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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彦士(1569-1630),武汉黄陂人,字抑美,号武皋,万历三十二年甲辰科(1604年)第三甲同进士出身,任贵州道监察御史。其为明朝政治人物,与吴亮嗣、官应震为“楚党”三党魁之一,齐楚浙党重要成员。与东林党人为政治对立派。
黄彦士,字抑美,武汉黄陂人,万历进士,官御史,会有孝定太后之丧,赞神宗行三年丧,示后世法,神宗是之。曰:“黄御史真君子。及按茶马,详考牧政,条利害十上之。光宗践祚,复条上十欵,自圣躬以及边防,俱切中时政。熹宗立,上讲学疏。按中州,见潞藩税监苛横,杖其渠数人,立撒税监,以租附有司,奏按强豪不少贳。卒以抗直左迁,作甘露书院,密迩程祠,日与其弟商求圣学。光宗践祚,上言十一事。熹宗立,复上讲学疏。巡按河南,未发,见潞藩税监横,杖其党数人,请立撒税监。卒以抗直左迁归。
明朝末年的党争始于明神宗万历中期,终于南明朝灭亡,一直延续了半个多世纪,这半个多世纪的党争大致可分为三个阶段。
第一阶段是明神宗万历中期至明熹宗天启初年,这一阶段是党争的起始时期。主要的党派有:以内阁辅臣浙江人沈一贯、方从哲和给事中姚宗文为首的“浙党”;以给事中湖广人官应震、吴亮嗣、黄彦士为首的“楚党”;以给事中山东人亓诗教、周永春“齐党”;国子监祭酒宣城人汤宾尹为首的“宣党”;左谕德昆山人顾天峻为首的“昆党”。
这些党派彼此倾轧,争权夺利,一时之间,朝局如火,好不热闹!正因为这些党派斗争又与宦官专权产生矛盾,所以引发了一系列廷事件。
黄彦士,号武皋,万历甲辰进士,授御史。会孝定太后崩,疏请神宗复古制,终三年丧。神宗心是之,曰:“黄御史真君子。”宫中不解缞服。熹宗即位,疏请讲学。差按中州,潞藩监税者不法,责革之,而归征撒于有司。比归,值岁饥,仿古义仓常平法,取新出陈,而民得不殍。建甘露书院,迩二程夫子祠,商求圣学,继仁诚之志,自家塾至服官以及归里如一日。所著有疏草四卷,《甘露馆集》十卷诗古文行世。
弟奇士,字武滨,初纳贽于耿楚侗。甲午举于乡,授寿州学正,设四科教士,首德行,次经济,三制艺,四骑射诗赋,学者无虚日。其学以静入,以悟精,以修实。与人言,必抉心髓以示。时人称为“二黄先生”。
《明史·李朴传》(列传第一百二十四)
李朴,字继白,朝邑人。万历二十九年进士。由彰德推官入为户部主事。四十年夏,朴以朝多朋党,清流废锢,疏请破奸党,录遗贤,因为顾宪成、于玉立、李三才、孙丕扬辨谤,而荐吕坤、姜士昌、邹元标、赵南星。帝不听。明年,再迁郎中。齐、楚、浙三党势盛,稍持议论者,群噪逐之。主事沈正宗、贺烺皆与相拄,坐贬官。朴性戆,积愤不平。其年十二月,上疏曰:
朝廷设言官,假之权势,本责以纠正诸司,举刺非法,非欲其结党逞威,挟制百僚,排斥端人正士也。今乃深结戚畹近坐,威制大僚;日事请寄,广纳赂遗;亵衣小车,遨游市肆,狎比娼优;或就饮商贾之家,流连山人之室。身则鬼蜮,反诬他人。此盖明欺至尊不览章奏,大臣柔弱无为,故猖狂恣肆,至于此极。臣谓此辈皆可斩也。
