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时间:2024-03-18 12:21
公元618年,农历戊寅年(虎年),隋大业十四年;唐武德元年。
618年,唐高祖神尧大圣光孝皇帝武德元年。大唐立国,开14代20帝之基业。
李渊称帝建唐
在反隋的割据势力中,李渊父子集团最后扫灭群雄,统一中国。李渊出身于关陇贵族集团,他所镇守的又是隋王朝的军事重镇太原。隋王朝土崩瓦解之际,李渊眼看隋政权即将崩溃,在大业十三年(617)五月,杀掉太原副留守王威、高君雅,在太原起兵,在短短的120多天内,李渊便占领了关中,攻下了长安。入长安后,李渊立炀帝孙代王杨侑为傀儡皇帝(隋恭帝),遥尊在江都的隋炀帝为太上皇,李渊自为大丞相、唐王。大业十四年(618)三月,炀帝在江都被杀,同年五月,李渊废黜了杨侑,自称帝,国号唐,是为唐高祖,年号武德,定都长安。唐王朝诞生。三月,江都兵变,公推宇文化及为首,杀炀帝,立秦王浩为帝,引众西返关中。九月,宇文化及杀杨浩,称帝于魏县,国号许。十一月,窦建德定都乐寿,国号夏。
隋恭帝义宁二年(六一八)正月,王世充率东都兵屯于巩县北,造浮桥渡洛水击李密,为李密所败,溃兵争桥溺死者万余人。王世充北走河阳(今河南孟县南),沿途冻死者又以万数,仅数千人至河阳。越王侗(亦炀帝孙)召其还东都,收余众仅得万余人,不敢再出。李密拥兵三十万,进逼洛阳。
沈法兴起兵
隋恭帝义宁二年(六一八)三月,吴兴(今浙江)太守沈法兴起兵。沈法兴世为著姓,宗族数千家,以讨伐宇文化及为名,至乌程,得精卒六万,于是攻克余杭、毗陵、丹阳,据江南十余郡,自称江南道大总管,承制置百官。
宇文化及杀司马德戡
宇文化及拥众十余万西归,占有炀帝六宫,奉养如同炀帝。信任唐奉义、牛方裕、薛世良。张恺等人,而猜忌司马德戡,以司马德戡为礼部尚书,外示美迁,实夺其兵权。司马德戡愤怨,贿赂宇文智及,得将后军万余人,至彭城(今江苏铜山),水路不通,军士负重,始生怨气。司马德戡便与赵行枢等密谋以后军袭杀宇文化及。事情泄露,宇文化及遣宇文士及假装游猎,至后军抓住司马德戡,于是杀德戡及其同党十余人。
萧铣称帝
隋恭帝义宁二年(六一八)四月,萧铣即皇帝位,置百官,准梁室旧制,谥其从父琮为孝靖皇帝,祖岩为河间忠烈王,父璇为文宪王,封董景珍等功臣七人皆为王。攻克南郡(炀帝改荆州为南郡),迁都江陵。岭南隋将张镇周、钦州刺史宁长真、交趾太守丘和等闻炀帝被杀,都归附萧铣。于是东起九江,西达三峡,北至汉水,南达交趾皆为萧铣所有,拥兵四十余万。
李渊称帝
隋恭帝义宁二年(六一八)五月,恭帝禅位于唐,逊居代邸,封酅国公,唐王李渊在长安即位称皇帝,建元武德。罢郡置州,以太守为刺史。推王运以唐为土德,色尚黄。
东都拥立越王杨侗,仍称隋
大业十三年(六一七),炀帝南游江都,留段达、元文都、皇甫无逸等人留守东都。炀帝被缢杀后,唐高祖武德元年(六一八)五月,东都留守官奉越王即皇帝位,大赦,改元皇泰。尊其母刘良娣为皇太后,以段达为纳言、陈国公,王世充为纳言、郑国公,元文都为内史令、鲁国公,皇甫无逸为兵部尚书、杞国公,卢楚为内史令,郭文懿为内史侍郎,赵长文为黄门侍郎,共掌朝政,时人号称“七贵”。
唐高祖令修律令
李渊初克长安,与民约法十二条。惟制杀人、劫盗、背军、叛逆者死,其余皆蠲除。即位后,于武德元年(六一八)五月,令裴寂、刘文静等修定律令,因开皇律令而进行损益,尽削大业所用烦峻法令。又制五十三条格,务在宽简,取便于时。
唐高祖置官
武德元年(六一八)六月,唐高祖以赵公李世民为尚书令,黄台公李瑗为刑部侍郎,相国府长史裴寂为右仆射、知政事,司马刘文静为纳言,司录窦威为内史令,李纲为礼部尚书、参掌选事,殷开山为吏部侍郎,赵慈景为兵部侍郎,韦义节为礼部侍郎,陈叔达、崔民干并为黄门侍郎,唐俭为内史侍郎,录事参军裴晞为尚书左丞;以隋民部尚书萧瑀为内史令,礼部尚书窦琎为户部尚书,蒋公屈突通为兵部尚书,长安令独孤怀恩为工部尚书。
唐高祖封王
武德元年(六一八)六月,唐高祖立世子李建成为皇太子,赵公李世民为秦王,齐公李元吉为齐王,宗室黄瓜公李白驹为平原王,蜀公李孝吉为永安王,柱国李道玄为淮阳王,长平公李叔良为长平王,郑公李神通为永康王,安吉公李神符为襄邑王,柱国李德良为新兴王,上柱国李博义为陇西王,上柱国李奉慈为渤海王。
武德元年(六一八)六月,宇文化及率兵攻黎阳,李密将徐世勣畏其军锋,以兵西保仓城,深沟高垒,不与宇文化及交战。时李密与东都相持日久,又东拒宇文化及,但恐东都攻其后路。而东都畏宇文化及西来,遣使说李密一起击宇文化及,以期李密与宇文化及两败俱伤。李密以化及乃弑君之人,为解除后顾之忧,遂上表愿降东都。皇泰主(指杨侗)册拜李密太尉、尚书令、东南道大行台行军元帅、魏国公,令先平宇文化及,然后入朝辅政。以徐世勣为右武侯大将军。
宇文化及败退魏县
武德元年(六一八)七月,李密悉以精兵东击宇文化及。宇文化及渡永济渠,与李密战于童山之下。李密为流矢所中,左右奔散,唯秦叔宝独捍卫之,李密死里逃生。秦叔宝又收兵与宇文化及力战,宇文化及败退,时宇文化及粮尽,部下将领纷纷叛归李密,宇文化及乃率众二万,北趋魏县(今河北大名西)。
薛举拔高庶
武德元年(六一八)七月,薛举将兵进攻高庶(今甘肃宁县境),游兵至岐州(今陕西凤翔)。李世民为元帅将八总管兵拒之,深沟高垒不与之战。会世民得虐疾,刘文静、殷开山等未听李世民“慎勿应战”之嘱,陈兵于高庶西南。薛举袭击其后,两军战于浅水原,八总管皆败,士卒死者什五六,薛举遂拔高庶。刘文静等被除名。
郭子和降唐
郭子和起兵以后,势力逐渐发展壮大。后在众人的拥戴下,郭子和自称“永乐王”,改元丑平,奉其父为太公,以其弟郭子政为尚书令,郭子端、郭子开为左右仆射。郭子和招募兵员,训练兵士,有骑兵二千余人,势力强大,独霸一方,与南面朔方郡的梁师都遥相呼应,北面遣子入质结好突厥,受始毕可汗封为“屋利设”。所谓“设”就是突厥族对别部主管军事的首领的称谓。武德元年(六一八)七月,郭子和看到唐军势力强大,从榆林郡(今内蒙托克托西南)遣使到长安,请求归唐。李渊非常高兴,接受了郭子和的请求,任命郭子和为灵州总管。
