚年最喜半山(王安石)、遗山(元好问)诗,但不袭其貌,自成家数”。可见其诗歌不主一家,三易格调,早年宗唐,进而趋于学北宋,体现出诗学观念与国家安危之间的选择。此外,柯劭忞对王士稹的诗歌也非常崇尚,而且在诗论方面,对王士稹的“典、远、谐、则”为主要内涵的“谈艺四言”做了发挥,将更多的现实性内容熔铸其中,体现了近代士大夫救亡图存、经世致用的理念。柯劭忞诗目前存五百余首。其诗风虽历三变,但中正平和、高古奥雅的特点在不同时期都有表现。而在后期,其感时忧世的情感表现得较为突出。由于柯劭忞史学成就颇高,其诗名多被掩蔽。
柯劭忞在清末民初诗坛上堪称“一时巨手”,其诗歌得到了许多学者的认同。近代著名学者和诗论家王国维对柯劭忞的诗评价很高,认为“今世之诗,当推柯凤老(对柯劭忞的尊称)为第一,以其为正宗,且所造诣甚高也。”汪国垣称“东鲁诗人,柯为弁冕”。徐际恒《艮斋诗草》中有《读蓼园诗集》一首,对其诗作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大雅沦胥蔓草中,筝琶细响乱丝桐。派从大历窥宗匠,体到西昆识变风。法乳能探三昧奥,词源真障百川东。梅村不作渔洋渺,低首骚坛拜此翁。”
柯劭忞的文章得到杨绍和传授,师法梅曾亮,行文简洁流畅。评论者称其行文风格疏朴古淡。
陈宝琛曾赠柯劭忞一副对联:“世传五艺称梁孟,帝许三长比孟班。”
马其昶:“胶州柯凤孙先生积学能文,名被海内外,年七十著新元史刊成,翔实视旧史为胜……先生之蕴,非可以史学尽也……予与先生浮湛燕市,无所聊赖,日取先圣遗经发愤研诵,务明大道之原,存已坏之人纪,期至老死不悔,先生治谷梁春秋,予治毛诗,继泊易,治尚书及孝经大学中庸以逮老子,皆赖先生得就其业,凡予之为说,有创获,先生未尝不欣赏,有谬义亦未尝不纠也……先生耽道弃荣,不以高节自矜,而独致勤于灾赈,全济甚众,性喜为诗,顾不苟作。”
张景延:“通家三代,公适长我十龄,忆从束发受书,兄事略同师事,窃曾见丹铅瘁力,簪绂趋庭,入跻承明著作之班,出以庠序培材为务,声誉腾乎瀛海,功名付诸儿孙,国变后但闭门吟啸自娱,耍勿负平生志耳。青史重完人,想奕世直笔褒题,任置忠义儒林文苑遗逸中,纤悉都无愧色。”
张尔田称柯劭忞于“天文、历算、舆地、声韵、训诂,靡不综贯”。
汪国垣在《光宣诗坛点将录》中评论道:“风(应作‘凤’)菰不朽之业,当在元史,实则《谷梁春秋》,天文、历算,亦高距上座,世人不尽知也。诗为余事,然以学赡才高,不肯作犹人语,故风骨高骞,意境老澹。《蓼园》一集,五百年中,难可泯没。劬堂精研乙部,久典守藏,以一身系东南文献之重。馀力为诗,渊雅可味。晚年流转西南,诗益奇肆。长篇短韵,皆诗史也。”
徐一士:“近代北方学者,柯劭忞亦有名人物也。……治学甚勤,所著书以《新元史》为最伟大,名闻遐迩。”
李思纯:“中国元史之有柯劭忞,正如集百川之归流以成大海,集众土之积累以成高峰。”
吴宓:
胡先骕:“北方学者为海外所推重,不以诗鸣而诗亦可观者,是为柯凤孙先生劭忞……先生以治元史有名,年七十刊布其新元史……盖先生一代儒宗,诗其余事也。先生五言古体宗汉魏,最为浑古,七盲古则宗唐人,时类昌黎,五七言律诗亦肤音,尤善为长律,排比铺叙,气沛神完,人所难能。先生虽淡于荣利而忧国之怀激烈,故感时抚事可称诗史。”
王森然称赞柯劭忞“对于国学矻矻穷研,故学极深博。凡经、史、词章、小学、天文、历算、金石,无不精通,毕生精力,悉萃于此”。
王桂云:“劭忞一生,治学甚勤,博览群书,尤长治史,文章诗赋,亦典雅可观。……柯劭忞不仅是中国近代著名的史学家,而且也是当时中国少有的渊博学者,‘凡经史词章、小学、天文、历算、金石,无不精通’。”