孙玮孙玮、汤兆京、李邦华、孙居相、周起元各争职掌,则群攻之。今或去或罚,惟存一居相,犹谓之党。夫居相一人耳,何能为?彼浙江则姚宗文、刘廷元辈,湖广则官应震、吴亮嗣、黄彦士辈,山东则亓诗教、周永春辈,四川则田一甲辈,百人合为一心,以挤排善类,而赵兴邦辈附丽之。陛下试思居相一人敌宗文辈百人,孰为有党耶?乃攻东林者,今日指为乱政,明日目为擅权,不知东林居何官?操何柄?在朝列言路者,反谓无权,而林下投闲杜门乐道者,反谓有权,此不可欺三尺竖子,而乃以欺陛下哉!至若黄克缵赃私钜万,已败犹见留;顾宪成清风百代,已死犹被论;而封疆坐死如陈用宾,科场作奸如韩敬,趋时鬻爵如赵焕,杀人媚人如熊廷弼,犹为之营护,为之称冤。国典安在哉!斋望俯望俯察臣言,立赐威断,先斩臣以谢诸奸,然后斩诸奸以谢天下,宗社幸甚。
疏奏,台谏皆大恨。宗文等及其党力诋,并侵居相,而一甲且罗织其赃私。帝雅不喜言官,得朴疏,心善之。会大学士叶向高、方从哲亦谓朴言过当,乃下部院议罚。而朴再疏发亮嗣、应震、彦士、一甲赃私,及宗文、廷元庇韩敬、兴邦媚赵焕状,且言:“诗教为群凶盟主,实社稷巨蠹,陛下尤不可不察。”帝为下诏切责言官,略如朴指。党人益怒,排击无虚日。侍郎李汝华亦以属吏出位妄言劾朴。部院议镌朴三级,调外任,帝持不下。至明年四月,吏部奉诏起废,朴名预焉。于是党人益哗,再起攻朴,并及文选郎郭存谦。存谦引罪,攻者犹未已。朴益愤,复陈浙人空国之由,追咎沈一贯,诋宗文及毛一鹭甚力,以两人皆浙产也。顷之,又再疏劾宗文、一鹭及其党董定策等。帝皆置不问。其年六月,始用阁臣言,下部院疏,谪朴州同知。自后党人益用事,遂以京察落其职。
天启初,起用,历官参议。卒,赠太仆少卿。魏忠贤窃柄,御史安伸追论,诏夺其赠。崇祯初,复焉。
明王朝中期,内阁制度发挥了重要作用,经过嘉靖、隆庆朝的发展,万历早期应该是内阁权力极盛的时期,张居正的改革让内阁成为政府运转的中枢,张居正实际上已经接近于现代首相的地位。
张居正死后,内阁权利被大大削弱,以至于无论谁入主内阁,都面临着被各党势力围攻的局面,所以从万历中期开始,党争逐渐取代内阁首辅之争,成为明晚期政治斗争的主要形式。
党争的第一阶段为万历中期至天启初年,“浙江则姚宗文、刘廷元,湖广则官应震、吴亮嗣、黄彦士,山东则亓诗教、周永春”,齐楚浙三党联合起来对抗东林党。当时正值满洲人开始崛起,神宗排除东林党人的干扰,重用辽东统帅熊廷弼,确保了边疆的稳定。神宗死后,明朝历史上两位既无德又无能的昏君—光宗和熹宗先后即位,这爷儿俩从来就没入过先帝的法眼,神宗曾有意于让三子朱常洵即位,而对这长子嫡孙不但不好好培养,反而处处排挤和压制,据说熹宗即位的时候,连大字都不认识几个。皇帝对三子的偏爱最终引发所谓争国本事件,和嘉靖年的大礼仪事件类似,不过这次是以皇帝的妥协而告终。光宗整天沉溺于女色,御史黄彦士致言:“(皇帝)急在保摄,然保摄之道,无如日御讲读,接宫妾之时少,接贤士之日多。以练事则嗜欲夺而身益固。”给事中李若珪建言:“天下劳形摇精之事,多在快心适意之时。一切声色靡丽,少近于前,则寡欲而心清、神凝而气畅。”话说得都挺重的,可这小子不听,当了二十九天皇帝就一命呜呼。熹宗初年,辽东统帅、楚党成员熊廷弼被东林党人弹劾,“振基、孟祯等持勘议甚力。而官应震、吴亮嗣、黄彦士等驳之。帝竟纳玮言,令廷弼解职。”自此辽东战事逆转直下,而满洲人也开始壮大。