先是,宇文化及率军北上,兵至彭城(今江苏徐州),东都上下惊恐。内史令元文都奏请杨侗遣使与李密通好,与其联合共抗宇文化及。李密为了避免腹背受敌,上表杨侗请降,倾全力东拒宇文化及。但此举遭到了王世充的反对,元文都、王世充二人遂产生隔阂。文都暗中与卢楚等人策划除掉世充。但被世充得知。武德元年(六一八)七月,世充兴兵攻打东太阳门,围困皇泰主杨侗于紫微观,请杀内史令元文都、卢楚。皇泰主慑于王世充的武力,被迫交出元文都。文都被押解而出,在兴教门为王世充部将乱刀砍死。元文都及卢楚的儿子也同时遭到杀戮。从此,东都之中王世充再也没有劲敌,杨侗以王世充为左仆射、总督内外诸军事,势倾内外,皇泰主仅为傀儡而己。
大业末年,隋河间郡丞王琮据城自守,窦建德曾率起义军多次攻打,均未成功。武德元年(六一八),炀帝死讯传至河间,王琮率吏民发丧,满城痛哭。窦建德也派使者入城吊唁,力劝王琮归附。王琮见大势已去,便同意归附。窦建德设宴款待王琮等人。诸将见王琮,无不咬牙切齿,认为王琮“久拒我军,杀伤甚众”,这时献城不过是“力尽乃降”,纷纷要求烹杀王琮等隋吏。窦建德没有批准诸将的请求,而是温言抚慰王琮等,任命王琮为瀛州刺史。河北郡县隋吏闻之,争相归附窦建德。
薛仁杲继立
武德元年(六一八)八月,薛举派遣薛仁杲进攻宁州(今甘肃宁县),被刺史胡演击退。薛举的重要谋士郝瑗劝说薛举趁关中骚动之机,拥兵东进,攻取长安,薛举颇信其言,未行而薛举死。子仁果继立,号西泰皇帝,住在折庶城(今甘肃泾川一带)。
李轨遣使贡于唐
李渊称帝以后,一面派秦王李世民为元帅西击薛仁杲,另一方面欲联合河西地区的李轨共同对付占据秦、陇地区的薛仁杲,从西部牵制薛仁果东进,减轻其对关中地区的压力。武德元年(六一八)八月,唐派遣特使到达凉州(即今甘肃武威),通好李轨。李渊特意在书信中称李轨为“从弟”。轨接到书信,非常高兴,款待唐朝使者。旋即派遣弟弟李懋入贡。李懋到达长安后,李渊也欢喜万分,拜李懋为大将军,诏令鸿胪少卿张俟德前往凉州,册拜李轨为凉州总管,进封凉王。
隋江都太守陈棱葬炀帝
炀帝被缢杀后,皇后萧氏与宫女拆漆床作成小棺,把炀帝和赵王杲同葬于宫中西院的流珠堂里。武德元年(六一八)八月,由宇文化及任命的江都太守、综理留后事的陈棱找到炀帝的灵柩,取用宇文化及留下的辇辂、鼓吹冥器,粗备天子仪卫,将炀帝尸体从西院流珠堂改葬到江都宫西吴公台下的雷塘。陈棱字长威,庐江襄安(今安徽合肥)人。炀帝即位后,先后拜为骠骑将军、虎贲郎将,曾攻流求。大业末,任左武卫将军。后陈棱被李子通打败,投奔农民起义军,不久被杜伏威杀死。
宇文化及弑隋炀帝后,北上中原。从江都出发时招抚杜伏威,委任他为历阳太守(今安徽和县)。杜伏威拒不接受,仍上表尊奉王世充在东都洛阳扶植的傀儡皇帝杨侗,史称侗为“皇泰主”(皇泰是年号。称“主”而不称“帝”,是史家将正统让给杨侑称“隋恭帝”,以见唐受隋禅,也是正统。)侗封杜伏威为楚王,官拜东道大总管。同时,沈法兴也上表东都皇泰主,自称大司马、录尚书事、天门公,设置百官,任命陈杲仁为司徒,孙士汉为司空,蒋元超为左仆射,殷芊为左丞,徐令言为右丞,刘子翼为选部侍郎,李百药为府掾。
李密骄矜
李密谋杀瓦岗军领袖翟让以后,独揽大权,号令内外,自以为天下无敌,江山唾手可得。从此,他骄傲自满,不体恤民众将士。瓦岗军虽然攻破兴洛、黎阳等仓,粮食富足,但府库缺少钱帛,致使将士有功而无法赏赐。加之他又厚待刚刚前来归附的人,瓦岗军旧部开始生怨,徐世勣曾在宴席上指出李密的缺点,引起李密的不快,也被疏远。将帅之间逐渐离心离德,互相猜忌。
王世充败李密
武德元年(六一八)六月,宇文化及率十万大军北上,同窦建德、李密、王世充争夺中原。他留辎重于滑台(今河南滑县东),令刑部尚书王轨守护。自己拥兵进逼黎阳仓(今河南浚县境内)。当时,徐世勣据守黎阳仓城,宇文化及渡过黄河,分兵围攻徐世勣所部。李密率兵骑二万屯驻清淇,与徐世勣构成犄角之势。他们采用以逸待劳,拖垮敌人的战术,深沟高垒,不急于同宇文化及交锋。宇文化及修造攻城器具强攻仓城。徐世勣则针锋相对,在黎阳仓外开掘深沟固守,宇文化及虽强攻,但始终不得至城下。徐世勣充分利用黎阳的地势,在沟堑中巧妙地挖掘地道,调动奇兵,给宇文化及以沉重的打击,化及军惨败,攻城器具多被瓦岗军焚毁。后来李密同意奉皇泰主,七月,就集精兵攻宇文化及,化及率部渡过永济渠,与李密激战于汲郡卫县童山(今河南滑县附近)之下。初战,李密不利,被流箭射中,落马气绝,秦叔宝拼死救护得免。瓦岗军力战,打退了宇文化及,留守滑台的王轨也派通事舍人许敬宗向李密归附。李密虽然取得了童山战役的胜利,但精兵良将也损失严重,士卒疲惫不堪,再加上他谋杀翟让,疏远瓦岗旧将,气势转衰。九月,王世充趁李密疲惫之机,精选兵卒二万余人,战马三千匹,进至偃师。李密骄矜,不听部将裴仁基以精兵守要路,然后西逼东都击其虚弱的正确策略。王世充以精骑二百余潜入北邙山,伏兵突袭李密,纵火焚烧房屋辎重,瓦岗军大败,李密带万余人逃回洛口。王世充又乘胜攻占偃师,俘获裴仁基、郑颋、祖君彦等几十人,邴元真、单雄信等骁将也向王世充投降。李密战败后,见大势已去,就率部二万余人西入关中,投降唐朝,轰轰烈烈、盛极一时的瓦岗军终于失败。
唐追谥杨广
武德元年(六一八)九月,唐追谥隋太上皇为炀帝。按照《谥法》解释:逆天虐民、去礼远众、好内远礼曰“炀”。显然是个“恶谥”。
宇文化及到达魏县(今河北大名西)时,他的部下张恺密谋杀化及,事泄,化及将张恺等杀死。至此,化及的腹心之士越来越少,兵势日渐衰弱,上下相聚宴饮,不知将往何处去。宇文化及醉后,埋怨其弟智及出计立己为主,毫无办法,早晚要遭族灭。智及也埋怨化及。在士兵逐渐减少的情况下,宇文化及知道一定要失败,便说:人皆有死,不妨做一日皇帝再说。武德元年(六一八)九月,宇文化及杀掉傀儡皇帝秦王杨浩,自己称帝,建都河北魏县,国号许,建元天寿,设置文武百官,割据一方。
朱粲称帝
武德元年(六一八)九月,王世充战败李密,瓦岗军许多将士投降隋朝。朱粲也遣使降东都皇泰主,皇泰主封朱粲为楚王。十月,唐邓州刺史吕子臧与抚慰使马元规发兵击败朱粲,但由于吕、马二人未乘胜追击,致使朱粲重新集结兵力,兵势再度大振。自称皇帝于冠军(今河南邓县西北),定国号为楚,建元昌达。攻取邓州,吕子臧、马元规都败死。
武德元年(六一八)十月,王世充战败李密后,尽收李密的美女、珍宝、部众十余万人返回东都。皇泰主因世充败李密有功,而进世充为太尉、尚书令,掌管内外诸军事,让他开太尉府,设置官属,精选人员。世充自恃功高,除裴仁基父子骁勇而深礼之外,不复优待贤士。徐文远(曾做过国子祭酒)再次回到东都,都要先向他拜见。人问文远:“你傲见李密而恭谒王公,为什么?”文远回答:“魏公李密是君子,能容忍贤士;王公世充是小人,能借故杀人,我怎敢不拜?”