赵伯陶:“柯蓼园年长于汤生(辜鸿铭),更逾观堂(王国维)几三十龄,而所处时世则同在革故鼎新之际,文行出处略似,皆不与季世之顺民同路,然亦非欲挽狂澜于既倒者比,惟埋首学术,系心名山,成就堪称斐然。若以后世名声论,蓼园逊于汤生,更弗逮观堂远甚,要其三者信念之坚守、独立自由之祈向则一,未可轩轾。盖乱世不乏发扬蹈厉之先觉者,亦多有簠簋不饰之庸官俗吏,所鲜者向心赓续、务实求真之学人耳。蓼园博极群典,于经史、舆地、历算、词章之学无所不窥,而于史学尤所究心,《新元史》之撰述,《清史稿》之编纂,皆沾溉后学,前者更价重扶桑,竟膺东京帝国大学文学博士之选,百年前之异数也。后生蓼园廿馀年之张尔田遁庵氏,亦以史学名世,《史微》之作既蜚声士林,于《清史稿》之杀青与有功焉,差堪肩随蓼园。然遁庵倚声之学若《遁庵乐府》与其史学建树几于并耀齐辉,蓼园虽为徐菊人晚晴移之座上客,诗名则逊于其史名。其《蓼园诗钞》,或谓拟昌黎(韩愈)、遗山,或谓可踵武工部诗史,观堂至以‘今世之诗,当推柯凤老为第一’誉之。实则学人之诗,以其馀力而为之,典重质实,非关别材、别趣,能明其形迹、交游,即当有裨于考证,如此,则以诗史目之亦可。”
姚大力认为,20世纪初期有三部旧式史书,《清史稿》之外的两部,一是《新元史》,一是《元史新编》,这两部元史都是后代学者以一己之力重写过去的历史,延续乾嘉学派的传统、舆地之学的路径,成就中国史学编纂史上旧史书之绝响,而在这三部著作中,柯劭忞可谓占了一半之功。
由于用功太过,柯劭忞少年多病,患有咯血、梦遗、关格、怔忡四大病症,甚为憔悴,熟人大多忧心其健康情况。但柯劭忞后来身体健壮,竟享有八十六岁之高龄,是时人始料未及的。且因早年多病,柯劭忞“留意歧黄”,得以兼通医理。
在清末,柯劭忞虽然长期在京为官,但对家乡兴衰安危十分关心。宣统元年(1909年)8月,针对德国不断掠夺霸占山东路矿的具体情况,柯劭忞与山东京官范之杰、王宝田等人,多次聚会研究山东路矿局势,提出一系列保存路权、矿权的办法,准备“将路矿一概收回,与外务部及德人竭力交涉,务期达到目的”。宣统二年(1910年),山东莱阳爆发了曲士文领导的大规模农民抗捐运动。清廷派兵前往莱阳弹压,酿成惨案。消息传到北京,各界旅京山东同乡无比愤怒。柯劭忞与王宝田、田智枚、范之杰等山东京官多次开会,商讨莱阳善后办法。他还支持和参与了北京各界山东同乡举行声势浩大的集会请愿运动,领衔上递《同乡京官为莱阳事呈请都察院代奏诉愿书》,在当时影响很大。
民国时期,山东发生水灾时,柯劭忞在北京成立了山东水灾赈济会,自任会长,鼎力相助。他还出资请人负责成立博爱织布厂,专收贫家子弟,以谋生计。
吴汝纶
杨绍和
晚清民国时期,柯劭忞与名士徐坊、孙葆田、王懿荣、缪荃孙、盛昱、徐世昌结为诗社,互相唱和。晚年加入徐世昌组建的晚晴簃诗社,在众社友中最受徐世昌的礼遇。他又与孔子七十六代嫡孙孔令贻交谊甚深,二人结为姻亲。
除参与编撰《清史稿》,独自编修《新元史》外,柯劭忞还纂注《谷梁传》,并于民国十六年(1927年)出版了《春秋谷梁传注》十五卷。此外,还出版有《新元史考证》《译史补》等,未刊印的文稿有《盖喀图传补注》《尔雅注》《文献通考校注》《文选补注》《说经札记》《后汉书注》《蓼园诗抄》《续诗抄》《蓼园文集》等。今人崔建利汇辑柯劭忞存世诗作,做了点、校、注释、辑佚等方面的整理工作,著有《柯劭忞诗集校注》。
柯劭忞逝世后,葬于北京石景山福田公墓。
2018年10月11日,上海古籍出版社举办整理本《新元史》座谈会,邀请了复旦大学、上海师范大学、上海交通大学及本书的整理者等众多学者一起围绕柯劭忞和《新元史》进行了讨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