明朝党争的第二阶段大致是熹宗天启中后期,这也是党争最激烈的阶段,主要是东林党与阉党之争。此时齐楚浙党势衰,另一方面也可能是看准了“木匠皇帝”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官应震、吴亮嗣、黄彦士等人先后辞职归籍,还有一部分人则归附于阉党魏忠贤。天启后期阉党在与东林党的争斗中逐渐取得优势,东林党遭到了残酷的打压。
明朝党争的第三个阶段是在明崇祯皇帝在位时期。崇祯初期即对阉党魏忠贤予以剪除,但是他也回天乏力。后来辽东统帅袁崇焕矫诏擅杀毛文龙、清兵攻打北京城、李自成起义,明政权也就一步步走向灭亡的深渊。
黄彦士,字抑美,号武皋,与仲氏武滨弟兄师友,人谓有二程家风,后共登仕籍,壎篪唱和几四十年。公初任太行,不通权要。一入台中,即上书款策,废茶马,劾权珰之横,参总宪之党,举朝为之咋舌。至于裁滥免,缉客兵,止汴米,募丁壮,殄土豪张万儿,名震京师,有“铁面小黄”之谣,以公形貌短小也。神宗尝览公奏,曰:“黄御史真君子!”后按茶马陕蜀,复按中州,革弊除奸,不避权要,卒以骨鲠左迁。公遂谢职不仕,里居十载,门径萧然,日事讲学。他如拯溺救荒,社仓保甲诸义义举,邑中赖之。属纩时,犹正襟危坐,以学问为倦倦焉。年六旬卒。多著书行世。崇祯间崇祀。(《黄陂县志》《古今图书集成·氏族典》)
甘露书院在甘露山下,系黄武皋、武滨兄弟捐赀建。尝与进之韩公、颐宾翁公、笃伯周公、葆之邓公、汃泊邓公、以我王公、起华段公、幼学周公、源堤邓公诸人讲学其中。今牌位尚存,中设二程夫子本主祀焉。
甘露寺,在县东十里,隆庆元年重建,为黄武皋、武滨二先生读书处。内祀二程并诸讲学者。(《黄陂县志》
黄彦士,湖广人,万历四十三年巡茶阅边。(《宁夏府志》卷九职官)
《问津院志序》
吾郡诸同志以问津书院落成,爰辑院志,命武皋黄子叙数语简端。黄子何能叙之哉,唯详观卷第,考其序次本末,益慨然圣道,知志是者之用意良深矣。
天生夫子,不唐虞三代,而使之齐、宋、卫、陈、蔡及楚,所如不合,岂不谓穷耶?顾穷矣,而彼妇可出,尼溪可沮,书社可阻,以至荒江野水、幽闲寂寞之滨,若丈人接舆、沮溺者流,无不关其论说,卒之揽辔踟蹰,临流数语,昭来兹,开万古,岂非圣道之无不函盖哉?顾其间亦有幸、不幸焉。
圣门之徒号三千,《家语》、《阙里志》所载,名姓可指者,仅七十有七,至见之《论语》不过十数人。此十数人中,若曾点、漆雕开不过数语。幸而有此数语,设不幸而并此数语无之,则曾点、漆雕开亦与三千、七十无所发明者等。
今去圣既远,幸从千百世下逆想吾夫子曩者适楚时,既不见知于楚公子申,因不遇于楚之君,以为楚君臣之不幸。而丈人接舆、沮溺者流,乃能以其若远若近动夫子于荒江野水之滨,使后之人识其地,馨香其祀,学者以时习礼,俨登阙里之堂,未始非楚人之幸也。故虽圣人既往,百家邪说惑乱千有余年,而濂溪周子旧迹,楚南二程夫子,复从吾邑兴起,是皆自楚地发之。麟洲先生倡道于此,宋、元诸儒乃大兴问津之业,岂非幸之又幸与!
今天子明圣,躬行道化,上自都城,下暨郡邑,筑室聚讲者无虑千计。吾辈仰承先圣,下绍诸儒遗风,共集斯地,日有会,月有课,亦幸与四方诸同志互相质证,以共发明夫子之道。而是志适成,其用意亦良可考矣,宁第曰志彼山川遗迹已哉!
【其一】
上相旌旄出上台,小堂遥枕朔方开。
山连大漠飞霜迥,地逼黄河出塞来。
禹贡不臣荒服国,汉皇空上单于台。
清时帷幄多闲暇,客到何妨数举杯。
【其二】
使槎七月犯星河,幕府逢迎礼数多。
客里衣裳惊岁晚,天涯风雨怯秋过。
黑山鼙鼓闲骠骑,紫塞壶觞老伏波。
借问古来专阃者,几人无事听夷歌!