李轨称帝
武德元年(六一八)十一月,凉王李轨即皇帝位,改元安乐。以其子伯玉为皇太子,任命长史曹珍为左仆射。
李世民灭西秦
武德元年(六一八)秋,薛举病死,其子薛仁杲继立。当西秦皇帝之前,薛仁杲就与诸将不和,及即位,人心不稳,各相猜忌。谋士郝瑷患病不起,西秦国势由此衰败。薛仁杲刚继位,唐高祖李渊就任命秦王李世民为元帅,讨伐西秦。大军至高庶(今陕西长武),李世民吸取前战刘文静失利的教训,养精蓄锐,坚壁不战,与敌将宗罗睺对峙六十余天。结果,薛仁杲粮尽,其将梁胡郎、翟长孙等相继率部降唐。李世民知道薛仁杲缺粮,将士上下离心,意志涣散,无力再战,认为战机已经成熟,决定择时反击。他派行军总管梁实在浅水原扎下大营,引诱西秦攻打。宗罗睺中计,倾精兵围攻。梁实与唐军士兵同甘共苦,守险不出。李世民又使右武卫大将军庞玉接应,自己则统兵从浅水原北面攻入敌阵。西秦将士由于长时期作战,疲劳不堪,再加上口粮不足,无力应战,部队四散溃逃,数千人被唐军消灭。李世民不顾窦轨的苦谏,选派精锐骑兵两千余人,亲自乘胜追击,进围薛仁杲于高庶城下。唐军在秦王指挥下奋勇攻城,西秦骁将浑干等人临阵降唐,薛仁杲被迫退守城池负隅顽抗,此时,唐朝的后继部队也开到高庶城下,与秦王军兵会合,猛烈攻城。守城兵士纷纷弃城投降。十一月,西秦皇帝薛仁杲见大势已去,被迫出城投降。唐军俘获西秦精兵万余人,男女百姓五万余口。薛仁果被俘至长安,唐高祖令斩首示众,西秦灭亡。
徐世勣降唐
李密被王世充打败以后,率领人马从虎牢关投奔王伯当。当时,王伯当放弃金墉城,据守河阳(今河南孟县),徐世勣仍带精兵屯驻黎阳。后李密采纳府掾柳燮归唐的劝告,率部下二万人入关降唐,魏征也随同李密到达长安。武德元年(六一八)十一月,魏征自请安集山东,唐高祖任他为秘书丞,乘驿传到达黎阳,修书给徐世勣劝其早降。徐世勣也决定降唐。派长史郭孝恪到长安,带书启给李密;又将粮食运给正在安抚山东的淮安王李神通。高祖李渊对徐世勣降唐,却无表奉上,只有书启给李密,颇觉奇怪。郭孝恪转告高祖,徐世勣言他奉是李密臣下,黎阳之地也原属李密,应由李密献上。唐高祖对徐世勣的君臣义气颇赞赏,赐姓李,使其经略虎牢以东之地,所取州县官吏全由他补授,同时任命郭孝恪为宋州刺史。
李密往山东收余众
李密自恃隋末以来,屡败隋军,所向无敌,希望降唐后,得到唐朝的重视。武德元年(六一八)十月,李密到长安,并没有得到他所希望的一切,待遇亦不很高,他所带士兵甚至整天都没有食物,因而个个产生怨言,埋怨李密轻率降唐,人心不稳。只有高祖李渊对他非常尊重,经常称他为弟,将其舅父的女儿独孤氏嫁与李密,并拜李密为光禄卿、上柱国,赐爵邢国公。然李密仍心怀不满,遂生叛唐之心。退朝后,李密便与旧将、左武卫大将军王伯当暗中策划离开长安,赴山东招集旧部,企图再起。于是便奏请高祖,说自己“安坐京师,曾无报效”,请求去山东收抚麾下旧部归降唐朝。当时,瓦岗军的部分将士仍在山东坚持斗争,李渊十分希望李密前往收抚。但唐臣中有人看出李密别有用心,力劝高祖不要放虎归山。李渊没有采纳群臣的意见,于十二月派遣李密离开长安到山东招抚瓦岗旧部。行前,唐高祖设宴款待李密,李密请求允许贾润甫与之同行,获准。原瓦岗军大将王伯当也以副手的身份与李密一同前往。
武德元年(六一八)十一月,窦建德以祥鸟集于乐寿(今河北献县),改国号为夏,改元为五凤,任命宋正本为纳言,以孔德绍为内史侍郎。王须拔进攻幽州,中流矢而死,其部将魏刀儿代替王须拔统领队伍,占据深泽(今保定附近),人马十余万。魏刀儿自称魏帝,是河北地区一支重要力量。窦建德为了扩大势力范围,假装与魏刀儿联合反隋,麻痹对手。魏刀儿不知是计,对窦建德的防备懈怠。窦建德看准时机,起兵攻打魏刀儿,进围深泽。魏刀儿部将叛变,将魏刀儿捆绑送窦建德投降。窦建德杀死魏刀儿,兼并了这支队伍。
唐颁格五十三条
武德元年(六一八)十一月,唐高祖颁格五十三条,以约法缓刑。
西突厥曷娑那可汗降唐
大业七年(六一二)十二月,西突厥处罗可汗降隋,炀帝分居其部落于三处,并赐号处罗为曷娑那可汗,其中一部由曷娑那可汗亲自率领,跟随炀帝巡游。曷娑那跟随炀帝到江都,遇炀帝被杀,便随宇文化及北上,武德元年(六一八)十二月,曷娑那可汗从宇文化及处来降唐。唐封他为归义王,曷娑那可汗向唐高祖献大珍珠,李渊不受,说:“珠虽可贵,但王之赤心更可贵。”
隋将尧君素死守河东
隋朝大将尧君素坚守河东(今山西永济),唐高祖李渊派吕绍宗、韦义节、独孤怀恩相继攻打,均未奏功。尧君素知形势危急,缺少外援,使制成木鹅,把求援信安置在木鹅的颈上,放入黄河水中。隋河阳守将得到木鹅,把君素的疏表送至东都。皇泰主见表感慨万分,进拜尧君素为金紫光禄大夫。后来庞玉、皇甫无逸降唐,李渊命他们以故友身份到河东城下劝降。尧君素不但拒绝,而且还引弓射杀自己的妻子,表示志在死守。后来城中弹尽粮绝,人相食。武德元年(六一八)十二月,隋将薛宗、李楚客杀死尧君素,率众降唐,将尧君素首级送至长安。尧君素旧将、朝散大夫王行本带精兵七百人驻守城外,闻城中叛乱,赴救不及,于是便捕杀了数百名参与叛乱的人,代替尧君素指挥民众据城继守。唐将独孤怀恩亦继续围之。
隋末,罗艺割据幽州,独霸一方。宇文化及、窦建德、高开道等人均曾派出使节前往幽州招降罗艺。罗艺不从,还杀了宇文化及的使者,为炀帝发丧。李渊攻占长安,建立唐朝后,罗艺决定率部众归顺李渊。恰值张道源奉唐高祖之命抚慰山东,罗艺乃奉表长安,以幽州(今北京市)、渔阳(今北京市密云西南)、上谷(今河北易县)等郡都降唐。武德元年(六一八)末,唐高祖任命罗艺为幽州总管,其战将薛万均、薛万彻也分别被封为上柱国和车骑将军。窦建德在攻克冀州后,兵势强盛,遂统领十万兵马攻打幽州,罗艺率兵迎战,薛万均认为窦建德兵马强壮,人数又多,宜用羸兵背城阻水为阵,趁敌人渡河时,发动进攻。罗艺听取了薛万均的建议,使万均带数百骑兵埋伏在幽州城旁,俟机冲锋。果然,窦建德的部众渡河攻城,刚渡部分人马,薛万均即带领骑兵对窦军进行攻击,大败对方。窦军溃败,不能接近城墙。于是,分兵数路,攻打霍堡、雍奴(今天津武清县西北)等县。罗艺又遣兵袭击,双方军队对峙一百多天,窦建德见无法攻取幽州,只得退兵,返回乐寿。