《御史黄彦士疏新政十事》
(泰昌元年,即万历四十八年,1620年八月)癸丑,御史黄彦士疏新政十事:
一曰隆孝思:窃闻先皇居太后之丧,易月之馀,宫中不觧衰服,维时臣有服制之疏,谨再封进以请,乞下礼部,条其所宜,著为定礼,权于易月之中,不失三年之爱。
一曰摄圣躬:皇上睿质清癯,急在保摄。然保摄之道,无如日御讲读,接宫妾之时少,接贤士之日多,以养心,则义理明而志益清,以练事则嗜欲夺而身益固,令名寿考皆本於此。
一曰备辅导:顷以辅理乏员,再推矣。臣以此举宜不论资格,不拘内外,兼才则以备方员之画,偏才则以调甘苦之和,慎简而信任之,庶一德一济。
一曰勤政事:皇上旬日以来批答虽速,延见尚稀。臣请朝讲之暇时,御便殿延问辅弼科道差遣诸臣,以励职掌,以决机宜,庶无丛脞之患。
一曰通言路:先皇之朝,言路似通实塞,乃新主君临,人思自効,即言不当,亦无惜批发,使人得言所欲言,言路以辟而通,又使人择言后言,言路以清而通也。
一曰起废弃:山林诸臣业分别起用矣,诸臣才品不同,皆足备录用,然或有经论列清议难容者,此辈岂容滥徼新宠。宜考去国之繇,参平心之论,毋以影响轻訾老成,亦毋慕调停,反空善类可也。
一曰振吏治:迩年人竞而鲜耻,风自下流,咎繇上作。若高下一程其材能,迁转一叙其资俸,恬退者奖,人何乐於奔竞?疏简者登,人何乐于多费?是惟严饬提衡,上下互相振刷,庶挽回有机耳。
一曰谨阉寺:旧制以供扫除,而今极重难返矣。此辈间有贤者,而君侧每易为私 。臣谓嚬笑必不可假借,政事必不可干豫,钱粮必不可乾冒。至于中旨口传,须防炀灶之歼进,称孝顺应杜规利之窦。新主当阳,宵小观望,当剪萌芽,毋使滋蔓。
一曰严武备:都会重地,恃一京营兵,有十二万,老弱者汰则兵精,汰存者练则技熟。新天子赫然震怒,文武将吏号令严,赏罚必令行禁止,此不可不急饬者也 。
一曰固边防:盖九边事,视一经略,经略而不足任也,宜亟易其人,不可复掣其肘。迩经略以病告,若果难支,岂可反以身累封疆?故经略之才尤不可不急搜者。
凡此十事庶几为新政之助,惟皇上俯赐采纳。不报。
【其一】
上相旌旄出上台,小堂遥枕朔方开。
山连大漠飞霜迥,地逼黄河出塞来。
禹贡不臣荒服国,汉皇空上单于台。
清时帷幄多闲暇,客到何妨数举杯。
【其二】
使槎七月犯星河,幕府逢迎礼数多。
客里衣裳惊岁晚,天涯风雨怯秋过。
黑山鼙鼓闲骠骑,紫塞壶觞老伏波。
借问古来专阃者,几人无事听夷歌!
【其一】
清溪流水暗通河, 柳叶芦花藉碧莎。
客到醉骑山简马,兴来书洗右军鹅。
【其二】
酒满船舱秋满空, 欧公乐事物皆同。
却叫鸥鹭知人意, 不恋无心海上翁。
【其三】
荻芦花发最宜秋, 池馆霏微暑气收。
疑是山阴乘雪后,不知明月满汀洲。
【其四】
秋来张翰思茫茫,荇带牵风十里长。
泽畔沉碑人不见,到今犹说杜襄阳。
《太原王氏宗谱序》
太原王氏者何?我太祖皇帝削平海宇、宠锡从龙诸佐、诏封太原郡侯、世袭德安卫千户、王公讳胜,字匪躯,号蹇臣大人之嫡裔也。世居饶之乐平,缘太祖起兵江东,公与韩成及丁普郎三十六人,计献火攻,逆焰以消,正统以定,功真跨武绑侯赤壁而上之,尔时固无奖锡也。鼎既定。上曰:鄱阳诸将,厥功伟哉,不可不嘉。乃丕绩,以为从王者劝,按功授封,公以第四功得太原郡侯,世袭德安卫千户,长用公兄弟三人与其母太夫人扶
公来楚,占籍德安金泉寺一保,后又移封陕之潼关。长用公西廼命其仲弟富于德安,守坟墓,奉祭祀,躬季弟佐与子若侄分籍于黄陂高邑里之象山,而后迪之官。
尝观诸物类,土膏滋息,何物不可发生,而徂徕之松,新甫之柏,据其地而成良木,人工呈巧,何器不能表巽,而燕亟函粤傅镈,宋斤鲁削,迁其地而弗能良,何公一若夙契乎!象山一杯土而默牖,长公奉诏奔驰而来也。
兹者子姓蕃衍,爰有修谱之举,而徵序于余。以余纵人类之众,林林总总,塞满乾坤,谁非黄炎一十四姓之支派?夫固有所以相沿于不朽者,而不磐乎谱之有与无也。要之,尊祖敬宗,收族辩氏,奉祭祀、绵世系,非谱无以见其统有宗,而会有元、吾思公之忠贞壮山河,而安社稷,宁不可以光简册而寿编摹,又光继起诸君子之孝反以为根柢,诗书以为质斡,文章以为光华,善继善述,更有以绍闻公之衣德,言于靡既也哉,则兹谱之修安知后此不有昌寝炽、信蓰什佰于今日者。余谊泰忝蜩娅知公世系独详,弗敢忘为谀美之词,因略序其梗概于简端,而一切人文之秀发、与夫科甲之缠绵、兹不弗赘、前明赐进士出身都察院监察御史奉敕巡察河南等处地方加五级。
太原公七世孙婿武皋黄彦士顿首拜撰
《行乡约法序》
乡约之法,即古比闾族党遗意,牧民者万善之根本也。夫牧民者,期于安之、养之、教之而止矣。此法行,户口于是乎取焉,田亩于是乎取焉。是故可以稽逃亡,可以清赋税,可以别淑慝,可以靖盗贼,可以恤贫困,可以移风俗,故曰万善之本也。
今郡邑多行之者,然而其效不臻,何也?有司往往以为应上之具,或行之而法不备,或备矣而时不久。上既以刍狗陈之,民亦以土羹玩之,已非法之过也。语曰:非常之原,民惧焉。及臻厥成,天下晏如也。立法之初,小小劳扰,岂能无之,若行之而三年五年,愈详愈密,愈习愈安,民且乐其利于善良者,而趋之矣。乐而趋之,百年可无变矣。夫三年五年,司牧者一考再考之日也,若使位政之始,即设诚而行之,必有观其法之成而解任者矣,惮三年五年之劳,而忽百年之计,何其虑之不长也。
不佞是书之颁,不过取前人所已行者,稍稍增损而布之,岂有他谬巧?能使法之,即举要亦需贤有司共成其美而已矣。然既已布之,必不敢以刍狗自视,且将着为令甲定为课程,巡方所至,进父老子弟而问之,以验其当否,其他以差往者,必稽也。以事至者,必询也,而牧民者之殿最,亦于是乎取焉。不佞岂自为哉,亦与诸位兹土者共此民尔,并以告夫执事者。
《近畿开荒疏》
明实录-神宗实录卷519
万历四十二年四月乙巳
礼科给事中姚永济题称,御史黄彦士有近畿开荒一疏:盖当今讲求地利生财之法,信无逾此,无何而司礼监太监卢受疏,至以为侵御苑,伤龙脉,嗟此尽力之民,且奉内旨,严提拟罪矣。伏睹《大明会典》一款,嘉靖十三年令各处荒地许诸人开恳,永为己业,又查万历二十九年,恩诏款开近京水田,往往既恳成熟,被势豪占夺,今后许被害奏告重处,是招恳之条,不啻三令五申矣。又查往事,如秦中郑国白公穿泾水入灌田,遗迹可按,若仍引泉筑防,千里不难沃壤,而沿边蓟门左右,如玉田、豊润、涿州、宝坻,近京小马房、青龙桥等处。何地不可耰锄?夫江南之田,全资灌溉,水车人无遗力,非甚水旱,皆可支持,若西北田土草莱,四塞镃基不亲,是南争于所不足,北弃于所有余,南民若不得其地,北地若不得其民。今天地气候近转,北方阴晴寒暑,花果麦稻无弗如南者,迩年恳地成田,熟者十分有九,京米之不甚贵,皆由于此。若使京东开成,推之全辅诸郡,诸郡开成,推之边塞诸藩,三年究其成,万世席其利矣。该监饰挖浚以便封殖,阻良议而虐平民,其于国家远大之图所防害非细。疏入留中。
《南京户部司务、前国子监学正仲弟守拙公行略》
余弟以去年官南雍,会大司成李公至,器重之,属修《南雍志》,志成。今年孟夏,寓书余曰:“世之所以成我者,大都文耳,鲜有察吾之心者。吾隐志决矣。”居无何而讣闻。余哭之累日月,觉生趣顿减。呜呼,痛哉!