温彦博事罗艺
隋通直谒者温彦博才华出众。罗艺得到温彦博,拜为司马。罗艺欲以所据幽州等地降唐,温彦博非常赞成。罗艺降唐后,唐朝诏命温彦博为幽州总管府长史。后李渊又擢升温彦博为唐中书侍郎。温彦博即是温大雅的弟弟,温大雅时任唐朝要职黄门侍郎,参预机密。大雅、彦博兄弟供职唐廷,官位显赫,颇令时人仰慕。
崇义夫人计杀羌豪旁企地
旁企地原为西北地区羌族首领,薛举割据金城时,收降之。李世民击败西秦薛仁果后,旁企地被迫投降,被唐朝留居长安。旁企地虽然降唐,但内心并不高兴。武德元年(六一八)十二月,他纠集部众数千人反叛唐朝,逃入南山,直奔汉川。所过之处掠夺烧杀,无恶不作。唐朝派武侯大将军庞玉统兵围剿,但被打败。行至始州(今四川剑阁一带),旁企地抢夺了当地民女王氏随行。一天,两人醉卧郊外。王氏不甘心被掠,拔出旁企地身上的佩刀,将旁企地杀死,并收其人头送到梁州(今陕西城固)。旁企地被王氏杀死后,其部队亦四散。唐朝为表彰王氏,特赐号为“崇义夫人”。
李密叛唐被杀
李密、王伯当、贾润甫等出长安奔赴山东收抚旧部时,唐高祖命李密把旧部人马留在华州(今陕西华阴),只带一半兵马出关。东进途中,长史张宝德测知李密等的阴谋,惧怕株连自己,便将李密谋叛之事上奏唐廷。唐高祖接到张宝德的奏折,方知事情的严重性,但又恐怕惊动李密,于是降敕书命李密单骑入朝,另给任务,其部属也暂缓东行。李密在稠桑(今河南灵宝县西)接到敕书,知道事情不妙,乃与王伯当等人杀掉唐廷使者,不久,又施计攻克桃林县(今河南灵宝县治),直奔南山(此指陕州以南之秦岭诸山)乘险而东。并派人与旧将张善相联系,让他迅速起兵响应。时唐将史万宝镇守熊州(今属河南),其行军总管盛彦师识破李密的意图,在熊耳山(河南渑池县南)南设置伏兵,袭击李密。李密等猝不及防,慌忙应战,无奈身处绝境,队伍首尾不能相应,遂被唐军歼灭,李密被斩杀,骁将王伯当也力战而死。盛彦师因功被赐爵葛国公。
徐世勣厚葬李密
李密反唐,被唐将盛彦师设计攻杀后,唐高祖李渊为了警告瓦岗旧将,特命使节专程将李密的头颅从长安携至黎阳给徐世勣看,并把李密谋反的经过告诉他。徐世勣看到李密的首级,十分痛心,伏拜号哭,写表奏请为李密收葬。高祖答应了他的请求,下令找回李密的尸体,交徐世勣殡敛。徐世勣在黎阳给李密制作寿衣,准备器具,行君臣之礼。瓦岗军将士身穿缟素之衣,列队出行,将李密葬于黎阳山南。出殡者为失去昔日的领袖倍感伤心,有不少奔丧的人都哭得口吐鲜血。
高开道称“燕王”
武德元年(六一八)末,高开道围攻北平郡(今河北卢龙)。当时隋右武卫大将军李景率部镇守北平,同高开道相持达一年之久,双方势均力敌,高开道无法攻取北平。辽西太守邓暠带领军队驰援北平郡,李景为了躲避高开道的锋芒,暂时把部众从北平迁至柳城(今属辽宁朝阳市)。当形势有所改善时,李景又带兵返回幽州,途中被强盗截杀而死。群龙无首,高开道终于攻取了北平郡,并乘胜占领了渔阳郡。高开道战胜自傲,自称燕王,改元始兴,建都于渔阳。其部有良马数千匹,士兵万余人,势力今河北省东北一带。
高开道杀怀戎起事僧高昙晟
隋末唐初,怀戎(今河北涿鹿县西南)僧人高昙晟趁官府下令设斋作法事,百姓前来拜佛,人员大集之机,纠集僧人五千多起事,杀死县令及镇守的军将。高昙晟自称大乘皇帝,立尼姑静宣为邪轮皇后,建元法轮。高昙晟起事成功后,派出使节招降渔阳郡的高开道,封他为齐王。高开道同意归顺,不久即率领五千人马投降昙晟。武德元年(六一八)末,刚臣服高昙晟没有几个月的高开道便公开叛乱,袭杀了这位“大乘皇帝”,伙并了他的人马。
唐初,李素立任监察御史。一次,有人触犯刑律,依法不应被处死,高祖却命执法部门将其定为死罪。李素立不同意唐高祖的作法,谏说:法律是帝王与天下臣民共同遵守的准则。如果法律被破坏,国家的根本大法就会动摇,人们就失去了依据,变得手足无措。陛下刚刚创下大业,怎么能放弃国家大法呢?为臣供职法司,不敢遵从您的错误决断。李渊听从了李素立的劝谏。李素立因此受到了唐高祖的信任,被擢升为侍御史。
梁硕是李轨的重要谋士,为人机智,富有谋略,曾任李轨的吏部尚书。梁硕见胡族势力渐壮,暗中劝李轨警惕,加以防范。因此,与出身胡族的户部尚书安修仁结怨。李轨的儿子李仲琰过去拜访过梁硕,不被梁硕礼待,也与梁硕有隔阂。这时,安修仁趁机与李仲琰相勾结,诬蔑梁硕阴谋造反。李轨听信了他们的谗言,武德元年(六一八)末,用药酒将梁硕杀死。李轨迷信巫术,征发民众建筑楼台,迎接所谓上帝派来的“玉女”,耗资无数。河右地区闹饥荒,甚至发生了人吃人的现象。李轨自出家财赈济贫民,仍无法满足饥民,便想开仓发放粮食。在会议上,群臣对是否开仓赈民分歧很大。以曹珍为首的大臣认为国以民为本,应该开仓发粮,救济饥民;而以谢统师为代表的隋朝旧官内怀不满,暗中与胡族结为死党,排挤李轨的亲信部将。此时,谢统师指责曹珍等人,拼命反对向百姓发放粮食。李轨竟采用了谢统师的意见,不再赈济贫民。结果导致百姓与李轨离心,上下皆有怨言。
武德元年(六一八)九月,白马道士傅仁均制成《戊寅历》,奏上唐高祖,唐朝将其颁行全国。唐朝武德元年为戊寅,故傅仁均以此命名他所制历法。这一历法采用定朔。在天文学史上,《戊寅历》的颁行是平朔改定朔的第一次。
高祖神尧大圣光孝皇帝上之上武德元年(戊寅,公元六一八年)
春,正月,丁未朔,隋恭帝诏唐王剑履上殿,赞拜不名。唐王既克长安,以书谕诸郡县,于是东自商洛,南尽巴、蜀,郡县长吏及盗贼渠帅、氐羌酋长,争遣子弟入见请降,有司复书,日以百数。