余弟少余二岁,甫澡发就外傅,则与昼同席,夜同寝,相依数十年。其密语有人不及闻者,其内行有人不及见者,知弟者,莫若余。夫举人者,内不避亲,弟始终于学以卒世,而不以亲成讳,不以闻于大君子知道者乞言以垂不朽,仁者不忍也。世之好名也,其所状余每疑焉,类皆饰不必有之行事,以干谀墓之言,素习者质诸其人,弗肖也。余弟易箦之前一日,手书示儿曰:“余习未能尽除,然已有所闻矣,含笑以去可也。”弟之不自欺若此,余安忍以欺语目之!谨述其平生之众著于耳目者。
弟讳奇士,字守拙,号武滨。先世为江西卢陵人,始祖受,国初为湖广元帅,因著籍陂。传五世为祖应瑞,至性孝友。少时家中落,兄应钊被掠,鬻之饶州。晚谋归,则应瑞埒素封矣,中分以居。应瑞生思淮,隐于诗。思淮生希哲。希哲生儒,事亲以孝闻,补诸生,饩食。以艰于嗣,四十辄弃去。晚生先父云阖,官教授,后封御史。自读书行义外,绝无他嗜好,与物怡然,终不见喜愠之色。学者私谥仁诚先生,祀名宦乡贤。乌揽府经历冯青湖公,邑宿儒,诗经士尽出其门,先祖受学焉。奇仁诚公,以先母字焉。曰:“吾季女,骨相非凡,儿佳配也,必大尔宗。”
生三子,弟居仲。生有异质,自入小学,日诵二千余言,不再过。九岁,善属文;年十四,偕余补诸生。通五经,遍涉诸子史,名出曹偶,而举动温驯,不屑为文士习。与韩进之、邓源湜、镇之、葆之、段任我、周笃伯、幼学翁颐真、王以我、王居华为友。会祝石林公教授陂,名其社曰“同善”。每语语,辄移日。遂仰而叹曰:“功名外,更有一桩大事。”即嘐嘐以作圣自期。
十九侍仁诚公官东粤,舟中静坐逾月,恍然如有所见。归而证诸经史,深思密体,益觉亲切。因纳质耿简公,相与微谈,卓尔自信。邑有二程先生祠,日与友辈聚其中,参订宗旨,以良知之说为不可易,终身推明焉。举孝廉先余三岁。余成进士,而弟两中副车,乃筑室舍北,一意潜养,有“心从一悟远,书足十年藏”之句,即环堵萧然,弗屑也。晚稍闻户外事。
巡抚徐公,弟监临师,知弟深,托为约主,作《圣谕六言》以教人,闻者辄感动,至有泣下者。又条二十事上邑侯,如革房保及里胥、杂役,增邮马诸款,俱切中时弊,邑人便之。
城南有河,水涨,辄艰于渡,溺死者时闻。弟力举为浮桥以济,费颇钜。然弟一言出,而人喜应之,不月而成,至今利涉。余有记。
小民燕保祖者,为盗所诬,几不能解。弟廉其冤,因会讲约,公请于邑侯,立释,一邑称快,弟亦不以为德也。
余官京国,弟侍仁诚先生公累年,丧毕,偕余北上,应省试,竟屈。始慨然曰:“古人云:一命之士,苟存心于济物,于人必有所济。苟行吾志,仕何必达!况明道化人,真吾事也。”
勉就寿州学正,甫至,按籍得诸贫士,谓来谒者曰:“诸生有数年不一见先生者,以束修无具耳,余不尔督。”督之朔望日,集明伦堂讲学行礼,设四科以教之。首德行,次经济,三制义,四诗赋。每月三九日为文会,经书各拈一义,间试七义,皆设法为供应。烧烛达旦,略无倦色。来问学者,接待无虚晷,厅事至不能容。竭力捐助,约创循理馆以居之。又于学宫隙地,立射圃,暇率诸生习射其中。卫士及官舍来者听。
诸生故多向有司陈乞,州刺史笞之,设策于门,纪往来者。学师侦之,以为优劣状。弟曰:“不能使人洗心涤虑,而密侦之以相倾,吾不忍为也。”由是诸生感泣,以向公庭为戒。监司刺史称寿士风丕变。
寿乡饮,相沿陋习,择有力者宾之,素封之家,见诸生及门,如索逋负。弟察其贫而贤者二人,率诸生诣宣圣前,令各以意轩轾之,无异议,即举以风。是以诸生致客者,卮酒不忍受也。所礼宾,恐同官未必如弟介。后以百钱谢。皆曰:钱岂不爱,如愧黄君何!卒不费一钱。故饮日堂上喧哗,不克成礼,弟喻诸生曰:“吾以此相若辈敬怠。”且设相礼二人监之,终始肃如。
奸胥某诬诸生某为盗,未鞠讯即暗毙之,冤逾数年。弟廉得其实,力白主者置之法。民范宗礼以冤左辟,株及李生见黜。弟请于学使,李生得肄业如初,卒成佳士,宗礼亦获释。
迁南雍学正,国子生有母病危,极求去者。例司成不得私谒请事,欲俟公请,而生迫不忍待。会弟与同官宴集,共举之去。及司成询其故,众无以应。弟毅然曰:“此某教之也。司成原以孝教诸生,以周旋进退之仪而贻人子终天之恨,非所以成公意也。”司成为之解颐。
同官有吴姓者,客死,不能归。南雍例,死于官者,率为之超拔一生以当赙。时司成严其例,即至尊庆者,不以相假,恐援为口实,意难之。弟从容庆曰:“属吏客死,贫无以归,一时更有此例乎!不以嘱托坏朝廷之法,是谓至公;不以嫌疑废赒恤之恩,是谓至仁。公此举不妨与国人共闻见之。某虽愚,不敢以是累公也。”司成明白其事,行之,且服其识焉。
弟素无疾,又注意养生家言,每夜漏尽必起跌坐,咽津液自润,食必坐少顷,坐必毖风。居仁成先生丧,独卧外室,后遂以为常。移官南雍时,取道过家,对余言:“迩日幸少健。”入春乃渐瘦削,饭食少减。五月中,忽称右臂痛,药之旋愈。乃请就文昌阁避暑自摄。又六月,复患腹胀,然犹冠带见客,围棋清啸,无大苦。时独四子墀侍。延国医且遍,不奏效。友人邓葆之为筮,得谦,掩泣曰:“君子有终,殆不起矣。”十九日大渐,二十三日闻转户部司务之命,而疾弗可为,二十六日属纩矣。滨卒,无一语及家事,向墀曰:“吾能自归,不与吴君同,必无以赙烦人也。”大司成罗公,少司成刘公,谋所以归衬者,闻言而止。悲哉!