王世充既得东都兵,进击李密于洛北,败之,遂屯巩北。辛酉,世充命诸军各造浮桥渡洛击密,桥先成者先进,前后不一。虎贲郎将王辩破密外栅,密营中惊扰,将溃;世充不知,鸣角收众,密因帅敢死士乘之,世充大败,争桥溺死者万馀人。王辩死,世充仅自免,洛北诸军皆溃。世充不敢入东都,北趣河阳。是夜,疾风寒雨,军士涉水沾湿,道路冻死者又以万数。世充独与数千人至河阳,自系狱请罪,越王侗遣使赦之,召还东都,赐金帛、美女以安其意。世充收合亡散,得万馀人,屯含嘉城,不敢复出。
密乘胜进据金墉城,修其门堞、庐舍而居之,钲鼓之声,闻于东都;未几,拥兵三十馀万,陈于北邙,南逼上春门。乙丑,金紫光禄大夫段达、民部尚书韦津出兵拒之。达望见密兵盛,惧而先还。密纵兵乘之,军遂溃,韦津死。于是偃师、柏谷及河阳都尉独孤武都、检校河内郡丞柳燮、职方郎柳续等各举所部降于密。窦建德、朱粲、孟海公、徐圆朗等并遣使奉表劝进,密官属裴仁基等亦上表请正位号,密曰:“东都未平,不可议此。”
戊辰,唐王以世子建成为左元帅,秦公世民为右元帅,督诸军十馀万人救东都。
东都乏食,太府卿元文都等募守城不食公粮者进散官二品,于是商贾执象而朝者,不可胜数。
二月,己卯,唐王遣太常卿郑元璹将兵出商洛,徇南阳,左领军府司马安陆马元规徇安陆及荆、襄。
李密遣房彦藻、郑颋等东出黎阳,分道招慰州县。以梁郡太守杨汪为上柱国、宋州总管,又以手书与之曰:“昔在雍丘,曾相追捕,射钩斩袂,不敢庶几。”汪遣使往来通意,密亦羁縻待之。彦藻以书招窦建德,使来见密。建德复书,卑辞厚礼,托以罗艺南侵,请捍御北垂。彦藻还,至卫州,贼帅王德仁邀杀之。德仁有众数万,据林虑山,四出抄掠,为数州之患。
三月,己酉,以齐公元吉为镇北将军、太原道行军元帅、都督十五郡诸军事,听以便宜从事。
隋炀帝至江都,荒淫益甚,宫中为百馀房,各盛供张,实以美人,日令一房为主人。江都郡丞赵元楷掌供酒馔,帝与萧后及幸姬历就宴饮,酒卮不离口,从姬千馀人亦常醉。然帝见天下危乱,意亦扰扰不自安,退朝则幅巾短衣,策杖步游,遍历台馆,非夜不止,汲汲顾景,唯恐不足。
帝自晓占候卜相,好为吴语;常夜置酒,仰视天文,谓萧后曰:“外间大有人图侬,然侬不失为长城公,卿不失为沈后,且共乐饮耳!”因引满沉醉。又尝引镜自照,顾谓萧后曰:“好头颈,谁当斫之?”后惊问故,帝笑曰:“贵贱苦乐,更迭为之,亦复何伤!”
帝见中原已乱,无心北归,欲都丹杨,保据江东,命群臣廷议之。内史侍郎虞世基等皆以为善;右候卫大将军李才极陈不可,请车驾还长安,与世基忿争而出。门下录事衡水李桐客曰:“江东卑湿,土地险狭,内奉万乘,外给三军,民不堪命,恐亦将散乱耳。”御史劾桐客谤毁朝政。于是公卿皆阿意言:“江东之民望幸已久,陛下过江,抚而临之,此大禹之事也。”乃命治丹杨宫,将徙都之。
时江都粮尽,从驾骁果多关中人,久客思乡里,见帝无西意,多谋叛归。郎将窦贤遂帅所部西走,帝遣骑追斩之,而亡者犹不止,帝患之。虎贲郎将扶风司马德戡素有宠于帝,帝使领骁果屯于东城,德戡与所善虎贲郎将元礼、直阁裴虔通谋曰:“今骁果人人欲亡,我欲言之,恐先事受诛;不言,于后事发,亦不免族灭,奈何?又闻关内沦没,李孝常以华阴叛,上囚其二弟,欲杀之。我辈家属皆在西,能无此虑乎?”二人皆惧,曰:“然计将安出?”德戡曰:“骁果若亡,不若与之俱去。”二人皆曰:“善!”因转相招引,内史舍人元敏、虎牙郎将赵行枢、鹰扬郎将孟秉、符玺郎李覆、牛方裕、直长许弘仁、薛世良、城门郎唐奉义、医正张恺、勋士杨士览等皆与之同谋,日夜相结约,于广座明论叛计,无所畏避。有宫人白萧后曰:“外间人人欲反。”后曰:“任汝奏之。”宫人言于帝,帝大怒,以为非所宜言,斩之。其后宫人复白后,后曰:“天下事一朝至此,无可救者,何用言之!徒令帝忧耳!”自是无复言者。
赵行枢与将作少监宇文智及素厚,杨士览,智及之甥也,二人以谋告智及,智及大喜。德戡等期以三月望日结党西遁,智及曰:“主上虽无道,威令尚行,卿等亡去,正如窦贤取死耳。今天实丧隋,英雄并起,同心叛者已数万人,因行大事,此帝王之业也。”德戡等然之。行枢、薛世良请以智及兄右屯卫将军许公化及为主,结约既定,乃告化及。化及性驽怯,闻之,变色流汗,既而从之。
德戡使许弘仁、张恺入备身府,告所识者云:“陛下闻骁果欲叛,多酝毒酒,欲因享会,尽鸩杀之,独与南人留此。”骁果皆惧,转相告语,反谋益急。乙卯,德戡悉召骁果军吏,谕以所为,皆曰:“唯将军命!”是日,风霾昼昏。晡后,德戡盗御厩马,潜厉兵刃。是夕,元礼、裴虔通直阁下,专主殿内;唐奉义主闭城门,与虔通相知,诸门皆不下键。至三更,德戡于东城集兵得数万人,举火与城外相应。帝望见火,且闻外喧嚣,问何事。虔通对曰:“草坊失火,外人共救之耳。”时内外隔绝,帝以为然。智及与孟秉于城外集千馀人,劫候卫虎贲冯普乐布兵分守衢巷。燕王倓觉有变,夜,穿芳林门侧水窦而入,至玄武门,诡奏曰:“臣猝中风,命悬俄顷,请得面辞。”裴虔通等不以闻,执囚之。丙辰,天未明,德戡授虔通兵,以代诸门卫士。虔通自门将数百骑至成象殿,宿卫者传呼有贼;虔通乃还,闭诸门,独开东门,驱殿内宿卫者令出,皆投仗而走。右屯卫将军独孤盛谓虔通曰:“何物兵,形势太异!”虔通曰:“事势已然,不预将军事;将军慎毋动!”盛大骂曰:“老贼,是何物语!”不及被甲,与左右十馀人拒战,为乱兵所杀。盛,楷之弟也。千牛独孤开远帅殿内兵数百人诣玄武门,叩阁请曰:“兵仗尚全,犹堪破贼。陛下若出临战,人情自定;不然,祸今至矣!”竟无应者,军士稍散。贼执开远,义而释之。先是,帝选骁健官奴数百人置玄武门,谓之给使,以备非常,待遇优厚,至以宫人赐之。司宫魏氏为帝所信,化及等结之使为内应。是日,魏氏矫诏悉听给使出外,仓猝之际,无一人在者。
德戡等引兵自玄武门入,帝闻乱,易服逃西阁。虔通与元礼进兵排左阁,魏氏启之,遂入永巷,问:“陛下安在?”有美人出,指之。校尉令狐行达拔刀直进,帝映窗扉谓行达曰:“汝欲杀我邪?”对曰:“臣不敢,但欲奉陛下西还耳。”因扶帝下阁。虔通,本帝为晋王时亲信左右也,帝见之,谓曰:“卿非我敌人乎!何恨而反?”对曰:“臣不敢反,但将士思归,欲奉陛下还京师耳。”帝曰:“朕方欲归,正为上江米船未至,今与汝归耳!”虔通因勒兵守之。
至旦,孟秉以甲骑迎化及,化及战栗不能言,人有来谒之者,但俯首据鞍称罪过。化及至城门,德戡迎谒,引入朝堂,号为丞相。裴虔通谓帝曰:“百官悉在朝堂,陛下须亲出慰劳。”进其从骑,逼帝乘之;帝嫌其鞍勒弊,更易新者,乃乘之。虔通执辔挟刀出宫门,贼徒喜噪动地。化及扬言曰:“何用持此物出,亟还与手。”帝问:“世基何在?”贼党马文举曰:“已枭首矣!”于是引帝还至寝殿,虔通、德戡等拔白刃侍立。帝叹曰:“我何罪至此?”文举曰:“陛下违弃宗庙,巡游不息,外勤征讨,内极奢淫,使丁壮尽于矢刃,女弱填于沟壑,四民丧业,盗贼蜂起;专任佞谀,饰非拒谏;何谓无罪!”帝曰:“我实负百姓;至于尔辈,荣禄兼极,何乃如是!今日之事,孰为首邪?”德戡曰:“溥天同怨,何止一人!”化及又使封德彝数帝罪,帝曰:“卿乃士人,何为亦尔!”德彝赧然而退。帝爱子赵王杲,年十二,在帝侧,号恸不已,虔通斩之,血溅御服。贼欲弑帝,帝曰:“天子死自有法,何得加以锋刃!取鸩酒来!”文举等不许,使令狐行达顿帝令坐。帝自解练巾授行达,缢杀之。初,帝自知必及于难,常以罂贮毒药自随,谓所幸诸姬曰:“若贼至,汝曹当先饮之,然后我饮。”及乱,顾索药,左右皆逃散,竟不能得。萧后与宫人撤漆床板为小棺,与赵王杲同殡于西院流珠堂。
帝每巡幸,常以蜀王秀自随,囚于骁果营。化及弑帝,欲奉秀立之,众议不可,乃杀秀及其七男。又杀齐王暕及其二子并燕王倓,隋氏宗室、外戚,无少长皆死。唯秦王浩素与智及往来,且以计全之。齐王暕素失爱于帝,恒相猜忌。帝闻乱,顾萧后曰:“得非阿孩邪?”化及使人就第诛暕,暕谓帝使收之,曰:“诏使且缓儿,儿不负国家!”贼曳至街中,斩之,暕竟不知杀者为谁,父子至死不相明。又杀内史待郎虞世基、御史大夫裴蕴、左翊卫大将军来护儿、秘书监袁充、右翊卫将军宇文协、千牛宇文皛、梁公萧钜等及其子。钜,琮之弟子也。
难将作,江阳长张惠绍驰告裴蕴,与惠绍谋矫诏发郭下兵收化及等,扣门援帝。议定,遣报虞世基;世基疑告反者不实,抑而不许。须臾,难作,蕴叹曰:“谋及播郎,竟误人事!”虞世基宗人亻及谓世基子符玺郎熙曰:“事势已然,吾将济卿南渡,同死何益?”熙曰:“弃父背君,求生何地?感尊之怀,自此决矣!”世基弟世南抱世基号泣,请以身代,化及不许。黄门侍郎裴矩知必将有乱,虽厮役皆厚遇之,又建策为骁果娶妇;及乱作,贼皆曰:“非裴黄门之罪。”既而化及至,矩迎拜马首,故得免。化及以苏威不预朝政,亦免之。威名位素重,往参化及;化及集众而见之,曲加殊礼。百官悉诣朝堂贺,给事郎许善心独不至。许弘仁驰告之曰:“天子已崩,宇文将军摄政,阖朝文武咸集。天道人事自有代终,何预于叔而低回若此?”善心怒,不肯行。弘仁反走上马,泣而去。化及遣人就家擒至朝堂,既而释之。善心不舞蹈而出,化及怒曰:“此人大负气!”复命擒还,杀之。其母范氏,年九十二,抚柩不哭,曰:“能死国难,吾有子矣!”因卧不食,十馀日而卒。唐王之入关也,张季珣之弟仲琰为上洛令,帅吏民拒守,部下杀之以降。宇文化及之乱,仲琰弟琮为千牛左右,化及杀之,兄弟三人皆死国难,时人愧之。
化及自称大丞相,总百揆。以皇后令立秦王浩为帝,居别宫,令发诏画敕书而已,仍以兵监守之。化及以弟智及为左仆射,士及为内史令,裴矩为右仆射。
乙卯,徙秦公世民为赵公。
戊辰,隋恭帝诏以十郡益唐国,仍以唐王为相国,总百揆,唐国置丞相以下官,又加九锡。王谓僚属曰:“此谄谀者所为耳。孤秉大政而自加宠锡,可乎?必若循魏、晋之迹,彼皆繁文伪饰,欺天罔人;考其实不及五霸,而求名欲过三王,此孤常所非笑,窃亦耻之。”或曰:“历代所行,亦何可废!”王曰:“尧、舜、汤、武,各因其时,取与异道,皆推其至诚以应天顺人,未闻夏、商之末必效唐、虞之禅也。若使少帝有知,必不肯为;若其无知,孤自尊而饰让,平生素心所不为也。”但改丞相为相国府,其九锡殊礼,皆归之有司。
宇文化及以左武卫将军陈稜为江都太守,综领留事。壬申,令内外戒严,云欲还长安。皇后六宫皆依旧式为御宫,营前别立帐,化及视事其中,仗卫部伍,皆拟乘舆。夺江都人舟楫,取彭城水路西归。以折冲郎将沈光骁勇,使将给使营于禁内。行至显福宫,虎贲郎将麦孟才、虎牙郎钱杰与光谋曰:“吾侪受先帝厚恩,今俯首事仇,受其驱帅,何面目视息世间哉!吾必欲杀之,死无所恨!”光泣曰:“是所望于将军也!”孟才乃纠合恩旧,帅所将数千人,期以晨起将发时袭化及。语泄,化及夜与腹心走出营外,留人告司马德戡等,使讨之。光闻营内喧,知事觉,即袭化及营,空无所获,值内史侍郎元敏,数而斩之。德戡引兵入围之,杀光,其麾下数百人皆斗死,一无降者,孟才亦死。孟才,铁杖之子也。
武康沈法兴,世为郡著姓,宗族数千家。法兴为吴兴太守,闻宇文化及弑逆,举兵,以讨化及为名。比至乌程,得精卒六万,遂攻馀杭、毘陵、丹杨,皆下之,据江表十郡。自称江南道大总管,承制置百官。
东国公窦抗,唐王之妃兄也。炀帝使行长城于灵武;闻唐王定关中,癸酉,帅灵武、盐川等数郡来降。
夏,四月,稽胡寇富平,将军王师仁击破之。又五万馀人寇宜春,相国府咨议参军窦轨将兵讨之,战于黄钦山。稽胡乘高纵火,官军小却;轨斩其部将十四人,拔队中小校代之,勒兵复战。轨自将数百骑居军后,令之曰:“闻鼓声有不进者,自后斩之!”既而鼓之,将士争先赴敌,稽胡射之不能止;遂大破之,虏男女二万口。
世子建成等至东都,军于芒华苑;东都闭门不出,遣人招谕,不应。李密出军争之,小战,各引去。城中多欲为内应者,赵公世民曰:“吾新定关中,根本未固,悬军远来,虽得东都,不能守也。”遂不受。戊寅,引军还。世民曰:“城中见吾退,必来追蹑。”乃设三伏于三王陵以待之;段达果将万馀人追之,遇伏而败。世民逐北,抵其城下,斩四千馀级。遂置新安、宜阳二郡,使行军总管史万宝、盛彦师将兵镇宜阳,吕绍宗、任瑰将兵镇新安而还。