弟长不及中人,而眉目清婉,容色泽皙,貌恭气和,望之知为学道人。事亲孝,事兄弟。遭仁成公丧,一哭而病,几不起。居苫三年,食寝如礼。先孺人早背,食贫不能厚敛,终身不忍服华鲜,不知者皆以为俭。一日对门徒语及朱百年事,不觉流涕,乃知其朴素,非独天性然也。余禀遵先大人之严训,立祠堂,置祭田,赡贫给孤,与弟成之。修族谱,立规条若干,祭时使人诵之以儆不率者,俱弟手定焉。
与朋友交,不敢侮然诺。生平无厉激之色,无诡异之行,而好义,喜急人之难。其于取予,虽一介必严也。源湜早卒,遗孤女,弟哭之曰:“而妇幸有妊,若举子,必为婚姻焉。”博士张某者,与弟善,病且革,以十金属弟曰:“两孤幼,幸有薄田,赋役恐相苦,请以是充二三年之输,后不敢烦也。”弟谨诺,抚之如子,大小事则左右之,为择师与儿辈共事,岁赋十许年,吏胥未尝踵其门。及长,补诸生,次者毕婚,始以原金还,曰:“此若翁所托也,幸无相负。”
寓京师时,有都督王姓者,以无妄受累,知弟与主者称知己,属白其事,主者谅弟无他,得解。一日,持八百金为谢。弟曰:“利诚厚,顾以义始,而以利终之,吾不忍负主者明。”坚不受,亦绝口不道其事。
喜读书,自天文地理,礼乐兵制,旁及百氏,无不通晓,而断以独解,必可见诸施行。官寿春时,会修神祖实录,学使者属纂江北诸郡事备采择。弟显幽阐微,细大必收,于名宦乡贤忠孝节烈未经表扬者,尤加意传之。
妖贼逼徐,征兵于寿,檄弟募士为防。弟先期示秋毫无所取,孤贫不能从事者免之。民喜跃,应者如响,不数日得壮士千余人,分为三等以应募。镇阳人某,素剽悍,不肯入籍,弟笞之,既被责,不忍去,愿为公死。怪问之,曰:“某从不见爱人如公者,愿为公死。”为注义勇。远近闻者争趋之。舒城有李生者,所与多烈士,奉弟檄,亦数百里来会。宿迁之役,弟与有力焉。
官南雍,司成于春祭前一月属阅乐器,订讹误,补亡缺。既修成,先一日演于彝伦堂,一时改观。司成以大儒目之。
假使弟抽石室之藏,当教胄之任,必足以昭信百代,养成九德。即不然而获以北当辽,南当蛮,亦能奏人和之效,不至如兵逃将溃,莫可禁制。顾负文武才,而不得展其用,识者惜之。然诸所措置,亦可窥其一斑矣。
与余才性稍异,而心无不同;爱敬笃挚,而学每相济。其为学以静入,以悟精,以修实。近年以来,诣益深确。说道路,醒豁痛切;与人言,必抉心髓以相示,语亦中人心髓,以故闻者速化焉。每对予言:“仁者以万物为一体,或以言,或以事,或在人,或在身,皆行仁之官,了无间也。”故其树德多此类。尝云:“意是本体,诚意是功夫。”又云:“只有人欲,更无天理;只有天理,更无人欲。”滨卒,贻诗同志云:“五十六年学道客,此心日与圣贤游。莫把空虚来误认,生机一点是尼丘。”其所自得,发为议论若此。
少功文辞,语不惊人不以出口。志学后,惟取其合于六艺平实雅正者,乃著于篇。故文章奇颖蒨丽,视少稍逊,而于道则深矣。约生平所著书,有《为学宗序》、《程祠会条》、《耿恭简祠约》、《问津纪略》、《论易大指》、《理学杂著》、《经礼略》、《古史臆说》、《循礼院约》、《丛桂会语》、《聊以遣怀诗》、《半佣集》。俱锓版藏家,俟续梓。《南雍志》成,版存南雍。
一崇祀南京理学二十四先生公祠,一专祠祠寿春讲院祠,一崇祀黄安耿恭简专祠,一崇祀本县乡贤祠,凡四处俎豆云。
生于隆庆辛未年十一月二十四日,卒于天启丙寅年又六月二十六日,年五十又六。娶于李。长子坤,国学生,娶邓女,即践源湜约。次子城,贡生,出后余,娶举人段养度女。仕迹详《行略》并《三楚文献录》。葬西畈头黄家楼则乾 向茔界,上抵大路直,下至塘边,内棉田二块,左齐老屋基,右抵田边为界,有碑。妣李氏,葬藕塘嘴。明敕封孺人。生子五:长坤,次城,三圻,四墀,五堦。城出继彦士。三子圻,廪生,娶西安府同知王一凯女。四子墀,邑廪生,娶诸生方应微女。五子堦,国学生,娶诸生张溶女。女一,许聘国学生王化隆之子。孙家让,邑诸生,娶选贡熊烈献女,系坤出。孙国让,聘顺天判耿应昌女,系城出。孙兴让,系圻出;孙信让,系墀出。孙朝让、揖让,俱系堦出。
赐进士出身、贵州道监察御史伯兄彦士撰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