初,五原通守栎阳张长逊以中原大乱,举郡附突厥,突厥以为割利特勒。郝瑗说薛举,与梁师都及突厥连兵以取长安,举从之。时启民可汗之子咄苾,号莫贺咄设,建牙直五原之北,举遣使与莫贺咄设谋入寇,莫贺咄设许之。唐王使都水监宇文歆赂莫贺咄设,且为陈利害,止其出兵,又说莫贺咄设遣张长逊入朝,以五原之地归之中国,莫贺咄设并从之。已卯,武都、宕渠、五原等郡皆降,王即以长逊为五原太守。长逊又诈为诏书与莫贺咄设,示知其谋。莫贺咄设乃拒举、师都等,不纳其使。
戊戌,世子建成等还长安。
东都号令不出四门,人无固志,朝议郎段世弘等谋应西师。会西师已还,乃遣人招李密,期以己亥夜纳之。事觉,越王命王世充讨诛之。密闻城中已定,乃还。
宇文化及拥众十馀万,据有六宫,自奉养一如炀帝。每于帐中南面坐,人有白事者,嘿然不对;下牙,方取启状与唐奉义、牛方裕、薛世良、张恺等参决之。以少主浩付尚书省,令卫士十馀人守之,遣令史取其画敕,百官不复朝参。至彭城,水路不通,复夺民车牛得二千两,并载宫人珍宝;其戈甲戎器,悉令军士负之,道远疲剧,军士始怨。司马德戡窃谓赵行枢曰:“君大谬,误我!当今拨乱,必藉英贤;化及庸暗,群小在侧,事将必败,若之何?”行枢曰:“在我等耳,废之何难!”初,化及既得政,赐司马德戡爵温国公,加光禄大夫;以其专统骁果,心忌之。后数日,化及署诸将分配士卒,以德戡为礼部尚书,外示美迁,实夺其兵柄。德戡由是愤怨,所获赏赐,皆以赂智及;智及为之言,乃使之将后军万馀人以从。于是德戡、行枢与诸将李本、尹正卿、宇文导师等谋以后军袭杀化及,更立德戡为主;遣人诣孟海公,结为外助;迁延未发,待海公报。许弘仁、张恺知之,以告化及。化及遣宇文士及阳为游猎,至后军,德戡不知事露,出营迎谒,因执之。化及让之曰:“与公戮力共定海内,出于万死。今始事成,方愿共守富贵,公又何反也?”德戡曰:“本杀昏主,苦其淫虐;推立足下,而又甚之;逼于物情,不获已也。”化及缢杀之,并杀其支党十馀人。孟海公畏化及之强,帅众具牛酒迎之。李密据巩洛以拒化及,化及不得西,引兵向东郡,东郡通守王轨以城降之。
辛丑,李密将井陉王君廓帅众来降。君廓本群盗,有众数千人,与贼帅韦宝、邓豹合军虞乡,唐王与李密俱遣使招之。宝、豹欲从唐王,君廓伪与之同,乘其无备,袭击,破之,夺其辎重,奔李密;密不礼之,复来降,拜上柱国,假河内太守。
萧铣即皇帝位,置百官,准梁室故事。谥其从父琮为孝靖皇帝,祖岩为河间忠烈王,父璿为文宪王,封董景珍等功臣七人皆为王。遣宋王杨道生击南郡,下之,徒都江陵,修复园庙。引岑文本为中书侍郎,使典文翰,委以机密。又使鲁王张绣徇岭南,隋将张镇周、王仁寿等拒之;既而闻炀帝遇弑,皆降于铣。钦州刺史宁长真亦以郁林、始安之地附于铣。汉阳太守冯盎以苍梧、高凉、珠崖、番禺之地附于林士弘。铣、士弘各遣人招交趾太守丘和,和不从。铣遣宁长真帅岭南兵自海道攻和,和欲出迎之,司法书佐高士廉说和曰:“长真兵数虽多,悬军远至,不能持久,城中胜兵足以当之,奈何望风受制于人!”和从之,以士廉为军司马,将水陆诸军逆击,破之,长真仅以身免,尽俘其众。既而有骁果自江都至,得炀帝凶问,亦以郡附于铣。士廉,劢之子也。
始安郡丞李袭志,迁哲之孙也,隋末,散家财,募士得三千人,以保郡城;萧铣、林士弘、曹武彻迭来攻之,皆不克。闻炀帝遇弑,帅吏民临三日。或说袭志曰:“公中州贵族,久临鄙郡,华、夷悦服。今隋室无主,海内鼎沸,以公威惠,号令岭表,尉佗之业可坐致也。”袭志怒曰:“吾世继忠贞,今江都虽覆,宗社尚存,尉佗狂僭,何足慕也!”欲斩说者,众乃不敢言。坚守二年,外无声援,城陷,为铣所虏,铣以为工部尚书,检校桂州总管。于是东自九江,西抵三峡,南尽交趾,北距汉川,铣皆有之,胜兵四十馀万。
炀帝凶问至长安,唐王哭之恸,曰:“吾北面事人,失道不能救,敢忘哀乎!”
五月,山南抚慰使马元规击朱粲于冠军,破之。
王德仁既杀房彦澡,李密遣徐世勣讨之。德仁兵败,甲寅,与武安通守袁子干皆来降,诏以德仁为邺郡太守。
戊午,隋恭帝禅位于唐,逊居代邸。甲子,唐王即皇帝位于太极殿,遣刑部尚书萧造告天于南郊,大赦,改元。罢郡,置州,以太守为剌史。推五运为土德,色尚黄。
隋炀帝凶问至东都,戊辰,留守官奉越王即皇帝位,大赦,改元皇泰。是日于朝堂宣旨,以时钟金革,公私皆即日大祥。追谥大行曰明皇帝,庙号世祖;追尊元德太子曰成皇帝,庙号世宗。尊母刘良娣为皇太后。以段达为纳言、陈国公,王世充为纳言、郑国公,元文都为内史令、鲁国公,皇甫无逸为兵部尚书、杞国公,又以卢楚为内史令,郭文懿为内史侍郎,赵长文为黄门侍郎,共掌朝政,时人号“七贵”。皇泰主眉目如画,温厚仁爱,风格俨然。
辛未,突厥始毕可汗遣骨咄禄特勒来,宴之于太极殿,奏九部乐。时中国人避乱者多入突厥,突厥强盛,东自契丹、室韦,西尽吐谷浑、高昌,诸国皆臣之,控弦百馀万。帝以初起资其兵马,前后饷遗,不可胜纪。突厥恃功骄倨,每遣使者至长安,多暴横,帝优容之。
壬申,命裴寂、刘文静等修定律令。置国子、太学、四门生,合三百馀员,郡县学亦各置生员。
六月,甲戌朔,以赵公世民为尚书令,黄台公瑗为刑部侍郎,相国府长史裴寂为右仆射、知政事,司马刘文静为纳言,司录窦威为内史令,李纲为礼部尚书、参掌选事,掾殷开山为吏部侍郎,属赵慈景为兵部侍郎,韦义节为礼部侍郎,主簿陈叔达、博陵崔民干并为黄门侍郎,唐俭为内史侍郎,录事参军裴晞为尚书右丞;以隋民部尚书萧瑀为内史令,礼部尚书窦璡为户部尚书,蒋公屈突通为兵部尚书,长安令独孤怀恩为工部尚书。瑗,上之从子;怀恩,舅子也。
上待裴寂特厚,群臣无与为比,赏赐服玩,不可胜纪;命尚书奉御日以御膳赐寂,视朝必引与同坐,入阁则延之卧内;言无不从,称为裴监而不名。委萧瑀以庶政,事无大小,莫不关掌。瑀亦孜孜尽力,绳违举过,人皆惮之,毁之者众,终不自理。上尝有敕而内史不时宣行,上责其迟,瑀对曰:“大业之世,内史宣敕,或前后相违,有司不知所从,其易在前,其难在后;臣在省日久,备见其事。今王业经始,事系安危,远方有疑,恐失机会,故臣每受一敕必勘审,使与前敕不违,始敢宣行;稽缓之愆,实由于此。”上曰:“卿用心如是,吾复何忧!”
初,帝遣马元规慰抚山南,南阳郡丞河东吕子臧独据郡不从;元规遣使数辈谕之,皆为子臧所杀。及炀帝遇弑,子臧发丧成礼,然后请降;拜邓州刺史,封南郡公。
废大业律令,颁新格。
上每视事,自称名,引贵臣同榻而坐。刘文静谏曰:“昔王导有言:‘若太阳俯同万物,使群生何以仰照!’今贵贱失位,非常久之道。”上曰:“昔汉光武与严子陵共寝,子陵加足于帝腹。今诸公皆名德旧齿,平生亲友,宿昔之欢,何可忘也。公勿以为嫌!”
己卯,祔四亲庙主。追尊皇高祖瀛州府君曰宣简公;皇曾祖司空曰懿王;皇祖景王曰景皇帝,庙号太祖,祖妣曰景烈皇后;皇考元王曰元皇帝,庙号世祖,妣独孤氏曰元贞皇后;追谥妃窦氏曰穆皇后。每岁祀昊天上帝、皇地礻氏、神州地礻氏,以景帝配,感生帝、明堂,以元帝配。庚辰,立世子建成为皇太子,赵公世民为秦王,齐公元吉为齐王,宗室黄瓜公白驹为平原王,蜀公孝基为永安王,柱国道玄为淮阳王,长平公叔良为长平王,郑公神通为永康王,安吉公神符为襄邑王,柱国德良为新兴王,上柱国博叉为陇西王,上柱国奉慈为勃海王。孝基、叔良、神符、德良,帝之从父弟;博叉、奉慈,弟子;道玄,从父兄子也。
遣太仆卿宇文明达招慰山东,以永安王孝基为陕州总管。时天下未定,凡边要之州,皆置总管府,以统数州之兵。
乙酉,奉隋帝为酅国公。诏曰:“近世以来,时运迁革,前代亲族,莫不诛夷。兴亡之效,岂伊人力!其隋蔡王智积等子孙,并付所司,量才选用。”
东都闻宇文化及西来,上下震惧。有盖琮者,上疏请说李密与之合势拒化及。元文都谓卢楚等曰:“今仇耻未雪而兵力不足,若赦密罪使击化及,两贼自斗,吾徐承其弊。化及既破,密兵亦疲;又其将士利吾官赏,易可离间,并密亦可擒也。”楚等皆以为然,即以琮为通直散骑常侍,赍敕书赐密。
丁酉,万年县法曹武城孙伏伽上表,以为:“隋以恶闻其过亡天下。陛下龙飞晋阳,远近响应,未期年而登帝位;徒知得之之易,不知隋失之之不难也。臣谓宜易其覆辙,务尽下情。凡人君言动,不可不慎。窃见陛下今日即位而明日有献鹞雏者,此乃少年之事,岂圣主所须哉!又,百戏散乐,亡国淫声。近太常于民间借妇女裙襦五百馀袭以充妓衣,拟五月五日玄武门游戏,此亦非所以为子孙法也。凡如此类,悉宜废罢。善恶之习,朝夕渐染,易以移人。皇太子、诸王参僚左右,宜谨择其人;其有门风不能雍睦,为人素无行义,专好奢靡,以声色游猎为事者,皆不可使之亲近也。自古及今,骨肉乖离,以至败国亡家,未有不因左右离间而然也。愿陛下慎之。”上省表大悦,下诏褒称,擢为治书侍御史,赐帛三百匹,仍颁示远近。
辛丑,内史令延安靖公窦威薨。以将作大匠窦抗兼纳言,黄门侍郎陈叔达判纳言。
宇文化及留辎重于滑台,以王轨为刑部尚书,使守之,引兵北趣黎阳。李密将徐世勣据黎阳,畏其军锋,以兵西保仓城。化及渡河,保黎阳,分兵围世勣。密帅步骑二万,壁于清淇,与世勣以烽火相应,深沟高垒,不与化及战。化及每攻仓城,密辄引兵以掎其后。密与化及隔水而语,密数之曰:“卿本匈奴皁隶破野头耳,父兄子弟,并受隋恩,富贵累世,举朝莫二。主上失德,不能死谏,反行弑逆,欲规篡夺。不追诸葛瞻之忠诚,乃为霍禹之恶逆,天地所不容,将欲何之!若速来归我,尚可得全后嗣。”化及默然,俯视良久,瞋目大言曰:“与尔论相杀事,何须作书语邪!”密谓从者曰:“化及庸愚如此,忽欲图为帝王,吾当折杖驱之耳!”化及盛修攻具以逼仓城,世勣于城外掘深沟以固守,化及阻堑,不得至城下。世勣于堑中为地道,出兵击之,化及大败,焚其攻具。
时密与东都相持日久,又东拒化及,常畏东都议其后。见盖琮至,大喜,遂上表乞降,请讨灭化及以赎罪,送所获凶党雄武郎将于洪建,遣元帅府记室参军李俭、上开府徐师誉等入见。皇泰主命戮洪建于左掖门外,如斛斯政之法。元文都等以密降为诚实,盛饰宾馆于宣仁门东。皇泰主引见俭等,以俭为司农卿,师誉为尚书右丞,使具导从,列铙吹,还馆,玉帛酒馔,中使相望。册拜密太尉、尚书令、东南道大行台行军元帅、魏国公,令先平化及,然后入朝辅政。以徐世勣为右武候大将军。仍下诏称密忠款,且曰:“其用兵机略,一禀魏公节度。”
戊辰,遣黄台公瑗安抚山南。
己巳,以隋右武卫将军皇甫无逸为刑部尚书。隋河间郡丞王琮守郡城以拒群盗,窦建德攻之,岁馀不下;闻炀帝凶问,帅吏士发丧,乘城者皆哭。建德遣使吊之,琮因使者请降,建德退舍具馔以待之。琮言及隋亡,俯伏流涕,建德亦为之泣。诸将曰:“琮久拒我军,杀伤甚众,力尽乃降,请烹之。”建德曰:“琮,忠臣也,吾方赏之以劝事君,奈何杀之!往在高鸡泊为盗,容可妄杀人;今欲安百姓,定天下,岂得害忠良乎!”乃徇军中曰:“先与王琮有怨敢妄动者,夷三族!”以琮为瀛州刺史。于是河北郡县闻之,争附于建德。
先是,建德陷景城,执户曹河东张玄素,将杀之,县民千馀人号泣请代其死,曰:“户曹清慎无比,大王杀之,何以劝善!”建德乃释之,以为治书侍御史,固辞;及江都败,复以为黄门侍郎,玄素乃起。饶阳令宋正本,博学有才气,说建德以定河北之策,建德引为谋主。建德定都乐寿,命所居曰金城宫,备置百官。